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土屋, 外面嘈杂的声响变得更震耳了些。
尼罗节是特鲁国最盛大的节日,在这个节日,人们都会拿出自家最丰盛的食物供奉在尼罗神面前, 祭祀之后送到河边祈福。
庄灵到的时候鲁坳人正在练习祭祀仪式, 她们戴着奇异的民族头饰, 身上挂满了细碎的铜色饰品, 围成圈子按着神秘的韵律扭动吟唱。
庄灵好奇地看着她们的舞蹈, 一边远远听着村民们低声讨论。
“今年干旱太久了,希望祈福可以多下点雨。”
“深谷干涸了那么久, 祈福有用么,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听闻那里黑乎乎的特别吓人”
“那可不行,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传承怎么能断掉, 再说魔植又不给吃,再不下雨大家都要渴死了”
那些人说着说着, 不知不觉又讲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听声音,她们祈福的时候会经过安吉尔所说的那片深谷,而且看情况, 那些人身上聚集的灰暗能量就属祭祀的那几人身上最多。
庄灵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跟过去看看,不过现在最主要得先销售出商品。
庄灵看了一会儿, 跟安吉尔说了一声,带着毛绒绒转道回屋。
“弟弟,等下我要去集市看看, 你先乖乖在家等我。”
贩卖魔植在这边是犯法的事情,她不希望毛绒绒跟着涉险。
庄灵已经想好怎么拒绝他跟着,没想到的是, 毛绒绒今天意外的好说话。
“嗯,不去。”
苍泽垂下眸,乖乖等在屋里。
等那人背着包袱出门,他垂下眼帘,正准备散出神魂附身到狐狸挂件里头,没想到那人又转了回来。
“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吧。”
庄灵看着他安静坐在空荡的房间里头,一个不忍心,又掉头回来牵住了他的手。
苍泽看了看她,眼帘低垂着,指尖缓缓触碰上她手心。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渐渐甩开土房子迈入沙漠里。
烈日下的沙子滚烫灼热,走过赤热的沙漠地带,两人站在低矮的沙丘上,渐渐看到了集市的影子。
跟先前一样,这边的人焦着很少停留聚集,就算买东西也是匆忙而过。
晒得越久,越需要水分,他们现在很少出现在太阳底下,无所事事的人则躲在阴影里,用各色目光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庄灵学着那些游街贩子行走在阴影处,对着附近往来的特鲁人销售,“要土饼么,新鲜热辣的大土饼。”
“”路过的人狐疑地看了下她,并没有停下。
庄灵丝毫不气馁,继续沿路兜售。
没办法,公然售卖魔植是犯法的,为了任务她又不得不出售这些东西,只能把土豆做成饼子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幸运的是,她的饼子经兽油炸过,带着一阵焦香,问着问着倒还真有人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饼子,这么香”
停下的人衣着比附近的人光鲜不少,身上还带着充满异域风情的饰品,明显家境不错。
庄灵对着人悄悄掀开包袱一角给他看了一眼,压低声道,“这是我们族内秘制的天然土饼,里面添加了兽油翻炒,什么类型都有,你可以试试。”
庄灵把饼子掰了一角让他尝尝鲜,看到他嚼动又是一阵低语,“怎么样,不错吧,只需要五个特鲁币,你就可以得到一个这样的饼子。”
其实她并不需要什么特鲁币,不过这里鲜少有人有魔晶,她又是第一次售卖这种东西,只能先试探着开个口。
中年人眯着眼品尝着嘴里的饼碎,香脆,软糯,完美融合油香的饼皮包裹着绵软的内馅,里面掺杂着黄绿香甜的不明物,吃起来格外香软。
这种东西,他敢说王城里都没有出现过。
中年人沉默地品尝完嘴里的那点美食,伸手还想再捏一块,那人却迅速收起。
“先生,您要买一块么”
“”
中年人摸摸兜里的特鲁币,伸手,“来一块。”
“哎好咧。”意外售出了一块饼子,庄灵心情格外愉快。
听闻中年人打探这个饼子的材料,她淡定打着哈哈,“不是什么值当材料,都是行商的时候在外面买来的,卖完就不多了。”
“原来如此。”中年人没多问,拿了东西就走。
接下来的时刻,后面问价的人并不多,甚至还有人嫌贵。
庄灵趁此把多出来的土饼低价卖掉一些,看着还有一大半的土豆饼暗自叹气,这样偷偷摸摸卖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卖掉2000件。
感叹着感叹着,天渐渐黑了下来。
庄灵收好东西准备回程,回去的路上,为防暴露鲁坳村的地址引来麻烦,她特地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打开荆棘门,自然也没看到,先前暗暗想跟踪她的中年人不知被什么迷晕了头,一直在角落打转走不出去,现在还在那里猫着。
庄灵打开荆棘门之后出现在村落附近,身旁毛绒绒牵着她的手,一直以来不喊苦不喊热,乖顺得不得了。
庄灵看着他被晒得发红的脸就觉得心疼。
她捏了捏他布巾下的耳尖,沾上水给他脸上降温,“要不下次我还是一个人出去吧,太晒了。”
“不热。”
苍泽垂着眸,任由她手心贴上来,看到她手肘离开准备放下来,还伸出手把她按回原位,“要贴。”
“还说你不热。”庄灵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地反复沾水给他降温,顺便擦了下他额头上的汗。
这些日子解锁了新植物,但是还是没有东西适合做药膏,罪城里也没有这么精致的物件,导致她现在晒伤了都没有东西擦脸。
庄灵贴了一会,感觉他好得差不多了,又给他喝了点水,开始遮掩面容往回走。
安吉尔早在之前就知道了她出去的事,看到她回来,雀跃地蹦了起来,“你回来啦,姆玛等你们好久啦。”
说完又展示了下矮桌上特意做好的沙虫,“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沙虫,香香脆脆的可好吃了”
“哎,脆,好吃哩”姆玛以为是在跟她说话,侧着耳朵大声回应他的话。
庄灵看着忍俊不禁,拉着毛绒绒坐了下来,但看到桌上那盘黑乎乎蚕蛹一样的东西,她心底还是有点抗拒的。
庄灵侧头看着毛绒绒沉凝的脸,知道他不喜欢,暗下穿过桌角捏了捏他的手。
“沙虫吗,看着不错啊,我还没试过呢。”
庄灵鼓起勇气夹起一条放进嘴里,在毛绒绒纠结的眼神下使劲嚼了嚼。
还好,香香脆脆的,确实比土饼好多了。
庄灵咽了下去,对两人露出一个笑容,“挺好吃的,谢谢婆婆。”
“哎,孙子,生大孙子”婆婆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乐呵呵地露出牙床,听得两人一个大红脸。
试过地方特色,庄灵拿出几个土豆饼,“之前不是说好一天两个土饼的,这是我之前行商带来的,你们尝尝看。”
安吉尔本来不敢要,听庄灵说这些东西不值钱,才试探着拿起一块啃了口。
香脆绵软的馅儿一入口,安吉尔顿时鼓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太好吃了大姐姐的饼子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焦香得让人停不下来,馅儿里面甜软香滑,带着一颗一颗金黄色的东西,在村落居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吃的饼子。
安吉尔鼓着嘴巴珍惜地感觉着里面的滋味,想说自己不应该吃掉这么珍贵的东西,又怕张开嘴食物会掉出来,一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婆婆嚼了也是赞不绝口,“好吃哩,以前你阿公”
婆婆话音低弱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充满怀念感慨,嘴里的饼子看起来焦香,实际内里绵软,像她这样的老人家也嚼得动,完全不似吃土饼那般费劲。
安吉尔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知道,姆玛这是想起了阿公在世的时候,那时姆玛很少吃土饼,有什么好吃的阿公第一个会让给她,他也不必一个人出去找活计。
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很久没有吃到了。
庄灵摸摸他脑袋,“吃吧,这些饼子不吃也是要坏的,以后我们每天留两块在这。”
其实她更想卖魔植给他们直接种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过这样太冒险了,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不能随便暴露这个事情。
而且以安吉尔的条件,看得出来这盘沙虫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了,即便是尼罗节也不见得能吃上。
庄灵默默多留了两个大饼子,拉着毛绒绒回了房,等看到空荡荡的石床,庄灵又是一阵犹豫。
只有一张床,该跟毛绒绒怎么分啊
她今天在外面东奔西跑,日常任务没完成,回木屋的话根本吸收不到足够的量,可跟毛绒绒一个屋,又感觉诸多不便
庄灵犹豫着关紧门,把人带回木屋,先洗澡吃饭再说。
等搞定完这些,她看着头发湿哒哒的毛绒绒,心虚地攥着手指,“要不你今天在家睡吧,我一个人出去就行。”
“”
毛绒绒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庄灵一动,他就瞟过来,指骨抓住她衣角。
庄灵无奈,这可不是她强求的啊,是毛绒绒非要跟过来的。
她心中这么说服着自己,带着毛绒绒回到土屋,又拿出布巾对着他脑袋一阵乱rua。
“洗完头要擦干净,不然会生病的。”
庄灵一本正经,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
苍泽垂眸坐着,脑袋顺从地看着地面,任由她抓起银发,丝丝缕缕裹进布巾里。
柔软的长发渐渐晾干低垂,庄灵rua完这边,又轻柔地捏了捏银白的三角耳朵,等到苍泽脑袋全部擦完,她看着他身后毛绒绒的银白尾巴,犹豫地顿住手。
毛绒绒自己把尾巴伸了过来,乖巧地放到她手心里。
被水打湿,银白尾巴上的绒毛全都黏在了一起,凌乱交杂着特别伤强迫症眼球。
庄灵就着布巾包裹住一小截绒毛,小心翼翼吸收掉那些水分,顺道偷偷rua了rua。
柔软的,毛绒绒的手感,一如想象中那般绵软。
完全擦干后,它们蓬松地炸开了绒毛,银白一团蜷在石床上,瞬间虏获了庄毛绒控灵的芳心。
稀有的银白狐狸乖乖团在一旁,静静等着rua什么的,不要太诱惑了
庄灵捂住心脏,默默给两人分隔出一段距离,抱着布巾躺到一边。
夜晚的村落宁静枯寂,稀薄的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投入石屋里,照出一左一右安静平躺的两人。
庄灵翻过身,手臂枕住侧脸。
对面苍泽安静闭着眼帘,修长的手指搭在腰腹中,敞开的衣领隐约露出些许隽白脖颈。
许是闷热了一整日,他晚上格外放松地松下衣领,后背毛绒尾巴钻了出来,懒散地搭着腰腹穿过床面,随意耷拉在她眼前。
银白的,蓬松的毛绒尾巴。
近在咫尺,一触就能碰到。
这谁顶得住
庄灵眼睛闭了又睁,看着对面侧脸一瞬懊恼地转过头,然后又反复辗转。
太难顶了,毛绒绒的尾巴就在跟前,想ruarua不到。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以身犯险时,对面忽然翻身侧头望住她,灰蓝的眼眸在黑暗中牢牢覆着她的脸。
“怎么了,睡不着么”
庄灵眨了眨眼睛,顺势拉住银白尾巴,“乖,别闹了,我给你拍拍,快睡觉。”
机智就是这样鹅子睡不着所以给他拍拍哄睡什么的,不要太贴心了
就这样rua到手,顺便褥够能量完成能量值,一举三得
庄灵喜滋滋地抱住毛绒尾巴,手掌rua动轻轻抱在怀里。
两团大尾巴一上手,温暖蓬松的绒毛填满胸腔,绵软的安全感瞬间击破她的心脏。
庄灵抱着毛绒团团,趁对方不注意偷偷埋了一脸,还稀罕地贴上脸颊蹭了蹭,最后才抱着绒毛松下心神,尽职尽责地轻轻拍着。
夜晚的房间空荡平静,庄灵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毛绒绒没哄着,倒把自己给哄睡着,抱着尾巴睡得香甜。
苍泽侧头看着她微红的睡脸,目光在昏暗模糊的唇瓣上流连几息,最后落向被绒毛覆盖的脖颈下方。
尾巴一动,那人怀里紧抱的绒条悄然滑至腰间,裹着她轻柔挪至跟前。
光团无知无觉,顺着绒毛滚到他伸展的手臂前,无声落到怀里。
绵软的呼吸落入胸膛,梦寐以求的光团就这么依赖地靠着他,额头贴着他的衣领。
苍泽收紧手臂,指腹落在她腰背,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这么香甜的光团,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