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远几步一个台阶跃上楼,竟然还能在各种眩晕中给路野拨语音。
路野没接,海远都服了。
精彩校园生活,除了学习啥都有。
很多霸凌都发生在卫生间,海远之前亲眼见过有人把同学头摁在小便池里。
路野海远不能去想。
路野写大字、算题、听课乃至配药的时候,都有一种“在我的领域里我就是王者”的自信和笃定。
这种笃定遭到羞辱
海远不能想。
海远跑到二楼厕所前,里头正有人出来,海远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领子一扯,直接怼墙上去。
立刻跟出来三四个男孩把海远给围住。
路野最后一个出来,这层楼楼道灯总闹鬼,最近又坏了,所以没人来。
灯光一闪一闪,在海远脸上明明灭灭。
亮起来路野才看清,是海远。
“他干什么了”海远压着嗓子问路野,“他怎么你了”
海远侧脸看路野,还囫囵着,也不见狼狈,就是一身烟味,估计是被这帮傻逼熏的。
灯又亮一下,海远看见路野穿着长袖校服,而且这校服明显不属于路野。
路野这段时间都没见他穿长袖校服,为了遮什么
灯又一亮,海远看见路野肩膀下头校服白色区域,有一点血。
操。
被海远压墙上的哥们儿拽海远说“你特么放开,废了你。”
海远低低一声笑,这哥们儿脖颈上直接泛起了寒。
“用刀,还是指虎”海远看着他们说“谁伤的他”
没人说话,海远一拳砸了下去。
这哥们胃一个痉挛,叫了声蹲地上。
海远说“我问谁打的”
“我打的。”挑头的那个冲海远挥拳。
其他几个拥上来,海远几步闪开,直接拽住挑头的那个,让他迎面朝墙撞了过去。
duang一声,直接把这帮人都吓蒙了。
路野拉住海远,沉声说“我没事儿,海远,你看我。”
海远跟着了魔一样,影影绰绰的光下,显得锐利如冰刀,还是开了刃那种。
被海远撞墙上那兄弟鼻血流了满脸,海远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拽起他头发说“疼么”
路野叹了口气。
这几个在外头职校认了个老大,那老大是刀哥的朋友。
上一次路铭跟刀哥欠了钱,路野跟刀哥飙车赢了把路铭捞回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职校那位觉得没过去,自作主张要给刀哥把面子挣回来。
十三中这几个其实跟刀哥离得十万八千里,只是听他们职校大哥说让他们来找路野麻烦,给路野见点血。
十三中这几个得到的消息是路野家里欠债不还是老赖,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但是他们的职校老大发话了,他们也就动手了。
他们把路野赌厕所里,要让路野见血。
因为是路铭先惹的事儿,路野也没还手,“带头大哥”指虎戳他肩,划了一道子。
这事儿就算了了。
路野怕外头学生见了害怕,借了件校服套上,本来以为能撑到回宿舍毕竟已经是晚上了。
没想到海远跑了过来。
路野握住海远手腕,滚烫,硌手。
路野说“海远,我没事,放开手。”
海远眼神很轻,他也不多打,路野流了血,这兄弟也得见血,公平公正。
只不过路野的血是渗出来的,这哥们的是真喷出来的。
路野半个身子轻轻搭在海远身上,说“乖。”
海远猛一回神,松开手,那几个扶起鼻血哥,匆匆走了。
转弯前那个鼻血哥回头狠狠看海远。
海远漠然盯着他。
路野左手冲鼻血哥比了个手势。
这手势是他们通用的语言,意思是这梁子结了,而且,路野会担。
鼻血哥深深瞪了路野一眼,满脸戾气地走了。
海远觉得身子有点麻,路野说“谢谢,不要老动气,对你的肝好一点吧。”
海远说“知道了唐僧,你去医务室吧,我回教室了,今天作业再不写,我得被郑老师剁了。”
路野“”
海远怎么做到瞬间切换成没事儿人的。
路野说“没什么想说的吗”
海远说“哦,不客气。”
走到楼梯拐角,路野下楼海远上楼,海远忽然叫住路野。
海远抬起食指指着路野说“路小道,校服处理了。”
路野说“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校服”
“难闻。”海远说完手插兜上楼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海远打了人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很多同学看见路野被海远指着命令什么。
进了教室,很多人连看都不敢朝海远那排看。
海远才来一周,就这么彻底坐实了校霸的名号。
教室里灯光很亮,盯书盯久了眼会有点花。
但是明亮灯下,风扇吱呀转着,周围全都是人,除了自己这桌,到处都垒着书本城墙,海远一点点回暖,感觉自己终于到了阳间。
海远一直盯着桌子上的书,就这么看了一节晚自习,路野进来时他都没抬头。
但是路野校服换回自己的了,海远知道。
下课铃响的时候,路野用左手把替海远写的卷子推过去,敲了敲海远的桌子。
海远不理他。
路野把他俩密谋的本子推给海远,海远慢慢转头看,路野写“你发什么呆呢不开心了”
海远瞥路野,一会儿懒洋洋地写了几个字,把本子推回去。
海远写“慧。”
路野无语了半晌,参透了海远的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定生静,静生慧你准备这么坐着,看能不能长出点智慧”
海远这次连写都没写,点了个头。
路野真的感觉自己三界中都没见过海远这么一个人。
看着冷恹,血细胞可能是火药做的,易燃易爆炸。
海远对别人好得离奇,但明显对他自己却一般。
一会儿路野写“我爸晚上住院,我晚上去看他,跟郑老师拿了假条,回宿舍可能比较晚。”
海远看路野,表情复杂,他抬手写“关我什么事,难道你还觉得你不回来我睡不成觉了还是你需要我批准”
路野写“那要不你批准一下。”
海远懒叽叽地在本子上写“可。”
路野勾了勾唇,拿了书包从后门出去了。
门卫很同情路野,假条也不是伪造的,所以路野顺利离开了学校,出了门拐进无人的街道,一辆摩托开了过来。
大白下车,面带急躁,说“怎么了你之前可从来没有上课时间跑去极夜,有大事儿发生了对吧”
路野从大白手里把头盔接过来说“嗯,日子不过了。”
“野哥,没开玩笑,”大白拽住路野的手腕,“我来开吧。”
路野长腿一跨上了车,说“不,你太慢。”
“操,跟你说不能太快,”大白很担心,“你也跟我说说啊,你平时不是都很对付么,怎么突然又惹到刀哥了接二连三的。”
路野说“安哥拉闹了点脾气。上车,走吧。”
大白着急也没用,路野不让他碰这些事。
摩托飞快飙到极夜网吧,路野下车,让大白在旁边街口路灯下等着,自己进去。
大白知道他非跟着去路野得急,只好如坐针毡地等在门口。
此时又有点反季闷热,灯下蚊子乱飞。
大白到底不放心,给“极夜”网吧地下一个球台的小姑娘打了个电话,说让帮看着点。
小姑娘嗖地从负一层跑上来看热闹。
路野走进“极夜”网吧,很多人叫他野哥,他走到一个相对隐蔽的隔间,刀哥一行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路野把头发捋到后头去,没说话。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吧,刀哥说“你那同学,挺牛逼啊”
路野随便编了个台词“邻居,让女朋友甩了心情不好。没出过校门不知道天高地厚,欠收拾。”
刀哥笑了,“那我就替他爸妈收拾收拾收拾。”
路野说“随便啊。”
刀哥笑了“野哥,真随便你上着课跑我这来”
路野眸光一凝,声音低沉“知道不随便就别乱动。”
攻击性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一刹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极其强烈,极其挑事儿,极其让人不敢言语。
看热闹的小姑娘藏了藏自己,给大白发消息“巅峰对决了。”
刀哥看了会儿路野,说“那个海远不是刚转学来的么,你就这么替他出头人还有女朋友。”
路野说“是他给我出头。让你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小心点,再在学校里冲我发这种脾气,我也会不高兴的。”
他说得挺风轻云淡的,但是周围的人都沉默,感觉像是一个“不高兴”,就很严重了。
“行,”刀哥说,“三十秒三瓶龙卷风,这事儿我替你处理。”
路野二话不说,拎起啤酒瓶,把酒瓶瓶颈在指尖甩了一圈抬起。
他仰头,手里高速旋转了三圈的酒瓶里酒浆旋卷翻涌落下,朝他喉咙直直灌了下来。
他就这样,连吹三瓶雪花,二十八秒。
刀哥挺满意的,野哥为了平事儿,喝他三瓶酒,已经很有面子了。
路野也挺满意的,接下来刀哥会处理,刚流了一脸鼻血的向明得准备接受狂风暴雨。
总归是没什么麻烦会到海远身上了。
路野出了酒吧,还打算骑车。
大白过来跨上车说你找死啊。
路野看大白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我走哪你跟哪儿”
大白呸他,说“谁都跟你一样啊,老子喜欢妹子,诶你们网吧底层那个台球小妹,你见过吗”
路野说没。
大白说你瞎了。
大白送路野回学校,路上路野下车吐了一次,晚饭没吃差点给他吐眩晕了。
路野说“操,果然是朵娇花啊。”
大白拍着路野的背,抹了一把泪花,心想自己才特么是朵娇花。
这些年也没人破了三十秒三瓶龙卷风的记录。
但是路野明明应该呆在窗明几净的教室,考他的第一名,上他重本中的重本。
到学校前面的巷子大白把路野放下,要带路野去吃点东西。
路野吐清醒了,说不能再晚了,他也吃不下,其实主要是耽误了大白这么久生意了。
路野连蒙带骗的把大白赶走。
路野从书包里拿出一小瓶稀释的84喷雾,一路上的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味,但是海远鼻子很灵啊,得换成医院里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路旁树荫成遮盖,黑黢黢的,路野抬头看天,今天有一点月光。
他靠着树,想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手机忽然响了。
路野低头看,是海远发来的语音申请。
路野接了。
海远压低声音说“还没回路叔没事吧”
路野靠着树笑了,小朋友刚才不是还冷漠地写“关我什么事”呢吗
路野思考要是拆了这个台,海远会不会当即跟他断交了。
路野看着树枝后头稀疏的星星,说“没事,出来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我看你是醉了,”海远说,“现在时刻凌晨十二点,我怎么出去,魂穿吗哦你不有道士证么,现场教我个穿墙术吧。”
路野笑得不行,海远怼人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活泼可爱。
路野说“我在后门卫民街的宵夜摊等你。”
“操,”海远骂了声,“我睡觉了。”
过了十五分钟,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卫民街路口,朝小巷子里望。
宵夜摊老板跟路野说“你说的朋友,是不是那个”
路野正在昏黄灯下看物理,抬头看见海远,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时候收拾章修啊,托腮jg。
先培养培养伟大的“一带一”带友情,马上收拾个大的。感谢在20210128 22:11:3820210130 10:3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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