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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你的围巾
    韶的第一首歌, 有热度,但并没有太出圈,相反, 因“国风摇滚”被圈内摇滚人嘲讽批评。



    娘炮才玩国风, 国风不是摇滚, 迎合女人的审美算什么摇滚, 把国风开除摇滚



    起初,林吾野有些担心,他对摇滚的定义要再包容宽泛些,但他也了解一部分摇滚人的心态, 玩地下的才是真摇滚, 雅词雅调的,你丫怎么不去祸害流行故而,听到批评声的林吾野陷入了迷茫。



    被批评久了, 总觉得自己真的有错,不然又怎会招人骂



    烧金却哈哈笑“骂呗我恨不得他们骂的人再多点, 一下子把咱骂出圈知道咱们现阶段的目的是什么吗你的歌没半点问题,就是知道的人太少了, 还有一大堆没听过的,赞扬声没力量, 骂声才有劲, 越骂越出名, 出名了就会有人听,只有有人听,你们铁定能红出圈”



    林吾野淡定了。



    六月,林吾野和岁峥嵘大学毕业。



    他在这里租了个房子,跟岁峥嵘一起住, 宿舍的东西,室友帮忙搬了过来。寝室长读研,剩下两个,一个立志去北上广,一个回家。



    四个人吃了顿毕业饭,寝室长跟林吾野说,咱们四个,无论以后谁有困难了,不要不开口,说出来,哪怕帮不上,其余几个也能替你分担。



    吃完饭,室友们买了ive的票,去看林吾野的乐队表演。



    老三说“总觉得他不适合。”



    老二惊讶“怎么不适合太适合了,我都没认出来”



    寝室长叹了口气,有些话说出口了矫情,他们都不是会表达的人,林吾野选这条路,他心中一半支持,一半担心。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最后,他这么说道,“我是认真的,以后不管谁困难了,都别忘了大学四年住一起的情分,能帮就帮。”



    白天,林吾野送走了寝室的最后一人,回出租屋睡觉,岁峥嵘在客厅打游戏,林吾野回忆了一下,岁峥嵘好似连毕业典礼都没去,这几天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岁峥嵘都在家。



    “你室友走了吗没去送”林吾野问。



    “你幸运,野哥。”岁峥嵘笑得满不在乎,“我那寝室四年,那就是结仇的。仇人滚蛋,我高兴还来不及,还送他们除了送他们下地狱,其余的想都不要想。”



    “怎么了恨成这样。”



    “那当然。”岁峥嵘道,“我天天躺在寝室的床上想抛尸路线。他们跟我不一路人,说我是怪胎我还能接受,毕竟当天才的从小就怪,但他妈的污蔑我是被男人压的,那纯属脑子有病了”



    林吾野“这么严重的吗”



    “可不嘛,他们的脑仁不够大,高考能考到这学校已经消耗了他们全部的脑仁,他妈的,说我柜子里有化妆品还有裙子就是同性恋,日哦。”



    “你放裙子干吗”



    “靠,你要看见那裙子你保准不会想到我是同性恋,而是怀疑我有问题”岁峥嵘翻出了一张照片,“喏,就我小侄女身上穿这条裙子。”



    岁峥嵘的小侄女四岁模样。



    林吾野笑了起来。



    “靠,给我小侄女买的裙子都能被他们拿来当证据,就这么希望我是弯的那我第一个草服他们。”



    “别了,多难听。”林吾野皱眉,“这样吧,今天我请客,我们出去吃。”



    “我要吃火锅。”岁峥嵘扔掉手柄拍了拍屁股,从收拾到出门只用了半分钟。



    林吾野满足了他的要求,火锅配菜也完全由岁峥嵘来点。



    岁峥嵘的确和常人不大一样,吃得也奇怪。



    林吾野没怎么动筷子,只看着他吃,忽然想起岁峥嵘这四年没恋爱过,也没对哪个女孩子产生过恋爱意向的好感,不免有几分好奇,问岁峥嵘“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说出来你别打我。”岁峥嵘道,“乔乔就不错。”



    林吾野“等会儿你自己结账。”



    “别呀”岁峥嵘道,“给我三分钟,我解释我不是说看上乔乔了,心存不轨什么的,我就是说,我要找就找你家乔乔那种,聪明,跟我一样是天才,跟正常人不一样。”



    “你才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可不就是吗”岁峥嵘讲起了他的道理,“我对自己认知一向清楚,我就跟正常人不一样,想都想不到一起去,正常的男男女女在我看来都是人类,跟我一样的不正常才是同类。”



    “我是你同类吗”



    “你不是,但你气质是,算半个吧。”岁峥嵘道,“你怎么说呢野哥你属于那种,真正能理解我们这种人,思想眼界都不窄的那种。”



    “乔乔怎么是了”林吾野照着他的逻辑一捋,不高兴了。



    “乔乔是天才,天才都是我同类。”岁峥嵘说,“懂了吧,我要找呢,就找个乔乔这样的同类,但是身材必须是大姐姐,要个高腿长丰满又风情,你看过鲁邦三世吗里面那个不二峰子就是我的理想型”



    他果然又扯回了他最爱的二次元。



    “你自己结账吧。”林吾野说。



    岁峥嵘立刻知道了是哪句话让林吾野不高兴了,他没皮没脸的笑“我又没说什么,乔姐这种你喜欢不就得了,长得不高身材差点意思又能怎么着你又不追求丰乳肥臀,平胸霸王花你的最爱”



    林吾野掏出手绳,低头编了起来,他怕自己不占着双手就会用这双手暴扣岁峥嵘的狗头。



    结账时,林吾野掏了钱,岁峥嵘掐着嗓子恶恶心心道“野哥你真好,么么哒”



    林吾野哼了两句奇怪的调,跟岁峥嵘说“等着,我写首最难听的歌送你。”



    九月份,非正常人类成为了林吾野常演唱的歌,人气一度超过了他七月的金曲宠爱。



    旋律是真的难听,古里古怪的,但现在的人都病了,越古怪越喜欢。白天回到地面上西装革履光鲜亮丽,问就听经典老歌,摇滚经典,可到了晚上,人皮一撕,扯着喉咙喊“摇滚人不死非正常人类万岁”



    韶乐队的蓬蓬头太岁率先出圈,成为了韶的精神,就是我们有病,普通人类不要靠近,被感染了就回不去了。



    林吾野的生活还行,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空闲时间都拿去排练了,日夜颠倒,也没空深想伤心。



    烧金安慰过他,说他是孤独,而非失恋。



    彼时,林吾野抱着琵琶正在找寻灵感,听了烧金这话,脸上浮出嘲讽笑意,嘴角一耷拉,拨手甩给他了几声怪调,曲里拐弯的,像极了隔壁的猫喵呜着挤出的一个滚字。



    乔乔已经有半年多没联系过他,也没见过面了。等到天气转凉,某天早上六点,林吾野突然醒了,打开窗户通风时,冷空气拍在他鼻尖上,突然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焦虑爆发了。



    他到处找编织绳,眼泪哒哒往下掉。



    翻遍了抽屉,编织绳没有。



    他蹬上自行车,骑了大半个城,终于在一个早市边上看到了卖毛线的。



    他批发了两大包,扛了回去,一个人坐在地上盘好毛线,跟着视频学穿针织毛衣。



    等岁峥嵘下午起床时,林吾野已经织了半条围巾。



    “不是吧野哥,这么强的吗”岁峥嵘咋舌。



    晚上,嘉鱼提议聚餐,乐队的人提着啤酒凉菜登门。林吾野还在织毛衣,他像没了电的机器人,坐在地上靠着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睛连动都不动一下,机械地织着最简单的纹路。



    “妖野,啤酒喝吗”汉广问他。



    岁峥嵘道“野哥不喝酒不抽烟。”



    “真的假的”汉广点上一支烟,神色有些古怪,夹着烟跟嘉鱼聊起了其他乐队发歌的事。



    载驰去年结婚了,家里有个女儿,两岁,先上车后补票的,看林吾野织毛衣觉得有意思,捧着手机让他看自己的女儿,让他给自己的女儿织双手套。



    林吾野停下了。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小姑娘,又呆呆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毛线,说“我只会织围巾。”



    “可以啊。”载驰说完,回头问他们几个,“哥几个,你们要围巾吗”



    林吾野突然爬起来,翻开他的灵感本,抓起铅笔写了起来。



    载驰冒头一瞧,他正在奋笔疾书写歌词。



    你要围巾吗



    今日开窗,天气转凉,忽然好想你。



    城南城北,蓝色红色,买了几十米。



    他们围着,问东问西,要我织围巾。



    可我只想给你。



    嗨,最近还好吗你要围巾吗



    岁峥嵘哧哧笑,说“什么你要围巾吗这分明是问人家,你要我吗”



    林吾野拉开琴包,通上电,开始弹。



    几个爷们碰了一杯,说“买定离手,押这首能不能成。”



    林吾野的这首歌被烧金毙了,烧金让他拿点乐队风格的,要诗经风。



    “那你知道诗经是什么吗”林吾野说,“其实就是坐在家门口,闲聊着织毛衣。”



    “我不要你讲本质讲内涵,你给我写成诗经或者楚辞那种”烧金捶着歌词本。



    林吾野“好说。”



    他涂了原本的围巾题目,写下了新的题目野风织,紧接着,把自己之前写过的歌词,全都改了。



    匪风啸兮,匪叶飘兮。织缠长巾,中心怛兮。



    烧金说“有文化啊”



    林吾野淡淡道“抄匪风的,你不是只认这个”



    烧金“什么抄袭可不行。”



    林吾野笑了起来。



    等编曲时,他把这些全放进了歌里,甚至是跟烧金的这个对话,和他的那一声轻轻的嘲笑。



    一遍凹诗经,中间吉他o时加了这段对话,最后唱一边织围巾的原歌词。



    “妙啊妙啊”



    “抄匪风的。”



    “什么抄袭那可不行”



    “哧”



    这歌也怪,怪的可爱,调子朗朗上口,中间的华彩,尤其那句“那可不行”是岁峥嵘配的,十分魔性洗脑,一经演唱,传唱度立刻上去了。



    乔乔现在能带师妹了。十二月份,她在实验室等个化验结果时,小师妹问她听不听歌。



    “你放吧。”乔乔说。



    小师妹放了这首野风织。



    第一个音出来时,乔乔就认出了林吾野的声音,她走到小师妹身后,弯腰看这歌的名字。



    中间进副歌,小师妹跟着说“那可不行。”



    乔乔自言自语“会织毛衣了”



    小师妹“嗯什么”



    乔乔“这歌谁的”



    “不知道啊,什么韶的,应该是这几年流行的古风歌手。”小师妹说,“我偶尔听推荐时知道这歌的,还特地查了名字,竟然能搜到。”



    乔乔“那挺不错。”



    都流行到她眼前了,应该算小有名气了吧。



    “乔乔,门岗有你快递。”隔壁的方师兄在走廊外吆喝了一声。



    “我中午吃饭时去取。”



    “不用了。”方师兄推门进来,一脸笑容,“我帮你取了。”



    是个小纸箱,乔乔用钥匙戳开了胶带,拿出了里面封在袋子里的手织围巾。



    蓝色的,一面是用红色线织了个乔字,另一面织了个野字。



    乔可比野字清楚多了。



    乔乔笑着说“水平还得练。”



    方师兄跟小师妹聊“听什么呢稀奇古怪的。”



    “那是你老了。”小师妹道。



    “是啊,老了,跟你们有代沟。”方师兄说,“切歌,换一首都能听的。”



    他觉得后背莫名凉的慌,回头,乔乔像只豹子,目光幽幽盯着他。



    歌换掉了。



    乔乔收回了目光,围上了这条围巾,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方师兄咽下要问的话,不敢开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织的乔野,以后哭着也要纹身上指之后的某个剧情乔乔乔在前,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