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芊芊接过翠绿的辣椒苗, 爱不释手。
仰头看着他的眼里好似有星辰,矜持道“嗯”。
心动在两人之间蔓延至今,她能感受到他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同。
可是,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你, 护着你, 从来不表白。
他到底算不算人家的男朋友
每日夜间, 她搂着兔子, 絮絮叨叨述说着她对家乡的思念,两人不经意相碰时的紧张, 裴扬一触即退后她心中的酸涩。
初恋这颗种子, 在看不见的地下已经生出长长的根须,最终是他主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今日终于发了芽。
时芊芊眼睫毛不住的跳,他第一次约她便去泡温泉,她要穿什么
三点式, 会不会太开放,穿连体, 自己的胸好似有点小,时芊芊脑中闪现了无数的念头, 已经设计出好几款泳衣。
裴扬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去视察个辣椒散散心,她就这样的兴奋。
自己的心也跟着晴爽了起来,多说了句“今日收拾些衣物, 明早出发,卯时我来接你。”
时芊芊回了家,铺子如今已经进入了正轨,她不在个两三日也无碍, 寻到常氏交待了一声“阿娘,我要去山里看看辣椒的长势,计划接下来铺子的新品。你身子弱,要注意保暖,莫要发病。
弟弟也是,不要让他读书到太晚,伤眼睛。”
常氏觑着她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念叨“下雪了,山里野兽出来找吃的,不太平,叫上李伯伯几人和你一起去。”
时芊芊呆了一下,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她这样偷偷和裴扬出去,阿娘晓得了还不打死她。
笑道“阿娘放心,裴扬派了人与我一起去。”
听说裴扬派了人,常氏放下心,为了种植辣椒,女儿折腾了那个包浆豆腐,得了人家的看中,投入大笔银钱,人力物力,自家铺子里的流水也全部抽调了过去。
镇北侯府是镇北城人们心中的保护神,常氏压根没想过,女儿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裴扬牵牵扯扯。
就不是一路人。
安顿好母亲弟弟,她从柜子里寻出双肩背包,是她画的图纸,缠着常氏给她缝制的。
说来惭愧,她做菜是一把好手,针线上笨得如同七岁小儿,干脆撩开手。
衣服,帕巾,皂角,吃食,一一塞进背包。
实在睡不着,她寻了块布,一面想着明日的行程,一面绣起来。
次日一早,时芊芊打扮好背着双肩包出了门,外面裴扬牵着两匹马,立在墙角等她。
他长身玉立,披着一件水獭皮披风,踏着牛皮长靴,看着越发身高腿长。
裴扬扫一眼她的打扮,上身是藕荷色皮袄,下面灰鼠皮裙,一双鹿皮小靴,负着个形状怪异的包袱,头上围着毛茸茸的风帽,露出莹白的脸,亮晶晶的眼睛,活像下凡的兔子精,可爱又灵动。
裴扬拉着马缰,等时芊芊攀上矮些的马,他纵身一跃,跳上第一匹枣红马,带头往牛头山去。
路上,乎乎的冷风吹着脸,几乎要把鼻子冻掉。
走了两个时辰,时芊芊实在扛不住,减缓了速度,慢了下来。
裴扬发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打马回来,居高临下问道“怎的不走了”
牛头山在镇北城北边的林子里,山路崎岖险要,少有人来。
如今裴扬花重金砍树铺路,牛车能勉强经过。
两马并列在道上,有些拥挤,时芊芊抬手拍走一旁的挂着霜的树枝,气哼哼道“我歇歇不行么”
裴扬愕然,她这是发什么脾气
视线落在她冻得发青的脸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冷到了吧
他以为她喜欢裙子,故意不穿披风的。
长手一探,提着她的手臂将她换了马,放到自己前面,用披风把她裹了进去,只漏出一对眼来。
低沉道“我以为你不冷呢前面下了坡,到了谷底就暖和了。”
时芊芊躲在披风里,身后是他有力宽阔的胸膛,散发着他独有的松香味。
他的披风很大很暖和,能将她整个人藏进去。
他的双手从她两侧腰间穿过,不停的催促坐下的马儿快走。
因道路崎岖,马背上颠簸不已,时芊芊的背终是贴到了他的胸上。
这一次他没有躲开,许是退无可退罢。
两人目光相接,都各自若无其事的转开。
时芊芊嘴角翘起,放松了下来,像只没骨头的兔子,懒洋洋窝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上耳朵温暖。
裴扬感受到身前那个柔柔的,暖暖的身子,身体好似又失去了控制,只是想挤着她些,在这冰天雪地温暖彼此。
一路跋涉,终于入了山谷,四周都是皑皑白雪,这里好似另外一片天地,还在过着夏天。
地上湿漉漉的,满眼都是深绿色的大树,青翠的植被。
往前行走了几里路,越走越热,时芊芊裹不住披风,从里头钻了出来,骑上自己的矮马。
走了一刻钟,她看见开垦了大片的田地,心心念念的辣椒已经有膝盖高,生机盎然,翠绿一片,再前面可以看见一片雾腾腾的,几间木房在那里若隐若现。
裴扬已经褪去披风,漏出玄色的夹袄,贴在身上,精炼干劲。
望着时芊芊花蝴蝶一样在不同的绿苗之间跳跃,他也不催促,慢慢的跟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时芊芊为这颗辣椒苗去了两片枯叶,给那颗歪倒的辣椒苗板正,忙得不亦乐乎。
等她忙完,头上密密麻麻分泌了一层细汗。
她把手上的枯枝败叶放到田埂上,举着满是泥土的双手,对着裴扬摇了摇“我们去哪洗手”
裴扬牵着马,看了她一眼,扭身道“前面有两间木屋,跟我来。”
原来当时在开垦这一片田野的时候,盖了两间木屋用于遮风挡雨。
外间是厨房,锅碗瓢盆米粮都是现成的,一张小木桌,几只小木凳。
角落里堆着锄头等物。
种植辣椒的佃户过十日便来照管一番。
里间有一条木板订的长长的大通铺。
裴扬拴好马,提了两只木桶去远处的溪水里提了冷水,又去另外一个方向的热泉里打了热水,兑在盆里,试了试水温,淡淡道“洗吧”又转身去了外面。
时芊芊把手洗干净,感觉身上热的厉害,抱着背包进了里间换了身秋天穿的薄棉衣。
感觉清爽了许多,从背包里掏出几样吃食,摆在桌上。
她从家里带来油炸菌子,饵块,包浆豆腐,鸡蛋,都是厨房里常备的。
生了火,淘了些米煮着,裴扬回来,手里捏着一把翠绿滴水的野菜。
裴扬把野菜放在一只碗里,自发的坐到火炉前烧火。
时芊芊在灶上忙碌,匆忙之下做了两菜一汤炒饵块,包浆豆腐,野菜汤,一碟子油炸鸡枞菌。
裴扬坐在矮小的简易桌子前,望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发愣,他采野菜回来是为了做饭团,如今被她全用了,他该怎么办
时芊芊看着他发愣,以为菜不合胃口,解释道“你随意吃些,这里条件有限,等回家了,我再做好吃的给你。”
说完,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饵块。
笑眯眯活跃气氛“这炒饵块还有个名字,叫做大救驾,你可是知为什么
裴扬眉毛微微一动,人小姑娘这么努力活跃气氛,他应该有点反应罢“是大舅家的么”
时芊芊反应过来他的话,噗嗤笑了,拍着桌子道“不是大舅家,是大救驾。”
“相传有一个皇朝的末代皇帝,被攻破了皇城,侍卫护着逃到了一个叫腾冲的地方,叛军紧追不舍。
他们一路退一路逃,忍饥挨饿,疲惫不堪。
终于找到了一家农户,那家农户用饵块,鸡蛋,青菜组合炒在一起,做了一盘菜。
末代皇帝吃了后赞不绝口,说炒饵块救了朕的大驾,以后就叫大救驾。
你想啊,连宫里的皇帝吃了都说美味,你尝尝呗,真的很好吃。”
小姑娘用筷子夹起一块,喂到他嘴边。
裴扬心里有些抵触,抿着嘴。他潜意识里觉得他应该过苦日子,吃糠咽菜。
时芊芊不晓得他那么多的心里活动,筷子拐了个弯,塞到自己的嘴巴里,尝了尝,点点头道“挺好吃的呀”
又夹了一筷子,递到他嘴边。
她一双大眼水灵灵的,满是期盼的看着你,好似不吞这么一口,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
裴扬终是张开了口,含住了饵块。
嗯,果真香襦美味。
时芊芊不知疲倦似的,不停的给他夹菜,把他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
嘴里劝道“你要多吃些,才对得起我伤的手。”
说着伸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嫩葱般的食指上有一道豌豆大的口子。
时芊芊夸张比划“这里的菜刀好重,不小心切的,很疼呢”
眼前的女孩一心编故事哄他吃饭,还因此受了伤,委屈的撒娇。
不知怎的,他钢铁般的心软了些。
拉过她的手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喷在手上,时芊芊脸颊升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结结巴巴道“其实没,没那么严重,这里缺医少药,没有纱布包扎,沾上了些辣椒,有一点疼罢了。”
裴扬眸子暗了暗,干脆把她的手指头含在了嘴里,吸干净后,望着她“现在还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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