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们的怒火总是过于轻易地就被挑起。
刚开始, 他们为了江逾白受到的不公待遇而义愤填膺,尽情地用键盘抒发着他们的愤怒,一个个几乎感同身受, 活像是自己正在职场上被刁钻刻薄的甲方刁难。
再然后, 在有小道消息捕风捉影后, 他们感到自己被耍了,一些激进极端的人就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受害者。
怎么说, 以后吃瓜再也不真情实感了。以为是和我一样的辛苦打工人,结果人家是富家阔少出来玩票,哈哈,现在上流社会都喜欢这么消耗公众感情的吗粉丝真是猪油蒙了心,有功夫心疼开私人飞机的公子哥, 不如心疼心疼996住在合租房为了凑个满减算来算去的自己的吧。微笑
1 擦汗一想到我为了这种人真情实感还去日过节目组微博, 我的天,后悔死了
吃瓜路人有点无语。这个事情他的确是受害者,但是事后摆出这种小白花被霸凌的姿态的确真的很不合适。明明他自己有能力解决干嘛还要借舆论的力量
上面的你是不是傻, 因为你是免费的甚至不用买通稿就可以解决的事, 干嘛放着不用微笑
这几条评论简直就是精准无比地踩在了大众痛点上,不少原本没有被带节奏的人都不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舆论竟然开始将矛头对准了江逾白。
骨节分明玉竹般的指节缓缓滑动着屏幕,白皙细腻的肤质透露着主人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美中不足的是,甲床有些泛着淡淡的紫。
商牧野脸色越来越黑, 那双优美的凤眼神色不善地微眯,肉眼可见地周身的气压都跟着低了下来。
他正要发作,就听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在房门响起。而后“吱呀”一声,江逾白就蹑手蹑脚地探了进来。
商牧野顿时熄屏不着痕迹地把手机放到了枕边, 算了,回头再处理这些糟心事,还是不要让小孩看见了。
江逾白身上也还没好全,明明自己还要输液却是个怎么都坐不住的。商牧野心疼他要他安安心心养着,但每每看到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却又是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不过江逾白身体底子比他强上许多,这几天明显地精神了起来,只是时不时因为肺部的感染咳上一阵。
算了,由着小孩玩好了。小朋友玩心重,可以理解。
申城正是隆冬时节,湿冷入骨,江逾白那颗想撒欢的心一接触到冷空气就也跟着冷了下来。本来想着他的先生还在睡着,悄悄起身去买他的先生最喜欢的那家生滚鱼片粥,结果刚到了住院部大门口就被打了回来。
甚至因为自己伪装功夫不到家,还被两三个小姑娘指点了两下,他怕被人拍到又或者是引起围观,索性就又悻悻打道回府。
他做贼心虚般的模样落在商牧野眼底说不出的笨拙可爱,男人周身冷凝之意顿时就散了。
他唇角微勾,带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过来。”
江逾白愣了愣,他微讶地睁大了眼“您醒啦”还没说完,他就有些心虚起来,急急忙忙地脱了浸染着寒气的大衣,生怕将寒气带给对方。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打底衬衫,男人长眉下意识地微皱,沉声道“穿上,像什么样子,人还没好全。”
“没事没事,”江逾熟稔地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柜中,才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您怎么就醒啦”
小孩眼巴巴凑到床边的样子说不出的讨喜,商牧野皱着眉没回他的话,反而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脸蛋,打量着他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也不看看外面什么天气,穿这么少,回头又受凉了怎么办。”
江逾白刚要反驳一路上到处都是暖气空调哪里会着凉,就见小套间里周姨推门而出,笑眯眯地递上一块热气腾腾的毛巾“白少快擦擦。”
“周姨”江逾白又惊又喜,随即又因为自己这种和商牧野过于亲昵的姿势有些忸怩,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周姨的目光落在商牧野捏着他鼻尖的那只手上,满是皱纹的脸蛋笑得像朵灿烂的菊花“先生说年关将近,可以准备出院了。”
江逾白顿时睁大了眼,他回身看着眉目含笑的男人“出院”
他顿时神情又严肃了下来,连珠炮弹般地问出了口“这怎么能行先生你还病着呢,怎么能回家。我问过赵医生了,他说情况还不稳定不适合出院”
商牧野好笑地捏捏他的手,眸光温柔似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嗯管到我头上来了”
还没等江逾白出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的确是可以管了,小管家。”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江逾白却是一下就听明白了,“腾”地一下,脸蛋烧红到了脖子根。
江逾白低下头小声分辩了一声才不是小管家,再抬起头就撞进了那双足以溺毙人的深眸之中。商牧野语气温和,给他解释“清池说可以。而且,阿白,我觉得这段时间我好了许多。”
“家里也重新布置了,没什么大碍,”他语声和缓,不疾不徐道,“要过年了,总不能还在医院过吧,把淼淼也接过来。”
江逾白短暂地怔了怔,已经有很多年他都没有过过年的概念了。
少时颠沛流离,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半大的孩子看着别人家的人间烟火只有羡慕的份儿。那时,最好的庆祝方式也只有江逾白笨手笨脚地添上两菜一汤,其中一荤一素,已经算得上丰盛。
过年其实对他来说算不上个好日子,在和妹妹短暂的相处后,他要重返兼职的后厨,继续挣钱。不过唯一令人开心的是,过年的时候工资总是会高一点。
后来他和商牧野,他的先生彼时身体不好,愈发深居简出,商嘉懿多数时候都在国外假期和国内并不同步,偌大的屋子只有两人大眼瞪小眼。往往都是周姨做了一桌子好菜,最后江逾白草草地动了动筷子,就没了后文。
他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看着男人苍白清俊的面容,认真地应道“好,那我们回家过年。”
周姨看着二人蜜里调油,笑得合不拢嘴,顺手接过江逾白擦过的毛巾,就退下了。
江逾白顿时就笑眯眯地凑了上去,他贴了贴男人微凉的脸颊,鼻端是闻惯了的须后水的清香,他眼珠子一转,就又有了想法“先生。”
他这声“先生”调子拖得老长,黏糊得不行,商牧野被他弄得怔住,抬手揉了揉他一头黑亮蓬松的发丝“怎么了”
“啵唧”
一记响亮的吻印在了他的脸颊,江逾白贴在他耳畔,小声道“对不起。”
“嗯”商牧野失笑,“又怎么了”
江逾白直起身来低下头,明显兴致不高的模样,他垂着眼不敢看男神的神色,轻声道“以前我都没有陪您过过节。”
这话他倒是没说错,小没良心的。
商牧野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语声平和“怎么突然说这个了不是都过去了,还是说又干了什么坏事”
“”江逾白矢口否认,“没有”
在看到男人眼底的笑意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没生气。但是这么想想又很难过了,他前世对商牧野并不好,他知道他身体不好但是鲜少关心。
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男人的地位太过尊贵,气场也过于强大,即便他坐在轮椅上矮自己一头,但面对着他还是下意识地只会仰视。
在这种矜贵倨傲面前,江逾白打心眼里总是会忽视他的残疾,只觉得眼前人高不可攀。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脸色,刚要开口问话,就被敲门声打断。
江逾白苦着脸看着几袋药水,又可怜兮兮地看了看商牧野“先生,我能不能不打针了,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男人挑眉,微笑道“阿白,你说呢”
小护士眼观鼻鼻观心“还请您坐好。”
江逾白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上了床“来吧。”
他壮士赴死般伸出有些青紫的手背,商牧野打量了片刻,轻声叮嘱道“轻一点。”
虽然说这话没什么用,该疼还是要疼,但江逾白就是觉得美滋滋的。一针见血,他哼哼唧唧地往身边人怀里拱,商牧野好笑道“怎么这么娇气”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修长的手臂一展,就要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不知道是动作幅度太大,还是牵扯到了什么地方,男人俊秀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痛色。
“怎么了”江逾白警觉得不行,立刻身手矫健地翻身而起。
商牧野看着他另外一只手上的针头心惊肉跳,他无奈“阿白,你轻一点,当心跑针。”
卧床太久,床头升起,加上下肢抬高缓解水肿,腰背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他本就有旧伤的腰背又开始叫嚣起来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见小朋友一脸不依不饶的表情,他抬手按下江逾白,语气听不出什么端倪“没什么,就是躺久了腰有点疼。”
他的忍耐力不用说,江逾白已经自动在脑内做好了翻译。
有点疼正常人觉得难受的很疼
但是现在有没有办法缓解,江逾白想了想,另外一只手揉了揉他腰侧,试探着问“新年我可不可以要一个礼物。”
男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阖着眼,但眉宇间浮起一丝温柔,不假思索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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