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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55
    凤嘉木抬起一张碳灰混着泪痕的小脸,于漫天火光中,向上呆呆看着凤灵疏。



    面前的人是他最喜欢的兄长,是此时失了父母、失去了一切,风雨飘摇中他仅存的亲人和依靠。



    可昨日还说要熬制糖浆给他浇糖人的哥哥,今日却在这通天彻地的大火中,变得像个陌生人一样。



    凤嘉木表情空洞,喃喃道“你说什么”



    凤灵疏的目光缓慢地转到弟弟脸上,良久,才摸了摸他的头,十分怜悯地说了一句“傻孩子。”



    接下来,凤灵疏平静地给他讲述了,这二十年来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家破人亡、装呆卖傻骗取凤家人的信任、在凤凰台韬光养晦收集资料,同时暗地里与凤凰台的死对头们牵上线。



    终于在凤嘉木还未长成,而他羽翼渐丰的时候,凤灵疏开始了他复仇的试探。



    作为凤凰台钱罐子的凤凰山庄首当其冲。



    而这筹备了近二十年的头次出手,凤灵疏大获全胜,接下来的一切更是水到渠成。



    凤凰台当了太久的土皇帝,安稳惯了,面对一个孩子积攒了二十年的恨意,竟是溃不成军。



    “你们好奇盗匪为什么会知道那天是凤凰台十年一度的节庆祭典,又好奇他们是怎么拿到凤凰山庄的布防图的。”凤灵疏轻慢地笑着,“自然是我透给他们的。”



    “擎雷宗、日月门、破山山庄”凤灵疏竟一口气说了七八个仙门小派的名字,有些凤嘉木知道是与他们凤凰台不对付,当日杀入凤凰台的便有其中之人,却另有一些他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凤凰游功法罩们在胸口檀中穴,一点即废。”凤灵疏笑眯眯道,“自然也是我通风报信。”



    他不过一名羸弱的练气期,却将这些眼高于顶的仙门握在手中,充作杀人的尖刀,直捣入凤凰台肺腑。



    先切断钱财来源,再慢慢砍掉凤凰台的旁支、失了未来道途,最后连凡人仅剩的尊崇和爱戴也失去了



    昔日风光无限、人人艳羡的凤凰台,终于被他这只小小的蚂蚁蛀成一具空壳。



    凤嘉木表情空茫,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在做一场梦,



    “可我们这些人也曾是一起长大的啊”他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年轻人向来身怀傲气、不甘示弱,可瞪大眼睛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时,竟也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儿似的,十分惹人疼惜。



    即使是只狗,相处了二十年也该有些感情,何况是人呢凤灵疏他说杀就杀了吗



    “所以我不是给他们留了全尸吗”凤灵疏看起来有些讶异,似乎不解为什么凤嘉木看不出自己的宽宏大量。



    毕竟凤火凶厉,当年那把火,已经将他父母亲人烧得连搓灰都没剩下。



    凤嘉木好似终于被“全尸”两个字刺激到了,陡然发起疯来。



    “那你应该杀我啊为什么不杀我”



    凤鸣双刀在火场中不小心掉了一把,只握着剩下的一把向周围乱劈乱砍,滚烫灵力灼得那劈砍出的沟壑都是一片焦黑。



    凤灵疏与他连有血契,凤嘉木的灵力自然不会伤他。



    他在暴虐灵力中柔弱却坚定地站着,最终将脱力倒下的凤嘉木接进怀里。



    凤嘉木是知道父母给他找了个命替的。



    小时不懂事,不知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外人抢走父母对自己的宠爱,因此他对凤灵疏非常排斥。



    长大后才知道凤灵疏为他付出良多,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又看凤灵疏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便又以为命替这件事,凤灵疏自己是愿意的。



    因此往后听那些纨绔编排凤灵疏时,他也只是听着,纯当凤凰台里没有凤灵疏这个人。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根本没有凤灵疏不是孤儿,父母也没有卖子求荣,是自己爹娘为了给他找这个命替,屠了一家无辜凡人的满门。



    “该杀的是我你该杀了我的”凤嘉木在兄长膝头流泪低语。



    没有他,凤灵疏不用做命替,两家人都不会无辜枉死。



    比起这些人,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却活到了最后。



    凤灵疏怀抱着他,轻轻揩去凤嘉木脸上脏污的泪水,同以前最后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里,他擦去弟弟脸上浮灰的动作没有什么不同。



    “你又有什么错呢”他温柔地说道,“你只是从凤骊的肚皮里生出来罢了。”



    “诚然她做这些事确是为了你,你纵是当中最无辜的一个,也是最该死的一个。”凤灵疏将弟弟的脸擦干净了,将他抱进怀里,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但不该由我来杀你。”



    “反而,”凤灵疏嘴唇贴着他的耳垂低低地说,“你应该将我杀了。”



    凤嘉木手心一烫,是凤鸣的刀柄被凤灵疏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被烫了一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丢开了刀拒绝道“不”



    卷了刃的弯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凤灵疏依旧贴在他耳边,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蛊惑道“你爹娘杀了我全家,所以我杀了他们,是为了报仇;现在你也该将我杀了,给你爹娘报仇。”



    两行泪又从凤嘉木的眼眶中淌了出来,他疯了一般摇头,不住重复道“不要我不要”



    凤嘉木毕竟是个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少爷,发生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依旧是躲进大人怀里。



    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凤灵疏了。



    无论是好的、坏的,他都只剩下这个哥哥了。



    “你必须杀了我。”凤灵疏语调轻柔,态度却十分坚定。



    凤鸣又被重新放进凤嘉木的手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要我不要”



    凤嘉木边哭边狠狠摇头,凤灵疏握着他的手,将凤鸣一毫一厘向自己心口送去。



    昔日弱不禁风的兄长此时爆发出的力量连凤嘉木都拗他不过,骨瘦如柴的手指硌得他手背一阵钝痛。



    凤鸣刀尖抵在绣着凤纹的衣袍上,凤灵疏继续低吟道“你我命格相通,唇亡齿寒。”



    “没有我作为你的命替,你独自一人又能活多久呢”



    凤嘉木依旧在呢喃拒绝,却听“噗”地一声细响,凤鸣已扎入凤灵疏的心口。



    凤嘉木一时有些呆了,腕上力道一松,又被凤灵疏按着往里狠狠送了一截,直没刀柄。



    凤鸣长约一尺四寸,这样送至刀柄,凤灵疏心口已被捅了个对穿,即使是练气期修士生还希望也极其渺茫。



    弯刀已被砍卷了刃,此时卷起的刀刃竟似是血槽一般,从里面汩汩淌血。



    凤嘉木好似已经吓傻了,握着刀柄一动不动,只瞪着眼睛瞧人。



    凤灵疏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吐血,血落在凤凰台暗红的衣袍上,几乎看不清。



    他低低笑起来,面上回光返照般显出一种极其餍足的神色“如此这般你我二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同于他们从物件上看到的那些影像,在凤灵疏亲自引领他们看的、这些原来真正发生过的记忆中,似乎能同时让人感受到记忆主人当时的心情。



    薛羽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也被人捅了一刀,有种几近窒息的错觉。



    但这种窒息中又夹杂着一种恶意的快活。



    凤灵疏死死盯着弟弟的双眸,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样子深深印刻进弟弟的脑海里。



    永不遗忘、永不原谅。



    “但是嘉木不愧是凤凰台千百年来最优秀的俊才。”他们身旁这个全须全尾,干净俊秀的凤灵疏轻声说道。



    凤灵疏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幼时与凤嘉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昔日嚣张霸道的小少爷此时却乖巧谦卑地依偎在他身旁,糯糯叫他“哥哥”的样子,就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凤灵疏只怔愣了一瞬便笑了起来。



    他的弟弟,他优柔寡断的弟弟啊,果然无论何时都学不会长大。



    凤灵疏与他血契相连,自然认得出他并不是重生了,这里只是一个幻境。



    凤嘉木竟造出了这样一个幻境,并在幻境里不断操纵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回溯过去。



    第一次回溯,凤嘉木妄图讨好他,对他做出补偿,以望凤灵疏态度软化下来,不对凤凰台出手。



    但当凤嘉木看到凤凰山庄那几十具焦黑尸体时,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第二次回溯,凤嘉木得知凤灵疏软化不来,便只好将他软禁起来,吃喝都由自己照顾。



    却发现被软禁在室内的凤灵疏不知用何种方法,又与暗处那些凤凰台的死对头联络。



    第三次回溯,凤嘉木只觉万事错误在己,若他不是个天之骄子,自己父母也不会给他找个命替,便在出生时就自毁根基,从此连普通凡人都不如。



    自此凤凰台无碍,他与凤灵疏此生从未见过一面。



    可此时的凤嘉木却从这一次次回溯中生出了某种执念,他无法做到与凤灵疏此生不见、两不相干。



    第四次回溯时,他只想一开始便用一口乳牙将凤灵疏咬死拉倒,凤灵疏死了,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令他愚蠢至此。



    然而血已入喉,凤嘉木却下不去手。



    他们唇齿相依,血脉相连,是这世上比父母亲缘还要更亲近一层的关系。



    凤嘉木不想放手,也放不开。



    至此以后凤嘉木便有些癫狂了,他回溯时间没有章法,也毫无目的,只为享受途中与凤灵疏吃喝玩乐的过程,一有灾祸的苗头就跳转时间。



    而凤灵疏虽带着记忆,却不知为何,也配着弟弟演虚假的温情戏,好似也是非常满足。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故意留下那些破绽,又引着我们去找”庄尤谨慎问道。



    “那并不是破绽,而是我留给自己的战利品。”凤灵疏双眸中闪动着某种恶意的光,“他想要拯救所有人却失败的痛苦样子,无论看上多少次都让我无比舒心。”



    薛羽全身笼上一层寒意,他想起他们看到的第一段记忆。



    记忆的最后凤灵疏颤抖着想要搭上凤嘉木的肩膀,那种颤抖他并不是因为悲痛得难以自已,而是看到凤嘉木如此痛苦,他太高兴、兴奋了



    只能勉力压抑住自己,免得笑声溢出来。



    “至于又为什么给你们看”凤灵疏突然大笑起来,“我这愚蠢的弟弟这样为我痴迷的丑态,难道不应该邀请更多人来欣赏吗”



    他的笑声状似癫狂,好像在这样多次的轮回中,不仅是凤嘉木,连他也早就疯了。



    不断向前的记忆突然停顿一下,随后又如同烟雾般散去一些,他们又回到凤灵疏的院落里。



    那些雾气不知为何并没有散完,将满园春色影影绰绰地遮掩着,叫人看不真切。



    “原来是这样。”



    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在院落里,只见凤嘉木站在月洞门中,他们几个的对话不知听了多少过去。



    凤灵疏亲昵又温柔地说道“嘉木,你回来了呀。”



    “原来你是这样厌恶我吗”凤嘉木面露空茫神色,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这样恨我啊”



    他孤零零站在远处,雾气缭缭绕绕,只觉得年轻人身躯十分单薄。



    大好天光忽地晦暗,雾气好像突然稀薄许多,星月光辉模糊映在后头。



    满院的桃花杏花海棠花似乎是预感到什么,从枝头扑簌簌落下,落在地面上像是铺了满地的雪。



    凤灵疏亦是有所感,抬起头冲凤嘉木循循道“嘉木,你怎么了,不是说好咱们要永远在一起吗”



    这回连薛羽都察觉到不对,整个幻境不稳定地震动起来,天穹蓦地豁开好大一个口子,露出一片漆黑星空。



    秘境中的事物也同雾气一般,慢慢消散着。



    “嘉木,嘉木不是说好要同哥哥永远在一起吗”



    凤灵疏声音凄厉,面上露出一片癫狂神色,与轮回中的凤嘉木如出一辙。



    他作为由凤嘉木幻境中构建出的产物,也同其他事物一起消散开来,直到最后还在喊着凤嘉木的名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片震荡白雾中,凤嘉木抬起头向他们望过来。



    庄尤说了一个日期。



    凤嘉木面上先是迷惘,紧接着五官舒展,神色一片释然“啊,原来已经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的纠缠,最终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



    随着这声轻叹,凤嘉木的身躯也变得飘忽起来,仿佛随时都能融进雾气里。



    “对了,这东西,你们大概感兴趣。”雾气中忽地飞出一颗金光闪闪的小球,被岑殊收进怀里。



    祖宗此时终于舍得抬起眼睛,冲远处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凤嘉木点了下头。



    杨俊郎本来还在矜矜业业走商,四周雾气忽地一浓,街上的屋舍人群,便同这雾气融在了一起。



    他心头猛地一跳,难道说,这幻境竟是要打开了



    他能出去了



    杨俊郎正欢天喜地想往外奔去,却发现自己的腿脚不知何时也化成一片空空茫茫的雾气,转瞬之间,已消散到他胸口。



    在脑袋消失之前,杨俊郎突然想起,自己对那几个外乡人说,曾有人想当地人问过时间,被他们活活撕碎了。



    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啊。



    在误入死地的第一天就已经死了。



    他放下只剩一根独苗的扁担,抬了抬头,露出与凤嘉木相似的释然表情,随后消散了。



    周围雾气散得干干净净,露出四面围合的几座青山。



    凤凰台建于山间,大火过后只剩一把枯山,寸草不住。他们几人正站在一片焦黑不平的土地上,是为凤凰台旧址。



    还未有人来得及说什么,薛羽只觉得眼前忽地一花,他由于凤嘉木时间术法作用而消失的人形小号凭空出现了。



    由于他的雪豹大号此时正被岑殊横着兜在衣襟里,人形便也横着出现在从同样高度的半空中。



    薛羽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猛地一沉,还没往下沉几寸,膝弯和背脊突然有了着落。



    是岑殊闪电般伸出手,将他以一个极其标准地公主抱姿势抱住了。



    同样是刚刚破壳的崇山峻岭刚来得及叫了一声,就被庄尤死死捏住了脖子。



    薛羽下意识仰头,和恰好低头看他的岑殊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四周十分安静。



    假设你只有两只手,在的情况下,是选择捂脸、捂胸,还是捂裆



    笑话如此忸怩之态,只有是你们人类才做得出来。



    薛豹豹当即脖子一缩,抱着膝盖在岑殊胳膊上紧紧团成一只豹球。



    虽然大家都是雄性,但光天化日坦胸露鸟还是有些许不文明的哈。



    当然光天化夜也不行。



    然而还没等薛羽想出什么词来缓解此时的尴尬,膝弯上的胳膊突然抽离,他的下半身直直向下落去。



    “师父”他大喊一声。



    一道黑影突然从岑殊袖间飞出,耍流氓似的贴上薛羽脚脖,他的双脚还没落地,裤子鞋袜已经好好套在了身上。



    岑殊松手让他站好,上衣也自动贴合在他身上。



    这几件衣服是刚从岑殊的袖中乾坤中拿出来的,里面时间暂停,因此衣物上还残留着放进去之前主人的气息。



    其中有几件,是岑殊穿过的。



    清冽冷香霎时将薛羽包裹起来,犹带温度的衣衫灵活套在他身上,恍惚间,就像是有双手轻轻拂过他的肌肤。



    待最后的衣带在他腰间自动系好一个结,岑殊才抬眸轻声道“怎么”



    “啊、哦,没、没事。”他向四周看了看,装傻道,“我们这是出来了已经结束了吗”



    岑殊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瞳落在薛羽身上,仿佛洞察了一切似的,看得他头皮又一点一点发麻。



    啊,不是吧,病娇和变态还会发生人传人现象的吗



    良久,岑殊忽然笑了一下。



    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倒映天幕上细碎的星光,一片潋滟。



    薛羽被这个笑晃得花了眼,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穿书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岑殊笑,桃花眼笑起来果然十分漂亮。



    这人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薛羽形容不出的情绪,好似他已经走了很长的路,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歇一歇了。



    薛羽被他笑得有些结巴“师、师父,怎么了”



    岑殊又看了他许久,终是缓缓摇了下头“只是觉得这千载风光大好,而春日尤甚。”



    哦,原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吗



    薛羽懵懵懂懂点了下头,傻乎乎道“那咱们再看看”



    不过秘境都没了,这点东西也没啥可看的。



    “不了。”这回岑殊回答得很干脆,“往事已矣,追溯无意,只当向前。”



    薛羽“哦”了一声,觉得岑殊这想法还挺前卫的。



    岑殊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薛羽还在下意识琢磨岑殊那个笑,忽听人在前面唤他“还不跟来”



    他抬起头,只见岑殊正立在几丈外,微微侧身向他看来,似乎在等他。



    “哦哦哦”于是赶忙跟了过去。



    众人走出群山,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噼啪异响。



    薛羽回头一看,只见本来已经清明的山峦间又聚起一片浓雾。



    他惊得合不拢嘴“凤嘉木怎么又发疯了”



    岑殊“不是他。”



    薛羽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与以往安静缭绕在山间,容易让人误闯的厚实浓雾不同。



    这回掩住群山的却不像是雾气,雷云漆黑,当中紫电频闪,俨然一副不想让外人靠近的样子。



    凤灵疏竟学着凤嘉木的样子,重新搭出了时轮秘境。



    薛羽目瞪口呆“这、这又是图个啥呢”



    “于凤灵疏来说,他即沉溺于与凤嘉木的兄弟情深中,又不能原谅自己与仇人之子和解,幻境对他来说本就是最好的归宿。”庄尤默然看着远处的紫电雷云,道,“情之一字”



    他猛然停下来,看了一眼薛羽“你还小。”



    薛羽“”



    我他妈



    欺负我现在掏不出来是吧不知道点家小说龙傲天金句就是莫欺少年穷吗



    几人正欲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前面几位兄弟,请留步”



    薛羽再次转头,只见后面七八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追着他们过来,其中还有几个面孔十分眼熟。



    他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鸿武宫的几位吗



    好家伙,他们是知道最后传承是落在岑殊手上,又来讨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