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1、第31章 欺负
    几缕日光入窗, 拂过头顶,谢玉升拥被而坐,融金般的阳光在面颊上游走, 衬得他肌肤更加雪白,三分病态, 像冬日里快要融化的一捧雪。



    方才外面的吵闹声二人也听见了, 谢玉升让秦瑶别轻易出去。



    这里穷乡僻壤, 明智不开, 地痞无赖不受管教, 蛮横刁蛮。



    秦瑶和谢玉升两个外来者,若与他们正面对上,只怕要吃亏。



    尤其是如今谢玉升病了,在外人看来, 秦瑶一个小姑娘没有丈夫依仗, 便有了可乘之机, 她又长得这样一幅容貌,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



    谢玉升叮嘱她道“不要出去乱晃,等傍晚我们便走。”



    秦瑶答应了,可现在到傍晚还有一段时日,她怎能坐在这里看谢玉升发热



    她走下木床,道“你在这里等着, 我就去问问阿姆, 有没有治风寒的药。”



    她推门出了屋子,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廊下的陈阿姆。



    陈阿姆抬头,看到秦瑶,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秦瑶忽然想起了刚刚两个男子对着阿姆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心尖一颤, 蹲下身,双手握住了陈阿姆的手。



    “阿姆别伤心,那两个男人就是无赖,欺负良民,早晚会有官府的人来收拾他们。”



    陈阿姆道了一句“无事的”,低下头继续剥蒜,像是对此事早已习以为常。



    秦瑶又问“阿姆欠了他们多少钱”



    她昨夜烦扰了这位老妪那么久,心中有愧,想补偿老妪,摸了摸左手腕,取下一只银手环,双手递了过去。



    她安慰道“阿姆,这手镯你收下吧,应该能抵你家欠下来的债。”



    皇后娘娘自幼娇宠长大,对穿戴的首饰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殊不知,她递出去的这一只雕镂凤鸟的镶玉的银手镯,放在外面,足够一家五口小老百姓一辈子的用度了。



    陈阿姆虽没见过什么宝物,可第一眼,就看见手镯上泛着的亮光,知道这必定不是凡物,推脱不愿收。



    秦瑶哪管陈阿姆愿意不愿意,想着为阿姆一家好,非要将银手镯递过去。



    “阿姆不是有一个儿子吗,听说腿脚不太好阿姆为了他着想,也要收下这个镯子,来日才能他寻药问医。”



    陈阿姆听到这话,面有松动,秦瑶赶紧的,就把镯子塞到阿姆袖子里。



    陈阿姆无奈只好收下,还非要给秦瑶磕头。



    秦瑶好一番劝阻,老人才颤颤地从地上爬起来。



    老人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道“娘子出手这样大方,想必家里是做大官。”



    秦瑶脸上扬起一丝浅笑,给自己编了个身世,道“也不是做官的,普通商贾之家罢了。”



    陈阿姆低头看了一会地,瘦削的面庞划过几分犹豫,问道“姑娘和里头的那位郎君,真的是夫妻吗”



    秦瑶一怔,弄不清楚陈阿姆为何这么问,难道她和谢玉升表现得不像吗



    陈阿姆确实是心有怀疑。



    这一对夫妻这样年轻,相貌生得这般好,却莫名其妙来到这处偏僻的小岛,她心想这二人莫不是那私相授受,从家里家里私奔出来小男女



    不管怎么样,陈阿姆提醒道“小娘子和那郎君是夫妻就好,这几日,小娘子就宿在我家,不要随意出门,这岛上有几个男人,成日游手好闲,不安好心。娘子这样的容貌,被他们瞧见,必定会被占便宜的。”



    听听这话,秦瑶都可以想象那几个男人平素是怎么欺辱岛上女子了。



    秦瑶长吸一口气,准备回去后,就派官府的人来好好惩治那几人。



    她轻声道“阿姆不用担心,我和我夫君傍晚就准备走了。”



    “傍晚”陈阿姆摇头,“傍晚你们走不了的。”



    秦瑶睁大眼“为何”



    “这小岛偏僻,每四天才有一艘接送的渔舟,娘子若是要走,下一次出岛的渔船,还等到四天之后。”



    听到这话,秦瑶眉心一蹙,心想四天也太长了。



    若她和谢玉升待在这个小岛上四天,没有消息传出去,在外人看来,就是帝后下落不明整整四天,等他们回去后,外面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秦瑶和陈阿姆又聊了几句,跑回了屋里,把这事说给谢玉升听。



    谢玉升坐在日光下,听了后,神情平淡,没什么变化,道“四天便四天吧。”



    秦瑶心生惊叹,走到木床边坐下,问“你难道不担心吗”



    谢玉升是真的病了,神情恹恹的,懒洋洋地看秦瑶一眼,不想说话。



    秦瑶转念一想,以谢玉升缜密的心思,恐怕早就有所准备。



    京城中那些部署,应该能做到即便皇帝不在,也照样有条不紊。



    这般想着,秦瑶心里的焦急舒缓了大半。



    秦瑶打了一盆水来,将巾帕在水里洗了洗,沾水后放到谢玉升额头上,扶着他卧下。



    秦瑶靠过来,替他整理被子,道“我去问过了,陈阿姆家没有治风寒的药,他们这里的人染风寒,都是靠卧病自愈的。但阿姆说她下午会去村里问问郎中,看能不能找到治风寒的草药。”



    “这几天你就卧在床上,好好养病,我在旁边照顾你。”



    谢玉升卧在榻上,轻轻嗯了一声。



    这样简单的一个字节,好似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将头无力垂到一侧,慢慢阖上了双目。



    小姑娘眸光晃动,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害怕他这样卧下去,会出毛病。



    可眼下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期盼陈阿姆会带药回来。



    秦瑶坐在木床边,照顾着谢玉升。



    一直到下午,陈阿姆都没有回来,秦瑶发困,头倒在木床边,睡着了,又醒来,如此繁复好几次。



    当院子外传来敲门声,秦瑶才彻底清醒,意识到陈阿姆回来了。



    秦瑶抬起手,将谢玉升额头上的潮巾拿下,换洗了一下,随后往院子里走去。



    一拉开门,却见柴门外立着的不是陈阿姆,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男人其貌不扬,嘴角蓄着络绎胡须,没穿上衣,打着赤膊,露出肥硕的肚子。



    他抬起头,见到陈阿姆家出现了这样一个妙龄女子时,愣了一愣,眼底兴起玩味,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在陈阿姆家中以前从来没见过。”



    秦瑶想起陈阿姆的叮嘱,不愿和陌生男子说太多话,将柴门推了推,道“陈阿姆不在,有事晚上来找她。”



    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抵住了秦瑶关门的动作。



    秦瑶重重压门,她那点力气,相比于常年劳作的中年魁梧男子,无异于蜉蝣撼大树,很快门就被男人拍开。



    柴门推开,秦瑶后退一步。



    中年男子抚了抚肚子,道“和你说几句话,你急什么急我是来陈阿姆家借镰刀的,我家镰刀坏了。”



    男子说着去拿镰刀,目光却黏在秦瑶身上没移开过。



    他就是方才在陈阿姆家门口骂骂咧咧的男子之一,名叫陈荣。



    这陈荣从小就是个流氓,喜欢钻女子裙子,长大了更是小流氓长成老流氓,见到女人就迈不开道了,这些年,村里他被他揩油过的女人不知道多少。



    陈荣做过最阴损的事,就是黑灯瞎火地去村里路上蹲着,看到有女子经过,不由分说扑上去。



    久而久之,村里女人没人敢走夜路。



    陈荣是老地痞无赖了,背后有人罩着,所以村里根本没人敢动他。大都数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能默默忍下。



    陈荣胆子一大,这会目光直勾勾盯着秦瑶心口上那一处地方,来回巡睃,眼神简直可以用垂涎三尺来说了。



    秦瑶今日穿的一身布裙,不太合身,心胸的地方有些紧,布料贴着,勾了出娇媚的形状,布料上简单绣着花纹。



    陈荣看着那花纹,抬起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丈量了一下大小。



    秦瑶愣了半刻,看出来陈荣那猥琐动作是何意味了,觉得一阵恶寒。



    她冷着脸道“我夫君就在屋内。”



    陈荣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冷了一半,亏他还以为这是个没嫁人的雏儿呢,谁知道已经嫁人了。



    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在面前,陈荣可没打算放过,准备上前摸一把,过过手瘾。



    他上前迈开步子,一把拉住秦瑶的手,却见秦瑶身后一扇门打开,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随着那道影子从阴影里走出来,日光将男人容貌被一寸寸照亮。



    谢玉升长眉压着冷意,声线冷淡,仿佛从云顶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陈荣心叹好大气场和架势,这人光站在那里,气势就让他喘不上气了,他手上力道一松,秦瑶趁势从他手腕中抽出手,躲到谢玉升身后。



    这动作让谢玉升眼睛眯了下,垂下眼,目光落在秦瑶手腕上。



    那里有男人粗粝手腕碰留下的脏灰,与她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玉升眸光锐利,冷冷地朝陈荣看来。



    陈荣惊讶于谢玉升的气度,只觉和这个男人说话,腰都要不自觉地往前躬下三寸,迫于那份威压,道“误会了,我来陈阿姆家借镰刀,凑巧是想和这位娘子打声招呼。”



    常年在底层摸爬,陈荣也不是傻的,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摸起地上了镰刀,赶紧往外走去。



    等陈荣走后,谢玉升转身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瑶委屈的面庞。



    谢玉升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哑着声音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秦瑶将手腕给他看,声音发颤道“他摸我,手都没洗,上面有灰,脏死了。”



    谢玉升淡淡地垂眸,握住小姑娘的手腕,转了转,见她果然从手腕到手背全脏了。



    谢玉升将她的手,放入一旁桌上的水盆里,舀了捧水,浇到她手腕上。



    他洗得极认真,动作轻柔而缓慢,二人手指在水中交缠,丝丝水珠沁入肌肤。



    过了会,他松开她的手,轻声道“好了。”



    黄昏钻入木窗,金色的阳光浮动在二人周身,秦瑶收回手,垂下身边,仰头看他,眼底还是有委屈。



    谢玉升逆光,脸色苍白,眼睫上有金光跳跃,流光溢彩,他声音柔柔地响起,夹着几分无力与虚弱,问“他还碰哪儿了”



    这副样子,与刚刚面对陈荣那副气势如催的样子,判如两人。



    秦瑶想到他生病了还撑着起来,眼中一酸,眼里掉了几滴清泪,哽咽道“那个无赖,偷瞄我胸口,对我做手势,差点让他得逞。”



    谢玉升听在心里,眼尾微微下垂,身上呈现一种哀艳的脆弱感,看着十分可欺。



    他孱弱道“别哭了,人已经赶走了。”



    秦瑶眼睛里犹如水洗,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有小脾气,可从小到大没遇到过那般粗鄙的男人,泪珠还是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



    谢玉升捧着她的脸,指间微凉的温度,传递到秦瑶面颊上。



    他问“怎么才能不哭”



    秦瑶红着眼睛看他,一抽一泣,心潮难平。



    谢玉升无奈,去吻她的脸颊,吮干净她脸上泪珠,耐心地哄她“别哭了,好不好”



    秦瑶点点头,面上答应,泪水却一滴一滴从眼睫上掉落。



    谢玉升没办法了,将身后门关上,“砰”轻轻的一声,将她完全揽入怀中,压在门上,重重地亲吻起来。



    秦瑶从不知道,一个人生病了,还能吻得这般,像疾风骤雨一般攻城略地,瞬间她呼吸里便全是他的气息了,偏偏她顾忌他生病了,不敢手上用力,将他推开。



    像一条乖乖待宰的鱼儿,任由他亲吻着,偶尔才能透出水,喘息几口,很快又溺进水中。



    木门轻轻晃动,发出窸窣动静,黄昏隐藏进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卡



    本章评论发88个红包



    感谢山有木兮、只只的地雷,七郁、艽璃、不染 、客时、柠檬、44574489的营养液v谢谢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