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窈被灵泉泡得晕晕乎乎,头脑发热,只感觉手中握到隔着轻薄衣料的大蟒蛇。
下意识以为是这条不听话的蛇钻进了大魔头衣服里。
搞不好是只找死的蛇妖。
她微微用力,握住蛇头,就要一举将它拔出
“别动,乖,别动”陆执面色微沉,声音莫名变得低哑,他语气放软,“放手,别拽。”
宁窈感觉一股灵力聚成的力道在她腕上绕一圈,控制着她无法用力,却又迟迟没有将她的手拉开。
她有些懵“这是什么不是蛇吗”
陆执不说话,自面颊到耳根染上一层薄薄绯色,他带着几分恼意开口“不是,你快放开。”
“可是有蛇在你衣服里,不拿出来蛇会咬你诶,这蛇怎么回事,好像变大了”
宁窈被他不耐烦地吼了,一面委屈,一面又禁不住好奇。
她甚至想潜进水里看一眼到底是什么。
幸而陆执提前察觉到她的意图。
他以那丝灵力牵制住她,手扣在宁窈纤细的后颈,倾身向她,额头相贴,眼神羞恼而又无奈,“不是蛇。”
不是蛇那为什么钻你衣服里
等等
宁窈被他冰冷的额头贴上,灵台之内忽然一阵清明,她眼神懵了下,似懂非懂,一寸寸向下移,透过温润而半透明的水波,她隐约看见,自己的手正握着什么,很可疑,很不对劲的东西。
啊
该不会是
宁窈惊得差点从水中一跃而起,她无辜地朝陆执眨眨眼,打算松手,然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
她试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
宁窈心虚地苦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陆执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还有,你这个挺成功证明了你自己的实力,嗯,之前是我误会了。”
陆执面上飘过一团阴霾。
宁窈小心翼翼冲他一笑“那个,你得先松开我,我才能松开你喂我是叫你松开,不是要你用力”
好讨厌
她的手失去控制,全凭他人操纵,她意识到什么,一双水雾濛濛的杏子眼微微睁大,好委屈地望着他,却没能让他心软。
甚至
在水下,他薄如蝉翼的青衫浮起来,她被迫探进去,手心仿佛着火,闭上眼睛不敢看,脱力地靠在大魔头肩上,张嘴用力咬他,一边哼哼唧唧催他快些。
“我真的以后都要讨厌你了,”宁窈将他脖子咬出血,委屈地嘤了声,“你这个大反派”
真的以后都不要理他了
宁窈在心里骂了陆执无限次,嘴里也骂,可是刚开口两个字就被他吞没呼吸。
不同于他手上的强硬,亲吻时却又格外温柔,小心翼翼地试探,带着安抚的意味,几乎像是在讨好。
不要讨厌他
就算是讨厌,也不要妄想从他身边逃离。
宁窈手都酸了,半瘫软在他身上,哼哼唧唧,自言自语地说“给我洗干净给我洗干净,呜呜呜我脏了,我再也不是香喷喷的美少女了”
陆执沉默地给她洗手,她感觉他有力而修长的手指从她每一根指缝中穿过,柔和而有耐心。
无论宁窈怎么抱怨他都不吭声。
“你说话呀,是不是知道错啦,”宁窈大声哼了一下,“你知道错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除非你每天向我郑重道歉,再带我吃好吃的,给我浇水。”
陆执垂眸看着她,眼中那片浓郁深邃到化不开,她心尖莫名颤了下,他忽然松开手,背过身,留下一个莫名孤单的小背影。
宁窈满头问号。
干嘛,她还没委屈完呢。
眼前传来潺潺水声。
宁窈狐疑地戳戳他肩膀“你在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言细语地回答“洗澡。”
宁窈
不是吧,大魔头现在这副受欺负小媳妇的感觉是假的吧
刚刚是谁拉着她手不放的
这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模样是在闹她吧
大魔头是不是精分啊
为何这会儿看起来像是受到伤害,需要调整心态,默默舔舐伤口的小可怜
宁窈麻了。
她发誓再也不理大魔头了,一定。
陆执背过身,宁窈翻着白眼哼哼着,也背过去。
她的神魂忽然一阵波荡,听到一个浪荡风骚的密音。
“公主公主,小叶呼叫公主,公主能听到吗,小叶呼叫”
“听到了,有话快说,没正事别唧唧歪歪。”
宁窈现在没好气。
逮谁骂谁。
叶无镜简直是送上门找骂的。
叶无镜无论如何被骂都能保持嬉皮笑脸,“殿下,你和陆执没事吧”
“没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
“我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冲破他在青鸾山布下的层层屏障,就刚才,一下子他的神魂突然空了一瞬,不然我猴年马月才能跟你说上话。”
神魂空了一瞬。
宁窈脸上烧起来“关,关你什么事啊小七十五他们怎么样,还有小哈,你们都好吗”
她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再聊下去真的要脚趾抠出一座青鸾山。
叶无镜说“都很好,那天陆执带你离开后,我们赶在离岛崩塌前安全到达邻镇,我们找到小七他们,人倒是没事,都活得好好的”
宁窈突然紧张“不会是受伤了吧谁”
她原本是不担心的。
小七和十五都有筑基期修为,至少能自保。
唯独她家二哈,武力值低,脑子不行,还爱挑事。
叶无镜叹了口气“就是你新收的男宠咯,他第一天拆了人家客栈,第二天拆了一家饭店,第三天拆了镇长家房子,因为镇长女儿看上他想抢他回家他不肯,就”
宁窈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告诉小七,双倍赔钱给人家,至于那个不成器的逆子,把他打包送给镇长女儿算了。”
叶无镜哈哈大笑“公主果然爽快,可惜小七已经表明身份,现在镇长表示要送你十八个男宠以表歉意。”
十八个男宠
宁窈浮在水中,忍不住抖三抖。
她无语地望了眼陆执的背影,算了吧,有他一个就够受的。
“我不要,让小七收下吧。”
顿了顿,方听见叶无镜语气暧昧地说“恐怕不行,我那小师侄第一个不同意。”
宁窈想了想,“周允梁他跟我家小七他在追她”
“哈哈哈,不好吗我觉得他们很配啊,你跟陆执都能那什么对不对”
宁窈目光微凝,一字一顿地问“我和陆执怎么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敌还是友
她直觉这个叶无镜不简单,他知道很多事,甚至和陆执的过去息息相关。五十年前那场卑劣的封印,真的跟他毫无关系吗
叶无镜低咳几声,笑了笑“行了,知道你不相信我,其实很多事你可以问他的,相信他都会告诉你。”
接下来,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凝肃。
“离岛的事已经不是秘密,月明宗全宗被灭,宗主的尸身还被挂在山门口示众,”叶无镜想到那个人头蛇身,原本美艳的脸在风吹日晒下变得面目狰狞,他都忍不住觉得恶心,“现在以天音法寺的妙慧主持为首,各大门派知道陵山君堕魔后现世,决定一起攻上青峦山,合力将他诛杀。”
宁窈冷哼一声“天音法寺,妙慧主持”
她记得,系统给她的回忆片段里曾见过的。
仙魔大战的最后关头,三大派的头目站在山顶观战,商量要对陆执下手。
其中就有这个不知羞的老秃驴。
满口阿弥陀佛,实则佛口蛇心。
佛祖都会为他感到羞耻的。
“他们凭什么杀陆执,凭厚脸皮吗”宁窈秀眉蹙起,眼中凝出冷冰冰的杀意,“离岛一事本就是月明宗主动挑起,他们残骸无辜岛民,就为了钓鱼引陆执出来,这样的门派不该灭吗”
即便仅是透过密音,但彼此间能感觉到灵力波动。
叶无镜惊讶地察觉到,宁窈在这一刻迸发出杀意。
不止如此。
就连她的修为都不得了短短几天,她竟然从筑基期一跃成为元婴
不对
是正在融合期的分神境
要达到这种效率,除了双修,叶无镜想不到其他的修炼方法。
糟糕,那陆执刚才神魂空虚那一下,莫不是在
死了死了,他这不是打搅他们的好事
叶无镜突然后背一凉。
他头皮发麻,一时间顾不得许多,一口气不打岔地说“现在月明宗罪行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人都死了,现在问题在于所有人都认为你被陆执掳走,他已经堕魔,挟你为人质,要闹得天下大乱。”
宁窈差点笑出声。
“什么我被陆执掳走我是人质”
这句话虽然没什么问题,可处处是槽点。
哪有人质像她过得这么好,好吃好喝有澡泡,晚上还能享受大魔头的人肉床垫服务
“是很荒谬,但是大家相信,这就足够了,最重要的是,你的父皇母后也相信。”
这次各大门派合力围攻青峦山,就是受大月国仁宣皇帝及皇后所令。
自古以来,起兵都会打着清君侧的名号。
无一例外。
而这一次那群正义之士,以宁窈做借口,美其名曰“营救公主殿下”,为了诛杀化魔的恶龙。
可是,究竟谁才是恶龙
宁窈心神恍惚。
她控制不好灵力,泉水变得灼热难耐,就连眼尾都因为生气而变红。
密音被陆执切断。
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掐住她的腰,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落在她肩膀,她像被烫到,禁不住颤抖一下,感觉到他依恋地将她整个人裹在怀里,跟只大狗勾似的蹭她头发。
“在跟谁说话怎么不让我一起听听”
宁窈“你老人家正忙着呢,怎么好意思打搅。”
陆执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我忙完了。
是吗宁窈翻了个白眼。
我不信。
她撅着嘴无情戳穿他“大佬,能把你的蛇收回去吗,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呢。”
这个一会儿纯情少男,一会儿无耻老混蛋的大魔头,他居然又笑,还好意思咬她耳朵,可谓精分至极。
“你很想吃蛇肉”
他问得漫不经心,宁窈却听得想躲起来。
啊啊啊啊好烦呐,这个老男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她变颜色了变颜色了
宁窈义正严辞拒绝“我不想吃蛇肉,我最讨厌蛇。”
“为什么”
“有个很讨厌的大魔王他就老爱玩蛇,阴森森的,还说蛇语,特别厉害特别坏,害了好多人。”
想起她喜欢的角色,宁窈一阵心痛。
大魔王陆执记得宁窈叫过他大魔头,现在又来个大魔王。
他心中莫名不舒服,泛起酸气,“他在哪儿叫什么名字有多厉害”
宁窈下意识回答“叫伏地魔,在你找不到的地方,反正挺厉害的。”
陆执不屑地冷哼一声“伏地魔又是哪个野男人没听说过。”
宁窈“”
能说吗
大魔头这吃醋的模样,好像听女朋友提及外校扛把子,怒气冲冲要去找对方单挑的优质小学鸡。
简直可爱到无敌
宁窈扭扭捏捏地回身躺他怀里,好一阵腻歪,“哪有野男人没有野男人我们小陆就是最厉害的”
陆执微眯起眼,明知笨兔子在敷衍自己,他还是很受用。
他任由宁窈撒了会儿娇,直到她累得睡着,才轻轻托起她带回岸上,用法术将她全身水汽烘干。
月光下,宁窈睡容恬静,白得像发光的夜明珠那般耀眼夺目,他目光慌乱地掠过一瞬,随即红了脸,胡乱地吞下三颗清心丹,帮她裹成小粽子,带回洞府里。
宁窈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感觉到陆执在身边,却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感觉神府内有股能量在激化,全身经脉灼热异常,很不舒服。
直到那团灵力在神府内四下翻腾,从各处融汇,渐渐积蓄,沉淀,化为一汪灵泉,而黑心莲环绕其中,无形中消解了那股灼热。
变得温和又清凉,化为她自己的力量。
这才舒服了些。
宁窈刚睡着,突然被人捏着肚子吵醒,她不耐烦地睁开眼,听见陆执闷闷地说“才长了这么一点肉。”
“”她是少女人设啊喂
为什么执着于让她小肚肚长肉
沉默良久。
陆执像午夜勾魂的美艳男鬼,缓缓爬上来,枕在宁窈温热的颈窝,一会儿玩她头发,一会儿捏她脸,一会儿掐她腰。
看宁窈一直没动静,他叹了口气,然后倾身上来亲吻她,直把她吻得喘不过气。
宁窈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她的小娇夫陆黛玉终于闹够了,她可以睡觉了。
谁成想,她刚平静下来的神魂忽然被贴上,勾勾缠缠,绵绵密密,粘人又让人欲罢不能地试探,像暴风一样将她卷起,折腾得死去活来。
宁窈哭唧唧地睁开眼睛“我我要跟你分居”
离婚
“终于醒了”陆执那双黑眸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说,是那野男人美还是我美”
宁窈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美你美你全家都美
宁窈又生气又委屈,哭了好几场,唇色如雨中红露,直到天快亮才被饶过。
宁窈的神魂经过一夜折磨,就像打了鸡血那般,她开始睡不着了,想拖陆执起来陪她聊天。
狗男人居然睡着了。
无论她怎么在耳边唱歌,捏他脸,拽耳朵,给他头发扎小辫,掀开他衣服数腹肌一番操作下来,他睡得像死猪,宁窈反倒累个半死。
她熬到天亮才睡着,等再醒来,发现陆执不在身边。
只有他临走时留下的一道密音。
“我出去一会儿,回来给你带吃的,继续睡觉。”
嗯嗯
他走了
那就是她身上的禁制消失了
宁窈试着走到洞府,才发现洞外设了一道屏障,她眼前是一览无余的曼妙山景,却踏不出半步。
她如今的修为已至分神境,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暴力破开。
宁窈想了想,算了,她好困要睡觉。
费劲逃跑这种事情不适合她。
还是待在这里比较舒服。
她安心地躺下做咸鱼,活像个等待丈夫打猎归来投喂的小妻子,非常心安理得。
等陆执回来,宁窈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灵力,揉着肚子奔向他,“小陆,饿饿,饭饭。”
陆执垂下眼眸,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反手扔出一个老秃驴。
“砰”一声砸在石壁上。
宁窈忍不住皱起眉“我虽然胃口好,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下的。”
“这不是给你吃的,这是天音法寺妙慧主持,我特意请他来做客。”陆执轻描淡写地说,顺便抬起手,帮她整理睡得乱翘的呆毛。
宁窈啊,终于轮到这家伙了啊。
也对,道一宗和月明宗都已经各归尘土,只剩下天音法寺,也该到他了。
妙慧一身袈裟染上血污灰尘,满脑袋血,白须只剩半拉,鞋也掉了半只,被一根索仙绳捆得结结实实,躺地上喘粗气。
明明是高高在上,平日受万人敬重的老僧,搞成这副德行。
看来大魔头的词典里是没有尊老爱幼这个词了。
真惨呐。
老和尚吐出一口血,他在禅房里打坐,陆执一路攻上来,死伤无数,天音法寺四大金刚也没能拦住他,刚打照面,妙慧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准备自我了断,却被陆执一把灵剑断了手脚筋脉,连灵力也被抽空。
如今他灵台被毁,气海衰竭,早已是个废人,任人杀戮折磨。
他倒在地上,忘向陆执的眼睛,平静地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魔头你要杀便杀,老衲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今日也不会求饶,只恨当初没能早日将你斩草除根。”
陵山君面沉如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一尊无悲无喜的修罗像。
他没有被杀。
却被带回青鸾剑宗。
他艰难地睁开眼,在面前好奇地打量他的小姑娘,莫非就是
“公主,你是公主”妙慧念了句“阿弥陀佛”,“还好公主没事,魔头还没戕害于你,你的父母可以安心了。”
宁窈点点头,在他面前蹲下“对呀,我是公主,你是妙慧方丈,我认得你。”
妙慧心中万分感慨,他开始苦恼,该怎样将信息传递给公主,让她知道各大门派很快会赶来救援。
却没想到。
宁窈伸手扯了扯陆执的衣衫,语气脆生生的“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叶无镜说有几个门派合伙要来青鸾山对付你”
她忽然想到什么,懊恼地说“糟糕,忘了问他是哪几个门派。”
妙慧老和尚“”
刚想提醒她别露出痕迹让魔头发现,她却自己爆料出来了。
“公主你可知你面前这男人是谁他是陵山君,五十年前堕魔的大魔头残害无数生命,就连你师尊阙道子都被他残忍杀害”
宁窈拍拍手,响起清脆的两声,眼神澄澈又无辜“杀得好呀。”
妙慧“”
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上的索仙绳重重地收紧,像藤蔓一样,绳索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扎进肉里,伴随着神魂的巨痛感,他无力地倒在地上,血染遍整个袈裟。
宁窈往后挪了几步,“啧啧”出声,不禁摇了摇头。
陆执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
宁窈仰着脸看他,狠狠瞪他一眼“我是不高兴。”
他“嗯”了声,眼眸垂下,长睫压出一层阴霾,避开宁窈的眼神。
宁窈勾勾他的手指头“我快饿死了,饭呢我要干饭”
他好似是愣了下“就这样”
“嗯啊,就这样。”
他扯了扯唇,眸中冰冷一闪而逝,他弯身将宁窈抱起来,像抱小孩的姿势,声音低柔“你就知道吃。”
宁窈眨眨眼“没错,所以什么时候有的吃”
“现在。”
“好耶有饭吃了小陆陆,我们去昨天那家酒楼吧,他们家酒糟鹅掌好好吃哦。”
陆执“口水流出来了不要用我的袖子擦算了。“
被揍得死去活来,只剩半口气的妙慧躺在地上,目光绝望。
同时还有几分迷惑。
那个被魔头抱在怀里的女子真是公主
那个对她多半纵容宠溺的大魔头真的没疯
他一定是灵力流失,太累太痛了才会产生幻觉。
这不可能是真的。
阿弥陀佛。
原来陆执除了老和尚,还带回了天音法寺的土特产如下。
莲池比目鱼若干,
妙法仙桃若干,
慧心琉璃果若干,
长尾灵鸡若干,
宁窈“哇”地一声扑到陆执身上,开心得眯起眼睛,她真是越看陆执越顺眼。
大魔头这种类型的男朋友也不错。
到别人家里做客从不走空,除了把主人请回来做客,还不忘给她带土特产。
宁窈支使傀儡人把鱼烤上,再把果子洗好了端面前,剩下那些鱼暂时吃不完,那就晒成鱼干,也别有一番风味。
琉璃果是天音法寺独有的一颗琉璃果树结成的,小小一颗,外表晶莹剔透,没有果核,比樱桃的颜色还漂亮,甜中带一丝果味特有的微酸,恰到好处。
宁窈一个人能吃十大筐。
就是洗起来麻烦,她当然懒得做这些细致活,索性赖到陆执身上,推他去洗果子。
具体做法主要是模仿舍友不想洗葡萄,跟她男朋友撒娇的嗲精模样。
可惜陆执不是舍友的亲亲男朋友。
他是大魔头。
要他洗果子那是不可能的,有辱反派体面。
陆执只是看她一眼,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我不要。”
宁窈
他拖住宁窈的手臂,埋头在她颈窝腻了会儿,像只大猫一样,过了会儿,他非常任性地一下躺到宁窈肚子上,当然也没忘记揪她肚子上的肉,评价道“太瘦了,待会儿多吃几条鱼。”
然后他开始睡觉。
是真的睡,宁窈叫了几声他都没回应。
宁窈望着他睡熟的样子,眉头紧皱着,怎么也不舒服。
她也是前几天对血魔咒严刑逼供才知道,陆执不爱睡觉,他也不需要睡眠,血魔咒总会趁他睡着的时候派出死魂,折磨他的神府。
试想想,要是她睡觉必发噩梦,有个红衣女鬼总在梦里试图掐死她,好占据她的身体。
她也会讨厌睡觉。
“陆执小可怜。”她细白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一下下轻轻地帮他梳头发,他发质很软,让她想到曾见过他娘亲为他洗头发的画面。
那个小小陆真的好乖,闭着眼睛,生怕水弄到眼睛里,很小声地说“阿娘,帮我洗干净一点,不是脏娃娃,这样大家就会跟我玩了。”
他好傻,见村里大人小孩都避着他,对他指指点点,拿石头砸他,叫他“坏种”、“灾星”,他还当是别人嫌他脏。
好傻的小小陆。
宁窈低头咬他脖子,嘬出一颗草莓,陆执一动不动,跟小猪一样。
好能睡的大魔头。
傀儡人把烤好的鱼装盘,又任劳任怨地洗好桃子和果子来,堪称年度最勤劳员工。
宁窈高高兴兴地吃鱼,吃得满嘴喷香,这鱼味道好极了,全身不带刺,肉嫩多汁,宁窈一口气吃了五条。
肚子突然被人捏了捏。
宁窈嘴里叼着鱼,往下看,正和陆执漆黑的眼眸撞上。
“我要吃。”他说。
“那你起来。”
“你喂我。”
“”宁窈看在小小陆的份上,她夹起一块鱼递给陆执,“趁热吃。”
他却定定地望着她,动也不动一下,“撕成小块喂我。”
眼神有些嫌弃,好像在说“怎么连喂人吃鱼都不会简直笨死了”一样。
活像个大人不买玩具就地躺倒耍赖的熊孩子。
宁窈摊手好吧好吧,谁叫我是个受不了帅哥撒娇的人,我实在太没原则了。
她喂陆执吃鱼,按他说的,撕成小块,喂到陆执嘴边。
起初几口,他边吃边皱眉,好像味道并不满意,可也不许宁窈停下,只是说“咸了点。”
其实味道正好,只是陆执已经许多年不曾进食,口味淡到极致,一点盐也足够刺激味蕾。
人生有好多美好的味道,他都好久没尝过。
宁窈从中找到某种投喂的乐趣,而陆执也挺像一只坏脾气的大猫,要人喂鱼,还嫌鱼难吃。
陆执吃相斯文,嘴里嚼着食物的时候不说话,一口吃完才吃下一口,这样看起来有很乖。
他全程闭着眼享受服务,一点不担心宁窈会给他下毒。
宁窈一肚子坏水晃荡,把手指送到陆执嘴边。
看他吃不吃。
陆执不明就里,将她手指卷进嘴里,牙齿刚碰上,宁窈缩了一下,他吃出不对,睁开眼,目光深深如许,直看进她心底里。
啊啊啊
陆执这副衣襟半敞,目光深沉,眼角泛红的模样实在太勾人了
宁窈一颗少女心疯狂蹦迪,被引诱得不要不要的。
眼下气氛正好。
她估摸,怎么着也得有个亲亲什么的。
宁窈内心纠结,她是装矜持假意拒绝比较好呢,还是顺从本心,直接扑上去啃他比较好。
哎呀好害羞
第一次谈恋爱就是没经验嘛
然后陆执就睡着了。
没错。
他,又睡着了
宁窈一张小脸气成红豆包,气鼓鼓的,一个人把剩下的鱼和果子都吃了。
因为肚子被强征,她哪儿也去不了,只好躺下和陆执一块儿睡。
傍晚,他没醒。
一夜过去,他没醒。
早上宁窈吃早餐,陆执被香味打扰,短暂的醒了一盏茶时间,享受来自宁窈的投喂服务。
然后继续睡。
宁窈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跟自己换了人设,为何会有这么懒散的反派角色啊
敌人都打到水晶了。
他抓来的老和尚也不处置一下,要么杀了要么放了,哪怕砍了脑袋挂山门口示威也好啊。
带回来给他养老啊
宁窈被他折磨得逐渐黑化。
甚至觉得自己更有当反派的潜质。
更可气的是,他那条蛇倒是每天早上按时苏醒哦,雷打不动,每每都让她非常苦恼。
就连傀儡人都发现陆执不对劲。
“主人从来不会这样睡觉的,他从不睡觉的。”
直到第五天。
宁窈感觉到青鸾山外滚滚而来的灵力,繁杂混乱,各种修为的都混在一起。
他们无法越过陆执设下的屏障。
却在尝试用各种法器和阵法攻进来。
傀儡人也感觉到不安。
宁窈心里根本不怕,她知道陆执是不会败的,不管对手如何强大,他都不会输。
这天吃完晚饭,宁窈照例给陆执梳头发,用指腹轻轻按摩头上穴位。
她发觉陆执很喜欢这样子,哪怕他睡着了,也会在她梳头发的时候放松眉头。
她在他满头乌发里发现了几根银丝。
宁窈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不小心拽下来一根银发,她独自坐着,对着那根头发研究了好久,确定这是昨天夜里长出来的。
陆执醒过来,就看见宁窈在发呆。
她好慌张地将什么东西藏到背后,表情仓皇,杏子眼怔怔地望着他,复杂难名。
这种表情像淋了雨找不到家的小兔子,陆执心里刺了一下,很不舒服。
他坐起来,抬起宁窈的下巴,“怎么了饿了东西都吃完了”
宁窈“”不是,她就只有这点出息
“那是怎么了又要洗澡”
宁窈的悲伤情绪彻底被打断。
她不管了她不要做矜持少女她要黑化要把be文学变成沙雕
狗男人一点都不懂她呜呜呜
她扭开脸,冷哼了声,气鼓鼓的包子脸气啾啾地,“告诉你吧,趁你睡着了,我跟你的大蟒蛇好好谈了会儿心。”
陆执愣了一下“你对我干了什么”
宁窈非常得意,冲他做了个鬼脸,露出反派的阴险笑容“你的大蟒蛇刚开始很不配合,在我的耐心引导下,它总算乖乖听话,最后彻底在我手里投降,源源不断地吐露出污浊的秘密”
诡异的沉默后。
陆执难以置信地看着宁窈,眼角一点点泛红,眼神又羞又恼,“你怎么可以趁我睡着了,一个人做这种事”
宁窈渣女式耸肩“这种事一个人就够了。”
她藏在手心的白发一瞬间消失。
陆执气得胸膛起伏,呼吸不畅,冷冰冰盯着宁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个人出去了。
八成是又离家出走了吧,宁窈心想。
过了会儿他回来,带着一身冰冷水汽。
还有三个门派首领的人头。
宁窈哦,这是泡冷水澡冷静,外加杀人泄愤去了。
他把人头扔给另一个洞里的老和尚,看了眼宁窈,冷着脸坐到角落里,一派不想与她同流合污的架势。
宁窈也刚在他神府深渊里吃死魂,顺便暴揍血魔咒。
累的很。
准备躺下睡觉。
忽然听见他闷闷不乐的声音
“以后你要做这种事,记得把我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