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如月时雨坐直了身子抖了抖乱蓬蓬的毛,把刘海好好归位,也总算是缓和了一点胃部的恶心感。要说咒灵的体质还是非常牛的。
和高专的学生们聚在一起确实是久违了,如月时雨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吉野顺平的身影,便戳了戳身边的虎杖悠仁“吉野君呢”
“噢噢,顺平的话跟二年级的前辈们一起做任务,这次没和我们分到一起。”虎杖悠仁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有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一声,你还记得顺平他被排挤过吗”
如月时雨点点头,轻声说“我记得。”
“顺平转学过来没多久,有个女生来找过他,和他道了歉。”虎杖悠仁说,“那个女生具体和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顺平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说,大概是你做过一些什么,才会让女生兢兢战战地来道了歉。”
如月时雨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名为西村翼的女生,但少年的用词令他比较在意“兢兢战战地”
虎杖悠仁耸了耸肩,不解道“对。那个女生本来见顺平转学了,就想彻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是心里一直发憷,就还是来了。她说她不想死,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身上可没诅咒什么的。”
如月时雨这才回忆起来一些什么,低而短促地“啊”了一声。
是了,当时和西村翼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故意对少女说过,如果不把她欺凌过吉野顺平的事情说出去,为吉野顺平洗清冤屈,就会把她的命收回去,并给了一周的时间1。
天地可鉴,他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对方他非常不喜欢老实人被误会、善良的人受到压迫的环境。
虎杖悠仁见状心下了然“看来你真的做过什么”
如月时雨佯装无辜地吐了吐舌。
“反正顺平还挺开心的,说之后想好好谢谢你。他说,本来是不介意了,直到女生来道歉,他才意识到根本不可能就这么一笔勾销,至少他做不到那么大度。所以那时候,像是心里的一个死结被干净利索地烧掉了一截,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自愈就好。”虎杖悠仁说着笑起来,对少年说,“总之,顺平在高专过得很好。高专本身就对学生有补贴,他对于自己能够给母亲减少经济压力这件事情感到很高兴。”
“是吗”如月时雨像是被虎杖悠仁的笑容所感染,又似是被对方所言的内容所触动,也颇为阳光地笑起来,“那就好”
五条悟侧身坐到如月时雨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说“你来讲吧,轮回的事情能讲多少就讲多少。”
如月时雨抬眸看向青年,后者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没关系,由你来判断。”
如月时雨想,其实五十岚焰比他更适合去讲解一些什么东西,但奈何少年不在,而周围人的眼神里也确实是有着信赖。
少年理了理思绪,点了点头,终是从上一世的事情开始说起。但他巧妙地规避了他和五条悟之间的感情,只谈了和大局相关之处,五条悟的视线至始至终都聚焦在少年身上,一秒钟都没有移开。
少年不讲,不代表他猜不到。
如月时雨一边讲,一边想,他没有记忆都讲得这么舌尖泛起苦涩,拥有记忆的几个守护者又曾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陪伴在他的身边的呢。
也许是声音过于机械,和泉纱夜把额头抵上了少年的后脑勺,像猫一样蹭了蹭,这令少年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让气氛稍有好转。
直到如月时雨讲完,地下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相较于其他一年级的学生,虎杖悠仁毕竟还是和少年亲近一些,高高地举起手来,试探性地打破地下室的寂静“那个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噢意外地反应很快嘛。”钉崎野蔷薇走到少年身侧,笑着将胳膊肘搭在虎杖悠仁肩上,戏谑道,“事关拯救世界,果然男生会更热血一点”
虎杖悠仁乖巧地放下手,瞳孔地震“不是,我只是根本听不懂。”
伏黑惠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手捂住双眼轻轻揉了揉“我就知道”
“但是我觉得时雨是可以信任的。”虎杖悠仁说着侧头看向少年咒灵,“如果你是那个彭什么列”
如月时雨提醒道“彭格列。”
“噢噢对,彭格什么”
如月时雨点点头,说“你叫蛤蜊吧。”
虎杖悠仁挠挠头,大脑容量过载之后逐渐呈现死机状态“好如果你是,呃,贝类家族如月时雨的下一任boss的话,说到底就会是和指挥官一样的角色吧”
如月时雨心中非常明白,这少年是真的没听明白,但他没有打断对方,示意虎杖悠仁继续说下去。
“我想说的是,至少我是你的朋友。先不谈拯救世界与否,你如果需要帮助,不需要让我们去理解你所有行动的前因后果,直接说就可以了。”虎杖悠仁歪了歪头,一双眼睛极为真诚地看着如月时雨,“找朋友帮忙不用这么客气啊。”
如月时雨意外地睁大眼睛,哑然。
“论点怎么会歪到这里来。”伏黑惠轻声叹气,给对方解释道,“他在这里解释,是希望得到高专的协助,而不是类似于校门口打起来了,你来帮忙扔个石子这么简单的事情。”
虎杖悠仁吐槽道“你这个例子举得就很校霸,伏黑。”
伏黑惠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愿意面对自己中学一霸的黑历史“我、我可没有。”
气氛意外地轻松。
如月时雨眨了眨眼,本能地看向五条悟寻求方向。五条悟对少年的这个反应可以说十分满足,也对几个学生感到骄傲,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朝少年挑了挑眉。
看吧这就是我的学生。
没有人会惧怕逼近的危机,重情重义,又带着少年热血。
五条悟开口道“至少在这里的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时雨。自信点去做就行了。”
七海建人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打断少年的欣喜,总有人要绷紧理智的那根线“我个人而言并不喜欢高层的做法,但是如果是规矩使然且不侵害他人权益,我便无所谓在谁手下干活,说到底我在哪都不过是打工人。”
如月时雨看向七海建人,等待对方的忖度。
七海建人见状,无奈地说“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我说了,只要是规矩使然,我就无所谓。”
男人说话带着日语的暧昧特色,看似表达了立场,又似没有。
如月时雨在意大利长大,周围都是直言不讳的性格,谈不妥就打一架,没有拆个大楼不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拆一栋。
反正秃的是沢田纲吉,一时半会轮不到他。
于是少年直白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懂,五条悟见状轻笑,根本没有要帮七海建人的意思。
七海建人瞪了一眼五条悟,对少年耐下性子解释道“你所希望去做的事情,迟早会变成规矩,我这么说你懂我意思了吗”
如月时雨想,他上一次这么听不懂,还是上一次。
见如月时雨逐渐痛苦面具,五条悟终于小声提醒对方“他在说神道爱之介议员。”
这样一来如月时雨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说“神道议员那边我会再了解一下情况,但我想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神道爱之介是他的马甲,如果这个世界的真身不同意
如月时雨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和从后面伸出一颗脑袋来的和泉纱夜相视,少年露出俏皮的笑容,少女了然一笑,朝他竖了个拇指表示明白。
如果不同意,那就绑起来嘛
毕竟他们是afia
七海建人看着少年少女眉来眼去,总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或许他上了一条贼船。
他如是想着,不小心瞥了一眼五条悟,后者不知道是凭空接收了他什么错误暗示,亮出洁白的牙齿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也t了。
七海建人翻了个白眼,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险些给忘了。
五条悟在的地方,就是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