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窈万分后悔,她抓乱了头发,难以置信地问“可这是怎么发生的”
陆执冷冷睨她一眼“闭嘴,你还敢问”
她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她现在就像是强迫被害者回忆受害经过的大渣男。
受害者明显表现出抵抗情绪,她还一个劲追问,简直过分
宁窈想了想,大概是昨晚她病发后,馋人家身子,偷偷摸进来睡人家,陆执又不幸地血魔咒发作,灵力受克,毫无抵抗力。
才会
“我错了,请接受我诚恳的道歉,”宁窈平复了下情绪,“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陆执“你敢”
宁窈感觉他这话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不敢不敢。”她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不是说她对陆执的灵力过敏吗,这次却没有前几天那么难受,难道她渐渐脱敏了
她却没好意思问。
而就在这时,隔壁房间又传来一声巨响。
等宁窈穿好衣服赶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房间被弄得一片狼藉,被褥被拆开了,棉絮满天飞,桌椅,茶壶,杯盏全都跌落在地。
而始作俑者正一脸神气地蹲在地上,见到宁窈,又要扑上来舔她。
刚到面前,宁窈沉着脸发出命令“小哈,给我坐下”
小哈“嗷呜”一声,不情愿地原地蹲坐。
他心虚地盯着主人,也知道自己犯错了,讨好地冲她眨眨眼睛。
小七没想到宁窈竟是从陆公子房里出来的,她心下一喜,明白这小妖精为何大清早发疯,原来是留不住公主,这才砸东西发泄呢
“殿下,你看他,把人家东西都砸了,毫无教养,这种人怎么配留在殿下身边”她抓紧时机告状。
宁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麻烦,小哈毕竟是条狗,改不了基因里带来的拆家本能,就算打屁股也于事无补。
“照价赔给李家吧,”宁窈把小哈从地上扶起来,摸了摸他的头,“这里是别人家,不能乱拆,等回行宫了你再慢慢拆,懂”
小哈眼眸乍然一亮,尾巴狂摇。
小七捏皱了手里的小帕子,真想不到,这小妖精有些本事,看来想赶走它真没那么容易。
她看见陆公子倚在门口,一张脸风姿卓绝,如若九天之上的谪仙,只是脸色太过苍白,他看着小公主,眼神淡若浮羽,是那么与世无争。
小七心中赞叹。
这才是正室该有的风度
哪像这小妖精,哭哭啼啼嘤嘤呜呜,难登大雅之堂。
“陆公子别伤心,我和十五都站在你这边。”小七悄悄鼓励陆执。
陆执沉默不语,淡定地关上房门。
他伤什么心,这没心没肺的小公主爱宠谁宠谁,反正晚上还不是要乖乖上他的床
解决完早上这起拆家风波,宁窈和玄明门师兄妹在李家客厅碰面。
才知道昨晚大家都没睡好。
除了她。
在睡着后,所有人都听见了可怕的呜咽声,像是鬼哭,声音好像就在房间里,又像是在门外,等他们起来查探,那声音又消失了。
“这恐怕是魔祟在搞鬼,想吸引我们出门,”周允梁说,他看了眼小七,顿了顿,最后问宁窈,“殿下昨晚可曾听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窈心虚地偷瞄陆执一眼,看他态度如常,平静中甚至透出疲倦,眼底略带青色,愧疚瞬间涌上心头。
“好像没有。”
黄婷玉点点头“公主修为高深,身边还有厉害的法器护体,听不到也正常。”
宁窈淡定地接过这顶高帽子。
总不能说她昨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馋身子
“不对劲,如果那声音是魔祟搞出来的,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害人,反而要引我们出去”宁窈巧妙地转移话题。
免得继续在大魔头伤心处蹦迪。
周允梁说“昨天我又问过李三,他说岛主死前给每家每户上了禁制,让魔祟攻不进来。”
宁窈往嘴里塞了颗辟谷丹,顺便又拿出一颗递给小哈,她随口道“岛主修为也不低
,人不在了,他的阵法还能继续保护大家。”
据她所知,许多阵法是跟施法者息息相关的,当施法者死去,阵法也就消失了。
“据说岛主生前曾在月明宗修习过,要知道,月明宗最擅长的就是阵法卜筮之术。”
周允梁语气沉重“这件事暂且不提,我和师妹昨天数次传音给师叔,直到现在都没回音,我们担心师叔出事了。”
“出事”小七紧张地靠住宁窈。
“师叔说过会尽快赶来,但他并不知道这城里的秘密,万一他碰上了黑火”
这个可能性很大,气氛顿时陷入沉重。
偏偏在这时传来不合时宜的一声咕噜。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来,是小哈的肚子,叫个没完。
他不是人,没羞耻心的,被围观了一点也不脸红,极其自然地低头叼走宁窈手中的辟谷丹。
“还要,吃肉肉。”小哈习惯性在宁窈手心舔了一圈。
围观群众多少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根冰针嗖地一声射向宁窈,或者是她旁边的小白脸。
小七惊呼出声“殿下”
周允梁站起身,执剑去挡,然而他速度不够,眼看已经来不及
“叮哐”一声,冰针被打落在地,叶无镜收拢玉扇,嘴边浮起一丝bkg的笑“抱歉各位,在下来迟一步。”
相当浮夸的出场,震惊四座。
冰针落在地上的一瞬间消失无形。
所有人都怀疑这冰针是出自陆执之手,只有他最有动机,但谁也不敢确信,毕竟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抬过,何况他身上并无一丝灵力。
周允梁和师妹对视一眼。
只有两种情况会探不到灵力,要么那人根骨尽毁,灵脉受损;要么那人修为深不可测。
眼下师叔回来了,周允梁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他恭敬道“师叔你来得正巧,不然那根冰针一定有魔祟埋伏”
叶无镜笑起来,那双桃花眼温柔泛滥,“放心,有师叔在,再多魔祟也不死对手,方才都被我杀了。”
“师叔你真慢,是不是又在
外偷喝酒我们联系不上你,还以为出事了。”
他若有若无地看向宁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一日不见,公主身边又添美人,恭喜恭喜”
宁窈懒得理他,回了个敷衍的笑。
“这位公子面相清奇,一看即知绝非凡品,”叶无镜潇洒地捋了捋一头长发,“在下忽然诗性大发,想请殿下品评一二。”
宁窈谢谢,但并不想听。
然而这货自顾自开始了。
“有人阴阳失调,有人醋海翻波,
有人双修不成,有人恼羞成怒。
有人没心没肺,有人桃花多多。
有人情窦初开,有人少男心碎。”
众人“”
夸不出口。
这货居然还一脸期盼地问大家怎么样,还好大家都够善良,零零碎碎地响起几声鼓掌。
宁窈感觉耳朵贬值,需要去三甲医院耳科办个会员。
陆执冷冷朝他撇去一眼,见叶无镜嬉皮笑脸,他暗中一道灵压劈过去,叶无镜险险避开。
“嗨呀,开个玩笑,干嘛这么大火气”叶无镜用密语抱怨,“就算不能双修,也不要迁怒无辜嘛。”
陆执语气带着薄怒“与这无关。”
叶无镜拉开椅子坐下,笑得满脸浪荡“大家老相识了,有困难不妨跟我倾诉,其实不能双修,也有别的途径解决嘛,何必打打杀杀。”
“”陆执开始认真考虑杀了他。
“要不我跟你传授几招,不用谢我,我这人就是这么热心”
陆执觉得干脆杀了他算了,一转头,发现宁窈睁着那双澄澈无辜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同时,他听到宁窈的密音“这个叶无镜话里有话,古怪得很,他是不是认出你了”
陆执“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宁窈语气紧张“他能接住你的冰针,是不是很厉害,他会不会也觉得离岛的事跟你有关,会不会对你不利”
这个小笨兔子,一连串问题,问得他心里晕乎乎的。
算她还有点良心
。
才略一分神的功夫,宁窈又说了“完了,你会不会打不过他,我们要不还是连夜逃跑吧。”
陆执气得想笑,他隔空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就巴不得我死。”
宁窈语气乖巧“怎么会,你要是死了,谁来给我的黑心莲浇水啊。”
陆执“”
恨不得把清心丹一口气全喂给她,再这么下去,迟早被她气死。
他单方面切断通话。
宁窈怎么喊他都不理,看来是被拉黑了。
言归正传。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离岛的诡异黑火,叶无镜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方才也在门口见到看城门的老头儿。
直到进入城内,叶无镜才听到两个师侄子发来的密音,一路上没遇见黑火实在是幸运。
“师叔,你说会不会跟那一位有关”
叶无镜收敛笑意,放下二郎腿,表情逐渐正经,“我没亲眼见过那黑火,不好判断,如果真如李三形容的那般,确是无相业火,那只可能是陵山君。”
黄婷玉听闻过他的厉害,“如果是他,恐怕我们都出不去了。”
“那也不一定,”叶无镜悠然推开玉扇,笃定地说,“他若真的堕魔,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一场会开完,叶无镜决定由他派出傀儡人出去探路。
他念一道法咒,三个等人高的傀儡人凭空出现,都长着叶无镜的脸,只是发型和衣着不同,但都是一色的鲜嫩妖娆,颇具骚气。
不看脸也知道是叶无镜出品。
黄婷玉尴尬地别开脸,有这么个师叔,脸都丢尽了。
就连周允梁都没眼看。
平时一个就算了,一下来四个师叔,真让人吃不消。
叶无镜简单吩咐几句,让他们分别前往城里的三条道探路。
傀儡人飞地出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叶无镜忽然停下扇风的装逼行为,严肃地说“三个傀儡人遇上无相业火,尽皆折损。”
这便是板上钉钉,是陵山君所为。
“两种可能
,要么他目前就在岛上,”叶无镜抬起眼,淡淡扫过最角落的那人,“要么他是在岛上设了阵法,凡是在路上走动,就会触动机关。”
叶无镜的傀儡人都有元婴修为,远超周允梁和黄婷玉,连他们都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叶无镜手指轻敲桌面,紧皱着眉“还不至于那么糟,都别吵,让我想想。”
他一声不响地回到房间,其他人也各自散了。
宁窈本来想回房补觉,无奈小哈实在闲不住,他如同多动症儿童,宁窈拿他没辙,只好带他去后院里散步。
俗称遛狗。
她随便找了条绳子,绑在小哈腰上,她在前牵着绳,小哈跟在后头。
刚开始他还算乖,然而很快就发挥哈士奇本性,撒开脚丫子在后院狂奔,一圈一圈的转,宁窈实在跑不动了,生气地拽住绳子让他停下。
“再闹就把你打包送回去”
“汪呜”他睁着湿漉漉的狗狗眼,无辜地吐了吐舌头,蹲下来,前爪搭上宁窈膝盖。
宁窈点点他的额头,动作亲密“还有啊,你现在是人,不是狗,别随便吐舌头,也不要汪汪叫”
小哈倔劲上头,不服气地一甩脸“哼,主人有了别的狗,嫌弃汪了。”
宁窈觉得脑壳疼“放心,有了你,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狗了。”
有你一个拆家还不够
二楼最右边的窗前,陆执静静看着他们疯闹,苍白淡漠的脸上染上几分戾色。
可真有她的。
白天一个晚上一个,两边不耽误,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动手动脚,全无顾忌。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灵场不稳,血魔咒又一次躁动,发出乌鸦般粗嘎难听的声音。
“很想杀人吧,没关系,杀了他,这样你的小公主就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你对她也没用,恐惧才能让人臣服,如果她要跑,就挑断她手筋脚筋,弄瞎她的眼睛,看她能跑去哪儿”
“对了,不如把她做成傀儡人吧,像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只看你,只
听你的”
血魔咒一旦察觉到他的失控,便会趁虚而入,企图攻占他的神府。
它知道宁窈是他的弱点。
就像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陆执稍一定神,灵力聚拢,血魔咒便自行消失。
最近它躁动得格外频繁,他感觉到血魔咒又快要发作,可能就在这几天。
刚才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要了那男人的命。
他玉白修长的手筋骨错落,沾染无数鲜血和杀戮。
宁窈感觉到什么,抬头看过来。
就看见陆执冷冰冰地盯着她,眼中血色幽浮。
搞什么,大魔头怎么又想杀人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要秋后算账吧
宁窈心中警铃大作,她脑子乱了,病急乱投医,一把抱住小哈,“乖孩子别动,陪姐姐演出戏,别动哈。”
只要让陆执明白,她对他绝没有非分之想,或许能逃过一劫
然而下一秒
宁窈跌落在竹林里,被漫天纷飞的竹叶遮住视线。
她愣住,委屈地将嘴里那片竹叶呸地吐出来“怎么又要练剑嘛”
气定神闲站她面前的陆执,表情嫌弃地上下打量她,“我看殿下闲得无聊,特意让你充实一下。”
宁窈“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陆执点点头“不客气。”
宁窈知道在劫难逃,不练到让他满意别想出去,她拍拍手站起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然后她就被扔了一本剑谱。
“又来”宁窈表情古怪,“不会又是那个垃圾画师吧”
在翻开之前,她得先酝酿一下彩虹屁。
至少得憋住,别笑出来。
“先翻开。”陆执面容冷漠,特别不耐烦,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神秘。
宁窈在心里打好小作文腹稿,表情虔诚地翻开,以为会看到上次那么辣眼睛的画作。
却是一张白纸。
字面意义上的,平平无奇毫不做作的,白纸。
如果非要强行解读,宁窈觉得,或
许是陆执在变相骂自己白痴。
考虑到昨晚睡了人家,她自知理亏,只好躺平接受这个人设。
忽然,纸上金光异彩,忽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
凭那张帅到可以原地出道的脸,还有三分冷漠三分不屑四分不耐烦的神情,是我们的陆黛玉没错了。
那人影面容冷峻,手执血魄剑,自行舞出一个剑招,他动作凌厉,衣袂飘飘,仅是一个幻影,也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这是”宁窈愣了下,看向陆执。
一阵风过
剑谱职业翻飞,每到一页,便有人影从洁白纸张上浮现出来,每一页都是一个不同的剑招。
宁窈简直惊呆了。
原以为大魔头牺牲时间,给她搞名师私教一对一已经够离谱了。
居然还亲自编写视频版教材,不惜牺牲色相,就为了拯救她这个不可救药的学渣。
宁窈属实感动,甚至有些想哭。
可陆执真的奇怪,他好像忘了自己的反派定位,最近也不怎么搞事了,就连杀气警报也很少响。
现在更绝,一心一意搞起了教育事业。
宁窈怀疑他是想拿自己做试验,过几年开班搞个仙界教育机构什么的。
不说别的,就光这颜值,这身段当作写真集卖,绕地球三圈妥妥没问题啊
从修真界噩梦,到修真界万千少女的美梦指日可待
“陆公子,这是你做出来的吗”
宁窈樱唇微张,舌尖淡淡的粉,圆而俏丽的眼睛睁大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这模样却极大的取悦了陆执,他心中激起几分得意,原本觉得做这种事非常愚蠢,如今看来倒也值得。
“不是我难道是你”陆执挑了挑眉,一派世外高人,冷淡不羁的模样。
宁窈却感觉他快要翘起尾巴,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表露罢了。
毕竟要维护反派的高冷形象。
她懂。
可是
这位高冷的大反派能不能告诉她,为什么在那些酷毙了的剑招里,还夹着一张美男喝水的
动图
没有别的内容,连血魄剑都不见了。
就是陆执侧对着镜头喝水,身长玉立,侧脸弧度完美,配合黄昏时分的光影,禁欲中带着几分撩人。
这是想要表达什么
除了引人犯罪,让人馋身子,其他的深意恕她无法领悟。
如果只是一张就算了,就当是bug。
紧跟着又出现了
美男背影。
美男观落日。
美男御剑。
美男泡温泉。
宁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