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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和离
    秦瑶走出屋子, 手上抱着床单。



    陈姆妈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落在秦瑶手中的被单上,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娘子, 是这被单坏了吗”



    秦瑶面上浮起一层不好意思的笑容,道“不是, 是我不小心把被单弄脏了, 想出来洗洗, 阿姆这里有木桶吗”



    陈姆妈听到这一要求, 愣了一愣, 再转目看向秦瑶身后的谢玉升,慢点反应过来了。



    小夫妻火气盛,正是按奈不住的年纪,晚上宿在一块, 指不定就天雷勾地火了。



    陈姆妈是过来人了, 起身笑了笑, 道“有的,我去里屋给娘子拿木桶来。”



    秦瑶被这一笑弄得越发羞愧,立在原地等陈阿姆回来。



    清晨阳光从树间细缝筛落,洒在人脸上,带上了夏日的炽热。



    秦瑶转头看向谢玉升,脸色发烫, 对视一眼, 昨夜种种历历在目, 羞愧溢上心头。



    皇后娘娘心思单纯,对这种事没有什么概念,以前只模糊地以为就是两人卧在一块睡觉就算圆房了,可出嫁前, 教习嬷嬷特地来教导她闺房中事,给她看了一些小册子。



    而谢玉升对她所做的,不在小册子上。



    秦瑶觉得,天底下没几个人和谢玉升一样。他除了吻她的唇,还会一遍遍唇吻她的锁骨、小腹,甚至别的地方。



    秦瑶摇了摇脑袋,将那画面甩出脑袋。



    这时,陈阿姆拿来了木桶过来,秦瑶接过,坐在树下,开始洗床单。



    谢玉升看她拼劲全力,小手用力地去搓床单,极其不娴熟的样子,蹲下身道“我来。”



    秦瑶坐在小凳上,疑惑地抬头,道“怎么能让你来呢。”



    再怎么说,谢玉升也是皇帝,哪能让他屈尊纡贵做这种事



    再说那被单也没有多脏,也就中间一块地方沾了点水渍,只要稍微拿水泡一泡,洗一下就可以,但那水是秦瑶的,她心里害羞,过不去那道坎。



    两人对视,秦瑶觉得万分尴尬,坐如针毡。



    谢玉升垂下眼,淡声道“你昨夜根本没睡多久,进屋去休息吧。”



    他从她手里抽出床单,慢慢搓洗起来,样子并不比秦瑶娴熟多少,但好歹不像秦瑶那样用力地来回撕扯,很快就上了手,像模像样地洗起来。



    花影落在二人身上,日光时亮时暗,秦瑶托腮,看着他的动作,心中莫名有点心虚。



    以前在宫里,他二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就像天上的神仙,吃穿用度都由宫人伺候着,等沦落到民间,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方知万事不易。



    秦瑶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也要做点事情,便道“那你在这里洗床单,我进屋给你缝衣服。”



    他坠江时穿的衣服破了,上岛时袖口被树枝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穿是还能穿的,但看起来有碍观赏。



    谢玉升想到了她给自己绣的那一只其貌不扬的香囊,抬头问“你可以吗”



    秦瑶听出来他怀疑的语气,道“你等着。”



    秦瑶进屋拿了针线来,将谢玉升的衣袍放在膝盖上,有模有样绣起花来。



    然而谢玉升的猜测是对的,秦瑶从前绣花,就能将白兔绣成白虎,又怎么能指望她女红一下精进



    原本衣服只是袖子处裂开了,经她的手一缝,补是补上了,却也多了一道蜿蜒如虫爬的针脚。



    秦瑶绣到一半,停了下来,着着袖子上丑陋的针脚,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谢玉升洗好了床单,晾在院子中,回头看秦瑶停下手上动作,眼睛巴巴地望着衣服,他问“绣好了”



    秦瑶抬起头来,双手提起袖口,展示给他看,问“好看吗”



    谢玉升盯了那纹路一会,不说话,扬起眼睫看她,意思尽在不言中。



    小姑娘明白了,心里失落,但也不想自己被看轻,道“你等会,我拆了线重新绣,这次肯定比上次好看。”



    在这种事情上,她有点笨手笨脚。



    下一刻,衣服被从秦瑶手中抽走。



    秦瑶仰头,看谢玉升将衣袍拿在手中,他来回翻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有些一言难尽,道“你把针给我吧。”



    秦瑶不懂他要做什么,将针递了过去。



    谢玉升道“我来帮你绣。”



    秦瑶一脸惊讶“你怎么能绣,你又没学过女红。”



    谢玉升问“我绣的和你绣有什么区别”



    这话秦瑶可真反驳不了,谢玉升绣得再差,还能比她绣得丑虫子还丑吗



    谢玉升接过细针,坐下后,拿起衣服袖口,一针一针绣起来。



    秦瑶见状,搬着小板凳,坐到他身边,准备看看他能绣出什么绝世好看的花纹。



    谢玉升手真的极好看,指节分明,骨肉均匀,五指灵活地在针线间穿插,动作舒缓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秦瑶托腮看他,总觉得谢玉升这副样神情外的眼熟,想起看来,他沏茶时,也总是这样从容不迫的样子。



    那是一种在锦绣堆里长大才能养成的气度。



    秦瑶记得自己十三四岁那会,跟在阿兄后面玩,常常见到谢玉升,就觉得这个哥哥,好生得气度不凡,一举一行都优雅无比,与自家那个武夫一样的哥哥气质截然不同,像那天上不食烟火的神仙。



    秦瑶托着腮,目光温柔,看着“神仙”帮她绣花。



    谢玉升神情无波,由着她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



    午后的暖风柔柔地拂来,吹落头顶绿叶时不时飘落,蝉鸣声愈演愈躁,使得周围一切都呈现出的一种悠然的静谧。



    秦瑶忽然开口,道“谢玉升,你回去后帮我作一副画好不好,你很久都没帮我作画了。”



    谢玉升缝衣服的手一顿,挑眉问“我什么时候帮你作过画”



    秦瑶眨眼,细声道“你失忆之前啊。你以前给我作过好几幅画,我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你再帮我作几幅吧,我这次一定好好藏着,你画技这么好。”



    谢玉升幽幽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秦瑶心里没底,差点以为自己胡扯被发现了。



    秦瑶道“你没失忆前,就说好下朝后,会经常来宫里陪我,不让我一个人待着无聊呢,你都忘了吗等回宫之后,要好好兑现你之前的诺言。”



    小骗子说起谎话来,面不红心不跳。



    谢玉升是真想揭穿她的伪装,告诉她自己没失忆,看看她是何神情。



    谢玉顺着她话道“好,等回去后,我会常来陪你,夜夜宿在你宫里。”



    秦瑶面色一凝,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谢玉升有空来陪她,因为她发觉像在岛上这样和谢玉升相处,还蛮有趣的,根本没让他夜夜都宿在她宫里。



    秦瑶决定岔开这个话题,这时见谢玉升停下了手上动作。



    秦瑶伸出脖颈去望“绣好了”



    只见他手中那一件衣袍,裂开的袖口,经由他绣过后,多了一层竹子的纹路,像没被划开过一般。



    比起秦瑶之前绣的,不要好太多。



    谢玉升看向秦瑶,道“你若下次想要绣东西,一并拿来,直接让我帮你绣,自己不要轻易乱绣。”



    小姑娘脸上无光,知道谢玉升是心里觉得她绣花丑,拐弯抹角挖苦她呢。



    日头已经到正午,谢玉升看了眼天空,问“饿不饿”



    秦瑶摸摸肚子,诚实地点头。



    陈阿姆出门串门去了,家中没备下午膳。



    谢玉升考虑到秦瑶的动手能力,不敢让她下厨,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下碗面。”



    秦瑶这一天,又是看谢玉升洗衣做饭,又看谢玉升绣花女红,论起贤惠,真是自愧不如。



    一天日子慢悠悠地划过,午后下起了雨,秦瑶赶紧收被子回屋。



    小岛上气候湿润,一连好几日都雨水不停。



    江上起雾,商旅不行,陈阿姆每日去岛口,都说看不见客船。



    离开的日子一推再推,秦瑶扒手指头算了算,他们被困在这个小岛上已经五六天了,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何情况。



    这日,陈阿姆出门去山上采草药,不多时,院子外传来喧哗声。



    秦瑶竖起耳朵,听到了一串脚步声,来人似乎不止一个。



    柴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陈阿姆,后头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腿脚不方便,坐在轮椅上,由着身后的少妇人推着。



    秦瑶想起陈阿姆有一个腿脚不便的儿子,迎上去,道“这是阿姆的儿子和儿媳”



    陈阿姆笑得脸上全是皱纹,连连点头,将身后的这一男一女介绍给秦瑶



    陈阿姆带了两个消息回来,第一个,便是有客船提前抵达小岛,明早秦瑶和谢玉升便可乘船离开小岛。



    第二个消息



    陈阿姆的儿子道“这几日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祭祀大典出了意外,帝后二人坠江,下落不明,至今都没有打捞到人。”



    “是啊,”陈阿姆的媳妇叹了一声,“这都两三天过去了,还找不到人,只怕凶多吉少看。”



    当日祭祀大典那么多人在,船上发生的事根本压不下去。



    外面都在传,船上遭了刺客,皇后娘娘被劫持,皇帝以身涉险去救娘娘,不幸与娘娘一同坠入江中。



    当时船上着了火,众人想去救,自顾不暇,等到大雨浇灭火势,再下去找人,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陈阿姆听着叹了口气,看向眼前二人,笑道“说起来,皇帝和皇后应该也和你俩是差不多的年纪呢。”



    谢玉升听了后,默不作声,问陈阿姆儿子“长安城最近情况如何”



    陈宁手搭在轮椅上,回道“长安城挺好的,没出什么乱子,就是”



    他顿了顿,转头看自己的妻子,道“我昨个儿,好像看到了官兵张贴在告示,说什么突厥人南下,骚扰边疆,朝堂正在征兵。”



    谢玉升眸光一凝“突厥扰边”



    怎么会忽然有突厥扰边



    谢玉升心中暗觉不妙,沉下眸子不语,抬头远眺长安城的方向。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不散。



    几日之前,皇宫中,当今丞相裴渊与兵部侍郎议事。



    祭祀大典那晚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犹觉得不真实,谁能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刺客行刺皇后。



    如今天子失踪,国家无主,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遇上了突厥扰边。



    好在皇帝早对这种突发情况有过前瞻性部署,让他们应对起来,不那么棘手。



    可也只能再应对几天,若迟迟无法找到皇帝的行踪,只怕到时候就只能昭告天下,天子崩逝的讣告了。



    兵部侍郎眉头紧锁,望着桌上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背后冷汗涔涔。



    他与丞相裴渊商议道“今早已经给洛阳秦家发去了一封急信,告知了皇后娘娘失踪一事。”



    丞相抿了一口茶,道“不如再发一封信,请秦家出马”



    兵部侍郎,道“也只能这样了,秦家曾戍守边疆,抵抗突厥有功,这次让他们领兵,应当很快就能拿下。”



    “只期盼着老将军听到皇后娘娘的消息,不要太过消沉难过。”



    出洛阳,四十里外的草原。



    旷野的草原,夜色深邃,星汉灿烂。



    当今天子的岳丈,骠骑大将军秦章,正立在月下,给身侧的骏马轻轻地顺毛。



    身后毡帐帘子微动,走出来一二十多岁的青年,面容俊逸出尘。



    “父亲。”



    青年唤老将军,走到他身侧,道“我们派遣前线的哨兵说,最大齐北边已有两座城池失守,若我们连夜赶路,明早即可到达。”



    秦家夜里收到了京城的消息,让他们领兵前去支援,不敢怠慢,随即便带兵出发。



    只是不久前,秦老将军在军营中巡防,从马上摔落,险些中风,身子已大不如前。



    这一次带兵前去支援,则全权交由儿子秦临为主将,自己不上沙场,只作战略部署。



    秦老将军人老了,这些日子越发憔悴,连出声气都是颤颤的。



    “塞北的军防是我一手建立起的,如今却被人随意糟蹋,让那帮突厥视国界为家门,随意进出,我如何能甘心”



    老将军目有湿润,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秦临闻言,沉默了许久“父亲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去前线。”



    从两日前,长安城发来那一份密函,说皇后娘娘坠江,下落不明,老将军便萎靡了下去,成日成夜地坐在女儿的屋里。



    整个秦家笼罩在一片沉痛之中。



    秦临得知妹妹出事,第一反应是不信,本欲去长安亲自看看,可谁想北边出了突厥的乱子,让他不得不调转方向。



    秦临生得样貌昳丽,俊美不凡,在军中素有玉面阎罗之称,在战场上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他那一颗心是冷的,唯有对自己妹妹时才能热上半分



    可如今一想到妹妹生死未卜、极有可能已经丧命,秦临心中便如烈火焚城,恨不得立马前去长安城。



    秦临手搭上马鞍,手上青筋毕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我早就说过,不应该妹妹嫁去长安,她在那里过得并不开心。”



    老将军声音嘶哑“是我的错。”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裹着无尽的悲伤,卷在冷风之中。



    秦临冷笑一声,道“我安排在妹妹身边的人,有送信来说,此前妹妹和谢玉升起了争执,二人一直冷战,京中流言四起,都在传她被天子厌恶了。我不信,那些流言妹妹听了心里不会难受。”



    秦临对谢玉升没半点好感,心里怨恨,面上嗤笑一声。



    老将军忽然迟疑了一瞬,道“其实早在几个月前,瑶瑶还给我写了一封信,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事关重大。”



    这话一落,秦临敏锐地察觉到话语里不一般的意味。



    他眼皮突突直跳,问“何事”



    老将军沉下声音,道“瑶瑶说,她不想当皇后了,她想和离,问我有没有办法,能把她接回去,她在宫里很难过”



    秦临手中马鞭脱落,砸在风吹起的草叶上,清脆的一声。



    老将军道“我没同意,她一份份发信来,说在宫里过得不开心,我一直冷处理,晾着她,以为她又闹小脾气了,天下可没有和离的皇后,甚至前几天,我还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和皇帝好好过。”



    老将军每说一句,秦临脸色就冷上一分。



    秦临嘴角牵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她就说想要和离了,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秦老将军闭了闭眼,哀声道“去发一封信给京城吧,说我们秦家,我们还能为大齐做的,就这么一点了。”



    秦临心中掀起了千尺波澜,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若他是早一点知道秦瑶要和离的事,帮妹妹离开长安,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场的结局了。



    远方旷野尽头,传来了一阵蹬蹬的马蹄声,秦家父子认出那是他们派遣出去探路的哨兵。



    哨兵们扬起手,表示前面的路安全。



    秦家的军队准备开拔。



    秦临冷着脸,跨步上马,道“突厥小儿不成气候,这场仗越快越好,等局势一稳,我就去长安,势必找出那日在轮船上劫持妹妹的刺客。”



    少年将军漂亮的丹凤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到时候将他全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渭水中下游的小岛,烟波浩渺,山峦起伏。



    秦瑶与谢玉升踏上小舟,船面晃动,拨开浓雾,载着帝后二人,往长安城行去。



    本以为早已罹难帝后二人重新出现,百姓出来迎接,夹道欢呼,争相跪拜,以为神迹。



    不久之后,消息传去朔州,帝后二人平安无恙。



    秦老将军看着密报,卸下了这些日子来萦绕在心头的悲痛、



    秦小将军接过密报,冰冷的眸光注视着,捏紧了纸张边缘。



    秦临扬起凤眼,道“父亲,儿子即刻写一封信,发至长安,告诉妹妹和离一事,秦家同意了,让她早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美貌贤惠,洗衣做饭,绣花女红,琴棋书画,照顾老婆,样样精通



    秦瑶对比之下,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婆



    很快秦小将军就会来京城了,是和秦瑶小册子里认错的哥哥一起来



    看到有人说上一章看不懂,解释一下。



    最中间一段景物描写,将秦瑶比喻成银月,云雾被风吹散,环绕在银月周围的“霓裳”散去,霓裳是象征比喻。银色玉盘、山涧月景,是在讲她的衣衫褪去,身子很冰凉,可以被当小冷炉降温用。



    后面一段闪回,对话不是解释了他俩在干什么吗,在人工降温。



    之后再一段闪回,秦瑶回想大婚之夜发生了何事,因为他根本没有只抱抱她降温,事情开始向奇怪的方发展了,到最后,和大婚那天最后发生的一模一样。



    其他看不懂的,评论区应该有人解释,目前没有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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