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吾野跟乔乔说, 奶奶推心置腹安慰了他好多。
乔乔看林吾野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林吾野“怎么了”
“没什么就突然有一种,小媳妇含羞带怯的给新郎讲婆婆待我很好的既视感。”
林吾野“魂淡。”
过了会儿,林吾野翻过身来, 手指戳了戳乔乔。
他声音很小, 像自言自语一样,偷偷摸摸道“结婚不结”
好久都没人搭理他,林吾野只好悻悻闭上了眼。
快睡着时, 他听见乔乔说“你生日我生日, 挑一个。”
林吾野挣扎着睁开眼,先控诉她“你是想等我睡着了自己决定吧”
乔乔笑了起来。
“还好识破了你的阴谋。”林吾野说,“我生日”
“行。”
“你刚刚考虑了那么久, 是有什么犹豫勉强的吗”
“不是。”乔乔干脆地回答, “我在算现在领证能拿多少单位福利。”
林吾野“”
林吾野说“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我逼婚了。”
“不过有一点确实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不要孩子吗”林吾野轻声问。
“这还没想过,三十岁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乔乔说, “我难以开口的是,我这人对婚庆仪式没什么期待和好感, 并且嫌麻烦。”
“我无所谓。”林吾野回答得很快,“真的。”
乔乔伸出手“那就领证,完事”
林吾野跟她击掌“赞同, 就这样了”
乔乔奶奶入住后的头一个星期,还算风平浪静。因为第一天的“推心置腹”, 林吾野对乔乔奶奶抱有异常的好感和宽容,而老太太也自觉地跟小情侣划清界限, 尽量不打扰。
乔乔最喜欢周六。周六是她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候,而她也通常会在周六关起门来大玩一场,基本上夜场需要三四个小时, 林吾野要是兴致好,他俩还能从半夜开心到凌晨。
有乔乔奶奶存在的第一个周六夜晚,两人发现,彼此的兴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态一样的倍增了。
一个提醒,长辈在隔壁。
另外一个就更起劲。
中场休息时,乔乔披着衣服去厨房拿水喝,特地留心听了一下,奶奶扯鼾声清晰有节奏,熟睡状态。
于是下半场回来时,她期待搓手,让林吾野热身,说自己要拉长时间,玩通宵了。
林吾野虽然配合,却皱着眉担忧“以后等我老了,跟不上你需求了,你会不要我吗”
“我开发新玩法。”乔乔敞开了睡衣,刚要进场,突然想起了什么,翻箱倒柜找了好久。
“找什么”
“毛笔。”她思索了会儿,转头,一张笑脸,“在我奶奶屋里。”
林吾野“你找它做什么”
“练练书法。”她说。
“大半夜的,只要笔不要纸,你不会要在我身上练吧”
“加十分。”乔乔蹑手蹑脚冒险“偷”毛笔去了。
林吾野屏息听着乔乔奶奶的打鼾声,要是有一声断了,他心蹦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不一会儿,乔乔举着一卷毛笔,胜利归来。
林吾野有气无力给她鼓掌,让她快些锁好门,速战速决,不要再嘚瑟了。
乔乔匆匆写了两张纸条,团起来,丢给了林吾野“拿哪个就画哪个。”
林吾野一动不动,先问“都是什么”
“我要都说了,那你还怎么惊喜”
“你要不说,我可能会被惊吓。”
“快点的,拿一张”乔乔铺好毛笔袋,颜料挤好,试纸般拍了拍林吾野的身体,从上捋到下,捋平整了。
林吾野把两张都摸到了,挨个打开看。
一个是画妖精打架,另一个也是。
林吾野愤而扔了俩纸团“你在这儿s鲁迅呢”
乔乔“太好了,我果然了解你,成年人选择都要,双倍叠加,效果加倍”
她润了笔头,要林吾野选第一张画在上半截还是下半截。
林吾野说“能前面和后面吗ab面。”
这种时候,乔乔总是很好说话的“也行。”
乔乔画的时候,林吾野说“你有想过纹身吗”
“没。你想过”
“嗯。有一年,不知怎么了,特别想你,好几次想纹身,把你的名字纹到我身上,一直带着。”
“也不是不行。”乔乔反手,笔杆沿着林吾野的脊背一划。算好比例,乔乔画下了第一笔。
林吾野支撑不了太久,他要双手双脚撑好了把背当桌子,但他手脚都还打着石膏,需要不停地换侧重点,换位置撑。
“你要现在还这么想,我可以给你纹。”乔乔说。
“你会”
“我什么不会”乔乔道,“看个教程就是了。”
“好啊。”林吾野说,“我身上,你挑个地方,把你名字纹上去。”
这样,他也踏实。
过了会儿,乔乔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林吾野问,但其实他知道原因。
果然,乔乔趴在他背上,逗他“你真的藏不住,几句话就能逗你。”
林吾野无奈,他就是声控的,意志力够,但身体不听大脑指挥,想矜持都没用“烦不烦。”
“你那绝世好活不能放下,得再捡起来。”乔乔说。
明知道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但林吾野还是好奇“什么”
“织毛衣啊。”乔乔一指,接着逗他“入冬要冷了,织个毛线套,多给自己一点点关怀。”
林吾野“哇,你可真是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乔乔就在他背上坐着笑,实在控制不住,笑出声,安静的夜半时分,这声笑清晰昂扬。
林吾野又来捂她的嘴,可动作受限,自己一起身,乔乔往床边倒,他又连忙上手捞,情急之下打着石膏的胳膊都送了出去,又本能收回来换另一只,失了平衡,先是跟乔乔一起摔在床边,之后自己一翻,掉了床。
果不其然,乔乔奶奶的打鼾声戛然而止。
林吾野疼得够呛,乔乔刚把他扶起来,就听见奶奶叫“乔乔乔乔”
乔乔一边笑一边套上睡衣出去听训。
三分钟后,她回来,关上门,滚上床抱着林吾野,拉上被子一起闷着笑。
“说你什么”
“这么晚了还不睡,让我动静小点,那床要是太小折腾不开,你们就换个大的,还盛不下你俩了是吧”
林吾野“完了。”
乔乔“明天就去换床。”
林吾野说“要不换房吧。”
“哎哟,可以啊吾野哥哥,都有底气在首都说这种梦话了,打算换多大的房子啊”
“把我挣的全按进去,起码能个一百五一百八的。”
“剩下的慢慢还”乔乔逗他,“那你不没嫁妆傍身了嘛,这不怕没安全感了”
“没就没了,我身家性命都是你的,全身上下还有哪一块没被你染指你都拿去吧,日后你要是抛弃我,我就在你家新房子门前吊死变穷鬼缠你。”
“然后买了房,活着也当穷鬼”乔乔说。
林吾野僵住,苦涩道“完了,好扎心,都伤心的不想挺起来了”
乔乔“嗯”
她屈膝眨眼,林吾野跟条被摔在案板上的鱼一样,跳起来卷了下。
乔乔像训话“刀不挺起来还怎么收刀鞘里”
林吾野烧透了,化在床上哀声道“你现在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了”
太可怕了
乔乔满意道“嘴上说着不想听,身体还不是吃这一套”
林吾野抓过枕头,慢慢盖上了眼睛,呜呜起来。
周末可想而知,午饭前是起不来的。
等到周一乔乔离家上班,乔乔奶奶才清了清嗓子,来提醒林吾野。
林吾野一听是这方面的,红着脸转着轮椅就跑。
奶奶跟乔乔告状“还没说他两句就跑不见了。”
“他再跑慢点你就看不见他了,早把自己羞没了。”乔乔说。
奶奶训斥“你倒是个厚脸皮的”
乔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干大事的一般脸皮都厚。”
奶奶说“你悠着点吧”
林吾野肤白皮薄,稍微掐一指头,身上就会起红印,重点的几天不消。乔乔奶奶又不是个瞎子,这耳朵听不见吧,但眼睛能看见。
起初老人家以为自己眼花,林吾野捂久起疹子了,还拉他问了一嘴。
林吾野支支吾吾,也不敢点头也不敢说不是,等乔乔奶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尴尬得很。
乔乔下班回来,就被奶奶砸了一勺子,抓着乔乔检查了,人家皮好着呢,半点不见痕。
过后又扯着她耳朵问“怎么还掐人家”
乔乔大惊失色“没有啊我待他特好,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你男人是什么做的”
“跟个纸糊的一样”
乔乔奶奶说了几嘴,松手让她滚了。
乔乔溜进卧室,林吾野在看书。
她抓过林吾野扯领子检查,林吾野死命捂着衣领小声喊“救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贼人图谋不轨”
乔乔扒着看了,一大片红印没消,之前涂的颜料尽管洗掉了,但轮廓还是红了一圈。
“敏感肌。”乔乔下结论。
“装什么外宾,你老早就知道。”林吾野拉好衣服道,“夏天被蚊子咬了挠几下就是道指甲印。”
乔乔撸起他秋裤看了眼他的腿,之前摔下床他小腿碰到了床沿,就那一下,泛了黄印。
“凝血功能不行。”她说。
林吾野道“前几年日夜颠倒,压力也大,起了一阵子风疹,特别痒,每天都挠,有次特别无聊就在乱想,就想如果你要那个时候说要和我见面,要检查我的清白,我恐怕要被你审问个几天几夜”
乔乔“说起来,我也没验过你清白。”
她用一种很缥缈的语气,还夹着笑意说出的这句话,这林吾野熟悉得很,一般就是在想能用到他身上的坏主意。
林吾野拍她的手“你适可而止”
没想到声音清脆,林吾野自己都愣住了,又忙抱着乔乔手吹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响”他笑。
“吹气可不行,赐你最高荣誉,亲吻我的手。”乔乔把手背递了过去,林吾野态度很好地吻了又吻。
乔乔目光一抖,回头看了眼卧室门,厨房那边,乔乔奶奶噼里啪啦炒菜。
乔乔收回目光,手指撬开他,托着他的下巴放肆。
手指如罩了层琉璃,光泽晶莹。
乔乔笑弯了眼,奖励似的一吻。控场后,又搞惯性偷袭。饶是林吾野跟她对战许久,有所防备,也还是抵不过她的突袭,眼睛无声睁大了,差点脱口出声。
厨房抽烟机关了,房间安静了。
林吾野额头抵住了乔乔的肩膀,捂着心口,心惊肉跳。
奶奶喊“来吃饭”
乔乔“马上”
她轻声在林吾野耳边说“有年春天,你在大连开了场演唱会”
“嗯。”
“那首夜游神,神堕在春夜走街串巷”
“唔,你唱跑调了。”林吾野纠正,重新哼了一遍。
他们的说话声音很轻。
乔乔说“那首歌的妆容,我现在还记得。”
“好看”
“非同寻常。”乔乔道,“我要你今晚画成神,躺在我身旁。”
“那是舞台妆,现实画会很夸张”
“我就要你浓妆。”她说。
她抚平林吾野衬衫上的褶皱,推他出去吃饭。
林吾野晃了晃脑袋,怔愣片刻,才缓过神来,点头说好。
晚上林吾野如她所愿化了妆。
夜游神是他经典的一次演唱会开场,衣着简单,白衬衫驾驭浓妆,妆容哀伤浓郁,有颓美之效。
林神妆毕,揽镜照了,大叹“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乔乔捉过这只坠落到人间的半神半妖开品,味道是甜的,像放到夜半的奶油蛋糕。
被被捕的猎物浓妆化雾,夜游神坠落破碎,竟是一樽玻璃盏,唯一完整的只有缠绕的绷带。
乔乔惊叹于眼前的美,眼眸光亮。
林吾野忽然出声道“你说这个时候你奶奶要推门进来,会不会大开眼界”
乔乔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放下剪刀,效仿起了妺喜,扯衣缕听裂帛之声。
林吾野“我一直在琢磨,你这算什么癖好。”
“渎神。”
“当不起”林吾野说,“不过也确实。”
“我现在,心愿圆满。”乔乔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把纪律委员小白茶褻翫了。”
林吾野想笑,他笑的几乎要团起来,手背上突起的骨骼根根清晰,被乔乔捂了嘴。
琉璃盏化在方寸中,残妆美得惊心动魄,让乔乔多年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