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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顾凯正满心懊恼地想着, 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拍。



    习武放大的脸凑在他眼前“顾哥你想什么呢我喊你好几声你都听不见,小书喊你一块开会呢”



    顾凯愕然地指着自己鼻子“我”谢云书喊他一起开会



    习武冲他招手“对,快过来吧。”



    顾凯忐忑地, 同手同脚地走进会议室里。



    参会的人有谢云书,习文, 习武, 王楚楚, 还有个业务成绩最好的人叫孙振, 谢云书把他也叫了进来, 再加上顾凯。



    最近祝君兰的厂子里出了事, 也给谢云书点了醒,对方用的招数非常低级,钻的就是云家管理上的漏洞, 而云起传媒目前的管理状况也同样是一盘散沙。



    谢云书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直奔主题“今天开会有两个内容, 一是我们的组织架构要正规, 要细化”



    云起现在有十几个员工, 只不过每个人的职位和职责划分得非常模糊, 像王楚楚这个小姑娘, 同时兼做着行政前台人事出纳,其他都是业务员。



    业务员的管理也非常混乱,拿回来的合同一会给习文签字一会给习武签字,习文习武同样也把自己当块砖一样,大到出去谈业务合同,小到厕所里卫生纸用完了,什么鸡皮蒜皮的事情都要过问。



    典型的草台班子,暴发户。



    会议室空间不大, 谢云书的声音水流般不疾不徐,他把公司里所有的不足之处一一道来,做出修改的指示。



    “以后所有的流程都必须按照公司规章细则来执行,每个人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同样的,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也需要负责人承担相对应的责任,比如说武哥你作为副总主管市场部,以后业务部的签单就只由业务经理孙振负责,你不必再过问,能明白吗”



    习武眨了眨眼“就是说我只管带人跑电梯,拉广告客户的事就不用我管了”



    “对,”谢云书颔首,“楚楚姐,你等会再拟一份新的招聘启事,招聘以下岗位”



    谢云书双手支撑着下颌,慢条斯理地数道“会计要有工作经验,行政人员学历在大专以上,现有的员工也必须统一进行培训”



    他看向习武,乌黑明亮的眼睛略带薄责与促狭相交的笑意“像武哥那样经手签过字的合同都不记得,这样的情况是不合格的”



    习武羞愧地拱了拱手。



    “同样的,像小马那样找个合同都要老半天也是绝对不允许再发生,所有新老员工都要考核”



    谢云书说着,下面的人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王楚楚运笔如飞做着记录。



    顾凯听着听着,忽然发现谢云书提出来的问题,他的凯旋建筑也统统都有。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习家兄弟为什么这么服气谢云书了。



    顾凯禁不住舔了舔嘴唇,挪了挪屁股。



    “顾哥有话想说”谢云书的目光瞥到他。



    顾凯的脸涨红得好像便秘一样,很是不好意思,又硬起头皮,他朝王楚楚的笔记指了指“我能不能把这个,也抄一份”



    “可以,”谢云书很随意地点了下头,这玩意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楚楚姐整理好后打印出来,你复印一份就行了。”



    “谢谢,谢谢。”顾凯连声说。



    第一件事说完后谢云书让王楚楚和孙振先出去,他继续跟余下的人谈宁城新市场的开拓方案。



    习文带队,去了之后先跟乔园宁城分公司的关总接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习武提出异议“我们为什么还要在宁城继续招人海滨的人带过去不行吗这边的电梯都拿得差不多,大家都快没事干了。”



    谢云书微微一笑“这边的市场部我另有别的安排,不会让他们没活干的。”



    电梯的装潢仍然交由凯旋建筑负责。



    “不过顾哥,像胖哥酸菜鱼这样的个例,以后会越来越多,市场是甲方的市场,满足客户的需求是最高宗旨,凯旋也该做长远的打算。”谢云书的话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就事论事的淡然。



    “是,是。”顾凯额上渗了一层汗,心里的感受复杂得难以言喻,他自己知道,如果是他当场捉到在背后讲他小话的人,他是没这么大心胸的。



    谢云书并不在意顾凯对他本人的看法和言辞。



    云起刚刚起步的时候,凯旋建筑就接手了第一批电梯装潢,那时候是完全赊账的,之后的合作里双方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共赢。



    人无完人,在生意场上,只要能给谢云书带来利益,大家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至于那人究竟看他顺不顺眼,关他屁事。



    除了江小花,他也不需要别人把他当个心头肉似的喜欢。



    散会,几个人走出会议室。



    王楚楚拿着几张打印纸过来,是她按照谢云书的要求做出来的公司章程和考核表,还有招聘启事“小谢你看看,我做得对不对”



    谢云书仔细地看了一遍,给她找出来许多小毛病。



    最后一张是招聘启事,谢云书摇头“招聘启事不能这么写。”



    王楚楚一呆,下意识说“之前都是这么写的啊。”



    所以之前招来的人,无论学历还是能力上,都没有太出众的。



    谢云书拿过王楚楚手上的笔,把王楚楚拟定的招聘启事里不恰当的表述一句句圈了出来。



    “我们公司目前处于起步阶段这句话要改,”谢云书在一旁的空格边写,“来我们公司,你将拥有广阔的发展空间。”



    “公司需要经常加班虽然这个是事实,但你要委婉点,公司采用弹性工作制,员工可以灵活自主选择工作的具体时间安排。”



    “公司有绩效考核,按业绩提成,多劳多得你这么一说就把一半人先吓跑了,”谢云书改写道,“员工需要有一定的抗压能力,公司会有竞争力的薪酬。”



    现在是2002年,海滨市几百块底薪就能招到一个业务员,但与此相对的,是庞大的大学生劳力市场还尚未开放,云起想招一批比较高素质的人才,不可避免要在招聘启事上玩一点套路。



    只不过在谢云书这里,所谓的“北抗压,南竞酬”并不是两个天坑,没人比他更清楚云起以后的天宽地阔。



    习文习武和顾凯都围在旁边,全都看傻了眼。



    顾凯自己也是开公司的,招人用工的难处他都深有体会,他暗测测地搓着手,把谢云书提到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心里。



    “还有,”谢云书最后要求,“业务员有驾驶证的优先。”



    这样可以省下司机,完美。



    习武嘿嘿笑“小书你想得也太周到了”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小书你蔫坏蔫坏,但是我喜欢。



    谢云书改完后把一叠a4纸卷成筒挨个在习文习武顾凯和王楚楚的肩膀上敲了下,他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大家一起努力吧,以后我们云起上了市,连前台都会有亿万身家。”



    “哈哈哈哈”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无条件崇拜谢云书的习家兄弟都不敢信。



    顾凯捅捅习武的胳膊,忍俊不禁地说“小谢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就是吹牛皮的本领也很大哈”



    一向对谢云书无脑维护的习武这次也点点头,噗噗笑。



    一个前台有亿万身家,那云起得要有多少钱



    不可能的啦



    晚自习的时候学校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这晚全校的教职工开会,因此所有的教室都没有老师随堂,学生们聊天串门打牌,各自hay。



    九班班长倪俊杰租了部林正英的鬼片回来,教室里灯全关了,阴森森的背景音乐响起,镜头的正中央是一副黑漆漆的棺材。



    “嘭”一声轰然巨响,棺材板从里面爆开



    “啊啊啊啊”,女生们小小声地尖叫起来。



    男生们反而拍桌大笑。



    几辆警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哇儿哇儿”地开进校园,声势浩大得惊动到了所有学生。



    警车停在一号教学楼下,红蓝相交的警灯在昏暗的夜色里闪闪烁烁,学生们呜啦啦涌出去,全都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不过很短的时间,警察就从楼里带出去一个学生。



    “哗”好多人都认出了他,人群像是烧开的水,汩汩冒泡。



    那个学生的标签实在太过独特,凡是见过他的人几乎都能留下深刻印象,他就是海中有史以来招收的唯一台湾人池见。



    教学楼前灯火阑珊,谢云书看到池见哭哭啼啼,在两个警察的挟制下疯狂挣扎,他的腿脚好似都是软的,像个破布口袋一样往地上瘫软着被拖曳前行,最后被毫不留情地塞进了警车。



    幽幽荧光映在谢云书冰冷的瞳底,他的眼睛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森寒古井,波澜不惊。



    “我去”裴寂就站在谢云书旁边,他抓住谢云书的袖子,兴奋地说,“这不是那个娘娘腔吗他干什么被警察抓啦”



    池见以前经常跑来找姚湛,这个时候当然有人问姚湛知不知道池见做了什么,姚湛一脸漠然地说“我跟他不熟。”



    老师们很快赶回各个教室,把学生们都撵回去。



    一整个晚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着池见犯了什么事,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只有谢云书知道来抓池见的并不是什么海滨公安。



    前世池见陷害自己和姚湛也不仅仅为了帮江恕争夺乔园。



    那时候乔园通信几乎集中了全国最多的通信和微电子相关人才,被誉为华国半导体的希望,姚湛更是乔园技术的中流砥柱。



    池见是要毁掉姚湛,毁掉乔园通信。



    这晚因为江行止不在,谢云书和裴寂坐公车回家,正好跟姚湛同路,对其他人只字不提的姚湛主动告诉谢云书,在池见被抓之前,池见的父母就落网了。



    姚湛含蓄地说,池见父母所谓的学术交流其实别有目的。



    公交车开过崎岖不平的路段,谢云书倒映在漆黑车窗的脸庞随之摇晃在灯火里,斑驳陆离。



    “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会发生一样”姚湛浅茶色的瞳仁在灯光下像是浸在水里的琥珀,清澈而湿润,洞悉又困惑,“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谢云书的嘴角抿出一弯上扬的弧度,却没有什么笑意,他沉静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湛微微眯眼,光线从他的眼眸里落下,像是高频高能的电磁波锐利地扫射过来“你之前分明就是提醒我,让我离池见远一点。”



    说到这个,谢云书绷得八风不动的神色终于漏出一点破绽。



    池见刚来海滨的时候住在姚湛家里,谢云书一开始绞尽脑汁都没能找到什么办法让姚湛远离池见,毕竟那实在太过突兀。



    谁晓得有回谢云书跟江行止偷偷躲在课桌下接吻被姚湛看到了。



    那个场景虽然很羞耻,但谢云书极其机智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一盆污水往人姚湛头上泼“你这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跟池见不也是这样一对”



    姚湛本来只是觉得有点惊奇,冷不防遭此污蔑,气得神魂离窍,眼珠子都差点瞪脱眶了。



    不过这盆污水的效果立竿见影,当天池见就从姚湛家里搬出来住到学校里去了。



    后来池见再到九班来找姚湛,姚湛就跟躲瘟疫似的。



    谢云书没想到姚湛会把这一茬给前后串联起来。



    “哎呀”谢云书故意说,“不得了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单细胞生物,怎么你脑子也会想这么复杂的东西”



    姚湛果然相当不悦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草履虫,你才是单细胞生物”



    回到家后谢云书洗了澡坐在书桌旁,头发吹得干燥蓬松,身上穿着深色的珊瑚绒睡衣,蓝牙耳机夹在耳里,跟江行止通电话。



    因为裴寂在房里,谢云书不方便说别的,就让江行止给他讲题。



    江行止在那头拿了纸笔记下题干,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边写边讲。



    男孩子的嗓音在电话里仿佛被镀了一层磁,语速极慢,轻轻沙沙的,显得分为耐心温和“设直线ykx,代入椭圆方程,利用韦达定理及直线的斜率公式即可求得k1k2算出来了吗”



    “算出来了”谢云书高兴地说,“答案是13。”



    “答对了。”江行止轻笑出声。



    “还是听你讲题舒服,”谢云书丝毫不知自己的声音带着轻嗔的抱怨,低低柔柔好似撒娇,“同样这道题我问姚湛,他那个思路东一跳西一跳,我压根没听懂,他还朝我翻白眼,那眼神儿鄙视的,好像我是个低智商生物一样。”



    “那就别问他,”江行止语气很认真,“你男朋友才是最好的。”



    谢云书乐了“我发现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



    “怎么净瞎说些大实话”



    两个人都笑了,江行止笑得还有些得意。



    电话粥煲起来全是些没营养的话。



    你今天吃了什么。



    做了什么。



    见了什么人。



    明天还要做什么。



    你问我答,我问你答,都是十足的耐心,分毫不觉得无聊。



    少年的声音轻沉,宛如空寂的夜色里,清冰在瓷器里碎碎得响。



    “哎对了,”谢云书状若无意中想起,“那个池见你还记得吗就以前老来咱们班找姚湛的那人。”



    江行止“呵”了一声,冷冷的寒意与嘲讽隔着信号扑面而来。



    谢云书不由一哂。



    池见之前往九班跑的时候看到江行止还试着套过近乎“小江哥哥,这瓶盖我打不开,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江行止瞬间黑化“你是残废吗”



    池见眼含泪花“小江哥哥你怎么这么凶”



    江行止biubiu插刀“因为你丑。”



    坐在后面的裴寂还补了一刀“你别叫他小江哥哥,听着恶心死了,娘娘腔”



    所以后来池见再也不往九班跑了“鉴婊达人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那个丑八怪怎么了”江行止不想提这人,但谢云书既然说到了,他就要接住这个话题。



    “没怎么,”谢云书垂下眼睫,笑了笑,“就是咱们以后可能不会常见到这个人了。”



    江行止说“无所谓又招人讨厌的人,不再见最好。”



    谢云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自己一封言之凿凿的举报信,姚湛面无表情的“我跟他不熟”,江行止轻描淡写的“无所谓又招人讨厌的人,不再见就好”。



    他们跟池见的这桩旧怨,算是彻底了了。



    谢云书换了个温暖的话题“京城冷吗”



    “外面的气温比海滨低很多,但是屋里有暖气,”江行止忽然毫无预兆地说,“我真想你。”夹杂着沉沉的叹息。



    谢云书耳根一热,他悄么么往床上瞥了眼,裴寂正趴那儿看漫画,两只脚丫子交叉起来朝天竖着,晃啊晃的。



    那小子放学的时候往公车上一坐就靠着窗户开始打呼,到了家里反而生龙活虎。



    裴小狗身上好像真装了个狗的雷达,谢云书就往他那儿瞅了一眼,他“嗖”一下扭过头,两只大眼睛盯着谢云书,闪亮得就跟灯泡似的。



    谢云书到嘴边的“我也很想你”只得硬生生拐了个弯,发出个含含糊糊的“哦”字。



    江行止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有些不满“我说我想你了。”



    “嗯,听到了。”



    “那你想我吗”



    谢云书跟裴小狗忽闪忽闪的眼睛对视,只能“哈哈。”



    “哈哈是什么意思”



    “就你懂的。”



    “我不懂,你得说清楚,”江行止不依不饶,“想我没有”



    “那必须的”



    江行止这才又笑了“亲我一下。”



    谢云书随手拿起本书往裴寂身上一砸。



    裴寂立刻炸毛“干嘛”



    谢云书淡定地“手滑。”



    裴寂气呼呼地把书砸回来。



    谢云书就在这一连串的响动里发出一个极其响亮的“ua”声,成功得在裴小狗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江行止勉强满意了,也在话筒里重重亲了一下。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谢云书知道如果他不先挂的话江行止是不会挂电话的,他轻笑着说,“做个好梦。”



    “是会做好梦”江行止嗓音一下子压得极低,还带了点微微的喘息,在电流的浸染下被放大得无比鲜明。



    他沙哑地呢喃出五个字,嗳眛得呼之欲出,撩拨得明火执仗“秋鸿来有信。”



    谢云书只觉得一簇火焰从耳尖烧起,以燎原之势点燃所有的神经。



    秋鸿来有信的下一句是。



    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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