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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情敌
    自从小岛上回来, 二人就没这样同床共枕过,秦瑶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谢玉升也没再做出进一步动作,秦瑶心了落下来了。



    她转了个身, 将背影对着他,强迫自己入睡, 一会想明日就可出宫去猎场玩, 一会是想到午后阿兄告诉她准备和离一事, 心中各种事乱糟糟的。



    至于谢玉升叮嘱她去猎场要小心, 秦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很快就给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天蒙蒙亮,钟声从皇宫四角传来。



    秦瑶被谢玉升起身的动作弄醒,披着被子坐起来, 问“几时了”



    这会还是清晨卯时, 放在平常这个时候, 秦瑶必定还在呼呼大睡,可今日她已经睡不着了。



    秦瑶下榻,跑到柜子前一阵翻箱倒柜。



    谢玉升正在更衣,转过身来,目光透过冕珠看向她问,“今日起的这般早”



    秦瑶笑了笑, 道“不是等会就要去猎场了吗, 我起床找找我的骑装。”



    谢玉升看着她翻柜子的动作, 出声提醒道“现在天才刚亮。”



    秦瑶一愣。



    是啊,天才亮,这么早也去不了猎场,还得先等宫人过去, 把猎场里一切都布置好了,才能过去。



    秦瑶道“那好吧,等所有事宜都备好了,记得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更漏的刻钟一寸寸滑过,秦瑶一早上都坐在宫中,望眼欲穿地等着谢玉升的消息。



    等的无聊了,秦瑶又找出了自己那本日录,随手在上面记些什么。



    可她还没写多少,外面跑进来了一太监,说猎场里一应事务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可以摆驾前去了。



    秦瑶低下头,将册子拿起。



    上面“阿兄”“和离”字迹墨水印还没干,随着纸张晃动。



    秦瑶小册子合上,藏进书柜里,绕过书桌,往殿外走去。



    京郊外,天空湛蓝,烈日灼灼。



    一辆辆雕漆马车行驶在小道上,侍卫护卫在侧,惊起林间鸟雀扑棱翅膀飞起。



    再往前走几里路,便到皇家猎场了。



    秦瑶坐在车队最前头的一驾马车上,身子随着车身左右摇晃。



    她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撩开帘子,只见一道道影子飞快地从眼前擦过。



    那是几个锦衣华服的贵族子弟,正在比试赛马,相互追逐,很快几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林子尽头。



    疾驰而过的风,吹起秦瑶耳边的碎发,她看得心痒痒,也想下去骑马,正好身上也已经换上了骑装,便招手让侍卫牵马来。



    侍卫们对视一眼,想要劝说,可架不住皇后娘娘的命令。



    没一会,一只通体雪白的马驹便被牵来了。



    侍卫们扶着皇后娘娘上马,道“娘娘上马后,不要一下甩马鞭冲出去,就跟着车队慢慢往前走,臣等护送在侧,要保护娘娘的安危。”



    秦瑶连连点头应下,一个翻身,利落地上马。



    皇后娘娘不愧是将门出来的女儿,上马时姿势极其赏心悦目,骑装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与平常闺上马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不同。



    众人正惊叹着,只见她那道身影忽然一扬马鞭。



    侍卫们顿时就觉得要坏事,果不其然,下一刻,那身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驾”



    皇后娘娘一甩马鞭,马儿跑出去几丈远。



    前面的车队的其他人,就觉一阵风过,还没看清人影,那一马一人便飞快往前驰去了。



    侍卫们见状不好,上马去追,可为时已晚。



    秦瑶一路扬鞭,在车队还没到达前,字迹就到了猎场。



    她胯下的小白马,异常的兴奋,四蹄踩在草地上,一晃一晃,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作响。



    秦瑶受那铃铛声鼓舞,心情也格外愉悦,只是双腿被颠得实在太疼,手拉了拉缰绳,对小马道“别颠我了,我要散架了。”



    小白马好像听得懂人话,放慢了脚步,不让秦瑶散架。



    二人从小道进了一处密林。



    一入林间,喧闹声都小了下来,林间静谧万分,头顶鸟雀盘旋,阳光从缝隙间筛落。



    这里是猎场的外边缘,没什么大型野兽,平常栖息的都小兔子、小野獾,这类构不成威胁的野兽。



    秦瑶就打算在外边缘打打猎,她胆子小,不敢往里面走。



    时不时有说话声从林间传过来。



    秦瑶知道这树林里有其他人在,她耳听八方,注意周围的动静,手搭在弓箭之上。



    秦家人在骑射这一技能上,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几乎是秦瑶每射出去一箭,就有一猎物应声倒地。



    如此一下午,秦瑶射出去的十几根箭,没有一根虚发。



    秦瑶下马,拨开草丛,去捡那些猎物。



    她一个人带着小白马,穿梭在林间,玩得不亦乐乎。



    林间不止她一人,多的是来打猎的高门子弟,听到马过草丛声,抬头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衣裙从林间穿过,不约而同放下了瞄准的箭尖。



    美人红衣白马,鹿皮小靴,云鬓如雾,一身汗水淋漓,使她看上去更为灵动,仿佛林中仙子一般,叫人都看愣了。



    贵族子弟中有一人转目,问当中另一人“那姑娘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被问到话的少年抬起头,瞳仁明亮,往那里一看,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身边人又问少年“卫王殿下,那姑娘你认识吗”



    卫王殿下谢采言,一下沉了脸,他本是脾气极好的人,脸上时常带着三分笑,可现在这副神情,让四周友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采言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认识。”



    身边人惊奇问道“卫王认识也不知这姑娘成亲没有”



    谢采言冷笑了一声,眸光扫向身侧人,看得那人身子一震。



    谢采言道“别想了,她是我嫂子,嫁的我皇兄。你比得过吗”



    这话一落,方才还打趣笑闹的郎君们,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吱声。



    天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肖想一下。



    谢采言一一扫过众人,不再言语,牵着马走出了小森林。



    然而众人以为谢采言离开了,谢采言却在半道折回,又回到了小树林。



    他将自己的马系在一只树上,往里走,看着地上的马蹄脚印。



    没一会,马驹的马蹄脚印消失。



    谢采言抬头,果然瞧见了路尽头,那一道白马的身影。



    小白马正立在池畔边,垂下头饮水,而它身边的少女,红衣如火,绰约明丽,正温柔地揉着小白马的头,让它多喝一点。



    她说话时,脸上洋溢起灵动的笑容,鲜艳娇嫩,就如同春日枝头绚丽的山茶花。



    谢采言听到清脆笑声的那一刻,心“咯噔”一声,往下坠去。



    往日情绪上涌,他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秦瑶走去。



    靴子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边少女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四目对视,谢采言面上神采奕奕,朝着秦瑶恭敬做了一个礼,道“小嫂子。”



    秦瑶后退了一步,手牵上缰绳,问“怎么是你”



    谢采言听她不善的语气,道“小嫂子似乎很怕见到我”



    秦瑶倒也不是怕见到他,只是他俩以前的关系很不一般,尤其是她还听到谢采言张口,喊了她一声“瑶瑶。”



    此话一出,秦瑶头皮都快炸了,连忙环顾四周,道“不许喊我瑶瑶。”



    谢采言立马闭嘴,他年纪小,比秦瑶还小上一两个月,眉宇间一股童真气,瞧着就是那种没什么坏心眼的样貌。



    少年摸了摸头“那我不喊你瑶瑶了,我还是喊你小嫂子,小嫂子是来打猎的”



    秦瑶握着弓箭的手,收紧了一下,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谁也没再说话,谢采言找不到话题,目露尴尬,心里越发紧张,想说点什么,又怕唐突了秦瑶。



    他对秦瑶感情不一般。



    从秦瑶初来长安时,他就莫名地对她有好感。



    他二人年纪相仿,趣味相投,那时谢采言经常去秦家,找小姑娘玩。



    可秦瑶嫌他幼稚,懒得搭理他,只日日跟在她阿兄后面。



    谢采言十六岁那年,父皇第一次问他,有没有想心仪的女子。



    可谢采言还没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父皇,一道给秦瑶赐婚的旨意就落了下来。



    看着心念之人嫁给自己的哥哥,谢采言心中不可能好过。



    更何况,谢玉升是先皇后留下的嫡子,少年时便名满长安。



    对比之下,谢采言这位继后所出的次子,光芒暗淡许多,样样都被衬得平庸无比。



    但谢采言从小就喜欢谢玉升,兄长教他书画习字,带他打猎骑射,将所学倾囊相授



    这一切都让谢采言对谢玉升无比的敬仰,又怎么敢生出对嫂子半点的觊觎之心



    谢采言笑得灿烂,道“我来就是想提醒皇后娘娘一下,这处森林里有野兽出没,不太安全,娘娘进来,还是带侍卫进来比较好。”



    他喊她“娘娘”,一下拉远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秦瑶心里舒服多了,道“放心吧,我已经打完猎了,就准备离开了。”



    她牵了牵缰绳,对小白马道“走吧,我们出去。”



    马儿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与她一道往外走。



    经过谢采言身边时,谢采言又跟了上来,问“怎么不打猎了这才午后,还没到傍晚呢,你要是想打猎,我帮你出去喊侍卫来,不然不带侍卫,兄长也会担心的。”



    秦瑶看谢采言一眼,想起谢采言骑射都很一般,也不好意思说,她是觉得这猎场里的野兽起来打起来太简单,没什么难度,她才想出去了。



    但谢采言脑子很灵光,余光扫到白马背上驮着的一满满的麻袋,道“这里面的猎物都是娘娘猎下的娘娘是觉得打猎无趣了”



    秦瑶点头,与他走上林间一羊肠小道。



    “这猎场除了打猎赛马,就没什么别的好玩的了,甚是无聊。”



    这次狩猎,虽说是皇帝临时起意,没准备多大的架势,但来参加的人,少说也在这里会待上三四天。



    秦瑶第一天就失了兴趣,属实不太好。



    谢采言想了一会,道“谁说猎场只有打猎的,若娘娘想玩别的好玩的,我带娘娘去看看。”



    秦瑶问“还有什么”



    谢采言带他到了一处围场,还没进去,如雷的喝彩声便传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击鞠场,场上两方正在比试击鞠,看上去竞争十分激烈,看台上呐喊声不断。



    秦瑶从一个角落挤了进去,一瞧,场上击鞠的都是姑娘,你来我往,声势浩大,两方厮杀得极为惨烈,故而这场观赏性也极高。



    秦瑶屏住呼吸,眼珠子随着那皮球来回的晃,随着一只球杆伸出,将草地上的蹴鞠猛地一击,那球在空中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地入网。



    秦瑶与身边众人一道,爆发出如雷的喝彩。



    那完成最后一击的女子,高高坐在马上,穿着一身玄紫色骑装,面容姣丽,气度高傲,汗水流下额顶,在阳光下衬得她容颜如芙蓉出水。



    秦瑶用力地给她拍掌,呐喊叫好,一边问谢采言“那女子是谁呀”



    谢采言瞥了一眼,飞快移开视线,皱了下眉,没回这话。



    秦瑶看他神情不对,不解地问“怎么了”



    声浪如潮中,那紫衣女子嘴角翘起,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在场一圈。



    她骑着马,缓缓走到围场边缘,准备下马,恰巧朝秦瑶看去,二人目光直直地撞上。



    顿时,那女子脸上笑容就冷了下去。



    几乎就是一瞬间,秦瑶察觉到了她身上扑来的敌意。



    紫衣女子的容颜孤傲,犹如雪中梅,欠身给秦瑶行了个礼,仪态端雅,道“参见皇后娘娘。”



    话语不高不低,回荡在围场中。



    两旁人闻言一惊,见到皇后娘娘在一角落,连忙也躬身,给秦瑶行礼。



    秦瑶笑着让她们平身。



    这时,耳边传来的谢采言低低的话语“皇嫂,这个女子是安西节度使的夫人,姓王。先前随丈夫外放,这几天才回京中。”



    安西节度使可是个不小的职位,能随丈夫一直待在西北,想必这女子也是个心性坚韧的。



    秦瑶心生敬佩,对那女子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她一边小声问谢采言“她为何用这般眼神看我”



    谢采言咳嗽一声,目光躲闪“皇嫂不知当年父皇给皇子们赐婚,曾想过把她许配给,给”



    话语含糊不清,很快被人潮声掩盖。



    秦瑶转目看他,好奇问“给谁”



    谢采言不愿意回答,可被秦瑶的目光盯着,让他实在不得不诚实地道



    “给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  谢采言不是男二。



    男三都算不上,男三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