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家四口中, 小蛇崽率先醒来。
他趴在敖夜的胸口上，呆呆地睁着一双蒙眬睡眼，缓缓地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啊”
小蛇崽揉了揉眼睛, 逐渐清醒。他放下手，扭过头一看爹爹枕着阿爹的手臂上，睡得正香。而他却被阿爹的另一只手箍在右侧胸膛上。
可是睡着前，他明明是躺在爹爹怀里的呀。
“真奇怪”
小蛇崽挠了挠头，不知是否是自己记错了。可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结果，小蛇崽晃了晃脑袋, 身子扭了几下，从敖夜的身上滑
了下去。
他动作轻轻地绕了大半圈，爬到了佘宴白的另一侧, 然后做贼似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了佘宴白的腹部。
“星星, 你醒了吗”小蛇崽手捂着嘴, 几乎是用气音在问。
那又小又薄的耳朵颤了颤，试图从佘宴白的腹中听到一丝动静。
只可惜他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一丁点的回应。
小蛇崽不死心, 继续说道, “星星，我是你的哥哥哦, 我叫眠眠，但你不能叫我的名字, 你得叫我哥哥知道吗我会”
许是被小蛇崽不停的念叨给吵醒了，佘宴白腹中的小崽子动了一下。
很轻微，就像一片羽毛落到了小蛇崽的脸上一样，无声无息的, 若非他一直注意着，或许都不会发现。
“哇”小蛇崽惊叹道，“星星”
一时激动，小蛇崽忘了收敛声音。
敖夜与佘宴白闻声醒来，目光直直地落到小蛇崽身上。
“眠眠”佘宴白柔声唤道。
小蛇崽直起腰，语气里难掩欣喜，“爹爹，刚刚星星弟弟动了耶”
佘宴白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做出了一副惊喜的模样，惊叹道，“真的吗”
“嗯嗯嗯”小蛇崽使劲地点了点头，怕佘宴白不信，他还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真哒星星可喜欢我啦，我一喊，星星回应我了，嘿嘿”
敖夜坐起了身，顺便将佘宴白揽起。
他二话不说，将手覆在了佘宴白腰间，然后握着他的腰带轻轻一扯。
“你疯了”佘宴白连忙按住敖夜的手，瞪着他道，“大清早的，眠眠还在看着呢，你就不能忍忍”
望着佘宴白略有些羞恼的神色，敖夜喉咙滚动了一下，忽而发出一声低笑。
“阿白，我只是想摸一摸星星而已。”敖夜看着他，眼底尽是笑意。
佘宴白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差了，轻咳了一声，遂移开了手，抱怨道，“不早说。”
敖夜忍着笑，手却钻进了佘宴白的衣裳内，毫无阻隔地摸上了他的腹部。
细腻微凉，好似一块寒玉。他不禁上下摩挲了几下。
佘宴白咬住唇，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光似春水，波光粼粼。
收到警告，敖夜的手便不再作乱，老实地贴在佘宴白的丹田处。
“阿爹，星星动了吗”小蛇崽眨巴着眼睛，期待道。
敖夜摇了摇头，“没有。”
他觉得，星星好像没有眠眠活泼些。当初一感应到他的气息，眠眠就迫不及待地回应了他。
佘宴白往后一靠，倚在敖夜胸膛上，对小蛇崽笑道，“眠眠不是说星星喜欢你么，不如眠眠再让星星动一下”
敖夜看向了小蛇崽，目光很是期待。
小蛇崽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道，“好、好叭，不过星星要是睡着了，喊不醒，那就不是眠眠的错啦”
说罢，他俯下身，把嘴巴凑近佘宴白的腹部。
“星星，星星，星星”小蛇崽像念经一样，不停地唤着二崽的名字。
许是被他念烦了，星星还真地又动了一下。
“我感觉到了。”敖夜惊奇道。
即便不是第一次体验，但他还是满心惊喜，体内有种莫名的激动。
小蛇崽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开心道，“爹爹，眠眠没说错吧，星星可喜欢我啦”
佘宴白伸手揉了揉小蛇崽的头发，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的眠眠最厉害了。爹爹和星星都喜欢眠眠。”
小蛇崽害羞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闷声道，“也不是很厉害啦”
“阿白。”敖夜忽然出声道。
佘宴白抚着小蛇崽的背，“嗯”了一声。
“谢谢你。”敖夜满目柔情。
佘宴白一顿，又“嗯”了一声。
只是过了会儿，佘宴白忍不住扭头，咬着牙问道，“摸够了吗”
敖夜这才收回了手，下巴搭在他肩上，低笑道，“够了。”
“什么呀”
小蛇崽抬起了头，好奇道。
敖夜与佘宴白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噢”小蛇崽眨了下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佘宴白走出了山洞，敖夜则抱着小蛇崽跟在他身后。
“阿离爷爷早”小蛇崽举起手，朝不远处的小树挥了挥手。
“眠眠早。”小树晃了晃枝干，树叶哗啦啦作响。
佘宴白环顾左右，问道，“扶离呢”
阿离伸出一根细细的枝干，指了指自个的树根处，“他在这儿呢。”
佘宴白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小树旁的地面多出了一根细瘦的枝，约莫寸高，顶端只有两片叶子。
佘宴白打量了一会儿，便认出了其与阿离重新生长后的模样很相似。
“扶离说，要做一具木偶身的话，恐怕要耗费我不少枝干。还不如只用一小截细瘦的树枝埋进土里，重新长出一株树，这样顶多就费些时间”
在佘宴白的注视下，阿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没声了。
“阿离，你太心软了。”佘宴白恨铁不成钢道。
这何止是心软，简直是好骗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把他骗走
“我、我”
阿离想辩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一个大好树妖，凭白多出了一个好大儿，不觉得亏了么”佘宴白道。
小蛇崽一听，在敖夜怀里惊道，“哇啊，所以扶离爷爷现在是阿离爷爷的儿子”
阿离赶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这顶多算分身，不是儿子，眠眠你误会了。”
“哦”小蛇崽瞅瞅阿离身旁的小树苗，还是有点怀疑。
“真的，就、就算说，也该是兄弟才对，对对，我们是兄弟”阿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紧张之下说了什么。
“哈哈哈，兄弟好啊，哈哈哈”佘宴白笑倒在敖夜的肩膀上，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小蛇崽插了一句嘴，“那是谁是哥哥呀
“佘宴白”扶离终于出了声，还连名带姓地喊他。
“嗯”佘宴白压根不怵他，“扶离叔叔有何指教”
“诸事已了，以后再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大可安心过你的日子。”扶离叹道。
顿了下，他无奈道，“你可否莫再插手我与阿离的事了”
佘宴白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颔首道，“只要扶离叔叔您说的话是真的，我自不会再插手。”
“一言为定。”扶离叹道。
“一言为定。”佘宴白正了正神色。
扶离越看他，便越觉糟心，索性道，“吾以大道之名起誓，刚才所言皆真。”
扶离的话音一落，晴朗的天空之上，便隐隐传来一声雷响。
接着，冥冥中有股约束之力萦绕在扶离与佘宴白的周身。只一刹那，那约束之力便没入了两人体内。
佘宴白终于露出了满意且真心的笑容。再多安抚的话，都没有一个真真切切的约束令他安心。
如此，有那在天道之上的大道的约束，他总算不用再时刻担忧扶离日后可能会出尔反尔了。
“阿离，我与阿夜要带眠眠去见他的爷爷，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呢，还是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佘宴白心头没了大石头，便连笑容都多了丝轻松。
想了想，阿离道，“我还是在这等着吧。”
他们一家人见面，阿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的为好。只是这么想，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好。”佘宴白道，“我们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阿离笑了下，“嗯嗯，你们快去吧，这儿还有扶离陪着我呢。”
佘宴白瞥了眼扶离，轻笑一声，倒没再说些什么。
这不由得令扶离默默地松了口气。
待他们带着小蛇崽离开之后，扶离才不紧不慢地对阿离解释道，“我现下所栖身的扶离木乃是大荒里的，一株已经枯死的扶离树的枝干。”
为求长久，他自不会做蠢事。本想隐瞒一段时日，谁料被佘宴白今日弄的这一出打乱了计划。此刻再不言明，他担忧阿离真拿他当那劳什子的兄弟。
“那、那我先前给你的那截呢”阿离结结巴巴道。
扶离笑道，“珍藏起来了。”
“哦。”阿离忽然有点紧张，树叶开始沙沙作响。小树上有些细枝条，已忍不住或轻颤起来，或纠结地拧在了一起。
“所以”扶离拖长了调子，笑道，“我们不是兄弟，懂吗”
“懂、懂了”阿离更紧张了。
而那厢。
眠眠缠在敖夜的龙角上，歪着头问道，“爹爹，我们找爷爷做什么呀”
佘宴白就缠在敖夜的另一边龙角上，闻言笑道，“找爷爷帮眠眠变成小龙啊。”
“小龙”小蛇崽甩了甩尾巴，“可是眠眠想和爹爹一样哎，眠眠想当小蛇。”
佘宴白把头伸过去，蹭了蹭小蛇崽，柔声道，“可是眠眠不是说要保护爹爹的吗而变成龙，眠眠会变得更厉害，就可以保护爹爹和你的星星弟弟了。”
小蛇崽思考了一小会儿，最后果然改变了主意，“好叭，那眠眠就当小龙”
“眠眠真好。”佘宴白道。
小蛇崽回以亲昵的蹭蹭。
而敖夜，许是因为头上载着他的全世界，飞得又慢又稳。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