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安夜。



    去年的平安夜埋头在高高的练习册和卷子里, 班里只有学习气氛热火朝天。



    记得班主任在窗户上贴了漂亮的大雪花，偶尔祁洛会抬头看一眼，从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一个个奋笔疾书的同学。



    前年平安夜, 和许翊还有韩嘉裕他们一块儿去买元旦联欢会的装饰。



    那天晚上祁洛不经意碰到了许翊的手, 也是他第一次心动。



    今年平安夜。



    想和许翊一起过。



    想看许翊打球。



    甚至想秀恩爱。



    平安夜当天晚上北京在飘雪, 这么个浪漫的日子下雪，是万众期待的事。比赛在许翊学校的室内篮球馆举行, 是校队选拔赛，过段日子新一届大学生联赛要开始了, 这次比赛就是真刀真枪拼出参赛的队员。



    许翊下午就在练球, 没法来接祁洛，下课之后, 祁洛自己过去。



    大学篮球赛的关注度比高中低不少, 因为生活不再乏善可陈到只有学习和体育活动两个项目, 但是祁洛到的时候篮球馆下层的观众席还是坐满了，还看到几个女生坐在一块儿, 拉着一张“许翊加油”的条幅。



    直接梦回高中。



    球场上几个穿着队服的正在练习, 祁洛一眼就在其中找见了随手投了个跳投的许翊, 而且那个球入网之后，观众席还有一片小小的欢呼声, 明显不少人在关注着他。



    许翊球衣里面穿着件紧身的黑短袖, 进了个球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正常地跟身边的队友说了点什么。



    这幅冷冷淡淡的样子, 还有明显保守的穿着, 和高中如出一辙，但就是因为他基本上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淡定，才像个高手, 更招女生喜欢，参考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



    不过这次还是和高中时候有不同。



    许翊一转眼，看见了球场边上抱着羽绒服，略显茫然站在那的祁洛。他跟旁边的队友简单说了句，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吃晚饭了吗”许翊问。



    祁洛摇头，他今天穿的羽绒服是米白色的，映得一张脸白白净净，分外招人喜欢，许翊简直想去捏他一把，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冲动。



    “比赛可能得打一个多小时。”许翊说，“你要饿的话就先找点东西吃。”



    “不饿。”祁洛说，“我等你。”



    许翊心情很愉快，实在没忍住，揉了把祁洛头发，祁洛没想到他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眼睛噌地睁大了，有点像那个特别有名的惊恐仓鼠表情包。



    “你太夸张了。”祁洛震惊地说。



    许翊装听不见，笑着说，“走，带你去座位上。”



    祁洛略有些茫然，整个场馆不都是座位吗但许翊带他走，他就跟着走。



    篮球架边上有一排座位，放在专业赛场上叫席，就在球员座椅后面那排。



    许翊带祁洛过去了，祁洛才发现那一排坐的全是女孩子，而且许翊带他过来，女孩子们瞬间全都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还有期待



    “我们座位在哪”许翊问坐在最外面那个戴着眼镜，手里拿着登记簿的女生。



    女生看了看许翊又看了看祁洛，笑容满面地指指一个黄色书包边上的位置，“就那个。”



    “谢了。”许翊说，他带着祁洛走过去，那个位置右边放着一个黄色双肩书包，左边坐着一个穿着打扮很酷，挑染了一绺粉头发的女孩。



    粉头发看见祁洛，满脸惊讶，她看了看祁洛又看了看许翊，“这是”



    许翊没解释，问粉头发，“飘飘，你有零食吗”



    “有饼干。”粉头发说，“你要吃”



    “给他吃，他没吃饭。”许翊指了指祁洛。



    祁洛一脸懵地看着许翊跟粉头发交待他，有种莫名的自己被即将上战场的夫君托付给邻居的感觉，那个叫飘飘的粉头发妹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愣了愣就开始笑，笑得她酷酷的表情都崩了。



    “放心，肯定给你喂好了。”飘飘冲着许翊笑了笑，又冲祁洛笑，“来，坐。”



    祁洛一头雾水地坐了，许翊拍了拍他的肩，就回到场上训练，祁洛有点手足无措，飘飘从背包里拿出小小一包饼干，递给他，“饿了就吃吧，他们一场比赛要打好久呢。”



    “谢谢。”祁洛接过来。他不算是很自来熟的人，现在也不饿，就把饼干拿在手里。



    飘飘倒是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主动问，“帅哥，你是许翊的高中同学吗”



    祁洛一听高中同学四个字，瞬间想起许翊军训时候在点歌台上说的“有对象了，是高中同学”。



    他有种明确的直觉，飘飘一定是这个意思。



    “我”祁洛轻咳了声，“是。”



    “就知道。”飘飘一拍巴掌，立刻又开始笑，边笑边冲祁洛伸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许翊他们队长的女朋友，我叫飘飘。”



    “祁洛。”祁洛握了下飘飘的手。



    “这边是嫂子专座。”飘飘小声说，“不过其实也不全是嫂子，也有人带室友来，就是少，你不用太紧张。”



    祁洛“”怪不得全是女生。



    很快比赛开始了，嫂子专座上的女生们有几个一看就不看球，场上打的吆五喝六她们还在玩手机。



    祁洛不一样，祁洛虽然不打，但还是爱看的，而且他尤其爱看许翊。飘飘好像也爱看球，他们俩还挺有共同话题。



    许翊进了个三分，全场欢呼，飘飘在欢呼声里对祁洛大声说，“许翊在我们队人气特别高”



    “可以想象”祁洛说，“他高中也这样”



    “高中也这么多人看他打球吗”飘飘饶有兴趣地问。



    “比这还多”祁洛说，“高中大家都闲的没事干啊”



    飘飘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乐，笑完了才说，“那你那时候不吃醋吗”



    “我不”祁洛说一半又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自己跟飘飘像姐妹团似的分享恋爱心得，整个儿一个奇奇怪怪。



    飘飘已经捂嘴笑得前仰后合。



    不光是她，旁边其他几个没说话的姑娘也都笑得开心。



    这场比赛许翊他们这边赢的还算轻松，毕竟是校一队。



    大学校队的竞技水平比高中高不少，内线球员身高基本193以上，许翊一米八十几的身高在高中内线也可以拼一拼，到了大学就有点不是个，他们那个中锋两米零二的身高，胳膊一伸就有绝对统治力。



    所以许翊主打外圈投篮，或者跟队友挡拆配合，他投篮一向准，而且抗干扰能力强，今天进了四个三分，非常亮眼。赛后他也是全场得分最高，拿了得分王。



    下了场许翊就冲着祁洛走过来，接过助教递的毛巾，擦着脖子和额角的汗，问祁洛，“我打的怎么样”



    “帅。”祁洛说。



    非常程式化的答复。



    但是许翊就想要这种答复。



    许翊笑得很开心。



    旁边负责宣传的小记者们也很开心。



    打过比赛之后大家一起去庆祝，选了个火锅店，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大学和高中的区别就是大学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一个人，许翊搂着祁洛肩膀，两个人落在队伍最后面。



    虽然队上几个嫂子好像对祁洛很好奇，但她们也没过来多说话，飘飘是那个两米多的中单的女朋友，她身高就一米六，两个人站一起最萌身高差，让人羡慕的很。



    赢了比赛大家都欢声笑语，动不动有人cue许翊说“v牛逼”



    许翊就搂着祁洛，懒懒地笑。



    火锅店在冬天生意最好，店里面红彤彤的一片，一进去店里面戴眼镜的人镜片就白了，扑面而来的暖意叫人舒服得很。



    “来的正好。”服务员小姐姐笑盈盈地说，“还剩下最后两个大桌，来这边。”



    店里老四川画风的装饰旧时代风情很浓郁，十几个人把一张大桌挤得满满当当，祁洛挨着许翊坐，大家都饿了，反正都能吃辣，直接开了两个九宫格辣锅，又在菜单上从上往下都画了一遍，最后队长要了三提啤酒。



    三十六瓶啤酒往那一摆，祁洛眼睛有点值。



    “可能会喝得比较狠。”许翊小声说，“你放心，我不多喝。”



    祁洛点点头，这一点他还是毫不担心的，许翊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高兴勉强自己的性格。



    很快先上了川味的切片香肠，还有现炸小酥肉，一场比赛下来大家都饿得不行，菜一上来筷子狼一样地伸过来，瞬间把小酥肉都抢完了。



    “来，喝一个。”一队教练先举起杯子，“庆祝咱们代表x大参加全国大学生联赛”



    “干杯”所有队员站起来碰杯。



    嫂子们拿着手机，在各种角度拍漂亮的照片发朋友圈。



    祁洛祁洛无事可做，打炉石战棋，野猪人真好玩。



    喝了一轮酒，他们点的菜和肉也陆陆续续端上来，占满了整个大桌，教练还没来得及说一句“都别客气”，肥牛片的两个盘子已经秒空，飘飘笑着说“你们这也太能抢了吧”



    倒肥牛片的那个是队里的控卫，叫晓晨，队长笑着说，“晓晨你这是把抢断二队的劲用在抢肥牛片上了啊”



    一队和二队关系不太好，飘飘今天也科普了，说二队那个队长特别能摆架子，最开始就是他死活不让许翊进校队，说大一没资历。



    二队那个控卫是手上特别黑，在不犯规的范畴内会拼命耍小动作。



    所以一队现在评价二队，嘴上也不含糊，晓晨洋洋得意，“抢断二队哪有抢肥牛片费劲啊。”



    这也是实话，今天晓晨的抢断然后传给许翊投篮是一队的制胜法宝，队里的大前锋说，“二队那个控球确实不怎么样，除了手脏喜欢阴人之外就”



    话说一半，他突然不说了。



    不光是他，整个桌好像突然都安静下来。只有大前叹了口气，“晦气。”



    祁洛愣了愣，许翊用眼神示意他看门口，火锅店外的迎宾小姐又在把一帮年轻人往旁边这桌带。



    就算是祁洛都一眼认出来，好一出冤家路窄，来的刚刚好是二队的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