打火机上的指纹很杂乱,除开被害人之外,其他的指纹根本无从分辨,也就是说全是没有案底的普通人,作为一枚来自夜店的廉价商品,会有这种结果也理所当然。
但其他死者的生前报告一出,事情立刻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几乎每个突然猝死的人生前都有自己或者和朋友一起去夜店喝酒应酬的记录,虽然理由各不相同,但他们确实出入过类似的场所,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很好,总算有了突破口。”不用像个无头苍蝇那样满大街乱转,身为队长的太刀川十分满意,“那十来个人去过的夜店好像都不太一样,也算预料之中,如果真的是契约者犯案,对方不会蠢到持续在一家店里狩猎,毕竟时常有客人出事的店子可开不下去。”
“我去天文部申请查看最近一个月的星象,是否有无记录新星持续闪耀超过十次的记录,亚当和野崎把那些人去过的店都挨个逛一遍,彩音带着睦月,等他们两个进去之后用观测灵潜入,看看有谁眼神不对。”
do的观测灵只有契约者和do能够看到,普通人无法察觉像泷川那样的灵异青年例外,当知道泷川并非契约者,只是单纯能够看到观测灵,甚至还可以触碰到之后,小队成员就对不再对突然空降的临时情报员说三道四了。
契约者之间的情报战还挺麻烦的,作为do的睦月无法主动应对敌人的探查,但具备自我意识的泷川却可以,一旦发现不正常的观测灵,青年甚至能阻止对方得到讯息,这样的他就算战斗上是外行,也能算半个及格的情报员。
这些对特别行动小组而言属于常识的东西,大部分突然觉醒的契约者都是不知道的,因为这些情报本来就严禁流入民间,没登记过的契约者们由于不知情的缘故,总是很容易被do的观测灵吸引注意力,有好几个隐藏得十分巧妙的契约者被太刀川用睦月给钓出来过。
“剩下的泷川,能开车吗”既然要进夜店,野崎就肯定会喝酒,虽然他的酒量很好,但能不醉驾总是更稳妥些,没必要的话还是别把行动队的特权用在开车酒驾这种离谱的地方。
“之前入队培训的时候野崎教过我了,像他那样开赛车肯定不行,但正常驾驶没问题。”
虽然是被临时塞进来的非正式成员,但基础培训依然得做,泷川经历了在五天里强行学会驾驶厢式车上路,使用枪械和一些高强度的耐力训练,毕竟五天的时间让一个外行学会近身格斗就是笑话,还不如让他练习跑步,耐力上去之后以后有的是空学格斗或者别的东西,到时候就算打不过,他也还能逃跑。
“为了大家的脸面,请你务必正常驾驶。”太刀川哈哈笑起来,“万一出了车祸,我就要被交警骂为什么让全车唯二没有驾照的人去开车了。”
为了安全是没必要的,因为哪怕这辆车被炸上天,队员们大概都能好好从车里逃出来,包括泷川,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他都会提前把小鹫放在影子里当底牌,毕竟契约者真的很危险。
另一个没驾照的人是身为do的睦月,虽然这孩子技能上绝对会开车,甚至车技比青年更靠谱,但和泷川一样未成年,就算能吊打驾驶学校的教练也依然没半点用处。
“好,出发吧,保持通讯畅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先对内通报再行动。”太刀川拍拍手,车里的人员便迅速行动起来,彩音脱掉身上显眼的战术马甲,换了件寻常的宽大外套,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在外闲逛的不良少女,泷川把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拖起来,用湿毛巾擦干净头上的灰尘,顺便从专用的衣箱里取出一些乔装打扮用的衣服,总不能让他们俩穿着制服和迷彩裤去逛夜店,那真是一秒就要露陷,照顾好两个没用的家伙之后,青年还有空闲给旁边呆坐的睦月换掉身上的制服。
看着大伙都很有数的样子,太刀川利索地带着手机和电脑离开了车厢,打车前往天文部,星象记录全是不联网的书面档案,不亲自前去而是等工作人员替他翻阅的话,可能会拖延上整整一周,所以还不如自己去找,反正目前还只是情报探查,没有进入接触战,用电脑和手机遥控指挥也足够应付。
忙着在外套和裤子里塞上各种不起眼的小武器的彩音看了一眼旁边熟练地给睦月换衣服的泷川,忍不住开了口,“泷川你很擅长照顾人呢,就男生来说真厉害啊。”
“我吗”青年有些茫然地说道,“也不算擅长吧就是帮睦月换换衣服,带他去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而已,很普通。”毕竟do被灌输的人格程序里不会有这些生活上细节,少年虽然能按时喝水吃饭,但只会摄取最基础的食物,也就是车里军用压缩饼干和饮用水,填肚子绝对没问题,味道和营养就别指望了,do们大多身体纤细瘦弱就是这个缘故。
队员们并不是不关心睦月,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忙,平时没事的话一般也想不起来要帮忙照顾do,甚至连唯一的女性彩音也没能免俗,抛开性别和契约者的部分,她的行动风格更接近野崎,更像个军人而不是女人。
“啧啧啧,小鬼,前辈的称赞就好好接受啦,彩音她可是很少会夸奖男人的呜噗”换好衣服,动作自然地想要把手搭上少女肩膀的狙击手被毫不留情地一记肘击敲在肚子上。
“不许在车里吐出来哦,亚当。”对压根不长记性的笨蛋,野崎瞬间就抛弃了那点塑料同事情。
“顺便说一句,我对男性的所有糟糕印象全部都来自你,亚当。”冷酷地留下这句话,同样换好衣服的彩音散下扎起的头发,坐到睦月旁边,温柔地摸摸少年的头,“我带了糖,待会儿在外面吹冷风的时候一起吃吧。”
和她坐在一起就像一对可爱姐弟的睦月,乖巧地把脑袋靠上少女的肩头,极为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黑色的厢式车很快发动起来,灵巧地汇入大路上的车流,如同一尾黑鱼游入河川,向着都市中最繁华的红灯区游去。
夜店门口自然不可能停车,所以野崎把厢式随意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后,就将钥匙丢给泷川,“联络也顺便拜托你了,有问题我会发短信。”
“知道了。”
需要外出的行动组四人都跳下车,分成两组各自混入停车场外的人群里,看着伙伴们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青年熟练地打开了驾驶座旁边的地图和gs定位装置。联络员的工作其实比想象中要枯燥很多,除开听着耳机里不时传来的无情况通报之外,泷川几乎无事可做。狙击手和司机在夜店里打探消息花费的时间比想象的要多,毕竟他们也不能喝上两杯就跑,总得等睦月的观测灵通过电路把整个夜店都逛一遍才行,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也才走访了五间夜店。
回来的时候亚当已经有点喝高了,野崎同样一身酒气,惹得彩音抱住do少年躲进厢式车角落,一点不肯靠近已经化为大型不可燃垃圾的两名队友,幸好泷川早有准备,把用便携自热杯加热的解酒饮料和浸了冷水的毛巾递给他们,他甚至还从旁边的便利店给每个人买了份热乎乎的宵夜。
“唔唔,果然彩音说得对,阿悟你就是很会照顾人嘛,可惜是个男孩子,你要是女生的话我肯定就娶你当老婆了哈哈哈呜哇”一边啃饭团,一边喝解酒茶的野崎哈哈笑着拍打青年的肩膀,然后被身后的少女用捏扁的易拉罐一击爆头,“彩音,你再这样绝对嫁不出去”
后方的女暴龙在听到禁句之后直接把他拖下了车。
青年揉了揉被拍打得生疼的肩膀,无奈地叹气,有时候真怀疑不知道吸取教训的到底是亚当还是野崎,明明最迟钝的狙击手都知道不能在少女面前说那些可能会引来灾祸的话的。
“野崎是不能指望了,亚当,那些夜店里有见到可疑分子吗”
狙击手把解酒茶当酒水闷了一大口,呼出气来之后摆摆手,“小睦月的观测灵就差在店里跳舞了,也没人往它的方向看,对了,小睦月,下次别再让观测灵去掀人家的假发啊,那个男人的头套掉下来的时候,整个店里的人都要被笑死了,很干扰侦查的。”
特别乖巧地坐在后座中央的do少年听话地点了点头。
但他要是真听话就不会干出那种恶作剧,do照理说应该是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的存在,只能依靠身边人的命令和要求行动,但偶尔也会有相处久了,稍稍恢复一点意识的情况,睦月就是如此。
在电脑里听着队员们汇报的太刀川小声地叹气,泷川几乎都能看到队长头痛扶额的无奈面孔,你们给我收敛一点小心下回的情报费用不给报销。他凶巴巴地威胁到,太刀川会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因为队员们进行探查的时候花费都能算进情报费的缘故,大家时常正大光明地用公款去吃吃喝喝,也算是队里的一项隐形福利,真要取消的话还挺伤钱包的,所以被队长骂完之后,在车外装死的野崎都老老实实爬了回来。
“明天再去其他几家店看看,但我觉得可能不会有太大的线索那些陪酒女和看场子的打手未必知道什么,队长你那边呢”
未登记星辰闪烁的情况很多,而且亮度也都不是很明显,一个月内多次闪烁的星星大概有五颗左右,没法确认一定是契约者干的。
“这可有点麻烦啊。”野崎摸了摸下巴,“喂,泷川,如果换成你去的话”
“除非店里死过人,否则我派不上用场哦”青年无所谓地耸耸肩,倒不是他不肯出力,但咒灵们在搜查情报上就是派不上用处,他也很无奈。
“啧,出过这种大事的店子怎么可能还开得下去”野崎头痛地叹气,“再看看别的吧。”
“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呢”泷川突然说道。
“什么”
“我们先假定,犯下案件的真是契约者,毕竟流出物导致的死亡是毫无逻辑的,很可能他们只是摸了一下那个流出物就会在某刻猝死。只有人才会有目的的进行杀戮,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人这很容易让他暴露吧,明明先前一直没做过,难道是代价吗”契约者不存在冲动杀人,他们的行动总有其目的所在,既然在寻找凶手的下落上暂时陷入困境,不如换个方式,找出凶手杀人的理由。
“如果是代价的话就不应该是猝死。”队里唯一的契约者彩音这样说道,“我的代价是强化结束之后会想要弄坏什么东西,不管是手上的武器还是正在对持的对手,或者挡路的门板,到时候就算身上没有强化我也还是会去破坏,哪怕因此受伤,但那种死亡显然是能力造成的,为了付出代价再用一次能力杀人这等于根本没付,只会让契约者变成延期偿还者。”
“既然那家伙还没有变成遍地杀人的疯子,就说明他或者她肯定还没失控,这种死亡是有意的。”
或者说,这种死亡是契约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做的。但又有什么事情,是必须不断让完全无关的路人死掉才能达成呢
太刀川和队员们一起陷入了沉默和思索,过了一会儿,队长的声音在音箱里响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些死者确实都是猝死,但猝死只是一种统称,其实还是有一些详细症状会写在验尸报告里的死者们几乎都是身体健康的人,但死亡之后脏器却都呈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当时光注意猝死了所以契约者的能力很可能是引起身体的脏器衰竭
曾经历过一次契约者袭击的泷川突然想到了什么。
“队长,死者的脏器衰竭是在死亡前出现的还是死亡后出现的”
哈我已经说了,全都是脏器衰竭引起的猝死吧。
“那就对上了能力不是引起衰竭,而是置换那个契约者把其他人脏器上的病变换到健康人身上所以才需要身体健康的目标因为,这不单纯的袭击,而是器官交易啊”黑市里的健康器官是什么价格,进入特别行动队的泷川多少有点概念,这种伴随着大量死亡的地下交易从来都无法禁止,除了它的暴利之外,无论如何都会有买家也是主要原因。
如果是契约者来做这种事情的话,那显然比更恐怖,因为只要和能力合适,契约者连寻找特定受害人的手段都可以省略,有什么是比直接把健康这个状态挪上去更方便的花钱的买家连手术都不用做,药都不必吃,可能一闭眼就治好了几乎致命的病症。
音箱里立刻爆出了一句粗口,显然,太刀川也意识到了。
这绝对是契约者犯案,并且不是普通的案件,很可能是和一个贩卖器官的地下组织相关联的大案子,死者也绝对不止被警署发现的十来人。
我去联络一之濑,顺便查一下黑市的行情,剩下的店子你们也不用去了,全员待机,视情况而定我们可能要和其他队伍汇合,这可不是一个小队能解决的任务。
太刀川的动作很快,只过了一个小时,就看到厢式车里的电脑屏幕上飞快地冒出最近东京地下黑市里关于器官交易的情报。
买家和卖家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有,但达成了交易的记录是能够依靠许多线索分析出来的,外加上太刀川也有自己的私人情报源和线人,要得出具体数据并不难。
和去年相比交易量足足增加了十倍。
可以确定了,我从情报商那边买到了消息,东京新开了一家很隐秘的内脏超市,允许在家点单送货上门的那种,这些该死的家伙,把别人的肚子当货架吗。
“送货员应该就是契约者,只有一个,还是很多个”
不清楚,但直接查那些突然有了不明大面额金钱交易的就行了,刀子有几把不知道,用刀的人却是有数的,器官交易不可能绕开地头蛇,外来人找买家肯定需要中间人牵线担保,那些买家不仅怕死,更怕惹上麻烦。
“那可太方便了,我们就在管理的红灯区旁边不是吗货物就是在他们的夜店里被选中的吧,肯定会留下什么东西。”野崎和亚当的酒似乎完全醒了,用十分有神的眼睛望着电脑屏幕里太刀川的视屏窗口。
等我二十分钟。音箱里传来太刀川手指飞快的敲打键盘声,就像他说的那样,二十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三条讯息。
有三个组织出现了项目不明的大面额金钱流入,他们真该谨慎一点用现金而不是转账的。那些组织名下的店就在街上,和我们列入怀疑名单的十来家店完全重合,其中一半你们甚至去过了,当时没发现情况对吗我怀疑他们会把合适的客人记录下来,在店外动手,毕竟每天来来去去的客人太多了,要精准地选择目标可不容易。去把那份商品目录给我找出来。
“等下,现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
没办法,一之濑说光靠十几人份有点可疑的死亡证明就想申请复数小队出动是不可能的,需要更决定性的证据。
“可恶,这种潜入工作我最讨厌了”彩音烦躁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杂物箱。
“啊哈哈,我懂我懂,因为既不能出声,还不能搞破坏,会增加彩音酱的压力对吧”亚当理解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被她恼火地一把扫开,“不过,目标有那么多个,现在离天亮总共就几个小时,就算要潜入的只是的办公室,也稍微有点费事啊”
你们分头去办,每人一家不就好了,既没有电子门禁又没有持枪士兵看守的夜总会办公室潜入难度根本就是零吧
“啊,泷川可能不会开锁等等,他也要去吗”野崎担忧地问道,“这种换个地方就等于违法乱纪的事情,有点勉强吧”
“呃,如果只是翻墙进去的话大概可以,”青年挠挠头,“但要是里面有人怎么办”
彩音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野崎在喉咙上划了一横,而亚当竟然是其中最靠谱的,直接递给青年一只便携。
“专业人士最重要的就是从容优雅啊。”狙击手耍着帅说道。
泷川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他还以为队友们真像太刀川说的那样是用潜入的方式去找商品目录呢,结果根本是刺客信条式潜入,先把看守全放倒再说。
看着那些家伙纷纷熟练地从衣物箱里掏出避免暴露容貌的黑头套,青年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算了,管用就行。
毕竟只是名下的夜店,而并非地下组织本部,看守人员基本为零,少数的打手都去大厅盯着醉鬼们了,从大楼后方的消防梯进入内部堪称毫无难度。
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的时候,泷川甚至怀疑根本不会有人来阻止他。
青年猜测所谓的器官超市很可能根本没有具体地址,甚至成员之间都靠工具联络很少碰头,因为最重要的程序全部都由契约者完成了,他们只负责牵线搭桥和收钱,就算事发也可以干脆地把契约者抛出来,说这是他们和买家的私下行为,然后整个组织换个地方召集人手,重新开业。
想着这些绝不会叫人感到愉快的内容,泷川按照手机上太刀川发来的大楼内部构造图,轻易地找到了大概是会计室的地方,的文书和档案自然不会做得多么复杂,也就跟普通的小公司差不多,但肯定也有一两个柜子的纸质文档,想要从里面找到所谓的商品目录
青年看着面前相当宽敞,放着有点豪华的办公桌椅却空无一人的房间,不,也不能说是空无一人吧,起码角落里全是一群滚来滚去的黑色玩意,有的长着人脸,有的没有,一些在角落里哭泣着说请宽限几天,马上还钱之类的话,另一些单纯就是哭。
泷川一点也不想知道它们都是从什么人身上诞生出来的。
但他现在显然需要这些东西的帮助。
青年迟疑了一下,随便挑了一个勉强有张正脸的东西,在它试图咬自己的时候一脚踩扁,成功的让房间里所有的黑色污泥团子都缩进角落望着他瑟瑟发抖。
怎么搞得我像个坏人一样。泷川无语地想,为了方便说话,他只好把头套从脸上摘下,“这房间里应该藏了一份商品目录”
咒灵们用十分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也太蠢了吧,不对,说商品目录它们确实不能理解。
泷川迟疑了片刻,换了个说法,“这房间里,应该藏着一份杀人名单”
咒灵们极为整齐地用爪子,手指,尾巴等等部位指向档案柜中一份不起眼的文件夹。
很好,不愧是从负面情绪里诞生的诅咒,对杀人这件事真是敏锐极了,青年大概明白了为何当时五条看到房间跑出来的小鹫会不太高兴了。
打开文件夹翻阅片刻,青年就在里面找到了他所见过的那个倒霉受害人的照片,以及对方的详细体检报告,泷川并不想知道是用什么方法从医院里拿到这种东西的,但只要他今天把文件夹带了回去,不管是医院还是,想必都很快会受到教训。
但光是那样,果然还是会觉得不够。
青年走向那群黑影,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连一个人都没死过,显然还是因为它们太弱了,他想着,要是自己用黑球把这群咒灵揉成一个话,会怎么样呢
半小时后,当泷川从房间离开的时候,背后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只有他能够看到的漆黑沼泽。
想必这东西能给那些一份难忘的体验。
青年的计划是完美的,可以说太过完美了,以至于他刚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传出了一声响彻整个大楼的惨叫。
泷川不得不狼狈地躲进消防通道,但他已经听到了门后面许多人跑动的声音,这时候踩着金属楼梯哐哐哐下楼的话,被发现的几率堪称百分百,可光在外面躲着也有点危险。
为了让发出的声音尽可能的轻柔,下楼的动作无比缓慢的青年只过了十分钟就听到另一头的街道上出现了警笛声。
有没有搞错泷川震惊的想,你们是啊还在做器官生意的那种就算出了人命也不应该报警吧犯罪分子们到时候要如何从警察的眼皮子地下蒙混过去,青年不清楚,但他现在要是不赶紧想办法逃走,待会儿被当成凶手抓捕就麻烦了。
很可能会导致他的能力直接暴露。
但这会儿就算从消防梯下去也不行了,刚刚才走到楼底,他就看到后街的两个出口似乎都正在被渐渐增加的警车堵住,好吧,泷川猜测可能是警方接到了授意,反正也是对方主动报警,干脆先抓进去再慢慢算账
结果反而堵住了自己。
正在青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干脆被警察抓住前,他面前出现了一道阴影。
“哎呀哎呀,这不是泷川君吗”
熟悉的男性嗓音让青年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小巷另一边矮很多的商店街楼房顶端,正站着一个他十分眼熟的修长黑影。
全身黑衣,雪白的短发在夜风里飞舞,半张面孔被雪白的绷带遮蔽的奇妙男子正双手插兜,悠闲无比地站在建筑一角,俯视着地上的青年。
地心引力仿佛已经从男人身上消失了,他以一个正常人绝对会摔下来的角度就那么斜在半空,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年轻人,“这是怎么了做坏事被警察先生堵了个正着吗”
“差不多吧。”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看到对方的身影,泷川反而感到了些许解脱,像他这样的家伙,也许还是更合适呆在监狱里。
“虽然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不过,我确信这栋楼里没有死人啦,起码现在还没死。”
“是吗”泷川不为所动,“那也是很严重的伤害罪。”
“我能问问那家伙干了什么好事吗,竟然让你这么生气”
自己生气了吗泷川有些茫然的想。
楼房顶上的男人跳了下来,轻飘飘地,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纸片那样落到青年面前,总觉得这个家伙并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当他伸手的时候,泷川下意识地递出了手上的档案。
五条用一分钟时间哗啦啦翻了一遍文件夹,青年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内容,但男人开口之后表示他不仅看了,还看得比他都清楚,“这是什么医院的病例吗但这些人都很健康吧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是商品目录。”泷川这样回答。
“原来如此。”他似乎听到话语的瞬间就理解了,笑着把档案阖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夜店大楼的方向。
青年不由自主地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唯一亮着的窗户,也是他刚才离开的房间。
四方形的窗户瞬间扭曲成了一团无法言说的碎片,血和肉从挤压成一团的瓦砾中喷射出来,飞溅在大楼浅色的外层上,涂出无数深色的痕迹。
泷川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好啦,现在是真的死了。”名为五条的男人这样说道,“然后,轮到坏人们逃跑的时间了。”
“哈”
“哎呀呀,难道泷川君要留下来给我顶罪”明明刚刚轻易杀死了可能不止一个人,却浑然不当回事的危险男子一脸轻浮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真让我感动啊但还是算了。”
“警察先生们很多时候都意外地没用,就不把你留给他们了。”他一把抓住泷川的手掌,轻轻踏了一脚地面便再度浮上天空,被强行带上去的青年在脚底悬空的瞬间差点叫出来,最后还是强行捂住了嘴巴,以免被地上的警察们发现踪迹。
但等到脚底的大楼和街道彻底变成一片模糊的黑影,耳畔也尽是呼啸的夜风的时候,泷川再也没法忍耐地叫喊起来。
“太高了啊笨蛋万一掉下去要怎么办啊”
“啊哈哈哈哈,所以千万不能松手哦否则泷川君就要变成草莓酱松饼了”
两人就这样在只有虚假星辰的天空中飞翔着,如果还有月亮的话,肯定会是梦一样不可思的景象吧,但此刻作为背景的,只有脚底和夜晚森林一般漆黑的都市,以及高楼顶端无数闪烁着红光的指示灯,在薄薄的夜雾之中闪闪烁烁。
泷川甚至感到了一阵恍惚般的不真实,好像他要是真的松手掉下去,也不会迎来死亡,只会在自己家柔软的床铺上睁开眼睛。
但和他十指相握的那只手掌抓得那么紧,让青年觉得就算自己彻底松开了手指,也不会从五条手中滑落。
他终究还是没有真的松手试探。
“快点找地方降落再飞下去天就要亮了”
“听不见听不见,夜风这么舒服的晚上,当然是要好好兜风嘛从这个角度欣赏都市的机会可不多哦比什么摩天楼和旋转餐厅都要厉害吧”
“快点下去不然你的芝士意大利面就没了”
“唉那可不行”
就像五条之前说的那样,他的要价很贵,起码需要一大盘美味的芝士意大利面才能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