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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电话挂断了。



    郁驰越薄唇紧抿, 倔强地看向旁边,杵在狭小的厨房中央不动。



    月初霖拿着手机,双臂环胸,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语气里满是笃定“郁驰越, 你故意接我电话。”



    郁驰越眼神动了动, 转过头面对她,冷冷道“你还和他有联系。”



    他没提刚才“男朋友”的称呼, 心中也知道,提这些没结果的事,无非是自寻烦恼。



    “没有。”月初霖将手机在他面前晃一晃,脸色微微有些沉,“我不干这种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和他断了。今天是他主动打电话来。”



    说着,她当着他的面解锁手机, 将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直接给他看。



    微信对话框里,除了纪与辞发过来的两句话,再没有其他。



    “我喜欢好聚好散,不喜欢藕断丝连,郁总可以放心。”



    郁驰越将目光从屏幕上移走, 脸色有点怪异。



    她方才的话, 好像是在对他暗示,将来和他分手,定也是一样的干净利落, 不留余地。



    “我很放心。”



    他低垂着眼望着她,将心里的寒意和空洞压下去。



    到底是新年,不必闹得不愉快。



    “那就好。”



    月初霖笑笑, 转身面向流理台,将刚洗好的碗一只只擦干,摆好。



    郁驰越看了她一会儿,没再多言,先进了卧室。



    关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月初霖熬了半宿,着实累了,正想倒头便睡,身边的郁驰越便一把将她拉近了。



    “困了”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精味,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畔,令她半边身子一软。



    “嗯,还说不熬夜的。”



    她半眯着眼,后背靠在他的胸口,暖烘烘的,忍不住舒适地蹭了蹭,话音里也果然带上了困顿的鼻音。



    若是以往,郁驰越便会安安静静抱着她一起入睡。



    他虽算不得性情温和,不闹别扭的时候,也大抵算得上体贴。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轻易放过,搂着她的手直接伸到睡衣肩带处,往下扯。



    “不许睡。”



    他翻身将她压住,用尽心思,让她在困顿的边缘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城郊的度假别墅里,纪与辞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看着一层玻璃外被路灯笼罩的白雪。



    电话已经挂断有一阵了,他始终有些恍惚。



    除夕夜,她是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在家度过的。



    冷冰冰的事实,在暖气十足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扎心。



    屋里的灯都关了,四下黑暗一片,纪与辞捏着手机,忍不住摸了摸左边的心口。



    这几个月,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国外,将所有的精力投诸工作中,忙起来的时候,时常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忘了。



    直到过年赶回来,不知怎么的,看到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时热闹的景象,他便想起了月初霖。



    她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并非是不合群,只是即使在人群中,她也总和人有种距离感,虽也说着笑着,却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他忽然想,这样的日子,她会如何度过



    冲动之间,便先发了微信过去。可一直等到过了午夜,他身边的热闹逐渐散去,也没等到回应。



    四处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忍不住打个电话过去。



    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当然不会在原地等他。



    可即便心里知道,到真正面对现实时,依然措手不及。



    他兀自伤怀,她却已经自顾自地进入新的阶段。



    心里的那点期盼像晶莹的泡沫,噗呲一下被刺破了。



    “阿辞,怎么还不睡”



    纪母打开灯,走到儿子身边坐下,柔声问。



    “晚上都喝了两口,在这醒醒酒,一会儿就睡了。”纪与辞笑笑,将手机搁到一边。



    纪母眼神有些黯淡,问“阿辞,你心里是不是还念着那个女孩”



    纪与辞低垂着眼帘,面上表情淡淡,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纪母叹了口气,尽量放软语气“阿辞,人都该向前看,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总会看开的。”



    纪与辞的眼睛越发低垂,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知道。”



    只是有时候,并非他想忘记就能忘记。



    月初霖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终于睡醒。



    说好不熬夜的她,昨晚折腾的凌晨四点,才终于筋疲力尽地睡去。



    这时再醒来,身上还是酸痛得厉害。



    偏偏身边已经没有人在了。



    郁驰越早上八点多便起来了,离开前,站在床边俯身亲吻她,同她道别。



    那时她模模糊糊的,什么也不清楚,只记得他说还要赶回老宅。



    新年第一天,自然有许多事要忙。



    她实在太累了,潦草地应了一声便倒头继续睡。



    现在想来,他似乎还说了什么事,却没听清。



    她想了想,一边慢腾腾地洗漱,一边拿出手机,点开和郁驰越的对话框。



    里面有一条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醒了”



    她回过去“刚起来。你走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原以为他那边定很忙,不会立刻回复。



    可手机才放下,消息便来了。



    “我问你,初五有没有空,带你去s市。”



    月初霖漱完口,又洗干净脸,从冰箱里拆了一片面膜贴在脸上,还拿起手机继续打字“有空,去多久”



    “都行,在你开始工作之前回来。”



    月初霖想了想“行。”



    横竖假期里,她都是个闲人。



    郁家老宅中,郁驰越将手机放下,继续跟在老爷子身后,向前来拜访的亲友互致问候。



    遇上想探口风的,老爷子统统笑而不语,留给他应付。



    他并非那些处事八面玲珑之辈,说不出太漂亮的话,可同人打太极的功夫却并不差,冷冰冰的三言两语,比笑里藏刀的威力有增无减,很快便将一干人统统震慑住。



    老爷子很是满意。



    趁着休息的时候,含笑拍拍他的肩膀“就该拿出这样的气派来,把事情交给你,我是越来越放心了。”



    郁驰越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一旁跟着的郁启鸿脸色却不大好。



    身为郁家人,他从未得到过老爷子这样的赞赏。



    如今看着儿子在人前如此独当一面,完全盖过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风头,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好容易将所有人送走,他才沉着脸上楼。



    邱冬云早就带着儿子坐立不安地等了许久,一见他上来,赶紧殷勤地上前,帮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到一边。



    “赶紧坐下吧,应付这些人情往来最辛苦不过了。”



    郁子阳也在母亲的示意下,乖乖走到父亲身边,给父亲端茶送水。



    郁启鸿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好了,别忙了。没什么辛苦的,都是阿越在应付,没我的事。”



    他摆摆手,坐到二楼起居室的沙发上,摸摸儿子的脑袋,“阳阳出去玩会儿吧,爸爸和妈妈有些话要说。”



    郁子阳乖乖点头,出去了。



    邱冬云变得担忧起来。



    方才,她看着郁驰越有资格跟在老爷子身边时,嫉妒得恨不能咬碎银牙。



    熬了这么多年,熬走了坚决不让她踏进家门的老太太,又熬走了苏向晚,如今虽依旧无望成为郁太太,可到底已经能带着儿子走进家门了。



    然而,总还有个郁驰越在前面。



    “怎么了启鸿,是不是我和阳阳不能待在这儿了”



    郁启鸿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摇头安慰“不是,你别多想,爸和妈不同,他不会管咱们的事。只是,我今天算彻底看出来了,爸真的将一切都压在阿越身上了。”



    邱冬云心里一惊,忙问“那我和阳阳怎么办我们母子两个,没名没份,万一真的让阿越掌家,我们”



    “别担心。”郁启鸿叹一口气,低声道,“爸的身体也不那么硬朗了。我会尽力让阿越娶了秦家女儿的,这样,有人牵制着,他不得不顾忌,将来即使我不在了,他也总得给你们母子留口饭吃”



    邱家这两年始终上不了郁家这艘大船,可有郁启鸿的面子在,到底也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逐渐壮大起来,甚至和在生意上同森和几位股东的其他产业有不少往来。



    如今,要彻底摆脱,甚至打压邱家,森和也会损失巨大,股东们更是会分歧不断。



    但以郁驰越的性子,这些都不是障碍。唯有将他和秦家捆绑在一起,让秦家人来镇住他,才能保住邱家如今的一切。



    这些年,郁启鸿为了这对母子,实在煞费苦心。



    邱冬云眼眶有些红“启鸿,你别这么想,到底是一家人,我总不信,我再是不好,阳阳总是姓郁的”



    “你别操心了,都让我来解决。你们母子两个安心,尤其是孩子,他还小,还要上学,别让他跟着担心”



    他的儿子,即使有一个没养在身边,他这个父亲也总是知道他们的性子的。



    一个强硬无情,一个软弱单纯,说他偏心也好,说他不称职也罢,私心里,他总是更偏向软弱单纯的小儿子的。



    到底是从小养在身边,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啊。



    初五那日,月初霖简单收拾好行李,跟着郁驰越坐上飞往s市的飞机。



    短途飞机,没有设置头等舱,只有三排商务舱。



    月初霖跟着郁驰越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忍不住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有钱人,跑车和私人飞机是标配。”



    郁驰越才检查完手中一份文件的数据,闻言放下东西,在飞机的轰鸣声中,难得耐着性子认真解释起来。



    “跑车,我的确有一些,不过,这都看个人喜好。至于私人飞机,我也的确考虑过。只是,比起航空公司,私人飞机的各类手续太麻烦了,不如直接购买航司机票,必要时,直接包机,也比私人飞机更方便。”



    月初霖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一时竟真的站在这些有钱人的角度,替他们考虑了那么片刻。



    听起来,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



    可也只那么一会儿,她就立刻冷静下来。



    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你喜欢这些”



    郁驰越侧头看着她问。



    “没接触过,没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机会。”



    她坦然地耸耸肩,“倒是你,没想到你也喜欢跑车”



    她没漏掉他方才话里的“一些”。



    在她的眼里,只有江承璟那样风骚张扬的富二代,才有和浮夸的跑车相衬的气质。



    至于其他人,各有爱好。如纪与辞一般,时不时收集几块名表,家里也有那么一整个展示柜是专门陈列名表的。



    而郁驰越,整个人看起来远离尘世,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实在很难将他和跑车这样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谈不上喜欢。只是过去接触过。”



    他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那时生活在国外,十八岁的年轻人有不少都拥有自己的车,尤其在他那个圈子里,更是豪车遍地。



    他自然也买过一些,不为别的,只为偶尔夜里到郊外空旷的路上跑一跑,发泄一下压抑的情绪而已。



    这几年,早就已经不碰了。



    如今,那几部车,都还留在英国的车库里。



    “以后带你去看看。”



    月初霖笑起来,饶有兴味地打量他“好啊,我看看郁总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判若两人。”



    从她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副谁也无法接近的冷漠脸孔,实在难以想象他开着跑车上街的样子。



    郁驰越扯了扯嘴角,没接她的话。



    是不是判若两人,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遇见她的时候,恰好也是他想和过去的生活告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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