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青鸾剑宗受人挟持受了惊吓, 帝后二人在回到行宫后,皇后就生了场大病,卧床不起。
仁宣帝和皇后伉俪情深, 很着急,除了宫中太医, 还请来几位民间有名的丹修医修来给皇后诊治, 但好几天过去,始终不见起色。
皇后居住的宁坤宫重重守卫, 她头痛欲裂, 经不起吵闹, 宫里上上下下都保持安静, 说话大声点都会挨骂。
只有宁窈在的时候,才能听见清脆的欢声笑语。
“阿娘, 这是我家陆公子给我挑的衣服, 你看漂不漂亮我跟他穿情侣装呢”
皇后面色苍白, 唇边浮起一丝慈爱的笑意, 目光总放在她活泼娇俏的小女儿身上。
她的头痛症时不时发作, 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药石无医。
死不了人,但常常发作也很要人命,痛起来吃不下饭, 睡不着觉, 听见一点声音都痛苦不已。
每个月至少发作一次,每到这时候,就连皇帝都不能睡在旁边。
她不能收到一丝一毫的惊扰。
无论请来多少大夫诊治都无用。
从前小女儿也常来床前侍疾,看见女儿,作为一个母亲自然高兴, 但对她的头痛症其实没什么作用,所以通常宁窈来请个安,就回去了。
可奇怪的是。
这一回,每每见到小女儿,看见她笑一笑,听见她的声音,或者是靠近一点。
都能让皇后的头痛症减缓。
皇后跟皇帝提起过这件事,皇帝并没当回事,只是宽慰她说“咱们太久没见到阿宁了,你看到她当然开心。”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
女儿也不是医修,不可能对她的头痛症起到治疗作用。
皇后对身后为自己按摩太阳穴的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会意,停下来,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她柔声细语对女儿说“好看的,阿宁适合这样的嫩黄色,显得活泼俏丽,陆公子眼光很好。”
宁窈笑了,上前拉起皇后的手“是女儿眼光好。”
“那个陆公子,他对你好吗”皇后美丽的眉宇间不失担忧。
宁窈很快点头“他对我很好很好”
“是真的吗”
“当然啊,阿娘,其实他看起来脾气臭,但却很有耐心,很好相处的”
宁窈这番话全是出自真心。
比如说,陆执好几次强调他不想逛街,宁窈觉得挺好,那正好可以带上小七一起去。
跟女孩子逛街才有意思,可以一起交流,越逛越带劲。
跟男人逛街,他根本给不出有价值的意见,就会站在一旁发呆。
跟现代那些在等女朋友试衣服时玩手机的直男毫无分别。
她很爽快的答应了,让陆执不要去。
结果他沉下脸,不由分说地非要一起去,然后继续发呆。
宁窈摊手,搞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折磨自己。
不过这样一来,她再一次确认了之前的判断。
无论在野外还是在床上遭逢陆黛玉,记住,他说不要,就是要,不喜欢,就是喜欢。
皇后点了点女儿精巧的小鼻头“我们阿宁喜欢就好,但要记住,你们”她犹豫了下,措辞许久才说,“在没成婚之前,晚上多注意些,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始终不好,而且以后若是后悔也没有牵绊。”
宁窈顿了一下。
她想说,其实她在外面已经基本没什么名声了。
同时也庆幸,还好皇后一看就知书达理,不会看那些粉扑扑的颜色文学。
否则可真是社死。
宁窈尴尬症发作,就好像小时候和父母一起看电视,屏幕上出现男女主角亲热镜头,那种恨不得从没出生过的尴尬。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绕到侧边,给皇后按头。
皇后却是笑了下,由着女儿孝顺了会儿,她才拉下宁窈的手,轻拍了拍“可以了,我现在舒服多了,没那么疼。”
宁窈“已经好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每次阿宁陪在我身边,总觉得舒服很多,你阿爹说是我们母女连心。”
宁窈愣了下,不是吧,她的陪伴还有治愈效果
神府内的黑心莲轻盈摇动翅膀。
她恍然明白,皇后没想错,这也不是什么母女连心能解释的。
是她的黑心莲元神,能自动吸收邪恶和负面的东西,她只是没想到,居然连病痛也能吸收。
太神奇了。
宁窈从宁坤宫出来,回到朝露殿,很兴奋地抓住陆执,告诉他这件事。
“病痛本就是因邪祟而生的,你连血魔咒都能吸收,这有什么稀奇”他的语气很平淡,冷静地叙述,根本并不关心。
宁窈又想到什么“可是我这几天每天都去陪阿娘,可她怎么还没痊愈我一离开就复发。”
陆执在她脑袋上敲了敲,淡淡牵起唇角“笨,她体内病根未除,始终治标不治本,这也想不到”
宁窈一拍大腿“那我一口气全吸掉”
陆执冷笑一声“好啊,那她就死了。”
宁窈
“想要彻底根除,就必须进入神府,而对一个从未修行,灵力全无,不具神魂的人,你一个渡劫境贸然闯入,她会死得很惨。”陆执捏了捏眉心,“我给你的基础修行法册你到底看过没有”
宁窈心虚地摸了摸脸。
她是没看过,但陆执肯定不会骗她。
她有些惆怅“那怎么办头疼真的很难受,听说这病只有宋神医能治,可阿爹去请了几次,他都不肯出山。”
宋神医宋清邈,一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儿,是玄天药鼎宗的长老。
他没什么医德,更谈不上医者仁心,他只爱研究奇病怪病,对皇后这种娘胎带来的头痛症不感兴趣,给钱也不来。
对于皇族身份也没在怕的。
何况玄天药鼎宗本就在大梁国境内,不属于大月国的臣民,更不用给面子。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陆执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他可以住在这里,但不会对这里除了宁窈以外的人过多关注,他甚至随时都想带她离开。
傍晚时分,陆执主动带上两套新买的情侣浴衣,牵着宁窈一块儿去泡温泉。
他从前对这类放松享乐的事很无感,觉得浪费时间,可宁窈喜欢,他也很爱看她泡在池水里扑腾玩闹。
今天的宁窈格外安静,脑袋低着,在思索着什么,就连她平时最爱的我爱洗澡歌都不唱了。
陆执觉得没意思。
太安静了。
宁窈不来烦他,不在他耳边叨叨叨,不故意捧起水泼到他脸上惹他生气实在太没意思。
于是陆执不动声色地将手探进水里,做足思想准备后,突然出击,泼了宁窈一头水。
宁窈回过神,在雾气缭绕间,她黑葡萄似的眼珠润而透亮,几份懵懂,像是被坏人惊扰的小鹿。
水珠顺着她的额发淌下来,落在脸上,好像刚刚哭过。
也该哭了吧。
陆执这样想,不觉挑起眉。
宁窈忽然“啊”地一声 ,大力拍了下水面,大声说“我知道了”
被淋成落汤鸡的陆执“知道什么”
“我白天陪着阿娘,晚上也去陪她睡,这样头疼就不会犯了。”
宁窈觉得这个想法简直绝妙。
她穿上浴衣,用法术烘干自己,欢乐地要奔向宁坤宫。
小短腿才跑了没两步,就被大魔头抓回水里。
陆执面沉如水,乌云盖顶,宁窈好久没见他脸黑成这样了。
过了半晌,陆执认命地叹了口气,抵住宁窈的额头,冷冷道“我知道了,你赢了。”
宁窈
赢什么
难道刚才陆执是在跟她玩泼水大战
她一头雾水。
在池水里被迫又泡了一个钟头,皮都快泡皱了,还强行被洗了个澡,最后她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被大魔头抱回朝露殿。
她疲倦地睁开眼睛,小声要求“送我去宁坤宫,阿娘需要我。”
陆执“她不需要你了。”
宁窈莫名其妙,等到自家门口,小七欢天喜地地迎上来,“殿下太好了那位宋神医来给皇后看病了”
宁窈愣了下“阿爹请来了”
“不是,就刚才,宋神医从天而降,砰地一声落到皇后寝宫门口,跪在哪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要给皇后看病,否则他就跪死为止”
这听上去精神异常的样子,仿佛刚从六角亭跑出来的,确定是神医
她忽然听到一声轻嗤,抬起头,望见大魔头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宋神医该不会是你抓来的吧”
陆执低头望了眼她有些呆滞的小表情,莫名心情畅快,忍不住笑起来,“不要讲得这么难听,他是我请来的。”
拉倒吧,骗小孩呢
请来的能把人家逼成这德行
算了,只要人来了就行,宁窈已经习惯了大魔头的做法,她甚至想给他点个赞。
宁窈被抱着走进殿内,她本来有点困,被这个好消息闹醒了,她从陆执怀里跳下来,然后把他按在床上坐好,认真问“对了,他是大梁人,大梁好像挺厉害的,会不会来找我老爹麻烦”
她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大梁国很爱打仗,国君有点疯,继位才不到三十年,四处征战,欺负周边小国家,吞并城池。
眼看着跟大月国实力相当。
但大梁国更靠近魔域,气候不大好,夏季酷热冬季严寒,哪儿比得上大月国四季如春
听说那个狗皇帝早看上大月国这块肥肉了。
陆执本来想逗一逗她。
可看她是真的关心,眼神都有些不安,他的目光倏忽间变得幽深,如一潭镜湖,慢慢凑近,清晰地将宁窈映在眼睛里,直到额头相触。
他语气不太好,有点别扭“宁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你是陆执啊。”
他眼眸更黯,锐光时隐时现,伸出手,好玩似的轻轻弹她耳垂,“我还有什么名号”
宁窈想了想“陵山君,第一剑修。”
“还有呢”
“大魔头。”她稍微小声。
陆执面无表情继续问“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吧”
宁窈完全迷惑“嗯”
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呵”地笑了声,气场冷戾地放开,是种无声的威慑,也是在向她展示,同时,轻轻拉开她的腰带,冷而深沉地望向她,“所以,是你觉得我还不够强大,还是我们之间缺乏了解,才让你的小脑袋瓜里充满这种乱七八糟的担心”
宁窈后背一凉,她摸着被弹红的耳垂,“不是,我”
陆执垂下眸“看来我们需要增进了解。”
“等等”宁窈伸出手,做了个暂停手势,接着很乖,很怂,熟练得让人心疼地撩起衣摆,露出白皙的小肚皮。
“来吧,”宁窈委委屈屈,“躺吧。”
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美,主动求和根本换不来和平。
陆执也想得太美。
第二天,皇后康复了。
宋神医夹着尾巴逃跑了。
第三天,行宫又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都来自大梁国。
一名白胡子使臣前来求和,带来了两位绝色美人,而且是兄妹两人。
萤月姑娘年方十八,面若敷粉,眸如皓月,能歌善舞,据说遥遥看一眼,骨头都要酥了;
另一个浣云公子,只比妹妹大一岁,一袭白衣清冷出尘,细看之下却有几分天然媚态。
一个献给仁宣帝。
还有一个
使臣微笑说“送给公主殿下解闷儿。”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老婆你听我解释
公主黛玉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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