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问在心底扶额。
他此刻的内心用糟糕二字可以说是再符合不过。
而那只雄虫理所当然的话音再度落在三只虫耳中“即使你们不打算带我一起也没关系, 我跟着商问就行了。”
虽然对于其他虫而言,这样漆黑的环境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说实在的, 这样的黑暗对九而言其实算不了什么, 纵使带着墨镜,他还是能相当无语地看到那只还没成熟的雄虫脑子里那点儿小心思。
同样的。
也能在这只白衣雄虫说出这句话后,清楚地看到藏在黑暗里的那张漂亮的面孔上再清楚不过的杀意。
九看得太清楚了。
以至于他不太敢将此刻的兰图祭与初识时的面具雄虫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证, 他从来不知道这只强得变态的雄虫幼崽还有这般藏不住自己心绪的一面。
就可以确信,这小子未来定是个难缠的主,但那傻子雌虫一看就没想明白这点, 让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同情谁。
怎么说呢。
啥锅配啥盖, 这嚣张到这种程度的雄虫幼崽也该有只虫来治他。
彻底想明白了的九不自觉地在心底鼓起掌,打算将这场热闹看到底。
果不其然。
兰图祭迅速做出反应“你跟着他做什么”
那只雄虫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他救了我啊, 是大好虫,不跟着他我还能跟谁”
在隐藏着迷之刀光剑雨的气氛之中,九偷偷摸摸地耸着肩在笑。
而被从刚才就被忽视的商问抽着嘴角, 相当不解风情地打断了两者的谈话。
“等等, 这件事不应该问我才对”
兰图祭“”
不知名的雄虫“”
最终, 在一番商定后,因着这只虫对拍卖场的了解比他们任何一位外来客都深, 这只被商问所救的雄虫在兰图祭黑如锅底的脸色之下被成功归化,成为其中的一员。
那只雄虫相当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还是拍卖品的时候, 他们都叫我三号, 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看完热闹的九故意无视兰图祭的脸色,好奇问道“但在这之前,你应该还有其他的名字吧”
“有是有, 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必细究。”
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的九摸了摸下巴。
一行虫再度返回已经彻底垮掉的拍卖场,当然,在此之前,九相当客气地给这位新加入的雄虫打了眼药。
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使得三号相当识时务地即刻答应九的要求,对“不将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透露出去”这件事立下了相当诚恳的誓言。
而这么一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团队在磨合的过程中注定略显坎坷。
借由兰图祭作为中间虫进行牵线搭桥,三只虫当前所调查到的信息也随之渐渐进行了交换与汇总。
“所以目前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成功返回拍卖场的四只虫终于在后台回归了光源的怀抱,商问一脸沉重地看着兰图祭与九,一边进行总结“星盗联盟在掳掠雄虫,进行雄虫拍卖敛财时,也与支配者达成了某些不为虫知的交易,而交易的核心可能就出在那几瓶药剂之上。”
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大概能从某种程度上还原出整件事发生的背景。
三只虫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而对这件事没有丝毫认知的三号后知后觉地问道“支配者是什么东西”
三号的问题就像是石沉大海般地,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于是,被三只虫集体忽略的三号又投下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说的药剂是那种闪着莹蓝色光的,奇怪的药剂么”
话音一落,原本根本懒得搭理他的三只虫齐刷刷将目光投在他身上,在如此热烈,焦灼的目光之下,即使脸皮相对够厚的三号都情不自禁地向后挪了挪。
三号的额头沁出一滴冷汗“怎、怎么这个药剂莫非有特殊之处”
被这么三只虫盯着,三号只得将他所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这种莹蓝色药剂在雄虫贩卖之中被称作“服从药剂”,通常是用于管教那些被抓来,不信命也不服管的硬茬子,只需要指节长短的小小一瓶,就能轻松让那些恨不得以死相抵的雄虫变得听话。
“听说服用这种药剂后会有脑子被蛀空的强烈的痛楚,所以我一般不会去触这种霉头。”
商问,兰图祭与九对视一眼。
“这种药剂什么时候就开始使用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啊,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这位还没长齐的雄虫同胞,你是从首都星过来的吧”
兰图祭对三号完全没有任何和善可言,此时只挑着眉,用相当冷酷的语气道“怎么”
三号情不自禁缩缩肩膀“那你应该知道罗维家,他们家的雄虫当年就是从这里卖出去的。”
那一瞬间。
非首都星户口的九听得满脸茫然。
而经历过罗维家与支配者这件事的兰图祭与商问则差一点从地上跳起来。
罗维家,在首都星算是个声明不显的老牌家族,手中掌握着不少矿星资源,除去雄虫当家主外,在首都星的势力范围中,算是相当低调的家族。
但在商问与兰图祭的调查中,他们已经确信罗维家与支配者有过交易的同时,并且还引导过支配者对中联邦的新生进行“洗礼”仪式。
若是最初他们还需要去思考,支配者究竟采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渗透进了密不透风的首都星势力圈,那么三号如今的这句话则完美地填补了缺失的这块拼图。
罗维家的雄虫。
也就是罗维家的家主,来自雄虫拍卖的同时,也是所谓的“服从药剂”的服用者。
这只雄虫从拍卖场走出的那一刻,他就是支配者安插于此的爪牙。
理清前后关系的商问只觉得自己像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之下的庞然大物,像是瞥见了海面浮浪之下的深沉的暗流一般,他在震惊的同时,竟如在水下窒息般地诞生了恐惧感。
商问紧紧瞪着三号,近乎急迫地问道“铁岩星的雄虫贩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号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大概有了百来年吧”
百来年。商问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恨不得头一懵,就此昏过去。
虽然虫族的百年与人类的百年不能等同而计,但足足百年时间,足够支配者输送多少只已经被洗脑的雄虫进入大家族只是想想,商问一下子就觉得虫生灰暗了不少。
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倾听状态的九忽的摸着下巴,开口道“照你所说,星盗和支配者显然还可以用这种方式继续共存,但就目前所得到的消息来看,星盗这几年的动向显然不同寻常两者间的合作状态,有没有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这一刻,自然不会有虫能给出答案。
在一旁耐心听着他们分析局势的三号似懂非懂,但脸上的表情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带了几分郑重。
而兰图祭又似想到什么,问道“商问,你刚刚是不是说你见到了支配者”
在相对紧张的状态中,商问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道相当奇怪的身影,纵使现在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那种与虫族完全不一样的特别的存在带给他的感触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
他的感触与雷文拥有的那篇日记上所记载的内容一模一样。
商问用相当郑重的声音开口回答“可能。”
“它带着面具”
商问面带愧疚“我没看清楚。”
兰图祭猛地起身,用下命令的方式道。
“商问,带我去存放药剂的实验室现在,立刻。”
对于s级的虫而言,强大的身体素质就是他们无往不胜的底牌。
九相对轻松地吊在队伍的最后,他抱着双臂,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整个队伍纳入眼底。
此刻的兰图祭又恢复到九与之初遇的那一刻的模样,这具还未长成的身躯内所铭刻的是纯粹的理智、冷漠与强大。他就像是一柄开了锋的宝剑,目光所指,剑尖所指之处,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都不会折了它的锋芒,扭曲它的目标。
现在的微光无疑需要这么一柄剑。
但是。
九推了推墨镜框,将目光落在商问的背影上。
即使不去问,他也能从细微之处查探到这只雌虫的身体潜力以他看虫的经验,应该处于b的顶峰,基本上没有可能再进一步。
没有强悍的身体潜力,也没有出色的相貌,脑子也只是平平常常勉强看得过去的程度,这似乎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雌虫。
但他却是放在宝剑旁的炸弹,可以轻而易举地挑动起这只雄虫的情绪,轻而易举地造成无法预料的结果。
若他能成为兰图祭的鞘,能成为将这柄剑打磨地更加锋锐的磨刀石,那他也不便说什么。
但若,因着他的关系使得这柄宝剑蒙了尘。
吊在队伍末尾的九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漆黑的墨镜遮掩了其下的所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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