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坐在张成岭身边,以手托腮,盯着对面的周子舒和杨清河,“传闻昔日魔匠容长青毕生打造了三把得意之作,一名大荒,一名龙背,一名白衣。昔日四季山庄末代庄主秦怀章,便是以白衣剑驰骋江湖。四季山庄湮灭后,此佩剑也不知所踪了。阿絮,我同你说吧,我见你的佩剑与白衣剑很是相似,原想着几个臭叫花子武功平常,只想待你出手在确认一番,而且有清河帮忙,你肯定无恙。谁成想你宁愿涉险都不拔剑,不会是不忍心杀他们吧如果不是,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这剑不是你的,当然,我们阿絮肯定不会做这下九流之事,那就只剩下第二种解释了,你是不是不敢拔剑,怕人认出来啊”边说,温客行边往周子舒身前倾斜。
周子舒见他既认出了自己的武功,又认出了自己的佩剑,反而猜不透他的身份了,毕竟四季山庄已经覆灭多年,若是毒蝎或者鬼谷,都不大可能认出自己的武功招式,就算认,猜的也应该是天窗之人,而非四季山庄,四季山庄最后有关系之人,也被自己喂了毒酒,且看他年龄,也不是长明山剑仙,他究竟是何人呢
周子舒沉吟之际,温客行又问道,“清河,你说你的武功我怎么在江湖上从未听过呢而且你最多不过20几岁,这内力却很是惊人,招式嘛,也很威猛,让小可好想剥开你这层迷雾,看上一看。”
杨清河看温客行又问向了自己,想了想,就直接说道,“我出自古墓派,是一个隐世门派,到我也不过传承了三四代而已,所以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至于内力嘛,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是一张寒玉床罢了。”
“寒玉床”原来周子舒也很是好奇杨清河的身份。
“嗯,这是一张从极寒之地,数百丈寒冰之下挖出来的寒玉所做,睡在这床上练功,一年抵得十年,因为初睡时,会觉得奇寒难熬,只得运全身功力与之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中也是练功不辍。另外,大凡练功,最忌走火入魔,而寒玉乃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坐卧其上,心火自清,练功时尽可勇猛精进。从小我爹娘就让我在这寒玉床上练功了。”
“杨叔,我,我,我能借此练功吗我想早日练成,为我镜湖派上下几百人报仇。”张成岭迟疑地问。
“我也想帮你,只是我爹娘去世后,我已放下了断龙石,这世上再无进去的入口了。”这话其实并不是真的,只因古墓派在另一个世界,再无回去的可能,所以杨清河只能给出这套说辞。
周子舒闻言抱了抱杨清河,温客行看到后,从另一面也抱住了他。
“温公子,你离我俩远点,你要知道,你和我们的关系,就像这鱼,知道为什么吗”周子舒扯了扯嘴角。
温客行看着他的脸,等待下文。
“不熟。”周子舒接着说,“从认识到现在,我们是谁,从哪来要到哪里去,与你无关。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也没兴趣。你多次伸出援手,我很是感激,也愿意敬你,但是你要是再问来问去的话,我就让你见见这是不是白衣剑。”
一晚上连踩两个雷点,问恼了周子舒,问悲了杨清河,温客行也不敢再试探下去了,“阿絮,你别恼,清河,我不问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试探你,害你受伤,也不该一直打探清河,看你们这样,我也心疼得很啊。你们就原谅小可吧。”
温客行已经发现了,周子舒对杨清河更温和一些,也恰是因为杨清河的坦诚,直言不讳。自己身上却有太多不能说的事,也难怪他的防备。
一时众人无话。
突然间,一阵琵琶声传来,这声音中还夹杂着内力,影响人的心神。周子舒、杨清河和温客行连忙运功抵挡,张成岭和船上的人就没那么深厚的内力了,开始纷纷堵住耳朵,可是哪里堵得住呢这声音直往脑袋里钻。很快张成岭就失去了神志,不自觉得朝声音来处走去。
看到此处,周子舒直接拿过温客行的玉箫,运气内力,吹箫抵抗,温客行则拉住了张成岭,杨清河见此,连忙飞到船上,拦住快要落水的众人。
道道声波在空中碰撞,犹如刀剑相拼,周围的花草都收到了影响,饱受摧残。到底是周子舒内力更高一筹,很快便压制了对方。周子舒乘胜追击,那隐藏在林中的人却口吐鲜血,落荒而逃。
温客行看顾湘无事,就往树林方向望了望,“魅曲秦松四大刺客之一。毒蝎也参与进来了”
“管他是谁,功法反噬,也够他受的。”周子舒淡淡地说。“把你的箫弄脏了,改天再寻个新的给你。”说完,还用袖子擦了擦吹孔。
温客行轻笑一笑,“无妨,阿絮能用它,是它的荣幸。只是阿絮你武功虽高,五音却不全,哪天我教教你”
“大可不必。清河,快回来吧。”周子舒说完就朝着画舫大喊。
“好可惜,厨子被琵琶声弄伤了,这饭是吃不上了。”杨清河踏着湖水,飞身上岸。“老温,阿湘要留在船上照顾那两个美人,就不过来了。”说完,杨清河就又坐回了周子舒身边。
张成岭此时却难受了半天,温客行拍着他的后背,问道,“好点了没有”
“温叔,我还是难受。”嗯,机智孩子看到周子舒态度有变,立即改了称呼。
周子舒疑惑地看着成岭,“成岭,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
“那也不小了啊。世家子弟五到七岁开蒙,就算你七岁开始练功,也练了七年了,怎么练成这样”
成岭却没有答话,而是红了眼圈。
“不许哭。”周子舒严肃呵斥道。
温客行赶紧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小孩子谁不贪玩,我小时候也是整天偷奸耍滑的。”
“我怎么从来不贪玩。”周子舒直言道。
温客行怕成岭误会,又解释道,“傻小子,嫌货才是买货人。你周叔骂你恰恰是点拨你的意思,你还不聪明点。”
“现在用功也来得及,别哭了。阿絮,我知道你这是恨铁不成钢。”杨清河拍着周子舒肩膀安慰着说。
成岭领会,立刻跪下,“周叔,师父,请你收我为徒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你的恩德。”
周子舒还是一脸严肃,“你起来,你是镜湖派的遗孤,肩负着门派传承的重任 ,怎么能由我教你呢。”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想到了当年接任庄主之位的自己,外敌环绕,也很是艰辛。
成岭并没有起身,“我家有三个孩子,大哥武功高强,二哥读书厉害,所以到我这,爹娘也没有过多的期许,只盼着我能留在身边尽孝,当个富贵闲人即可,所以我也从没有好好习武过。镜湖派的武功我什么都不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之事多半如此。”温客行听后也感慨道。
“那你也应该投师五湖盟。”
“不,师父,我就投在你的门下,请你收我为徒吧。”张成岭很是坚决。
“成岭,你先起来吧。阿絮,你要不再想想。”杨清河看着几人劝道。
周子舒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并不打算收徒。“不用再想了,我不会收徒的。我最后说一遍,起来。”
见周子舒生气了,张成岭只能站起来。
“你已经错过了扎根基的最好时期,恐怕穷其一生,也难再窥得最上乘的武功。”周子舒说。
张成岭满脸失落。
“我可以教你我们古墓派的入门功夫,天罗地网势,这套功法不用雄厚的内力做支撑,而是以手法迅速为主,使出来绵密无比,威力不弱过手里有剑。只是,想要以此报仇,我就不知道行不行了。”杨清河略带迟疑地说。
温客行听后,却拍了拍成岭肩膀,“清河果然善良。傻小子,你要明白你周叔的意思。他所说的上乘武功啊,就是达摩祖师,长明山剑仙那种,没有几个人能达到。你现在努力,练成我们这样,问题不大。”
周子舒却皱着眉说,“手法上,若是有时间,清河可以教你,但童子功你是错过了,现在你也只能开始努力的,日复一日,总会更强一些的。今日,我先教你点入门心法,借此调息吧。”
“阿絮,你确实是嘴硬心软啊。”杨清河和温客行异口同声道。
“呵,温兄,你可以走了,恕不远送,清河,再说话,你就和他一起走。”周子舒瞪向两人。杨清河乖乖收声,朝温客行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