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几日,在行宫朝露殿当值的侍女个个都万般谨慎。
无人不知,刚刚回宫的宁窈殿下,和她宠爱的陆公子闹别扭了。
有了小七这位贴身大侍女近身照料,其他宫人平日甚少进出朝露殿,有了之前被扣月俸那位宫人做前车之鉴,也没几人敢私下嚼舌根。
但宫人们心中无不是疑窦丛生。
里里外外伺候的侍女们头上都竖着问号。
陆公子生得这般仙人姿容,听说还是能一步飞升的修为,外面都传他是心狠手辣的大魔头,可他为何甘愿做公主的男宠
再说公主,有这么神仙般的公子相陪,换了旁人每天亲热恩爱都来不及。
怎么舍得让公子一人独守空房
宁窈在寝殿内设了禁制,除陆执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能进。
这两日唱曲跳舞的说书的拉二胡的来了好几拨。
还有一个表演现场甩飞饼的,也来了一拨。
唯独不让陆公子进。
人在宫中,虽然本朝仁宣帝只有一位皇后,不曾见过其他后妃失宠的事,可行宫内也有一处冷宫,曾住过不下十位废弃妃嫔。
前几朝也有一位女皇,常居温泉行宫,她性情霸道泼辣,贪新厌旧,被她打发走的男宠大多关在那冷宫里。
平时宫人们都是绕着走的。
原以为,陆公子失宠了,会很快被打发到冷宫度过残生。
或许公主会马不停蹄地找下一个男宠。
毕竟她“声名在外”,整个大月国都听过她隐秘的传闻。
好多侍女都私下看过以公主和男宠为主角创作的话本子呢。
陆执却在偏殿住得悠然在。
而她们公主殿下呢,也从不去寻陆公子的晦气,别提找新人,她在玩乐的空隙,时不时会问及陆公子。
“陆公子现下在干嘛”
“给他端去的午饭有没有撕碎了再送”
“他脸色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想杀人”
“有没有跟你们问起我”
诸如此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只有小七敢问“殿下,你干嘛不理陆公子明明想他,还忍着不见他,小七真不懂。”
宁窈就着刚染的凤仙指甲费劲地嗑松子,鼓着脸反问“你不懂,周方士小哥哥没教过你吗”
小七“啊”地一声,脸涨红,又气又嗔道“小殿下欺负人小七不给你剥松子了哼”
她捂着脸跑开了。
将剥在手帕里的满满一小摞松子也带走了。
“倒是给我留下点啊”宁窈抱膝而坐,精致的下巴颏点在膝盖上,模样有点悻悻的可怜。
唉,好无聊。
宫里好无聊。
也不知道陆执现在在干嘛。
想到这人,宁窈撅起红唇,忍不住哆嗦了下。
她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瞪瞪,正在做梦,忽然间感觉肚皮一凉,仿佛被什么贴上,睁开眼睛一看,模糊间摸到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以为是二哈又来闹她。
她下意识地说“二哈给我下去,不许上床睡,不许舔我”
接着便是一阵狂风骤雨。
就为了她这句无心之失,整整一晚上功夫,觉也不让她睡,就翻来覆去问她,“这回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化成灰也知道你是谁
刻烟吸肺
死了也要禀告阎罗王把你也带下来
大魔头真的太小心眼了。
本来吧,宁窈也没真跟他生气,她头两天只是气他总拿己当枕头,很快就没事了,所谓在房里布下禁制,不许他进来
拜托,那可是大魔头,她的一身修为本就是他传的,那点小孩子过家家的禁制能拦住他
果然,晚上大魔头就来了,虽然是被小十五打包送来的
害得她这两天被掏空,恨不得遁入空门,来世投胎做个尼姑,四大皆空。
入夜。
小十五不负众望又扛着大魔头朝她走来了。
把人往她床上一扔,随即露出腼腆一笑,笑中隐约可见几分豪,拍拍手离去。
外卖小哥都没他这么准时的。
宁窈水漾漾的眼睛在夜里颤了颤,从枕头下掏出一本金刚经,扔给陆执“今夜月色正好,本公主想邀请陆公子一起诵读佛经,为天下祈福。”
他面上淡若烟云,清晰地浮起一丝疑窦,将金刚经放到一边,撑起一只手臂,倾身来凑近宁窈,在她香甜的颈边嗅了嗅,问“又玩什么”
“没玩,就是想提醒你,纵欲伤身,熬夜伤神,大半夜的读读佛经不仅有益心灵,而且增进睡眠。”宁窈提前背下的台词一口气说完。
他听了,不喜也不怒,只是静静看着防备状态的宁窈,清泠泠地笑出一声。
“可殿下昨夜里不是这么说的。”
宁窈薄薄一张脸皮狠狠抽了下。
她闪烁着避开陆执打趣的目光,理直气壮道“那只是看你太热情,我不好意思拒绝,就顺便客气客气只是客气客气”
哪有陆执这样的人嘛。
主人家随口说以后常来玩,他还真就厚脸皮天天来做客,还在人家里住下,白吃白喝。
陆执皱起眉。
他感觉到宁窈这几天情绪不对,也不是难过,他分不出来,他一向不关心别人情绪,可这是宁窈,他不得不去在意。
猜中他人情绪实在太难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对宁窈使用法术,强行让她说真话。
神府内响起一个咋咋唬唬的声音“哈哈哈哈陆执你这个笨蛋连你女朋友在气什么都不知道想知道吗求我啊我告诉你”
血魔咒。
它从被一分为二,就没了从前的嚣张气焰,除了嘴皮子厉害全是空架子。
简言之,就是个死不了,也翻不起浪的废物。
陆执不在意他的挑衅,一道灵力径直打入神府,如一道惊雷劈在血魔咒天灵盖上。
把它劈了个里嫩外焦。
连同它洋洋得意要陆执求它才肯说出来的秘密。
陆执听见宁窈软糯糯的声音,全是碎碎念。
“男朋友霸道不讲理,整天咸鱼躺,谈恋爱好没意思”
“不陪我逛街,不陪我泡温泉,明知道我恐高还笑话我”
“不温柔不体贴,大魔头的身子黛玉的心”
“哪里可以买到让人x冷淡的药吃了一个月不想的那种本公主愿意花重金购买”
陆执“”
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再晚几天,只怕就要被这黑心眼的小公主下药了。
她的抱怨虽然不严重,却委屈得很,他不了解女孩子家那点小心思,更不懂谈恋爱是什么。
宁窈本就来异世界。
这倒是提醒了陆执,或许是时候该去了解一下她的过去了。
这并不难,如今他们的灵力系出一体,只要陆执愿意,宁窈在他这里可以是透明人的存在。
她的想法,她的过去,她所有情绪。
他全都能感知。
陆执凝出一丝分神,潜入宁窈神府之内,飘飘荡荡坠入一片澄澈的海水里。
此处为识海,过往所有经历,思绪,记忆通通藏在这里,风平浪静,若是修为不够,就连本人也无法察觉。
他看见关于宁窈的很多画面。
她的确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在那里没有修仙一说,生活平凡而又安全,寻常人一百岁就可称高龄。
宁窈就是个简单的小姑娘,每天除了学习没有烦恼,依然那么懒,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下课后冲去食堂抢饭。
那些画面从他脑海里川流而过。
直到他捕捉到一个很奇怪,宁窈却听得莫名认真的信息。
“男朋友不能惯,要作他。”
“要陪你逛街,陪你吃好吃的,不能不耐烦。”
“要给你买车,给你买房,给你买漂亮衣服。”
陆执对这些话毫无感觉,有些词汇他似懂非懂,但也觉得不是太难。
而他家小姑娘呢
宁窈脑袋上松松垮垮地梳着小揪揪,白净精致的脸颊微微发光,她非常豪迈的一拍大腿“我要找个好看的男朋友我有钱可以给他买车买房买漂亮衣服”
陆执面无表情切断她识海里的分神。
宁窈喜欢养漂亮男人这一点倒是永远不变。
宁窈都觉得奇怪,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居然什么都没做,就睡了
而且是老老实实睡枕头上,放过了她的小肚皮。
哦,这几天原来你己也被掏空了,哈哈哈,上苍饶过谁
宁窈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她笑了没多久,就被陆执从床上薅起来,眨眼之间,宁窈发现己又到了天上。
宁窈“”
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又让她上天
陆执从身后抱着她,一手帮她抚顺睡得凌乱的发丝,“给你准备的小礼物,试试看。”
宁窈下意思“嗯”了声。
她忽然发觉不对,脚下踩的并不是血魄剑,而是坐在一只大鸟上,这鸟身形庞大矫健,她坐在鸟背上看不清全貌,只看见它浑身长着七色羽毛,阳光下金灿灿的,尾巴好似孔雀一般。
“哇,这是什么”
陆执“东极神鸟,我特意捉来给你当座驾的,喜欢吗”
这霸道总裁的语气。
轻飘飘的,就像捉只鸡那么简单。
宁窈无疑是喜欢的,坐在东极神鸟上,它翅膀宽大,挥舞起来根本看不见下方。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的恐高症
她迟疑了会儿,陆执不禁皱起眉,不然地清了清嗓子,低着眼睛有些别扭“不喜欢就算了,杀了就行。”
东极神鸟“”
“我喜欢的我超喜欢”宁窈秀眉微凝,表情有些忧伤,“我只是在想,万物皆有灵,就这么抓它来,它的家人朋友会不会难过。”
陆执松了口气“这你放心,东极神鸟世上只有一只,没有家人朋友。”
东极神鸟我谢谢你全家呢
突然想找棵歪脖子树撞死算了。
宁窈低着头叹气“太惨了。”
神鸟是啊是啊太惨了,这才叫人话
宁窈轻轻抚摸鸟羽“我还想让你多抓几只,阿爹一只,阿娘一只,剩下的可以拔了羽毛给我做衣裳”
神鸟差点摔死。
擦
这女人更狠
“我们接下来去干嘛”宁窈有些茫然。
说话这会儿功夫,陆执已经熟练地给她梳好头发,别上小蜻蜓发簪。
“去魔域,”陆执温声道,“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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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死的黑月光她杀回来了
大婚当天,桑桃亲手救下的小师妹闯进大殿,哭着跪求桑桃成全她和沈黎清。
沈黎清是她的道侣,祁宗山少主,天下闻名的剑宗天才。
而桑桃亦是修真界第一白月光,爱慕者不计其数,她与沈黎清青梅竹马,是众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面对小师妹以死相逼,沈黎清不顾一切抱住小师妹,一脸惭愧“桃桃,是我对不起你。”
寒风肆虐,桑桃惨然一笑,美若艳鬼,决绝从思过崖一跃而下。
沈黎清目眦欲裂,甩开小师妹大步奔来,却只拽到她一片衣角。
在他痛苦的哭声中,桑桃忽然清醒,想明白三件事。
她根本没想跳崖,是哪个混账趁乱推她她要报仇。
沈黎清也不是祁宗山少主,他就是个冒牌货。他死定了。
而在幼时救她一命的小恩人,真正的少主,他遭人迫害才会一夕堕魔,是她的死对头,前不久还被她射了一箭。
也就是这个突然出现抱住她,双目嗜血冰冷的魔界之主。
魔主伏渊被桑桃的灵魄箭射伤,伤口溃烂不愈,他想过一万种杀她的方法。
却不料,带她回魔渊的第一晚,她竟潜入他的黑漆漆的洞府,扒下他衣袍,红着眼睛,往他心口呼呼“小可怜,躲起来干嘛,怕我吃了你吗”
伏渊
所有人都惋惜,桑桃被魔君抓去,必是抽筋剥骨,不得好死。
沈黎清更是万念俱灰,亲手杀死小师妹,满世界寻找她。
直到桑桃率领魔兵魔将攻上祁宗山这天,所有人都傻了眼。
而那个传说中阴鸷可怕的魔主,却抱着她,向她展示心口旧伤“桃桃,痛,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