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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混乱绿茶
    林吾野打工的那家琴行在闹市静街, 道路两旁是高大到遮天的老树,乔乔找去时,林吾野正巧在门口, 弯着腰跟个小男孩儿说话。



    “那我们只练半个小时, 我们再练十遍肯定就不会错了, 我不骗你, 这次慢点弹。”



    小男孩伸出手指跟他讨价还价,说自己如果不弹错,就允许他吃包辣条。



    林吾野“这个要你妈妈说得才算,老师不敢答应你。”



    小男孩“那我不练”



    乔乔走过去, 恶劣道“你爱练不练, 我上林老师的课都要抢林老师别跟他废话,不管他,让我练”



    小男孩抓住了林吾野的手往琴房冲“不行我妈掏着钱呢现在轮到我上课, 才不便宜你”



    乔乔今天难得休息,但林吾野满课。她就厚着脸皮坐在琴行等他, 中途帮他买了饭,林吾野愧疚不已, 等到晚上八点半关了门,说什么都要带乔乔再去吃饭。



    乔乔笑得很微妙, 半是玩笑地问他“吃完起睡吗”



    林吾野竟然红了脸。



    乔乔笑得更大声了些, 整个人吊在他的胳膊上, 开心地晃来晃去,走路像个没正形的小学生。



    林吾野说“你奶奶昨天给我打了电话。”



    “给你打她说什么”乔乔直起了身子。



    “问我你第学年的成绩是不是第。”



    “我都跟她说不是了,我不参与正常的排名”乔乔有些不开心,“要按导师组综合排,那我也不够格, 师兄师姐们都有发论文,我自己这边连方向都还没定”



    她有些烦心,之前是玩笑,现在是铁了心的要林吾野陪她睡。



    “走走走,开房开房”她说。



    林吾野这次可没发烧,狠下心拒绝“辅导员特地提醒我今天检查,我得待在宿舍。”



    乔乔放开了他的胳膊。



    林吾野心猛地空了下,怅然道“明天我只有两节课,明天我去找你。”



    “明天我进解剖室。”乔乔郁闷道,“明天你来了再说吧。”



    解剖室是和医学院的共用,都在栋楼。外面艳阳高照,进了大门,光线立刻就暗了下来,待久了还有些凉。



    林吾野给乔乔发了短信后,个人在楼的展示走廊溜达,走廊上泡着许多标本,器官、人体组织,还有婴儿从周到最后分娩前的标本式样。



    林吾野背着手,呼吸都放轻缓了,又尊敬又觉神奇。



    “这个是表情肌,眼裂周围的。”乔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背后,林吾野吓了跳,退后几步才敢出声,“控制表情的”



    “嗯。”乔乔盯着他手里的饭盒,平静道,“饿了,吃饭吧。”



    “去哪吃”



    乔乔指了指旁边的台阶。



    “我是偷跑出来的,报告还没填完。”乔乔说,“速战速决吧。”



    她把实验大褂撩起来,席地坐在台阶上。林吾野说“凉,找个东西垫下。”



    乔乔笑“什么东西,你衬衫吗”



    林吾野来回看了看,问她“你们这里会来人吗”



    “会的,所以别光着膀子了。”乔乔脱了大褂,整条铺在台阶上,邀请林吾野也坐。



    林吾野把饭分了,两个人捧着碗吃得多聊得少,安安静静。



    乔乔又道“对了,虽然现在感觉没什么,但晚上可能会突然想起这些标本睡不着,这都属于正常。睡不着给我发短信,我哄你。”



    她眨了眨眼睛。



    林吾野抬头看了眼斜前方的婴儿标本,点了点头说好。



    “乔乔。”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稳重成熟的男人给乔乔打招呼,“吃饭呢”



    乔乔叫“方师兄好。师兄也去吃饭吗”



    “去呢,要我带点饭回来吗”



    “不用了,我这里够。”乔乔说完,埋头扒饭。



    过了会儿,林吾野问“刚刚的是你同门师兄”



    “不是。”乔乔说,“临床的,他研二了。”



    “哦你们跟医学院这边的也都认识”



    “不定,那么多学生呢。”乔乔轻描淡写道,“方师兄他们跟我们实验课的时间差不多,见多了就熟悉了。”



    她吃完了饭,林吾野顺手帮她擦了嘴。乔乔偏过头,脸颊鼓鼓囊囊最后口还没咽下去,忽然凑过去轻轻啄了林吾野的脸。



    “哼哼。”她边嚼着边闷笑,眼睛闪闪发亮,弧度漂亮。



    “你们那个商场开业的活动什么时候”乔乔说,“要是那天没课,我就去看。”



    “原本定在八月,后来延期了,说要等附近的学生返校了再开定在了九月,具体时间说是再通知。”



    “啊那我不定有时间了。”乔乔苦着脸,“下学期课超级超级满。你呢”



    “我还好,大二的课应该不是很多。”



    乔乔说得对,那些标本的后劲到了晚上才从心底钻出来,化成了梦钻进了林吾野的大脑。



    他从梦中惊醒,脑子里塞满了那些安静陈列的标本。



    寝室只有他个人,整栋宿舍楼可能也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喘着气。林吾野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半。



    他扭开夜灯,坐起来,把绳子绑在护栏边,点点照着图式编桃花结。



    手指交叉缠绕着,大脑却没有放空,想了许许多多飘在空中的东西,从星空到腾起的草屑。



    林吾野打开桌上的台灯,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



    思维缝隙的空白瞬间,乔乔偷袭他轻轻亲在他脸颊上的吻插了进来,林吾野满眼都是她的笑。



    忽然那种空旷的惧怕和不安消失了,他给这些胡言乱语的句子起了个名字,台阶上的笑吻。



    耳朵边有旋律,断断续续,像白日太阳晒化的花草之魂,到了半夜有了精魄,都提着小喇叭,在他耳边滴滴答答吹了起来。



    林吾野轻轻将旋律哼出声,只是句,这种灵感似的声音就全消失不见了。



    还好,他抓住了句,句就好。



    林吾野简单写下了谱,把它放在了开头。



    那次酒吧之后,烧金让他有空常去,等开学了,乐队成员到齐了,就到酒吧唱几首给他听。



    “你们乐队有原创的东西吗”烧金说,“玩乐队跟组乐队是不样的,想玩乐队,想走商业化路子,那必须要有自己的东西,拿原创开路。只唱别人的,那叫组了个乐队玩过家家。”



    烧金的建议,林吾野听了进去。他从图书馆借了几本作曲书,想要在假期磨出个大概的东西,干想了半个月,不及乔乔亲这下。



    林吾野笑了起来,凌晨四点,校园里的鸟儿苏醒,叽叽喳喳在窗外飞来飞去,扑打着翅膀。林吾野做出了个旋律骨架,给乔乔发了个短信。



    早上好,乔缪斯。



    八月底,岁峥嵘返校,天个电话催李星秀快些买票回来排练。



    商场开业定在了九月七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星秀说自己家教严格,没办法提前去。等到二十三号才匆匆跑来,表情尴尬,怯怯跟林吾野说“我在家没怎么练”



    林吾野已经不意外了,他这个表弟,就是个麻烦精“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除了抓紧练没别的方法,目标降低点,不丢人就好。”



    林吾野没说什么,但王航不依不饶,排练时刻不停地损李星秀。



    “商演完就给你换了。”王航说,“哪怕在外面花钱找鼓手都比你强,我忍你很久了”



    李星秀不敢吱声,岁峥嵘扬着脸,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王航骂骂咧咧到九月六号,最后次排练结束,他做明天的商演动员演说,正说到梦想与音乐的关系,音乐教室的门突然大开,五六个陌生的男的进来,开口就问“哪个是贝斯”



    这些人穿着黑背心,长相气质都很社会,非学生相,虽然没戴金链子,但叼着烟蹙着眉头的凶神恶煞表情也跟沾黑的混混们差不多了。



    王航“你们有什么事吗找谁”



    “哼找谁。”为首的嘴巴歪斜着,咬着烟屁股,举起手机看了眼,问,“哪个姓王”



    王航“我,你们是”



    “他姓王。”为首的给后面的朋友们强调,交换了眼色。



    而后群人拥而上,按着王航脑袋开打。



    林吾野眼疾手快,抱开了王航的贝斯。



    王航大喊“你们谁我叫老师了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学校”



    “学校打的就是你们这群大学生呸,小白脸”



    岁峥嵘嘴贱,嘿嘿笑了下,看热闹道“哇草,大哥,你跟他有仇就有仇,扯我们大学生干啥”



    岁峥嵘说话口音重,就算没有那个意思,但挑衅味儿依然很浓。



    黑背心有个朋友听不惯他瞎哔哔,像扇耳光样,拍了他的蓬蓬头。



    岁峥嵘的头发就是雷区,只许自己人碰,别人碰了立刻炸,吉他举,上去就开干。



    李星秀上前劝架。



    林吾野样样不紧不慢护乐器,收东西。



    臭男人们旦打起来,嘴里出个声都是炸`药桶,音乐教室开启了大混战模式。



    打架中,打架的理由也分明了。



    原来是王航惹出的桃花劫。



    王航不地道,去了次婚礼现场,勾搭上了个伴娘,其实啥也没干,但天天晚上撩骚。可那伴娘有男友,对话记录不堪入目被人家男友看见了,正牌男友心里难受,找哥们儿喝酒买醉,哥几个听了,说要来打顿,把王航打乖了替正宫出口气。



    来龙去脉知道后,王航认栽,还手没那么凶了。李星秀愣了愣,混战中,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岁峥嵘是个混乱邪恶,就觉得这事好玩,打架什么的,自己还从没玩过,反正谁招惹他,他就打回去,管他谁正谁邪,热闹了就是。



    黑背心的个小弟跟着兄弟胡乱打了几下,回过神,看到乐队那个白衬衫帅哥高高坐在角落的桌子上,面无表情抱着贝斯,给他们咚咚伴奏。



    他姿态还有几分袅袅婷婷的,耳朵上扎了几个耳钉,垂着眼睛专心弹贝斯,像个俯瞰人间抱琵琶助战的怪菩萨。



    那小弟跑到他身边,指着他吓唬“你干什么呢打架就打架,你配什么乐故意的说这事有没有你”



    林吾野淡淡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小弟指了指他,见他也不怒也不表态,略感寂寥地收回了手,继续回去混战。



    隔壁是书法教室,学生们听到动静就举报给了保卫科,保安大叔声吼,统统带回去训话。



    林吾野反应冷淡,全程沉默,被人问了,就好态度地说自己不知道,摆明了自己是局外人,坐在旁等处理。



    到了晚上八点多,双方在警务室“握手言和”,签了保证书,小事化了,解散。



    乐队这边清点了战况,除了林吾野,其余三人多多少少都有挂彩。



    李星秀下巴被挠破了两道口子,嘴唇摔倒时被自己的牙磕破了,嘴角挂红。



    岁峥嵘的爆炸头塌了,眼窝泛青。



    王航上衣被拽没了,眼眶青红片,头发被揪掉了个豁口。



    商演是明早九点开始,他们九点半的场。



    林吾野“说吧,打算怎么办,解约要赔钱。”



    李星秀“多少”



    他说话,扯动嘴角的伤,斯哈了几声“大不了赔。”



    林吾野冷笑声,看向王航“两万。”



    王航拿着冰袋敷眼睛,直言“不解约,演”



    李星秀“这也太丢人了,反正我不上台,这他妈看就知道是被人打了,还是刚被打的,新鲜着呢”



    岁峥嵘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像个傻子。



    王航“演,反正这钱我不给,我没有”



    李星秀不说话了。



    岁峥嵘道“哇草,但事不是你惹出来的吗别缺德。”



    林吾野“别吵,先定,到底演不演,不演王航拿钱。”



    王航“他妈的唱”



    李星秀“那我要戴墨镜。”



    岁峥嵘兴奋道“你们要不要听我的”



    乐队安静了片刻,只听岁峥嵘语气变态道“化妆呗,浓妆来呗”



    作者有话要说  林吾野伴奏的曲子是,another one bites the dt,皇后乐队的败者食尘。确实贱嗖嗖的,茶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