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大侠让路野跟海远到他办公室学习, 他自己这会儿在外头巡逻呢,他把办公室钥匙放外头花盆下头。
路野跟海远一进屋,海远就把路野手腕拽住朝墙上怼。
海远说“不许生气了, 我都没生气。”
路野笑着看少年带着不安但是强行霸道的脸,说“你生什么气”
海远说“你不用写检查,我不生气吗”
“看我脸。”
海远看路野“好看啊镀金了”
确实挺好看的, 虽然没镀金,但是有清晨第一缕光。
明朗而好看,清隽,帅气。
路野说“我的脸就是免、死、金、牌。”
海远哎呦一声, 肝儿疼,还免死金牌呢。
忍不住就想炫一炫自己的技能, 让免死金牌也看看。
海远说“路小道,我的肝不怎么好,你知道的。你要把我气死了。”
路野没忍住笑了,破功。
路野很无语,说“我不用写自己那份检查不代表我不用写检查啊,你的不是我写吗”
海远也笑了,跟路野一块坐到寇大侠办公桌对面的桌子前。
楼下逐渐有了校服身影,晨跑马上开始,大家去往操场。
路野打开书,感觉海远又游离了。
海远看着窗外, 熙熙攘攘的学生, 皆有去处。
就他, 哪里都是异乡。
海远感觉到路野看自己,说“我知道你觉得我对自己不负责任。”
“嗯。”
海远转头,耍赖一样说“我就不想负责任, 负责任好累啊。”
路野看他清澈双眸,喉结滚了滚,说“那我帮你负,你分一点给我,至少别每次打架都把我推出去。”
海远笑了笑说“你还没夸我字呢,好不好看”
这话题转的,亏了路野脑子转得快,说“好看。”
海远说“免死金牌同学,其实吧我很厉害。我不是因为不负责任所以漠视向明,我是不怎么太自卑。”
炫耀的、嘲笑的,他刀枪不入,是因为他没有自卑感。
路野“哦。”
“你再哦一个”海远薄薄眼皮一抬,横得很。
路野“哦。”
眼看海远要炸毛,路野掏出个橘子味的棒棒糖说“知道你很厉害,但我还是会在意,我在意的东西不多,你感动吧。”
海远把糖拿手里笑了下,不,你不知道。
让你看看什么是金牌选手。
如果你知道我是金牌选手,那这事你就不会过不去了。
周末回家,路野跟路德正一块吃了饭聊了几句就出门了。
他坐公交车到十三中附近的锦绣花园小区,进地库把摩托车骑了出来。
这车是他自己买的,不算很贵,一个基本款机车,但他用来比过赛。
那种地下赛车,废了的老操场改装的,赛道肯定比不上专业赛道,但还挺过瘾的。
今天路野带着大白一口气骑到那个地下赛车场,车进来,观众席上的人都站了起来。
职校大哥踹了一脚向明说“野哥来了”。
向明下了课就被职校大哥接到这破操场,根本还没搞清楚有他什么事。
他鼻子还隐隐作痛,也没有把“野哥”跟谁联系在一块。
刺眼的摩托车灯熄了,废操场的大灯下,向明看见摩托车上下来两个人,踩着碎草丛走过来。
一个荧光黄十分醒目,另一个不高调,却很明显走出了一种“这场子是老子的”的感觉。
所有人都站着等他们过来,路野走到看台跟前,把自己头盔摘了。
向明刹那间守不住的惊慌落在眼底,路野眼神在向明身上稍做停留,就看向了那个职校大哥。
向明周围这几个青年都叫好几声“野哥”了。
职校大哥说“不好意思了野哥。”
路野接了根烟,没说话,只是吐出浅淡烟雾,眼神平静,但蕴藏着危险。
职校大哥知道路野这是不满意,横了向明一眼说“你特么还不过来道歉。”
向明说“我,道歉”
靠,他顶了一礼拜熊猫眼好吗。
职校大哥都服了,对向明吼“老子特么为了谁得跟野哥飙车啊谁不知道野哥是刀哥都能赢的人我不就是来送人头给野哥玩玩,让他消气的么”
这话说得,绵里藏刀。
路野旁边的大白鼻子里嗤了声,特么的职校大哥好歹也是个大哥,这么茶。
向明看着看台下头的一圈摩托车,才明白今天这是赛车,路野跟职校大哥
不是,路野就是那位“野哥”
刀哥上过专业赛道,所以把刀哥赢了的那位“野哥”竟然是路野
天,向明感觉自己是撩了自己处理不了的事了。
向明整个懵了,对职校大哥说“你是为了我”
“不然呢”职校大哥怒,“操,上次是不是说得清清楚楚,让你特么别再动海远了你是脑子进屎了吗”
向明还是十分懵逼,之前职校大哥并没有说得多严重啊,还一副受气隐忍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说路野跟海远坚决不能动啊。
路野听职校大哥骂了会儿,一直不做声。
一会儿职校大哥有点讨好地对路野说“不好意思啊野哥,确实是向明不对。”
路野收回眼神,“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道门不轻易收徒,因为得帮徒弟背因果。徒弟不管造什么孽,师父都得背。”
职校大哥脸色有点不好看。
路野说“把你这套扮猪吃老虎收起吧,想借刀杀人,那就得做好因果你背的准备,来吧,一把过,三圈。”
路野把烟蒂丢地上,白球鞋微微一动,一脚踩了。
路野其实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向明没那么胆大包天,上次他去刀哥那喝了三瓶龙卷风,如果刀哥已经放了话要向明安分,那向明肯定得吃点苦头,不敢乱作死了。
现在向明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欺负海远,那只能是传话的人出了问题。
这职校大哥是他小学同学,初中结束后考到职校去了,跟大白一个学校。
路野因为大白,曾经摩擦过职校大哥,记仇呢。
他不敢亲自跟路野刚,借了向明的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怂。
职校大哥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谁对路野谁怂,没人会拿这个笑话他。
但他可以让场面变成路野欺负人。
他突然拉住路野,说“野哥,差不多可以了,至于这么点破事儿抓着不放么”
路野看着职校大哥的手说“现在是谁抓着不放”
职校大哥松手,说“真不是故意的,你好歹也街面儿上从小混到大的,现在这么以强欺弱的,不好看吧”
想给路野甩口恃强凌弱的锅其实很容易,如果是以前,路野半句废话不多说,直接对职校大哥说挺好看的啊。
路野想了想,如果是海远会怎么做。
少年莽撞地护着心里干净的区域,唯独会介意“以强欺弱”这口大锅。
路野觉得起码这事儿,他得做个“不粘锅”。
职校大哥的策略很简单,要让大家觉得路野很恐怖啊,但他为了护自己的兄弟不得不跟路野对啊,他好勇敢哦,感动中国不给他颁个奖对不起他哦。
路野看职校大哥说“什么意思你弱你有理行吧,我车上带个人,再让你三十秒,你看这样,够不够匹配你菜的档次”
大白噗嗤一声笑了,靠,山上的笋都被夺完了,路野什么时候这么损了。
职校大哥被将在这儿,这要是都不敢,他真的就是天选之菜了,可能得被笑话个把年头的。
他还想说点漂亮的,说“野哥,都知道你能上专业比赛,那我就”
他“不客气了”四个字被路野拦截住了,路野说“嗯,那你就也带个人吧,要不就向明”
职校大哥感觉自己特么的把舌头都咬了
操
他没有要车上带人的意思
带个人飙个吊的车
讲不讲武德了
现在大家都看着呢,职校大哥只能朝向明招了招手。
向明觉得自己腿已经开始软了。
他们四个人走去赛道边,众人三三两两跟了上来,很多人听说废操场有比赛,都来看,不少人拎着啤酒瓶,周围逐渐躁动。
他们做赛前准备,周围已经是人声喧哗。
在喧闹的遮掩之下,职校大哥对路野说“路野,你到底有什么好拽的你特么不就是个捡来的没人要的孤儿么你妈非法集资祸祸了多少人你特么就是老赖的儿子”
向明震惊地听着,感觉自己今天整个人需要被重新刷新一下系统。
会被灭口吗会被灭口吧
“我操”大白一脚冲着职校大哥摩托蹬过去,“下来,老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父慈子孝”
路野摁住大白,说“别激动,拿手机录像,一会儿各个群都发一发。”
大白瞬间悟了,心平气和坐路野后座,掏出手机,作心如止水状。
职校大哥目的明确,拿话戳路野,能打起来就打,总比输了好看。
要是打不起来,他这么戳路野,总能把路野戳得心浮气躁。
赛车诶,情绪管理很重要的。
大白拍了拍路野的肩膀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清楚,野哥,你妈妈是受害者,她没害人。”
路野笑了声“你要想写小作文,一会儿的。想拿这两句话就戳疯我,但凡吃两粒花生米,都做不出这种梦。”
大白勉强笑了下,职校大哥这两句话都不如蚊子咬,是因为那么多的不堪跟欺辱,路野都过来了。
轰鸣一声,职校大哥的车弹射出去。
路野这时接到电话,海远打过来的。
海远说“你去找大白了怎么那么吵”
路野说“嗯,生意比较好。”
海远此时在小广场,看着大白没开张的摊位,抱胸说“路野我这边建议你重新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你去找大白了”
大白心急,说了让三十秒,这已经二十秒了。
路野笑了笑,听筒里海远的声音很近,好像呼吸都在耳侧。
路野说“海远,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下一句是什么”
“路野你话题转移得太硬了。”
路野笑了下,声音柔和得近乎温柔,说“远远,你说一下,下一句是什么,我想听。”
海远一愣,说“野火烧不尽。”
“等我。”路野勾唇,挂了电话。
“快”大白喊,“已经四十秒了”
路野转头看大白的手机摄像头,笑得疏狂“不是男人不能太快么”
“路野”大白都急得恨不得替路野开了。
路野转头微笑,摩托车像一道闪电,急速射出。
那些年因为种种误会,都觉得他妈携了募集来的款子跑了。欠债的成了路野,多少的谩骂殴打跟发泄加诸于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子,愤怒似火,朝稚嫩幼童铺天盖地烧过来。
废操场里机车轰鸣,人群沸腾。
一圈、两圈,两辆摩托车距离越来越近。
路野目光锐不可当,但又无比清正。
大白呼啸着拍下超车的一刻。
超车的瞬间,叫好起哄的声音在操场中炸开,大白坐在摩托车上大声嘶吼,唱“我要策马奔腾,无尽苍穹,卷落一路风雨,腾起彩虹”注
无尽风暴从幼儿园开始,路野一步都没有退、一次都没有躲,就那么迎着走了出来。
他是站着出来的。
脊梁直挺,满身荣耀。
风刀霜剑碾荣为枯,但是,野火烧不尽。
作者有话要说 注策马奔腾,凤凰传奇。
白啊,别策马奔腾了,好好帮你野哥想想怎么跟远哥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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