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岩星乘坐星船到银盾星一共需要整整五日。
而且, 因着星盗两日前的袭击以及星耀之城内发生的爆炸,铁岩星也开始了自上而下的戒严,每艘过往的星船必须经过严格的盘查, 确认乘客以及星船工作虫, 负责虫的个虫id后才可放行。
商问一开始还担心兰图祭的身份敏感, 指不定暴露了会出现些问题。
但让他整只虫都相当无语的是, 排查到他们所在的舱室时, 负责此事的军部虫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份, 在商问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不得不与对方寒暄攀谈, 在享受了一把被拍马屁的待遇后, 他所搭乘的星船也在军部的迅速排查, 放行时间竟比他预计得还早了半天。
这是权力与声誉经发酵后所酿出的味道。
而骤然品尝到这种味道的商问显然有那么几分不适应, 片刻的手足无措后,商问勉强压下了自己如天马行空般的思绪。
他此刻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例如战争的复盘,例如星耀之城爆炸后所透露出的线索的总结。
“可惜了, 最重要的那三瓶液体没找到。”
在一同经历过星耀之城爆炸的四虫中,唯有商问真正见识过那三瓶淡蓝色的, 恍若活物的溶液,但自爆炸之后,那传说中有着突破身体潜力的溶液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他们追着踪迹找到了支配者的“容器”,找到了居达,但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三瓶液体。
兰图祭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
“不过什么”
商问看对面的小家伙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兰图祭大概率对他隐瞒了不少信息,不管是那只名为九的奇怪的雌虫,还是他对那几支试剂溶液的反应, 又或者对支配者的了解。
但他此刻也没有办法去逼问兰图祭。
毕竟,虽然他现在勉强和这小家伙处在同一战线,但他充其量也只是一只身体潜力不过b的,军衔才至上士的雌虫,他既没有权,也没有钱,同样还没有消息渠道,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自保的力量都相对缺乏。
结合目前兰图祭对他那微妙的心思来看。
起码这小子不会害他,这就够了。
相当懂得如何让自己放宽心的商问喜滋滋地吃着星船为他免费的餐点,而不远处两只虫的谈话内容又将他的注意力彻底勾走。
那两只虫所讨论的东西相当简单。
远在虫族星系的另一边,元帅率领的五十军团又接连取得了大战的胜利,将战线又向前推进了数个星球。
商问边听边吃,显得尤为心不在焉。
对元帅而言,胜利固然是好事。但前线取得再多的胜利,在老家都快被偷了的情况下,这些胜利注定也注定是无根的浮萍,只能成为滚滚车轮之下碾过腐烂的泥巴。
但虫族沦落至此,也是积重难返,仅凭一位战功赫赫的元帅也无法改变它早已定好的发展轨迹。
商问禁不住地想要为之一叹。
也不知道元帅带着胜利的旗帜回归之时,看到被支配者渗透,蛀至千疮百孔的军部会有何想法。是会对此情此景感到由衷的愤恨呢亦或是会对整个世界产生深深的失望
明明他在铁岩星并没有待太长时间。
在踏上银盾星土地的那一刻,他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不过,白温可不是铁岩星那位相当好说话的上尉,要与之进行战情汇报,商问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只可惜白温并没有给他支棱的机会。
星船刚刚停港,他与兰图祭还不曾在地上走几步,军部式制的飞行器便停在了商问眼前。
从飞行器上走下来的士兵恭恭敬敬向他行礼。
“上士,中校请您回军部一叙。”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没办法再管身后的小尾巴,只得匆匆让兰图祭找地方休息,自己则在对方严肃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登上飞行器。
白温仍坐在办公室里叼着根吸烟吞云吐雾。
但比起他出发之前,白温那张可以称得上艳丽的面庞难得带了几分疲惫,眼睑之下都带上了淡淡的一抹黑青。
若说初遇时的白温像是朵带刺的盛放的玫瑰,艳丽不可方物,此刻的白温便如鲜艳的花朵凋谢之前,在美艳之中还多了一丝颓靡感。
听到商问走进来。
白温缓缓抬头,难得地给了他一句夸奖。
“做的不错,比我预计的要好点。”
不出商问所料,这只虫果然对铁岩星的情况有所察觉,并且一定程度上预料到了爆发在铁岩星上的那场星舰战。
商问的神色略有些复杂“还需要我做战情汇报么”
白温缓缓呼出一口淡淡的烟气“你应该知道,我要听的不是你指挥的那场乱七八糟战争的细节。”
商问无奈,只得将他在铁岩星上所遇到的这些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的事情陈述给白温。
令商问有些惊讶的是。
不论他谈及支配者,谈及雄虫贩卖,甚至谈及那三瓶让他大为震撼的试剂溶液,白温都像是在听天气变化一般的,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虽然他很好奇白温究竟知道多少,但他丝毫不觉得白温这种虫会那么轻易地告诉他答案。
直到他将自己所知的全部说完。
白温才悠悠将烟头按进烟灰缸。
“行了,这些天就在银盾星待着,授勋仪式估计得准备个天。”
商问一惊“什么”
白温难得露出一丝戏谑的笑“你不会觉得这次接手防卫战是给军部打白工吧”
商问愣愣杵在那里,说实在的,他当时的脑子里只有铁岩星的安危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人祸的不忍,若不是白温提起,商问已经快忘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能积累军功这件事。
但白温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让商问难得升起的感动泡泡瞬间破灭。
“而且,升上尉阶后,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方便点。”
商问“”
最终,商问在汇报完情况后,浑浑噩噩向白温辞别,双腿虚浮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要升阶了。这个事实就算是在他脑子里放上千百遍,他的内心仍旧产生了一股不真切之感,仿佛他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与他从荒星摸爬滚打艰难求生并不相同。
他这次所指挥的战争并没有任何虫伤亡,他付出的代价也远远没有荒星战或是偏远星战场那般惨烈。
商问不禁苦笑。
其实也挺滑稽,打了这么多场战争,他竟然第一次为自己应得的功勋产生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不过。
尉阶。
当这两个字被凝于舌尖之时,当他彻底佩戴上属于尉阶的勋章之时,他深藏在心底的一件事终于能被摆在台面之上,而那时的自己也绝对拥有了解决这件事的权利与能力。
思及至此。
商问的目光中增添了一丝冰冷。
交易月已过,唯一在银盾星认识的这只名为居达的虫也死得不明不白,陡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对银盾星并没有太多挂念的商问躺在床上发了半天呆之后。
最终,他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决定再次去见见那只因为丢失了雄虫虫崽而变得精神紊乱的雌虫。
出乎他意料的。
许是他来得实在太巧,他正好能看到在护工的紧张注视下,飞行器自医院门口开走的场景。
他好奇地向周围闲的没事看热闹的虫询问情况。
那只虫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八卦道。
“铁岩星那事儿你听说了没有”
才从铁岩星归来的商问一个激灵,连问道“怎么了”
“听说啊,咱们在打败星盗之后,发现了不少当年被星盗们掳走的雄虫。”
那只虫一边说一边感慨“乖乖那可是雄虫这些星盗真的活腻了”
商问对“雄虫有多高贵多重要”这种话题没有丝毫兴趣,略微打岔后,紧接着问道“然后呢”
那只虫朝医院门口扬了扬下巴“结果被掳走的雄虫中,有一只雄虫就是这医院内某位病号的虫崽。”
似乎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重磅信息具备相当价值,那只虫朝商问招招手,用一副传达机密信息的口吻道“但据说啊,这位病号很早以前就举报过自己的雄虫虫崽被掳走了,但这家医院非但不听,反而还以精神紊乱为由,将他强行扣押在这。”
“这消息是不是骇虫听闻”
商问相当客气地给对方捧了个场,装出一副受惊的表情,在对方心满意足之后,定下了虚无缥缈的有缘再聊的约定。
此刻,医院门前的飞行器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虽然商问无法断定那只雌虫究竟有没有精神紊乱,但他最终还是得以与他的虫崽重聚。
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甚至其死亡都无法让商问的内心惊起太大波澜的虫至少遵守了他的本心在星耀之城崩塌,星盗来袭之际,居达成功地让他想要拯救的那些雄虫搭上了他亲手为之搭建的“诺亚方舟。”
商问转过头去,看在媒体的闪光灯下磕磕绊绊地为自己的失职而道歉的院长。
这件事似乎彻底画上了句号。
只是。
这个结局是否曾是居达所期望的结局,已不会再有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喜闻乐见猜军衔时间。
规则依旧是明日更新前以评论的形式做发表猜想。
明日更新开奖后答对的每人20币,第一个答对的100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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