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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香甜的梦
    时芊芊一脸肉疼“一千两黄金, 是一万两银子呢,我可不可以要回来”



    裴扬苦笑道“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 既然心疼, 为何还要送”



    时芊芊斜着他“你还说呢, 肯定是你欠了她人情, 才让她在府里作威作福, 惹得下面怨声载道。



    我想着干脆重金还了这份人情。”



    而后凑近他耳边“你和我说说,欠了什么样的人情是不是她小时候救过你的命啊”



    两小无猜的同窗最讨厌了。



    裴扬看着她微微赌气的嘴唇, 故作好奇的样子, 像一只不得吃小鱼的猫儿,委屈的在身边蹭啊蹭。



    心里好像有羽毛刷过,痒痒的。



    笑道“你不懂,皇家宠信边疆将领,大魏几个守边的将军, 子女到了八岁便要送到长安念书,直到成年, 而后赐婚。



    我也在长安云澜书院混了些年,父亲去后, 镇北侯府再没一个男丁,我便提前毕业回到北疆。



    之所以我不把我们的婚事摆在明面上,就是担忧朝廷胡乱插手。



    同窗不过还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人家的陪读而已。



    至于人情, 她回来便给了我一份北戎的兵力分布图,所以对她感激了些。”



    裴扬说得云淡风轻,时芊芊脑中出现一幅画面小小的裴扬,八岁告别父母亲人, 远赴长安为质,身边唯有衷仆相伴,没有父母教导,一个人跌跌撞撞,摸索着长大。



    天子脚下,长安城中,想必纨绔遍地,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排挤欺辱。



    小娘子眼里闪过疼惜,抱着他的手臂“无论将来如何,我都陪在你身边。



    还有,兵力分布图是给大魏的,不是给你的,你少自作多情。”



    裴扬眸里闪过暖意,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白梅的香气沁人心扉。



    “待万事了结,我们像你公主饮故事中的公主书生,隐姓埋名,好不好”



    时芊芊挣开她的怀抱“当然不好”



    在裴扬错愕的眼神中,小娘子豪情万丈道“他们蹉跎了多年,黄昏时候才相聚,我们要形影相伴,长久相随。



    再说,不就是北戎么,我们一起开店卖菜,赚够钱,把兵士武装到牙齿,用铜钱砸死北戎。”



    雪夜中,时芊芊神采飞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北戎。



    裴扬被她触动,北戎之患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可是却给了他一个启示,中枢一到关键便掉链子,自己多多发展克北城,镇北城的经济,私下多存些粮草,万一战事爆发,才好应对。



    心思转动,裴扬看向时芊芊的眼神变得深沉,她难道是上天派的仙女,专门拯救他的么



    时芊芊被他的目光吓到,伸伸舌头“是不是我太想当然了”



    裴扬摇头,拇指捧着她的下巴,正视她的眼睛“你说得很对,我们把扬芋种满镇北,让天下百姓都吃到黄金大洋芋,打得北戎低腰折眉。”



    她的眼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星星等着他去采攫,两片微微张开的唇,水润粉嫩,如同最鲜美的果实。



    裴扬低头,就要覆上那片嫣红,身后的门咯吱开了,常氏露出一张脸来“阿芊回来了,裴侯爷也在呢,这大半夜的,要不要进来喝口茶”



    常氏狠狠瞪一下时芊芊,将她拉到身后,一脸客气的笑打量着他,脑门上几乎写着你赶紧走。



    裴扬看不懂眼色的性子回归,不亢不卑道“常姨好,多谢邀请,明日再来喝茶。”



    视线越过常氏,落在后面窘迫不已,探头探脑的时芊芊身上“阿芊早些安置,我这就安排他们翻地种扬芋。等好了,你来检查。”



    常氏气得个倒仰,拉着时芊芊回了家“你看看你,大半夜的才回来,又和他拉拉扯扯。



    这个裴扬,目中无人,一点不会看眼色”



    时芊芊由着她数落,到后面实在烦了“阿娘,他从小爹娘没在身边,以后你慢慢教他就是。”



    常氏“”



    女儿还没嫁呢,就开始护着了真是有了丈夫忘了娘。



    唉声叹气回房生闷气。



    时芊芊耸耸肩,阿娘不晓得被那个孔晓曦灌了什么迷魂汤,看裴扬总是不顺眼。



    南桨明日回长安,心头大患去掉,时芊芊感觉轻松不少,抱着兔子美美睡了一觉。



    梦中,有人要抢她的兔子,时芊芊很生气,踹了强盗一脚。



    好冷哪,难道被子掉了么,时芊芊手一探,笼住被子不放,迷迷糊糊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子犹如挂了千金石,怎么也睁不开。



    裴扬一早送走南桨,寻来孙老管家,叫他安排腾出棚子,种植扬芋。



    压下立刻见到时芊芊的想法,耐心处理公务,一眨眼便到了中午,他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备下几样果子,打算去时家刷存在,顺便看看媳妇儿。



    走到半路,便看见常氏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扑到他面前“裴扬,阿芊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裴扬疑惑,昨夜他变成兔子笼在她怀里,难道她去干什么了么



    他摇摇头。



    常氏嚎啕大哭了出来“阿芊,阿芊不见了



    今早没看见她,我以为她想多睡一会,便没有叫她,直到刚才,我叫她一直没有应答,撞开她的房屋,她没在,窗子却大开着”



    裴扬面上一沉,越过常氏,几纵爬上楼,进了时芊芊的卧室,床上没有被子,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她的衣裳整齐的叠在床头。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幽香,裴扬心下一震,这是迷烟的味道。



    窗户大开,外面一根绳子随着寒风晃荡。



    裴扬阴沉着脸翻上房顶远眺,派来保护时芊芊的两个暗卫,一个躺在房顶拐角人事不知,另一个不见踪影。



    他上前查看,侍卫脖颈不正常的扭着,断气多时,身体变得僵硬。



    下手完全不留余地。是谁,这样狠辣



    恐惧像潮水一样袭来,时芊芊,她会不会出事



    裴扬收敛侍卫尸身,送回裴府,吩咐孙老管家处理他的身后事,调集所有侍卫,往四处八方散去,寻找蛛丝马迹。



    他笔直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周身寒霜犹如实质。



    回想着时芊芊可能得罪的人。



    第一个便是南桨,可是南桨是他亲自送走的,队伍里不曾多一人,也不曾少一人。



    还会有谁呢



    和时芊芊有冲突的,是他家对面的春瑞楼。



    和她相亲的瘦竹竿,那人会不会爱而不得,痛下杀手



    他细细思索,看出手的方式,干脆利索狠决,显然是深谙此道,不是他小瞧春瑞楼,他们寻不到这样本事的人。



    裴扬闭着眼,这些日子和时芊芊又接触的人事,被她一一捋了一遍,最有嫌疑的还是南桨。



    他大步出府,唤来枣红马,召集一对最精锐的侍卫,往南绝尘而去。



    追到傍晚,南桨的车队悠悠走在雪地里,裴扬带人堵在队伍前面,二话不说,趁南桨侍卫不备,将车队缴械困在一起。



    他盯着狼狈的南桨,视线几乎要把她凌迟“南桨,你竟然恩将仇报,把时芊芊还回来”



    南桨愕然的看一眼奶嬷嬷,他们下手这么快么也太打眼了些。



    奶嬷嬷使了个眼色,表示没有。



    南桨定下心,娇媚的脸上闪过害怕,柔声道“裴扬,你这是何意”



    裴扬懒得和她废话,从乳母怀中夺过孩儿,只见襁褓中小孩儿,睁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在吐泡泡玩,他硬下心肠不看,将孩子高高举起“这是你儿子,你要么交出时芊芊,要么我立马让他去见他爹。”



    他脸上狰狞如同野兽,完全没有平时冷静自持。



    南桨脸上现出焦色,厉声道“裴扬,你有病,时芊芊不见了,与我何干,还我孩子”



    虽然她不喜这个孩子,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哪里舍得他有闪失。



    裴扬手上青筋毕露,就要把孩儿摔下。



    这时手里的婴儿嚎哭了起来,裴扬血红的眼恢复了一丝清明。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竟然用一个婴儿来威胁人。



    他厌恨自己的卑劣,可是只要她无恙,他宁愿和全世界为敌。



    将孩儿抱在怀中,狠狠瞪了一眼南桨,贴地飞走,风中留下他的狠话“时芊芊不回来,这孩子你休想再看一眼。”



    眼看着裴扬骑马跑远,变成一个黑点,奶嬷嬷急着命车队回头。



    南桨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收起脸上的担忧,淡淡道“算了,不用追了,直接回长安,先让裴扬帮我养一段时日,等安顿好了,再来接他。”



    既然时芊芊不是她的人下的手,裴扬的为人,不会把怒火发在一个不足百日的婴孩身上。



    裴扬一路奔回镇北城,下马就问消息。



    孙老管家摇摇头,目瞪口呆的接过襁褓,不明白为何裴扬出去一趟回来,便带回一个孩子。



    眼看天黑了,散出去的侍卫没有带回消息,裴扬沉着脸,走到时家,常氏和时修愁眉苦脸,坐着一起垂泪,常氏见了他犹如救星“裴侯爷,阿芊找到没”



    裴扬摇摇头,他定下心问道“除了春瑞楼,苗小凤,你家还有什么仇人,你一一和我说清楚”



    常氏脸上变幻了许久,在他越来越不耐烦的眼中,弱弱道“我们没有仇人。



    可是,阿芊她是我们从曲江里捡回来的,亲生父母应该在长安,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裴扬看了她一眼,这个常氏平时胡搅蛮缠,可是关键时刻,她心里最牵挂的是时芊芊的平安,就念这一点,她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对她鞠了一躬“岳母放心,我必然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