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奔波,差点击垮了张成岭,因此,他也难得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赶紧下楼去寻周子舒。诺大的客栈因为被温客行包下倒也十分清静。
下楼时,张成岭一看几人早已做好,饭菜也摆上了桌子,脸不好意思地红了一下,毕竟让人久等这事实非家教不严之故。
温客行看出这少年生性单纯,但口上仍说道,“张小公子,你可算醒了,你周叔和杨叔啊,不见你来不肯动筷,害的我们也不能吃。”杨清河白了温客行一眼,温客行这嘴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杨清河感觉自从来到此世,因为他翻了无数个白眼。
周子舒只是转头对张成玲说,“净手吃饭吧。”
好不容易等来张成岭,见他又去净手吃饭,饿的肚子咕咕叫的顾湘急道,“我饿。净什么手,又不拿手抓。”
温客行训斥,“野丫头,既然来红尘走一遭,能不能像点人样。你看看别的女孩子都是什么做派。”
顾湘捂着肚子连声叹气。这人间的规矩也太多了吧。
“女孩子什么样你又怎么知道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什么样子的都有,不用套在一个模子,阿湘这样就很可爱呀。不过,阿湘,净手还是比较卫生的,毕竟病从口入嘛。”杨清河驳道。
“就是,就是,我也很可爱呀,主人,你听听杨美人的话,才不像你。”顾湘听完美滋滋的,又朝温客行做了个鬼脸。
周子舒却在意刚才温客行所说的人间,那之前他们究竟生活在什么地方呢这江湖上的人少有天窗不知道的,温客行的武功却是即使自己全盛时期也需要忌惮。长明山古僧、南海观音殿毒王还是青崖山鬼主呢
正在周子舒疑惑间,门外的张成岭可遇到事情了。
“公子,可怜可怜我们吧,给口饭吃吧。”几个乞丐盯着张成岭说。
这要是往日,张成岭肯定慷慨解囊,可是如今,一夜间家破人亡,自己都顾不让,还需别人帮忙,又怎能慨他人以慷呢。想着,只得叹口气,说句抱歉,进客栈去。
饭桌上,周子舒给愣愣的张成岭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张成岭也不吃,只是苦着脸坐着。
温客行坐在一旁问,“张小公子,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胃口”
张成岭赶紧解释,“不,不是,谢谢温先生款待。只是我真的吃不下。”
这话可气坏了从小摸爬滚打的顾湘,“知道谢人家请你吃饭,还不好好吃。你知不知道,在饭桌上,你这种人很影响胃口的。我就看不惯了,你说你文不成武不就的,还不吃饭,是准备饿死自己感动老天,然后让仇人出门就被雷劈死吗还是准备让亲者痛仇者快”说完,阿湘又往嘴里塞了两口吃的,美食当前,怎能辜负呢傻小子,小娇花。
“阿湘,别欺负人,吃你的吧。”温客行知道成岭遭遇,便也不劝张成岭。
可阿湘的脾气哪是能拦得住的,“主人,我说错了吗你看那个傻小子,脑袋是锈的啊。我说你不好好吃饭,长力气长本事的话,难道还指望我们这些人替你报仇啊。”
此话一出,张成岭望向几人,几人也看向张成岭,萍水相逢,刚刚认识对方罢了。
“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但是你想的也太美了吧。就算是痨病周先生和杨美人,也没冤大头到这份上吧。自己的仇还是得自己报啊。就是到苦着脸坐一旁,影响别人。”
顾湘冲着张成岭连声说。
顾湘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道理在那,人家周子舒能救他的性命,答应护送他到五湖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报仇,还是得靠自己,努力练武。
张成岭想通后,连忙端起手中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见他吃得急,顾湘又说,“唉唉,慢点,没人和你抢,小心噎死你这小傻子。”
这顾湘啊,心是好的,就是说话带刺了点。杨清河心想。温客行也笑着看了看阿湘。
张成岭头也不抬,却边吃边哭,心中默想,我知道,阿湘姐姐说的是对,谢谢大家了。
周子舒本就寡言少语,此时看着张成岭的遭遇,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天夜里,几人继续留下休整。子夜时分,三秋钉发作,周子舒于床上打坐调息,忍着又一次的剧痛,煎熬着。
那边,张成岭也睡得不踏实,“救命,救命,爹,爹”
压住三秋钉之痛,周子舒来到张成岭面前,想伸手安慰,张成岭如惊弓之鸟一般,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惶恐。“睡吧,我们都在。”“嗯,周叔,谢谢你,你也早些休息吧。”
等张成岭睡下,周子舒来到店外,刚刚调息时就感觉有人靠近,他得查看一番才行。
出门来,之间夜色如水,万籁俱静。“阿絮,可是在找这两个人放心吧,小可已经替你料理好了,回去睡吧。”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温客行。
循声望去,温客行正坐在院中石桌旁,他前方树下倒着两个鬼面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去见了阎王。
周子舒看其装扮,道“又是鬼谷跟的倒是挺紧。”
“哼。”温客行轻哼一声,起身挥挥衣袖来到周子舒面前,“朗朗乾坤,人鬼难分,戴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是人啊,谁知道呢。”这话说的,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了。
这番见解倒是合了周子舒的心意,他直直地看着温客行,想知道这究竟是人还是鬼。
温客行眼中始终挂着笑意,似笑非笑地回看周子舒。
“那你呢你算哪一种”杨清河从二楼窗口飞下,出声问道。
“我嘛,清河你可以猜一猜啊。”温客行看着月下更显惊艳的杨清河说道。
周子舒此时眼中惊艳也是一闪而过,目光却转向了温客行手中精致的酒坛。
温客行坏笑着把酒坛在周子舒眼前晃了晃,果然,又气到了对方。“阿絮,很识货嘛,三十年的陈酿黄封,要不要喝一点啊清河,要不要也来一点啊”
这人真是正经不到一刻,前脚能救你,后脚就能调戏你。“阿絮,以后我一直这样叫你,好不好”周子舒听完只想丢给他一个白眼,带着杨清河离开,别人好孩子学坏了。
温客行却举着酒坛子,拦在两人面前,“真的不喝一口吗味道极是甘醇。”
他刚一伸手,周子舒便出手拦住,“就你这眼神,还是算了吧。”
温客行自信无比地说,“阿絮,我看人好准的,你敢肯定,扒下你最外头的皮囊,里头一定藏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嗯,我也想扒了。”杨清河跟着说了一句。“我们一起啊。”
“你们两个闭嘴。”周子舒恼羞成怒,想着老子调戏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于是,他干脆滑过温客行的手,拿走酒坛子,痛饮了一口,那酒味道确实好极了,随即拉着杨清河就走,“清河,离温客行远点,有能耐你们就扒扒看。”
温客行见他没生气,还反唇相讥,便觉得十分有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不急,不急,早晚的事。”
一夜过去,周子舒等人是休息好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丐帮的一众弟子也集结完了,正朝着张成岭赶来。
周子舒本不想惊动温客行此人,此人实在是善恶难辨。于是,便想悄悄地带着张成岭和杨清河离开。结果一出客栈,就看见温客行坐在桌子旁吃核桃,是在早起堵他们,没错了。“阿絮,你这也太过分了,这是准备带着清河私奔去哪啊还好,小可起得早。呦,成岭也起了,吃点核桃补补脑。”
毕竟是受了人恩惠,如今不辞而别,还被人撞见,周子舒自知理亏,便生硬地回他,“多谢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