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岩洞中有水珠落下，滴答一声重响，在空旷岩洞里荡起绵绵不绝的回音与震颤人心的波纹。



    聊天框似乎陷入了静止画面，久久没有新的文字浮现，秋识序不再和它绕圈子，直截了当道“剧组那些人只是障眼法，其实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我。”



    “穿越过来的第一晚我就在想，抢戏a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需要我们这些人去抢戏，抢戏成功后你、或者你背后的那个东西，可以获得什么好处”



    抢戏a终于保持不住沉默，一个愤怒的表情包后跟了一句，“请演员对a的研发团队保持尊重。”



    秋识序“好的，抱歉。”



    语气相当有诚意，这叫抢戏a一下哑了火，因为它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把陷入棉花里的铁拳拔出来。



    秋识序继续道“看着剧组成员一个接一个失败透明，我忽然明白了矛盾点是怎么回事。成仙的体量只有三十集，一集40分钟左右，如果真的按一开始的规则，五十一个人一起抢戏，每个人攒够十万回家的积分”他摇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做到，要么所有角色包括主角的戏份全部被我们替换，要么体量增加剧集注水。前者必然会干扰主线，后者”



    他想象一番那个画面，竟忍不住笑了一下，“成仙会成为天影公司有史以来最烂的片子，播放量跳崖式下跌，粉丝脱坑回踩，官博广场被屠啧。”



    抢戏a“你很高兴吗”



    秋识序竟直接承认，“没错，一想到天影会倒霉，我实在忍不住兴奋。可惜，天影幕后的老板不至于这么蠢。”



    抢戏a“”



    秋识序将话题转回来，“后来，我发现剧组成员越来越急躁，连一向沉稳冷静的徐编剧也为了抢戏急功近利起来五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转变思路、耐心等到人间界剧情开始，而是迫不及待在人妖二族开战这个难度最高的节点抢戏，而我，恰恰在最开始的那几天高烧不退，等所有人都透明化，只有我能顶上时，我的病好了你不觉得，这过分巧合了吗”



    抢戏a颇有些怀疑人生，“所以你早就开始怀疑了高烧不退还能观察思考”



    秋识序没理会这个问题，自顾自道“只有这一个解释，只有我才是你们选定的抢戏人选。剧组成员的加入，要么是意外，要么是给我选的辅助。”



    抢戏a还是不甘示弱，“那也只能说明你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不是不可或缺的，你现在的角色并非不可替代，影视剧史上，像你这样辅助主角的角色数不胜数，我完全可以让你在这一集之后合情合理地下线，只把你定位成前期给主角领路送资源的nc。”



    “nc”秋识序看着a，目光微妙，“就像原剧情当中那个老乞丐一样”



    抢戏a的语气莫名骄傲起来，“没错。所以请演员配合a，乖乖听话，否则我”



    秋识序嘴角微微弯起，打断了a的话，“我现在终于彻底肯定，你的确不聪明了。”



    抢戏a一僵，没有打完的话就卡在了那里。



    成仙原版剧情里，的确有个前期负责给主角领路的指引nc，也就是因秋识序的出现而被蝴蝶掉的老乞丐，石千澜被押到公堂上受审时也提到过，因为帮助了一个老乞丐，他才延误了去蹴鞠场的时间，因而给不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在这之后，含冤受屈的石千澜迫不得己连夜潜逃，躲避通缉时被老乞丐所救，老乞丐指引他寻找长生界的通道，了结了这一段因果后，这个老乞丐就下线了。这的确是个只出现过两次的nc。而秋识序的出现，代替了老乞丐的作用，但



    “我和那个老乞丐不一样。”



    秋识序嘴角笑意加深，“我不是可有可无、能被替代的nc，成仙需要我，观众更需要我。因为两边世界时间流速不同，现在发生的事，在此时此刻的另一个世界，应当已经被镜头剪辑上传了。你不妨再计算一次，我的讨论度达到了几级”



    抢戏a“”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计算量太过庞大的原因，a再一次陷入了卡顿，聊天框上只有六个小点代替这又一次的沉默。



    秋识序直接告诉它结果，“我的讨论度已经比男主高了是不是让我猜猜，现在应该已经出现了不少关于我的讨论帖，也许我今日的出场还能上一次热搜。观众期待”他强调道“不，应当是非常期待我接下来的表现，他们绝不会认可我只是指引nc那样的存在，他们希望我的戏份越多越好，他们甚至期待我有非同一般的身份背景。”



    秋识序的猜测一一命中，抢戏a计算出了这个结果后，非常艰难地，在聊天框里打出了一行字，“为什么”



    秋识序有些意外，“你居然问我为什么难道观众的讨论帖没有告诉你”



    抢戏a“目前总计播放量三千三百万，发言、讨论的观众占据百分之二，其中关于你的讨论热度占据三分之二。”这个数据跟播放量相比少得可怜，却已经极其罕见，毕竟沉默的观众才是大多数，但是通过数据对比，依然能轻易得出秋识序受欢迎的程度。



    抢戏a并不明白，“你做的事，你出现以来的所有台词，明明跟普通指引nc没有区别。为什么观众会对你产生如此高的热情”



    秋识序抿唇微笑，“你真的觉得没有区别吗”见聊天框没有动静，他继续道“观众其实既聪慧又敏锐，当他们认真起来，不带任何偏向地观看剧情时，他们总能发现影片里暗藏的玄机，甚至预感到未来的剧情，而这种预感准确到可怕。类似的话，刘导演跟我说过，编剧徐女士也提过，而他们都在各自领域取得过一定成就。”



    所以从一开始，秋识序在意的就不是抢戏a的评价、不是回家的积分，而是另一个世界，是镜头之外的观众。



    在观众面前，秋识序的优势是a所不能预料的。毕竟成仙不是真正的影视剧，成仙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用妆造取悦观众的意识，他们甚至不会进行表情管理，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种现象真实、生动，但不够美。



    通俗影片都是“美”的艺术，无论服化道特效、还是剧情演技，只要做到了“美”，就能抓住观众。



    而精心装扮过的秋识序，就这么带着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出现在了观众眼前。他太懂得怎样利用自己的魅力了，恰到好处的造型又扬长避短，将他的相貌拔高了一个层次。更何况，他还不是那种花瓶，他言行中所给予的暗示，足够观众为他脑补出一整个未来。



    观众天性偏爱好看的演员，秋识序暗中动的手脚又加深了观众的期待，他现在在观众眼中，就像一件精心制造价值高昂的珠宝，它要么经常出现，要么在最隆重的场合上惊艳登场，而绝不会在几个普普通通的场景上草草出现早早搁置，这必然不符合观众的预判。



    “到了那个时候，观众的心里落差，会给成仙造成极大打击。”秋识序反问“你能接受这样的反噬”



    抢戏a不能接受。



    因为就在刚刚，它利用权限启动了一次预言，一次让秋识序就此退场的预言。结果显示，将会有一小半的观众无法接受就此弃剧，另外的观众表示一定是伏笔继续追更，然而等到大结局，发现秋识序再也没有出现过，发现他真的只是一个小配角，而他先前埋下的伏笔也没有填上后，观众要么觉得自己受骗，要么觉得成仙没有能力，最后大部分观众给成仙的评分，竟然比秋识序抢戏之前所预测的要低至少两分



    在满分为十的评价体系里，这两分之差就是致命打击，足够把成仙从一流剧集拉到三流之列。也许这个评分不一定客观，可是观众本来就不是绝对客观的。



    a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误。它终于明白秋识序为什么这样有恃无恐，仅仅凭借不到三集的表现，他绑架了整个成仙



    如果抢戏a此刻有表情，那么它的表情一定非常复杂，“之前的你，温和、宽容、耐心体贴，现在的你，傲慢、锐利、咄咄逼人。”



    秋识序“你这是赞赏我的演技倒也不必有落差，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一面，这是人际交往中的常识。”



    抢戏a



    它下了决定“你的第二条要求，满足，但你必须保密，不能以任何方式向任何人泄露。”



    它以为这个贪得无厌的人类这次该好好配合了，然而秋识序对它的决定毫不意外，他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不留言让秋总去你家敲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