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瘦猴和二队队长皱着眉头喝完了“致死量”的白酒,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招许翊。

    他们学校甚至有了一个“不管招谁都别招惹许翊”的奇妙传闻，因为“许翊的对象非常不好惹”。

    对此, 非常不好惹的祁洛表示, 自己很无辜啊。

    虽然感觉瘦猴儿和二队队长对在自己这吃瘪耿耿于怀, 但祁洛根本没空去管他们，期末考试将近, 他每天复习忙得很，而且还要考虑兼职、跟许翊在北京租房子哪有功夫管他们。

    徐恺拉着祁洛做了一个数学方面的项目, 帮着一个教育机构做竞赛题的汇编整理, 报酬不菲。

    祁洛不熟悉数学竞赛这块儿，他虽然很开心地接下了任务, 但还是得便宜卖乖地问“为什么不找白神和桦神这活儿他们干肯定简单。”

    “他俩也得理我啊。”徐恺耸了耸肩。

    “也是哦。”祁洛很是赞同。

    白神和桦神, 就是祁洛那两个大神级舍友, 一学期以来，祁洛已经放弃理解这俩了。

    虽然他专业课成绩还可以, 但是跟这两个比就不是一个星球的。甚至达到桦神说话, 祁洛听不懂的程度。

    不过, 祁洛有帮着其他系的同学要桦神签名，赚了一点小外快, 愉快得很。

    祁洛和许翊一块儿打工, 再加上许翊原本的积蓄，到寒假时他们手里已经有几万块, 够了一年的租金还有富余, 这才把租房子提上议程。

    “我们过年回燕河一趟吧。”祁洛说，“我想去看奶奶。”

    许翊没有异议，他也好久没跟张步他们见面了, 张步现在每天晚上在微信群里模仿着古文发一个思念叉叉赋，让他哭笑不得。

    年前，他们去看了房子，因为那时候租房价格便宜点儿，他们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青年单身公寓小区选了套单间，房间很小，整个面积才40平方不到，但是很可爱。

    介绍房子的时候，中介小姐姐本来只把这间当个过场，“旁边两间都是oft，上下层双卧室的，虽然稍微贵几百块，但是私密性好很多。”

    “没事，不用。”祁洛赶紧摆手，“一个卧室就行。”

    小姐姐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卧室的话只有一张床，屋子比较小，也没有再支床的空间。”

    “啊。”祁洛咳了两声，“一张床够用。”

    小姐姐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过来，瞬间语气都轻快了，“啊，好的，那我再介绍一下，这间有开放式厨房，购置点餐具一起做饭的话很有情调，还送一个小阳台，可以坐在外面喝喝茶。”

    “另外这边是新小区，电热水器洗澡时间没限制，而且卫生间的下水能力特别特别好，怎么玩都不会积水。”

    祁洛“”

    不是，洗澡这部分还要单独说几个意思。

    不过小姐姐说的这些完美戳中了祁洛的点，这个小区风景也不错，还干净，而且虽然房间小但整体感觉不逼仄，现在的价格还是年前优惠的最低价，给学生还有额外优惠。

    虽然所有优惠都加上，还是要四千左右一个月。

    他们试了下水电都没什么问题，当即拍板签合同。

    “寸土寸金。”祁洛签合同的时候超纠结地捂着脸。为了拿最低价他们一下签了半年合同，两万多从卡里划下去的时候，祁洛那叫一个肉痛。

    “加油赚钱。”许翊倒是想得开，能跟祁洛住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们并没有功夫在新的小家里长住，只来得及把东西搬过来再购置一些日用品，就因为年关将近，要急匆匆地赶回燕河。

    祁洛往外搬宿舍时，徐恺似笑非笑地说，“我本来以为桦神会是第一个离开我们的人，没想到是你。”

    “桦神去哪儿，教职工宿舍吗”祁洛问。

    “数学的殿堂。”徐恺说。

    祁洛“”

    从北京回燕河高铁要7个小时，或者坐卧铺，祁洛选了高铁，他迫不及待想去见黄奶奶。因为过年的正日子要留给奶奶和她的儿孙们，所以他们提前了几天到。

    火车一到燕河，祁洛迫不及待冲下来，这座城市比北京要小，却给他无论任何一座城市都没法比拟的熟悉感，仿佛空气都带着似曾相识的甜味。

    许翊被祁洛拉着手腕，一路往打车口走，边走边笑，“这么着急啊。”

    “当然急。”祁洛说，“北京过来的人太多，打车口那肯定排队了，咱们再不走快点，排个把小时都有可能。”

    “或许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叫张步。”许翊笑着说。

    “”祁洛回头，“什么意思”

    “张步他有车。”许翊说。

    “”

    祁洛终于反应过来，许翊叫张步开车来接他们了，之前居然许翊都没告诉他，可恶啊。

    但同时他又一阵窝心，终于回到主场了，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张步在停车场等他们，依旧是穿得很风骚，大冬天居然外套是件英伦款的风衣，里面穿了多少层秋裤就不知道了，见面他就扑过去给了许翊一个巨大的拥抱，嘴里还念叨着“叉叉，我想死你了。”

    许翊表情看起来是很嫌弃的，但是眼里又带着笑，还使劲儿地拍着张步的后背。

    张步跟许翊抱抱完，好像又想来抱一抱祁洛，祁洛跟他尴尬地对视着，觉得这种时候总有人要先迈出一步，于是他试探着抬起手。

    结果手刚抬起来，张步就赶紧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怕我叉哥揍我。”

    祁洛“”

    虽然许翊一定也很想张步他们，但他还是要张步先送他们回了祁洛家，也就是黄奶奶他们在的地方，下车时张步要求许翊祁洛明天必须去找他们吃饭，说最最和老骆等他们很久了，许翊欣然同意。

    冬天的小区被白雪覆盖，只有墨绿色的松枝是其间颜色不同的点缀，祁洛站在楼门口，突然陷入茫然。

    黄奶奶不用微信，电话他试着打了一个没人接，现在他要怎么办，直接跑到奶奶家门口去敲门吗感觉那样必然要陷入尴尬的深渊。

    正纠结着，许翊拍了拍他肩，祁洛愣了愣转回头，只见夕阳暖暖的光里，黄奶奶和爷爷肩并着肩走来。

    爷爷推着车，黄奶奶挽着他的胳膊，宛如在剪贴画里才会见到的温暖画面。

    祁洛心里一下子像被那抹夕阳的光辉照亮，他什么也没想，快步冲了上去，黄奶奶抬眼看见他时，眼睛也亮了。

    祁洛冲过去扶住黄奶奶胳膊，许翊在另一边扶住爷爷，接过爷爷推着的小推车“我帮您拿着吧地上滑不滑”

    “谢谢”爷爷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没买花你想要花明天我们俩买去”

    许翊“”

    许久不见，爷爷的耳背还是一如既往。

    另一边黄奶奶和祁洛已经其乐融融，一派天伦之乐。

    黄奶奶脸上笑得开了花，“洛洛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你要回来，奶奶出门之前就化只鸡晚上炖给你吃了。”

    祁洛向来挺持重的，在奶奶这句话面前却撒起了娇，“奶奶，我给您打了电话的，但是您没接。”

    “哎”黄奶奶一愣，立刻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老人机，一看上面果然有三个祁洛的未接电话，她顿时笑得更开心，抓着祁洛的手说，“我们刚才在市场呢，耳朵背了，没听见。”

    “我早点给您电话就好了，但是我想给您个惊喜的。”祁洛话说的讲道理，但看他那个小表情和语气许翊就知道，他还是在撒娇，就像小猫在猫妈妈的怀里打滚一样。

    “惊喜，当然惊喜。”黄奶奶还是宝贝似的攥着祁洛的手背摩挲，“走，奶奶炸肉给你吃。”

    祁洛跟着黄奶奶上楼，看着黄奶奶下厨，心里被喜悦和幸福填满。这次他提出去帮黄奶奶做饭，黄奶奶居然没拒绝，但是许翊申请帮忙又被赶出去了。

    许翊“”

    祁洛得意洋洋地冲他笑，并建议他去打扫房间。

    厨房里要祁洛做的事并不多，黄奶奶掌勺，让祁洛帮着把裹好面糊的肉条放进油锅里，还提醒他站远点，免得被油崩着。

    祁洛基础的做饭能力有一点，奶奶一说他就通，顺利地下了好几条肉。

    然后听见奶奶说，“洛洛，你现在在北京，是跟许翊一起吗”

    “嗯。”祁洛说，“我们俩学校离得很近。”

    “他对你好吗”奶奶问，“没有欺负你吧北京那么大，他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吧”

    “奶奶放心，他对我可好”祁洛边说着边把一条肉丢进锅里，突然反应过来奶奶在说什么，噌地转过头去，“奶奶，您知道我和许翊是什么关系”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黄奶奶笑着，语气平常地像在叙述一件家常小事，“你俩是一对嘛。”

    和黄奶奶的平静相对的是祁洛现在极度的震惊，他看着黄奶奶，心里错愕有之，窃喜也有之。之前就一直很纠结要怎么和奶奶出柜，如果可以他不想瞒着奶奶，又怕奶奶接受不了，但没想到的是，奶奶居然早就知道

    祁洛结结巴巴地问，“奶奶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一看就知道。”奶奶攥着他的手，笑着说，“你们俩天天呆在一块儿，他看你的眼神，都是过来人了，谁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