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叶无镜给的法器指引,肥鹤落在一座五层楼高的建筑前。
“就是这里了,”宁窈将法器收起来,鼓励地拍了拍肥鹤,“肥肥做得好,哪天飞不动了就说一声。”
肥鹤两只豆豆眼蹭地发亮,这个没天良的坏女人竟会如此好心
宁窈接着说“正好没吃的,我馋了好几天了,把你烤熟了,和小陆一人分一条腿打打牙祭。”
肥鹤“”不可以它还能飞
这次就连陆执都不帮它了。
想不到宁窈一贯没心没肺的,这次想到好吃的,竟还记得要分他一分。
心里倏忽一阵暖流密密而过。
宁窈仍旧牵着陆执,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这座楼,牌匾上刻着“梧桐馆”三个篆体大字,门口客似云来,全都是衣着光鲜的贵客。
可怕极了。
大街上遍布残尸无人理会,酒楼里传来阵阵歌声,丝竹管弦奏出风雅的音乐,听起来如同丧曲。
“怎么回事,他们是看不见,还是看见了却装瞎”
宁窈感觉毛骨悚然,情不自禁更靠近陆执一点。
陆执垂眸看她一眼,放低声音说“你再仔细看。”
宁窈愣了下。
她看见,天边晚霞暗淡,暗月升起,在渐渐暗下去的夜色里,原本各种姿态散落在街头的尸体,一具一具站起来,他们的姿势歪七扭八的,像刚被复活的丧尸,走了几步适应后才变成正常人的模样。
还有些人,断手断脚,竟然也能长出新躯体
宁窈瞬间就yue了,她简直疯了,刚才竟然还想到酒楼里去饱餐一顿
这是个阵法,也就是假的,谁知道酒楼里那些饭菜都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好恶心。”宁窈一脸反胃。
现在给她一只脆皮烧鹅腿她都吃不下了。
陆执“那还要去查吗”
“当然要查”宁窈眨眨眼睛,负气般地扬起下巴,“有人陷害你,还把我们引进阵法来,摆明没安好心,揪出来挫骨扬灰”
小孔雀刚升金丹期,剑招没学会几个,口气倒是不少。
他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肥鹤扑扇着翅膀,自动化为一股灵力飞入陆执袖中。
梧桐馆门口,行人如织。
大部分都是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丧尸”,却又不同于恐怖片的形象。
那些人姿态正常,面色也如同活人,同旁人正常的谈笑风生,哪看得出半点迹象
宁窈都忍不住惊叹“这阵法太高级了,背后那人搞不好是哪一派的高人。”
可她想不出对分目的为何。
离岛平平无奇一座岛,除了离仙草稍微特殊一点,可离仙草显然不是对方的目的。
既然此处灵力最盛,总能查到些许线索。
她和陆执走进酒楼,跑堂的布衣小哥殷勤地迎上来“客人几位”
宁窈“两位。”
“好嘞,客官里边请”
宁窈叫住他“等会儿,我要你们这儿最好的位置,有什么好菜通通上一份,再来点儿唱曲儿的。”
跑堂小哥儿像是见惯了这种摆阔的暴发户,他二话不说将他们领到二楼靠窗雅座,茶水瓜果一应摆上。
几个拿着乐器的漂亮姐姐坐到雅间屏风前。
还有几个清俊小倌。
宁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几个小倌老在挤眉弄眼。
他们浑身香粉味,脸上带妆,唇红齿白的,抛起媚眼来颇像那么回事。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班的,容貌最为出挑,他自称怜春,一屁股在宁窈身边坐下。
宁窈礼貌性半掩住鼻子,实在是香得过分了。
怜春笑容脉脉,一双桃花眼持续朝宁窈放电,端起酒杯“小姐看着面生,可是来离岛游玩”
宁窈干笑两声,转开话题“你们离岛有很多好玩的吗”
“当然有了,比如我”
他近得能看清脸上脂粉,还有几处没抹匀,看得宁窈强迫症要发作。
真没想到,这家看似正常的酒楼居然还有这种业务。
难怪客人那么多。
大概是看她出手阔绰,那小跑堂默认她是个小色鬼,赶紧招呼一帮小倌来开展业务。
宁窈忽然陷入忧伤,莫非她看起来就那么不正经
她明明只是个无辜少女来的。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色吗”宁窈用密音悄悄问陆执。
他清冷一笑“好不好色殿下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她这两天才带回一个狗头妖精,居然还好意思问
宁窈坚决为自己辩护,她柔软纤细的小指在陆某人掌心挠了挠,甜声说“别乱讲,我不是好色,只是在欣赏美,何况小陆在旁边我怎么会看别人”
陆执目光微微闪动,半晌才说“好色可以,最好看清楚是美色,还是白骨,小心被鬼缠住。”
这太毒了
想起刚才地上的尸体,面目狰狞地站起来,又像被施了法一样恢复生前模样。
那是她亲眼所见的。
搞不好眼前这些穿红戴绿的美女俊男也是这么起来的
宁窈心里咯噔一下,鸡皮疙瘩迅速爬上她的手臂,后背发凉。
就连端上来的各色菜肴都很值得怀疑。
就在这时,宁窈和陆执同时听到叶无镜的声音。
“我们查到了岛主府,这件事很可能跟他有关,岛主郑五九可能根本没死。”
城主如果没死,会不会这件事根本是他搞出来的可没有理由啊,他是岛主,岛上一草一木他都能做主。
根本没有动机。
当然也可能是受人胁迫,或者被人控制了。
李三曾经说过,岛主精通阵法,曾经在月明宗学过仙术,如果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确能做到。
可他为什么能利用无相业火来杀死方士
宁窈问陆执“你认识这个郑五九吗”
“不认识。”陆执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一个小小岛主,就算见过也未必记得。
那就奇怪了。
“小姐想听什么,奴唱给你听”怜春发起第二轮攻势,他往宁窈身上有意无意地贴蹭着。
可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力道甩出去,“砰”地一声,将屏风砸倒在地
场面乱成一片。
宁窈看呆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位大佬的杰作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干嘛啊,我刚要问他线索呢。”
陆执轻嗤一声,一派从容悠然姿态,“怎么问,开口直接问你就不怕触动阵法”
这句话提醒了她。
没错,不能直接问,如果她是做阵法的人,这城里所有活死人都是他的棋子,如果有人随便挪动棋子试图攻击将帅,就必然会引起注意。
搞不好还会触发其他危险。
宁窈略微沉吟,她眼眸一片清澈,“我有办法。”
“你想干什么”陆执捏了捏眉心,语气阴晴不定,“难道你还要听他给你唱歌”
感觉到陆执莫名其妙的攻击性,宁窈愣了下,怎么回事
刚才这人心情还挺好的。
这会儿说话浑身冒酸气。
一定是血魔咒又发作了。
她却不知陆执心中在想什么,查线索归查线索,偏偏遇上这些晦气的人,陆执也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毫无道理。
和一个死人计较,他都觉得有些跌份。
可在他试图靠近宁窈的时候,那几乎是本能反应,根本控制不住。
呵,这傻兔子还大大咧咧的,自己都不觉得晦气。
不料,宁窈却撑着下巴,眼神担忧地望着他,“你千万别用灵力,你自己知道的,可能会有魔化的危险。”
陆执眼神顿了顿。
那抹夹着戾气的冷色蓦然转柔,他的目光凝固在她脸上,片刻后,心里还是无可奈何,伸出手,慢条斯理地绕着宁窈漆黑如墨的长发刚才被那死人靠住,染上一丝死气,难闻极了。
他低声开口“答应你可以,但先让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宁窈挑了挑眉,忽然感觉这人好执拗哦。
唔,有点粘人,是怕她这个工具人死了,没人给他治病吗
好吧,作为一个妙手仁心好医生,患者的不合理要求她也勉强答应了。
免得大魔头待会儿医闹。
她坐起来,轻轻捧着陆执的脸,额头贴额头,四目相对地一刹那,她进入的幻象世界出现在他眼前。
宁窈多少尴尬了点。
这个距离近得快要亲上去了。
也是怪他,没事生那么好做什么,面冷如玉,皮肤比人家涂了粉的看着还好,唇形也漂亮,淡淡一层蔷薇色,看着很是诱人。
也就是她了,定力超强,每天承受大魔头的美颜暴击,多少有些免疫。
换了旁人,啧啧,大魔头的初吻可就保不住了。
也怪她修为不深,只能用这种方式传递神识,而陆执既然已经看见了,她现在离开,眼前的画面也不会消失。
宁窈刚准备撤。
忽然被陆执按住后脑勺,她一动都不能动。
宁窈缓缓睁大眼睛,挣扎了会儿才放弃了。
好吧,粘吧粘吧。
大姨夫期间的大魔头是要脆弱一点,她应该多多关爱才是。
一个布满红色蜡烛的房间内,烛光幽幽,色调暧昧旖旎。
那光线就跟传说中的红灯区一脉相承。
刚进入怜春的意识之内,就是这一幅画面。
宁窈猜测,这应该是他最常待的地方。
怜春手脚被缚,跌坐在床塌下,衣服头发都乱了,模样很是可怜。
宁窈无语地斜了一眼姨夫期的陆黛玉。
一看就知道又是他的杰作。
真不知道这小倌哪里得罪他了。
“那个,怜春是吧你别慌,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不会伤害你的。”
怜春在短暂的迷茫后,发觉事情不对,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死死瞪着宁窈“你是谁竟然敢来梧桐馆闹事告诉你,我们馆主可不是好惹的,小心把你大卸”
一只冰针嗖地飞出去,钉在怜春头顶一寸以内。
他吓得直接尿裤子了。
陆执搬来一张梨花木凳子,自顾自地坐下,他双腿交叠,一双下场眼眸略上挑,勾起一抹冷色,“如果回答得让我不满意,也可能会伤害你。”
宁窈狐假虎威,原地在陆执腿边蹲下,手托腮,一脸纯真地点头“对哦,他很凶的,你最好乖乖配合。”
怜春看着自己洇湿的,欲哭无泪。
“还有你哦,讲好了不用灵力的,再不乖就不管你了。”宁窈奶声奶气地教训陆执。
只见这气势迫人的冷面公子,登时像被顺了毛的大猫,连翘起的二郎腿都乖乖放下来了。
“好,不用。”
宁窈满意地点点头,她冲怜春笑了笑,天真无害,接着从袖中掉出一支精巧的鞭子,对他晃了晃。
“告诉我跟岛主有关的一切,否则他不揍你,我也会揍得你稀巴烂,这辈子都接不了客哦”
怜春狠狠地抖了抖。
本以为她是魔鬼的女人,原来她才是真的魔鬼
怜春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离岛人,他自幼父母双亡,背井离乡到离岛附近一个小城镇做工。
有一年他和同伴到海边,海上突然刮起一阵怪异的大风,船翻了,他被卷进海里,等到醒来就到了离岛上。
刚醒来那会儿,怜春失去记忆,被这家酒楼的老板救下来。
伤好之后他就留下来,在酒楼里做工,当杂役,后来有了更赚钱的营生。
直到怜春恢复记忆,他也不想回去了。
五年的生活,让他彻底变成了离岛人。
听酒楼老板说,除了他,岛上还有不少人是外来的,最后都定居在这里。
岛主将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岛上的生活虽不富裕但人人有吃有穿。
每个人都很快乐。
渐渐的,岛上居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生面孔。
然而离岛从不排外,岛主也会帮助外来人定居,安家,让他们有一门谋生手艺。
岛主会仙法,在岛上很多地方设了阵法,从来没有魔祟入侵。
岛主就是所有人心中的神。
然而没人见过神的样子。
岛主身体不好,从来不在外露面,有什么事都是邹管家出面帮他办。
倒是常常见到岛主夫人和他的小儿子玉竹。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怜春虽然害怕,表情还是难掩愤慨,“你们打听岛主是想加害于他吗”
宁窈“那倒不是。”现在好像是岛主想要加害于他们。
怜春气得脸涨红,嘴唇都因为激动而哆嗦“岛主是好人岛主是万能的神你们要杀我就杀吧我绝对不会背叛岛主,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
一个小倌,倒是勇气可嘉。
宁窈一点也不感动,反而觉得怪怪的。
这口号一喊出来,传销的味道就有了。
岛主越是神秘,越像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传销头子。
在宁窈制造出的幻境里,能隔绝外部阵法。
怜春根本不可能撒谎。
他是真的从没见过岛主。
对岛主这种近乎癫狂的崇拜也是真情实感的。
宁窈放过怜春,只让他陷入昏睡,然后又抓来了梧桐馆几个做工的。
后来从馆主那里见到岛主,他脸上带着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从他嘴角的下垂和法令纹俩看,岛主年纪不轻。
她听见岛主对馆主下令“这次又来了八条新鱼,安排在你那里。”
馆主近乎卑微的答应下来,他面带微笑,嘴角像被人机械地牵动着,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之后每次见面的情景都大体相同,无非是又多了几条鱼,要馆主安排。
宁窈多少能猜到,这鱼指的不是鱼,或许是人。
前面怜春也提过,岛上总会来很多外地人,然后留下定居在离岛。
光这一点就值得怀疑。
离岛又没有矿,风景也很一般。
不像是能留住外地人纷纷定居的世外桃源。
除非那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是自愿来的,就和怜春一样,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难来到离岛,又莫名其妙的留下来。
这些人的叙述全都语焉不详,说到重要的细节部分,没一个人能说清。
比如为什么会留下
为什么对岛主这么信任崇拜
为什么来了之后从不想要离开
还有,为什么这么凑巧,恰好都是父母双亡无牵无挂的人像是被特别选定了似的。
宁窈还在馆主的记忆里见到岛主的小儿子。
他在后花园里追逐着一只蝴蝶,小脸天真烂漫,自己跟自己玩也不觉得孤单,一张脸红扑扑汗津津,最后终于捉到蝴蝶。
他小心地用两手罩着,生怕蝴蝶飞出来了,跌跌撞撞地扑向坐在凉亭边的貌美女子,“阿娘,小,福蝶”
女子冷若冰霜,面如皎月,嫌恶地睨着他,一挥手,将孩子打翻在地。
男孩儿手掌松开,蝴蝶倏忽之间振翅飞走。
他摔了满身泥巴,被汗打湿的小脸越发灰扑扑,饶是如此也掩不去眼底落寞。
倒是没哭,反而自己爬起来,拍掉膝盖上的灰,声音稚嫩地对那个美丽的背影大喊“阿娘下次东儿再给你捉福蝶”
接着又自顾自玩耍起来,他在院子里孤独的奔跑了一会儿,终是累了。
小小的个子,蹲在花园角落里,奋力挖出一个小坑,把哭出来的眼泪抹进去,再填好土。
“东儿是男子汉,不哭,阿娘会不高兴”
小孩子熟练得让人心疼。
宁窈明知这是存在于过去的记忆,岛主儿子如今也已被烧死,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以至于在这个画面里停留过久。
这很危险,一旦被幻境的主人察觉,她很可能会被反噬,搞不好会困在这个幻象里出不去。
还好陆执及时发觉,将宁窈从中唤醒。
“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他冷眼看着她,好似对她很是不满。
宁窈看他现在的样子倒是很像小屁孩。
脾气又臭又倔的小屁孩。
考虑到大魔头的自尊心问题,宁窈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还记得第一次误入陆执的神识,见到大魔头小时候的样子。
瘦得跟豆芽菜一样,顶着张小包子脸,一双眼睛亮若暗夜星辰。
一个身陷囹圄,在地狱里挣扎的小可怜。
想起这一幕,宁窈在幻境里不觉有些失神。
心里莫名酸酸的,有些后悔,当时没能抱一抱那只小可怜。
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小东儿这样,自己掉了金豆豆,自己挖坑埋掉,管哭也管埋。
就这么耽误了时间。
宁窈不觉有些懊恼,面对陆执的冷淡,她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在别人的幻境里投入感情是最危险的,一旦留下自己灵力的痕迹,就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比如说现在。
宁窈刚升为金丹,灵力尚且不稳,她连自己在幻境里被反噬了都没察觉到。
还好陆执发现得及时,将宁窈唤醒,中断幻境,她并不严重,只需要时间平复灵力就能恢复。
陆执下意识要提起她的衣领,想到什么,临时改了主意,就着宁窈蹲坐在地的姿势将她抱起来。
宁窈突然腾空。
然后就发现自己到了大魔头的大腿上。
“放我下来,我还能蹲。”宁窈揉了揉酸胀的小腿肚,假装自己很坚强。
陆执冷冷回应“不放。”
宁窈苦恼地皱起眉“大佬,我心宽体胖,你这么娇弱,小心被我压坏了身子。”
陆执“不放。”
大魔头不肯放开,宁窈也没办法,她身形娇小,整个缩在陆执身上,因为担心他血魔咒发作,她分出灵力,小心地过渡给他,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殿下”一道低沉悠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窈感觉是在叫她。
她仰着脸,看见陆执那张冷峻的脸变得非常模糊,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头好疼。
“宁窈,醒醒”
还是这个声音。
可她不想醒来,眼皮如坠千斤,经脉内灵力的流动慢下来,心跳渐渐平缓,有个力量在拖着她往下坠。
“轰”地一声,她被这声巨响惊醒。
睁开眼,看见黑沉沉的山洞,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挤在一起挥舞拳头的身影,还有被扔下来,了无声息的稚童。
这里是陆执的神识,她怎么又进来了
宁窈仅仅恍惚了一瞬,她望向高台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试图寻找到小陆执。
他肯定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
小陆执像幼猫一样被人拎起,半边身子悬在石壁外头,那人松开手,他悄无声息地下落。
宁窈冲上前,堪堪抱住他,自己也被这股力道冲击,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奇怪的是她没有受伤,也不痛。
上次也是如此,在陆执的神识世界里,就连无相业火都烧不到她。
宁窈用衣袖蹭掉小陆执脸上血迹,检查他的伤势。
他一声不吭,抿着嘴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乖顺地看着她。
“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掐你脸的。”宁窈克制着想要犯罪的手。
别看小陆执一脸很好欺负快来欺负我的模样,等她脱离了神识世界,陆执发现她大胆到对他上下其手
她可能会被灭口。
奇怪。
眼前这一幕和上次几乎一样。
可她感觉不到一丝陆执的灵力。
那种无比强大,纯粹又冰冷的灵力,她非常熟悉来自他的威压,可在这里却不存在。
莫非这不是他的神识
宁窈稍作思考,她目光一亮,恍然大悟
这是在她的记忆幻象里,她在遭遇反噬的那一刻想到了这一幕,灵力混乱之下,她错乱地回到这个地方。
“太棒了”
只要静坐调息,让紊乱的灵场平静下来,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小陆乖,我就捏一下,保证不疼哦。”宁窈发出怪姐姐的笑,将魔爪伸向陆执的脸。
虽然灰扑扑的,可手感像嫩豆腐,擦干净之后摸起来滑不丢手。
陆执呆立在原地,一副搞不清状况的呆萌模样,怯怯地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你,你是谁啊”
“我,我是仙女姐姐啊。”
宁窈意犹未尽地停下手。
小小陆实在太好欺负了,连躲闪都不会,就知道脸红。
这么乖的奶娃娃,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报社分子的
宁窈忽然有些心疼。
“仙女姐姐,我,我想喝水。”小陆执难为情地开口。
对,上次也是这样,宁窈一时好心给他水喝,这小家伙,竟然把她攒下来的灵水一口气干光了
宁窈是小气的。
可这是在幻象世界里啊
给小小陆喝光了也都是假的,那就没关系了嘛。
宁窈笑了笑,伸出手碰了碰小孩儿干枯的嘴唇,然后轻轻地说“这样,亲亲仙女姐姐的脸,就给你水喝,好不好”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小月牙儿,梨涡甜美,混合了天真与邪恶的气息。
全然看不见身旁气息冷肃的男人。
陆执的目光从幼时的自己身上一掠而过,安静而长久地注视着宁窈。
面上浮起一丝难言之色,耳尖悄悄红了。
没想到她胆子还挺大,以为他看不见,就偷偷对他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