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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大概因为这次雪豹在薛羽怀里,虽然岑殊这黑车开的依旧很快,薛羽倒是能站稳了。



    一路无话,落地时他已经将遮眼纱布重新戴好,连干头发也在脑后重新扎起一个小揪揪。



    薛羽伸手在自己的揪揪上握了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头发好像比以前少了点。



    这几日山上也没下雪,只是天阴阴的。



    广场和房檐上的雪被薛羽用灵力吹得很净,岑殊收了盘抬步便走,好像没什么夸奖他的意思。



    薛羽撇了撇嘴,抱着雪豹落后岑殊半步,跟着他向里走去。



    大殿里本该是没有人的,可一进大门,一股茶香混着酒气缭绕扑面。



    两人绕过照壁,前殿的大门是洞开着的,叫人一眼就能从外面望到大殿尽头。



    岑殊常坐的那张矮榻上正侧倚着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左手轻摇一把洒金折扇,右手举至鼻前,虎口圈着一只小茶碗,正微微垂首在嗅着里面的味道。



    茶几上摆着两只小炉子,都在咕噜咕噜煮着东西,殿外闻到的那股茶味和酒味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远远瞧见薛羽两人进了院子,那人放下茶碗,折扇在手心中“刷”地一合,遥遥冲他们潇洒一笑“师尊师弟回来的正好,我这两炉茶酒刚刚煮开,喝一杯尝尝味道”



    岑殊行至榻边,从桌上捡起一只酒碗仰头喝了,又垂首望向他,道“方毓。”



    岑殊这人对旁人一向是爱答不理的,一见面就喝人家的酒,可以说已经是相当给人面子了。



    他果然就是岑殊的二徒弟,颜方毓。



    想来在大雪山上也要摇扇子的,除了他以外也没别人了。



    不过倒也不是因为颜方毓是个缺心眼虽然天衍宗的缺心眼们也知道穿秋裤,而是因为他手中这把洒金折扇跟岑殊的翻手星河性质一样,是他的本命应盘。



    只不过岑殊是把棋盘收在袖子里,而颜方毓是拿在手上。



    薛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原著中的传奇人物。



    只见这人确实如原著所说生着一双微弯笑眼,唇角时常勾着,一身宝蓝长衫、头戴玉冠,左右碎发压着额角,露出当中一条镶着碧蓝宝石的银铸护额。打扮得不像个修士,反而像个洒脱的世家公子。



    颜方毓其人放眼整本原著都可以说是特殊的存在。



    李修然作为修仙界第一流氓中的男主角“流氓”,他就连收来的后宫都一半是骗来的,一半药来的,对待敌人自然更加无所不用其极,连厉害如岑殊都败在他的阴招之下。



    颜方毓却是全书唯一一个没被李修然阴死,反而将他擒住的人。



    颜方毓站起身,抚顺衣摆郑重其事给岑殊行了个弟子礼,抬起头从袖摆后露出一张笑脸“师尊别来无恙”



    “自是无恙。”岑殊随口应道,与他隔桌坐下,问,“你怎回来了”



    “听说师尊给我们添了个小师弟,作为师兄当然要回来见上一见。”颜方毓也坐了回去,“上山之前我与大师兄通了个信,他说路上被绊住脚,约莫晚几天到。”



    说罢,两人目光都落在殿中的第三个人身上。



    矮榻上没地方坐了,薛羽只好在道上站着,乖巧冲颜方毓打招呼“师兄。”



    颜方毓打量他一瞬,忽地展颜一笑“师弟好。”



    他拇指在扇骨上一搓,便有把红木凳子从殿门外飞入,贴着薛羽膝窝轻轻一撞,将他撞落在椅子里后,那椅子又往前一飘,飘到两人坐的小桌边上板正落下。



    看这情况,等他大师兄回来,几人还能围桌打一圈麻将。



    颜方毓将最后那只酒碗塞进薛羽手里,笑道“我早说师尊这殿里该添几把凳子了,否则以后师弟师妹们多了,岂不是要跟凡人皇帝上朝似的,底下站两排人”



    薛羽想了想那场景,倒觉得也挺符合大佬气势。



    岑殊低头喝茶,沉默不语。



    还没等颜方毓再说什么,薛羽突然觉得怀里一热,他往衣襟里摸了摸,发现发热的是装着课表的木牌。



    这木牌薛羽从来都是随身带着,一周来也从没热过。



    他刚想输进去灵力瞧一瞧是怎么回事,只见面前的颜方毓扇了下扇子,突然道“坏了。”



    另外两人都看着他,只见颜方毓有些忧愁地笑着“我回宗时也没藏着掖着,那老糊涂定是知道我回来了。”



    岑殊淡定喝茶“不想见,不见便是。”



    颜方毓刚扇着扇子“唉”了一声,神情突然一顿,转头对薛羽笑道“师尊闭关刚出,定是没有带师弟去请本命应盘,既然今日做师兄的回来了,少不得尽一尽兄长的义务。”



    岑殊“去吧。”



    薛羽不明所以“啊”



    说时迟那时快,颜方毓合上扇骨往殿中空地一甩,折扇落地忽地变大,颜方毓抓住薛羽手臂往扇子上一跃“走”



    薛羽脚下猛地一空,只见眼前场景飞快后退,他人已经飞出大殿,雪豹却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岑殊勾回怀里。



    薛羽



    还没等他弄明白这师徒俩搞什么,只见那边大殿里已经进来一个人。



    那人看着三四十岁,头发在后脑歪歪扭扭盘着,一根枯树枝子当中而过。他胡子拉碴,腰带松垮,大冷天里,长袍敞着前襟,脚上还蹬着一双露窟窿的草鞋。



    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双颊也是一片酡红,满脸醉态。



    还没走到近前,那人便冲岑殊嚷道“毓小子呢我知道他回来了,让他出来见我”



    薛羽哦吼。猛哦兄弟。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天衍宗有人对岑殊这么不客气的。



    岑殊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手指在雪豹细软的毛毛中缓慢穿梭。



    突然,他拇指在酒碗碗口轻轻一抹,碗中的酒液蓦地飞腾而出,“哗”地一声,一滴不少全泼在来人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流。



    岑殊泼完酒,眼睫微弱一颤,手掌松松握拳,掩在口鼻间轻声咳了一下。



    似是一副虽然我打了你但是我好娇弱的模样。



    那人也不知是被岑殊泼醒了,还是被酒中含的灵气激醒了。



    他迷迷瞪瞪眨了下眼,肩膀塌了下来,跟个鹌鹑似的讪讪叫了一声“师叔。”



    岑殊淡淡道“回吧。”



    “可是毓小子”



    岑殊抬眼看了看他。



    要说那眼神也并无凶厉,可殿中这三四十岁的红脸大汉就跟当时小结巴被岑殊看时反应一样,话也不敢再说一句,灰溜溜走了。



    雪豹窝在岑殊怀里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猜测这就是他便宜师兄所说的“老糊涂”。颜方毓他跑得这么快,大约就是知道这人寻来了。



    因此带着薛羽请什么应盘是假的,躲人才是真。



    那边殿里人刚走,这边薛羽跟颜方毓也落了地。



    路上颜方毓便跟他解释,这一趟两人来是要做什么。



    天衍宗被后世的“杂宗”,是因为天衍宗人并不以巧劲或是力劲修炼,用的是因果力,门内弟子也不像其他门派一样专门打架,而是学得很“杂”。



    但无论有多杂,天衍宗的弟子都有本命应盘作为演算天机的载体,本命应物作为媒介。



    就比如岑殊的应盘是他的翻手星河棋盘,应物会在演算时由灵力凝成,就是其上棋子。



    新入门的天衍宗弟子都会由师长带着请自己的本命应盘。



    薛羽理应也是,但他的两个师兄都被他的便宜师父放养,岑殊本人也不可能贴心到带他来请应物。



    毕竟薛羽对他来说只是个扫地机器人。



    颜方毓稍微好点,只把薛羽当是躲人工具人。



    虽然目的就不太纯,但薛羽还是得谢谢他。



    请应盘的方法原著中没写过,薛羽也是第一次见。



    两人落地的位置是座无人山头,山顶也跟其他峰一样修着一座千百阶的须弥座,但其上并没有建殿宇,而是一座空旷广场。



    所以说这应该叫做一座观星台。



    观星台上的地板并不是普通石板,而是像镜子一般映着二人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



    这“镜面”踩起来也是硬的,走上去却如同叶子落入湖面,会在云朵中漾起一层层波纹。



    颜方毓看薛羽低头饶有兴致踩云的样子,笑了笑解释道“此处名天地为鉴。若是晴日晚上来,满天星河倒映鉴中,那才叫漂亮。”



    原著中说岑殊住得山峰是天衍宗连绵雪山之中最高的一座山,现在看来应该不尽然,这座天地为鉴所在的山才是最高的。



    观星台建得高阔,放眼望去四周不见山脉也不见树木,天地一色,唯有人孤零零置身其中。



    薛羽想象着晚上这里天上银河脚下星海的样子,忍不住“哇”了一声。



    颜方毓打趣道“这儿可是我们天衍宗的定情圣地,若是师弟以后有了心上人便可以带她来,日月星辰天地盛景,不愁女孩子不动心”



    死之前就是牡丹二十年的薛羽“”



    薛羽面无表情“师兄咱们还是去请我的应盘吧。”



    颜方毓促狭一笑“好。”



    两人踏着阴云向里走。等走近一些薛羽才发现,广场当中有道合抱粗的光柱直直打向天幕,从地鉴中一反射,就好像这道光打穿了天地一样。



    只是这光并不太亮,离得远了就看不分明。



    他俩在光柱前站定,颜方毓向他解释“咱们天衍宗请应盘没什么仪式,也不拘什么器物,自己想用什么东西当应盘,就把那东西丢进这光里。”



    他顿了顿,有些歉意地冲薛羽笑笑“今日咱们来得急,不知师弟有没有带什么想做应盘的器物”



    薛羽摇了摇头。



    颜方毓歉意更浓了些“以前也不是没有新弟子不知想用什么做应盘的情况,跟随师长便会演算天机,直接将应盘请算出来。若师弟心中没什么偏好”



    薛羽很上道“没偏好,师兄请。”



    且不说今天颜方毓抓他抓的急,就算让薛羽提前想,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当他的应盘。



    他本来就一穷二白啥都没有,此时身上只有两块木牌子,还都是别人给的。



    如果要说,在这个穿书世界中,只有这具人形身体还能算是他自己的,连雪豹都不算。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颜方毓直接帮他算。



    天地之大,何以为家



    这样一想还令人有点小惆怅。



    颜方毓眉眼一弯,对他道“好”



    说罢,颜方毓手中的洒金折扇便“刷”地展开,他五指伸展搭在扇骨上,扇面平伸向前一送。



    霎时间,薛羽只看见有墨字从扇面中腾空而起,飞入那不见尽头的光柱里。



    无事发生。



    薛羽眨了眨眼“师兄”



    “莫急。”颜方毓笑眯眯道,“让应盘飞一会儿。”



    薛羽明白了,系统选妃是吧。



    也就是五六秒的功夫,只见什么东西从远处呼啸而来,掉入光柱之中。



    一时间光柱光芒大盛,映得整座观星台宛若晴天。



    薛羽有黑纱遮着,倒不觉得怎么刺眼。



    他兴奋往光柱里瞧,只见那光渐渐减弱,光柱之中渐渐露出一团模糊影子。



    那是一只



    青花大瓷碗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尊,饿饿,饭饭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