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医生的到来, 让郁宗烦躁的心情稍安,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莱特争论不休。
郁宗起身离开床边,和医生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来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军医, 他的头发已经灰白,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只是胸前戴着一枚刻着第一军团四个字的金色徽章。
老军医神偷往床上瞥了一眼莱特的伤,视线似乎和莱特对视了一眼,才对着郁宗恭敬地鞠躬道“王,可否借别院一用,我把元帅移到别院处治疗。”
“不用那么麻烦, 直接在这里治吧。”郁宗看着莱特背上的伤,嘴角紧抿,手指攥得越发的紧。
“是。”老军医站在床前,看了一眼王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那可否请王先离开寝宫”
他的声音卑谦有礼, 说完还朝着雷蒙德的方向悄悄的使了眼色。
雷蒙德抬头望着他, 出声劝道“王, 我们先把这里交给医生吧。”
郁宗眉头紧皱, 到底是没有妨碍医生治病, 只是往大床上睨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雷蒙德把门阖上,站在郁宗身旁轻声解释道“那位医者是元帅的专用医生, 王大可不必过于担心。”
“我不能在里面观看吗”郁宗望着天上挂着的圆月, 眼神微眯,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可能是怕治疗手段过于血腥,怕脏了王的眼睛吧。”雷蒙德在他耳畔轻声道。
其实在看到莱特背上的伤痕他大概就猜到了元帅先前的治疗手段,所以特意联系了莱特的专用医生, 只是没想到莱特元帅居然也会做到这种程度。
虽然那伤口的确看着吓人,但是总管观莱特元帅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很明显这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治疗手法倒是有些特殊。
“既是专用医者,那么他应该知道莱特的伤是怎么来的吧。”郁宗的语气带着笃定,看向雷蒙德,“或许你也知晓。”
雷蒙德面色骤然一变,匍匐在地,“王,我虽不知元帅的伤口是何人所伤,但是我的确知道他选用的治疗方法。”
郁宗朝他伸出手,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借力起身,“我没有怀疑么,你不用太过紧张。”
闻言,雷蒙德眉心一跳,一股莫名的威压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他连忙开口说道“王注意到元帅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层透明的药膏了吗那是亚雌为了祛疤而特地发明的,只是在上药的过程中皮肤会受到剧烈的刺激和疼痛,等药膏凝固后疤痕也会跟着自然脱落,皮肤就会光洁如初。”
这原本是亚雌为了追求美貌和雄虫的宠爱而发明的,由于副作用过于明显,不是娇弱的亚雌能够承受得住的,后来就变成了禁药。
不再在市面上流通。
这种药膏一般都只能用在新的伤口上,而元帅身上的伤口过深,为了能够彻底祛除就要加大药剂,恐怕还要忍受非人般的痛苦。而且这种药和麻醉剂天然排斥,只能人硬抗过去。
但是一般军雌都会把疤伤当作是他们的象征,在战争中受伤更是难免,所以很少会有军雌选择这种手段。
雷蒙德也没想到,莱特元帅居然会在乎这些,明明看起来完全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
不管再骄傲的军雌,一旦沾染上了爱情,也会变得敏感、脆弱,雷蒙德心中哀叹。
郁宗已经知晓这药有多痛了,隔着一墙之隔,他还能听到莱特特地压抑着细碎、隐忍的呻吟,那么小声,仿佛病弱的猫叫似的。
他把莱特的衣服剪开后,那些药膏还没有干涸,所以说明莱特刚涂抹不久,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一通短信,莱特才会匆忙地来见他。
想到此,郁宗突然沉默了起来。
他没有权利阻止莱特选择何种手段治疗,本该是如此,本该是如此。
“嘭”郁宗猛然推开房门,大步的走向卧房,莱特额前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口中还含着一块白色毛巾。
老军医正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药箱中,看样子似乎已经结束了上药。
老军医忙把莱特口中的毛巾取下,神情慌张。
在听到动静后,莱特猛然睁眼,愣愣的望着郁宗。
郁宗在那一瞬间和他金色的瞳孔对视,那里面闪现了着恐慌、疼痛还有许多郁宗无法解读的情绪,以及面上一闪而过的难堪。
“军医跟我出来一趟。”郁宗听到自己艰涩的说道。
郁宗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对着雷蒙德道“看着他,让他安分的趴在床上。”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老军医低着头,耳朵微动,神情一点点的放松。
雷蒙德颔首,果不其然看见了挺直了身体坐在床上坐立不安的元帅。
“元帅,请躺回床上,”望着莱特元帅阴沉的侧脸,他不紧不慢道“适当的表现脆弱,更能让雄主怜惜。”
“你在教我做事”莱特眼眸浮上一层薄冰,雄虫根本就没有想要当他的雄主的意思,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怎么敢呢,元帅大人。”
雷蒙德微笑不语,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上的无名指,他可是在30岁时就成功让贵族雄虫娶回家做雌君的人。
也是王宫中唯一的已婚人士。
莱特眼眸微闪,望着那枚亮闪闪的戒指,到底是没在反驳。
深夜。
亭院内。
郁宗站在老军医的面前,淡淡道“不用太拘谨,我只是关心一下莱特元帅的身体。”
“元帅的身体并没有么大碍,只要每天按时涂抹药膏,三天后自会痊愈。”老军医恭敬道。
“有么注意事项吗”郁宗问道。
老军医能够感受到王对他们第一军团元帅的重视,于是斟酌道“或许王可以劝说一下元帅,这几天少出门走动,暂时放下手里的公务,穿着宽松一些款式的服装,静养三天。”
若是王能够开口的话,元帅应该能把话听进去,伤应该会好的更快一些。
不然这药膏总是被刮蹭,不过是白受罪罢了。
“好,我会监督他的。”
老军医看着王这态度,心中一动,想到刚刚为元帅涂药时,他眼中心灰意冷的情绪,忍不住多嘴问道“王和元帅是否是好事将近”
他们元帅都已经直接躺在王的床上了,王打算何时向他们第一军团下聘呢
老军医想到前几天元帅询问他可否把后背上的伤痕彻底去掉时,那眼中饱含的情意,如今想来,恐怕元帅早就已经发现了王的踪迹,想来王对他们元帅也不是毫无感觉。
“你误会了。”郁宗连忙开口解释,他和莱特现在最多只能算是暧昧期,还么都没发生呢,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
老军医神情错愕,他看错了,难道王对他家元帅一点想法都没有
“王你的意思是”老军医声音颤抖,难不成他们的王并不打算负责吗他们的元帅明明都已经亲密到睡在了雄虫的床上,往后除了王还有哪位雄虫敢娶
“我们只是朋友。”
郁宗发现,他的话音一落,老军医看他的眼神中似乎隐晦的夹杂着一丝谴责,但当郁宗仔细看时,却发现似乎消失不见了。
“王,不娶何撩。”老军医叹气,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鲁莽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忍心看着他一腔深情错付呢
没想到他们的王居然也和其他雄虫一样,任性的玩弄着雌虫的感情。
但这是雄虫的权利,他们的王更是拥有绝对的选择权,看来是他们元帅一厢情愿了。
老军医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道“王若真当元帅是朋友,那么今晚元帅在您寝宫的事就别在让其他人知晓,请你把消息压下去吧。”他终于明白元帅眼中的灰暗代表着么。
郁宗听着他的话愣在了原地,这么严重吗
他和莱特明明都是男人
郁宗低着头,月光照亮着他清冷俊帅的侧脸,老军医哀心中哀叹他们的王实在是长了一张好相貌,以他们元帅的性子,这条情路注定坎坷不平。
不过他们的王合该挑最好的,哪怕是自家的元帅,老军医也无法说出让王多看看他家元帅的心思。
王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只能靠莱特元帅自己去争取。
而他能做的或许只有一件事,“王可以为元帅上药吗每天涂一遍伤口,再涂两天便可。”
郁宗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道“好。”
摸着老军医塞给他的药膏,郁宗突然问道“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因为叛国者,元帅作为领袖,治下不严,所以20鞭以示惩戒。”
郁宗双眼微愣,突然就想到了莱特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王,仁慈。”
“是昨天下午实施的吗”郁宗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那时诺思来闹事,他把莱特叫到跟前时,莱特就已经实施过惩罚了吧。
也难怪他会在莱特身上闻到雪松香,若不是被他察觉,莱特恐怕是要一直隐瞒下去了。
老军医点头回忆道“是的,昨天下午。”
原本还有其他惩罚可以选,但是莱特元帅却偏偏选择了最重的一个,除了是因为他是第一军团的元帅,或许还有为了把背后那伤也给祛除的原因。
想到元帅让他一同随行去监狱,监狱长实行惩罚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要不是被元帅的眼神恐吓,恐怕也不敢真的打这么重。
那些反叛者在看到元帅所受的惩罚之后也彻底对死亡毫无异议,只不过没想到在为元帅上药治疗的过程中,王会突然把元帅叫走。
而元帅没有一丝迟疑,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势,甚至还破天荒地掩盖身上的血腥味。
后来,顶着一身伤的元帅,笔直的站立在那些反叛者的面前宣告“因为王的仁慈,你们侥幸的活了下来,但是往后子孙三代都不得参军。”
那一刻,老军医便彻底明白,他们的元帅对王非常不一般,甚至能够违背自己的准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夹子,应该会很晚更新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