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时雨穿梭在咒灵之间，刀光染血如闪烁的霓虹，身上干净得滴血未沾。少年表情肃穆，意识却发散到两日前。



    前天，也正是如月时雨第一次接触真人的那一天。



    当时，如月时雨恰好从reborn口中得知保护吉野顺平的报酬，将还凝着雨露的大蘑菇当做花束，信誓旦旦地递给吉野顺平并发誓要保护他。下一秒，七海建人的电话响起来，无情地打断了这场“求婚”。



    七海建人低语了一声“失礼”，见来电者备注是“家入硝子”便看向伊地知洁高点了点头，后者十分有眼力见地提出要将吉野顺平送回家。吉野顺平虽莫名，但也乐于在雨中搭坐顺风车，道了个谢就跟了上去。



    待二人离开后，七海建人才讲电话转成了外放。



    如月时雨抱着大蘑菇，在虎杖悠仁哭笑不得的神情中坐回原位晃了晃腿，将大蘑菇顶到脑袋上练平衡能力。



    从七海建人与对方的两三句客套话中，少年得知家入硝子是高专的校医，也负责解剖和验尸等一系列工作。



    家入硝子声音淡漠，带着成年女子的魅力“我从结论说起，这两个诅咒是人类，或者说原本是人类，应当是身体由咒术被强行改造成了这样，和电影院的三个被害者一样。脑干附近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恐怕是为了造成意识的障碍，让人陷入错乱状态吧。1”



    七海建人听了眉头紧皱，反驳道“如果只是这样，我第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我们在战斗时，确实感受到了他们身上充斥着与咒灵无异的不详咒力。”



    “谁知道呢，这只能去问犯人术式的原理了。不过既然他能够改造大脑，说不定也能让被害者拥有咒力，毕竟大脑和咒力的关系还充斥着谜团，是重点研究领域之一。”家入硝子的声音一顿，“对了，虎杖在听吗”



    虎杖悠仁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回了一句“在的”。



    “这两个人的死因，简单来讲就是大脑被改造而导致的休克死，不是你杀的。”



    语毕，女子的声音柔和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和你没有关系，这一点不要搞错了。”



    “是。”



    “那我挂了”



    如月时雨开口唤住对方“家入小姐，请稍等一下。”



    “嗯”家入硝子一怔，“谁”



    少年笑笑，说“我叫如月，是虎杖君的朋友，也是一个开万事屋的。有件事情想咨询一下您，一般咒灵被祓除是什么样子的”



    家入硝子听到对方说是虎杖悠仁朋友，且和七海建人在一起，便并不多疑地回答道“与术式有关，但大抵而言都是会像灰一样消散。”



    “如果没有像灰一样消失形态，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两种情况一种是咒灵还没有死透，另外一种是它不是咒灵，而是经过改造的人类”



    “也不一定，别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比方说得到受肉的咒胎、咒灵，又或者说咒骸等等，只能说化成灰的咒灵是最普遍意义上存在的化形诅咒。”家入硝子说，“但是对手究竟是不是这种改造过的人类，应该是能辨别出来的，就像这次七海认出来了一样。辨认方式我目前还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定论，毕竟还没有彻底解剖。”



    如月时雨想了想，沉声问道“那请问，会有情感留存的可能性吗”



    虎杖悠仁拳头猛地攥紧，七海建人神色一凛，试图移开话题“你们”



    家入硝子却丝毫不给这个面子，打断道“如月来着吧你，多大了”



    “十五了。”



    “是吗，虎杖还在吧，你也听着。小朋友就该有小朋友的样子。”家入硝子说，“不管对手是谁，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更深层的东西没必要去想，还太早。既然诅咒被冠以这种名称，就说明了它们和人类的七情六欲是无法分割的，在人类将人类自己分析清楚之前，想要把诅咒这一存在的方方面面都吃透，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天太困，秋天太乏，都不太适合人类去思考太深奥的东西。”她半开玩笑地轻笑，又说，“做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钻牛角尖，把自己逼近死胡同。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尽力就好。”



    如月时雨一时不明白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们说，亦或是在对并不在现场的别人说。但无论如何，这显然是家入硝子的一份温柔，与过来人的劝告。



    于是他也温和地回答“谢谢您。”



    身后拳风逼近，少年思绪收回当下。



    他偏头躲开咒灵的攻击，将对方甩出教学楼。



    如月时雨轻巧地落到地上，周遭已叠了一圈尸骸，现在只剩下零星几只诅咒。他不忍心地眯起眼睛“太多了”



    reborn问道“很难打吗”



    “某种层面来讲，是的。”如月时雨震落刀上血渍，“我只能让自己的刀能再快一点，火的温度再高一点。”



    异形之物嘶吼着冲上来，少年看着“咒灵”眼角的泪珠，金色的眸子里只有悲哀和惋惜。刀光之后，一击毙命。



    “尽可能不让他们感受到丝毫痛苦，而得以解放。”



    六道骸跳下屋檐，落到房屋门口与来者相视“有什么事情”



    夏油杰勾起嘴角“没见过的脸呢。”



    “kufufu，说得就像世间所有人的脸都有曾目睹一样呢。”



    “我对世间人类没有兴趣，但咒术师的话”夏油杰说，“也许还真的都见过。”



    六道骸下巴微抬，浅笑着问“来聊天的”



    “倒也不是，本来是想送个东西来着。”夏油杰抛了抛手上的宿傩的手指，将其向前一递，“或者你帮我送进去送到吉野凪那里，是真人的礼物。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封印纸撕掉。”



    “我拒绝。这种一看就不详的东西，送过去的话我会遭殃。”六道骸双臂交叉抱胸，“因为我现在的oner2和我的boss一样，是个很啰嗦的人，麻烦得紧。”



    “oner”夏油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将宿傩的手指拿在指间把玩。他沉思片刻，将手指抛给对方，六道骸伸手接住，挑眉回望。



    “那帮我传一句话吧，就说这个手指可以聚集诅咒，具体原理可以去问高专方。而这根手指”夏油杰狡黠地笑起来，“就是我的报酬。”



    六道骸将手指收起来，低笑道“kufufu，可以。只是你会惹怒他的。”



    夏油杰笑意变浓，眼神深邃得像是跨越了或短或长的时光。



    “我正有此意。”



    如月时雨走到废校后方的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正大敞着，从咒力的源泉看来，方才的咒灵似乎就是从这里来的。



    少年伸手烧了头顶的蛛网，用死气之火照着明走进去，顺着咒力逐渐变浓的方向探寻。仓库并不大，地上积着不少枯枝树叶，灰尘很厚，且带着一点难闻的味道。他用手背捂着口鼻，很快就找到了通向地下的入口。



    它要说成是入口也不太合适，因为根本没有楼梯或梯子一类可以正常出入的东西，只能说是地上打通的一个大口子，直径约莫两米多一点，里面黑漆漆得什么都看不清。



    少年随手抓了一根地上的枯枝，用死气之火点燃后抛下，从其燃烧的时间中确认氧气充足，向前迈步垂直跳下。



    还挺深。少年如是想着，用死气之火缓冲了一下落到地上。



    似乎是一个下水道，少年在水声中抬头，瞳孔微缩，咬紧了牙关。



    与他预料的不同，真人并不在这里。这里更像是真人的实验场所，大大小小的咒灵遍布，最大的近乎呈现三层楼的高度，最小的比拇指稍微大一些，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他们绝大多数都呈现着浓浓的死气，呼吸已经是极限。



    少年握紧了拳头。看来逃出去的，差不多是所有能“自主行动”的，却没有“自主意识”的了。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杀掉西村翼吗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为什么今天才会有咒灵跑出来



    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少年有些暴走的思绪被打断，垂头看去，是一个如动物般匍匐在地上的小咒灵，呼吸急促，像是缺氧的患者。



    “哥哥，救我。”



    经过改造的人类，是救不回来的。他记得后来七海建人有这么向他和虎杖悠仁传达过。



    少年神色不变，将有些发臭的咒灵抱起来，轻声哄道“很快就能解脱了。”



    “真的我不用痛了”



    “真的。”



    “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



    温度极高的火焰瞬间包裹咒灵，毫无痛处地结束了其一直以来的折磨。



    “抱歉啊，我来晚了。”



    少年缓缓松开怀抱，咒灵已经灰都不剩了。周围的咒灵喧嚣起来，却几乎没有能动弹的。



    他站起身，在咒灵们、或者说被害者们看不见的角度，眼角泛红的金色双眸里是少年难得无法掩饰的、铺天盖地的怒火。



    他数不清自己给予了多少个拥抱，低喃了多少份道歉，发颤的嘴角带着温和笑意，在愈加难以忍受的悲伤中，少年失手烫伤了自己的掌心。



    无情的火焰歌唱着温柔的镇魂曲。



    大空之光，虽迟但到。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雨的每一个技能都是一招毙命，不带任何痛楚的。



    附



    1 家入硝子的分析，出处咒术回战动画第9集。



    2 oner，物主、所有者的意思。这里是69在暗示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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