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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鹤立鸡群
    他深深吸气,妄图抑制越来越红的面色,可是帐中浓郁的女儿香与酒香和在一起,是最让人着迷的情药。



    “什么都没看到。”他别过脸不看她,声音沙哑,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穿着衣裳。



    荀欢撇撇嘴“你分明看见了,我这就去禀报阿兄,让他罚你”



    虽是这样说,她的手却依然停在他的脸上,瞧着波澜不惊的,可是她心里却有点着急。



    常鹤好不容易这么乖,不如今日便把他吃干抹净,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她皱眉打量他。



    何长暄想起身,又怕她直接压上来,只好眼观鼻鼻观心,握着拳把头侧到一旁。



    僵持间,门外传来春时的催促“公主,先生要等急了”



    荀欢扬声道“那就让她走好了”



    说是这样说,她却顺势放开了常鹤,道“一会儿你出府帮我买些书。”



    何长暄终于站起身,低头应了声是。



    荀欢眼睛转了转,又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把要买的书列个单子。”



    何长暄毫不留恋地出门。



    门被关的严严实实了,荀欢跳起来,亲自磨墨,飞快地写下几个书名,又小心地折好。



    梳洗之后,她没急着去上课,反而叫来常鹤,眉间满是蠢蠢欲动的兴奋“拿好了,少买一个,抽你一巴掌。”



    何长暄把纸条放进怀中,一言不发地出了府。



    荀欢慢悠悠地用了膳,想象了一下他看见纸条后铁青的脸,却又不得不听她的话把书买回来的模样,心里终于舒坦了,这才春风满面地去上课。



    反正他买不买,她都有理由治他的罪。



    教她的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先生,荀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说话,偶尔望一眼门外,又收回目光,闭着眼睛打瞌睡。



    终于熬完了先生的念叨,荀欢飞速出了门。



    日光熠熠,桃花树下却是一片阴凉,她一眼便瞧见常鹤斜倚在桃花树下擦拭佩剑。



    斑驳日光在他周身投下浅浅淡淡的不规则光斑,剑光一晃,恍若神祗。



    只是他身边空空,并没有书。



    她笑眯眯的“书呢”



    他冷清清的“没买。”



    “为什么没买”荀欢摩拳擦掌。



    没想到男人一本正经地抬头,今日第一次与她对视“公主没给银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荀欢哈哈大笑,她从怀中摸出个银角递给他,问“够了么”



    何长暄嗯了一声,又低下头,似乎有点窘迫。



    她好奇地问“你没有俸禄么怎么连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他却已经调整好情绪,一言不发地朝她行礼,抬脚便要走。



    荀欢拦住他,仰头问“我写的纸条,你看了么”



    面前的女郎笑意盈盈,日光洒在她姣好的芙蓉面上,他没有多看,垂眸回答“未曾。”



    他怎么连一丝好奇心都没有。



    荀欢不满,不过转念一想,她第一时间瞧见他的神情,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她兴奋起来,一叠声地催促他“快快快你现在打开看看”



    何长暄皱眉,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激动,却还是依言从怀中掏出折的整整齐齐的纸条。



    一片花瓣飘飘然自枝头落下,荀欢双眼发亮地盯着他。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展开,淡漠目光落在第一行字上。



    那片花瓣还未飘落在地上,他却已经捏住纸条,揉进手中,面色薄红,强自镇定。



    荀欢得意扬眉“怎么样怎么样这可都是好东西,等你买回来,我借你几本”



    话音未落,他便打断她“我不买。”



    就知道会这样说,荀欢撇撇嘴“那我自己去。”



    他扫她一眼,淡淡道“我还会把这件事禀报给陛下。”



    荀欢并不怕他,叉腰与他对峙“那我就和我阿兄说你偷看我的身子”



    打不过他没关系,气势一定要足想到这里,她努力踮起脚尖,妄图与他一样高。



    可是他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荀欢怒视他,可是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往常冷淡的模样生动了几分。



    常鹤还没有过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她一时看愣了,呆呆地问“你怎么了”



    女郎的话软软的,吹皱一池春水。



    他不答,快速偏过头,望着桃树遒劲的躯干。



    荀欢也懒的再猜他的心思,不管不顾地扯过他的身子道“其他的可以不买,但是我一定要看西厢记,你今日帮我找回来”



    何长暄皱眉“这是禁书。”



    “肯定有人私藏嘛,你不是会武功么,悄悄去书肆翻一翻,肯定会有”



    “不行。”他再次强硬地打断她。



    荀欢气的直跺脚,他软硬不吃,还有阿兄做靠山,真是麻烦。



    她深呼吸几次,忽然想出一个好主意“对了,我阿娘说我每日可以出门一个时辰,你不给我买西厢记,那我就去平康坊。”



    他果然扭头看她。



    荀欢笑眯眯的“去书肆还是平康坊,你选一个。当然,两个都去我也没意见。”



    面前的男人低头思索片刻,波澜不惊地抬头“去平康坊。”



    反正哪个她都不吃亏,荀欢欢呼一声,又问他“你怎么忽然转性子了”



    男人不答,只问“什么时候去”



    “自然是黄昏,白天去多没意思”



    用了午膳,又睡了午觉,荀欢兴致高昂地描眉梳妆。



    她没叫春时,而是自己动手画了眉。她看看铜镜中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把象牙梳递给常鹤,道“日后你帮我通发。”



    何长暄皱眉不语,却听话地把梳子接了过来。



    镜中的女郎拿起放在一旁的红纸,红白相映,五指纤纤。



    她看着铜镜,把红纸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下。



    红纸轻飘飘地落在梳妆台上,镜中的女郎已然明艳动人,那抹嫣红是最好的点缀。



    她微微勾唇,问认真通发的常鹤“我美么”



    何长暄这才抬眼,轻轻嗯了一声,又闷声帮她梳头,一眼都不多看。



    可是明明昨日才被她亲过,今日晨起又上了她的床,如今却还是这副无情无欲的模样,真是个榆木脑袋。



    荀欢撇撇嘴,问他“你会喜欢上一个人么你是不是打算独身一辈子这多无趣呀”



    她话锋一转“不如来做我的面首,你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也只有我会喜欢。咱们各取所需,两不相欠,如何”



    话音刚落,发间一滞,他把象牙梳放下,恭敬道“公主,好了。”



    这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荀欢气恼地起身“等着瞧,今晚我就去平康坊找个听话的面首”



    常鹤不为所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出了公主府。



    荀欢没坐轿子也未骑马,闲庭信步地走在街上。公主府门前鲜有人经过,鸦雀无声的,绕过一条街终于有了些人气儿,人声鼎沸。



    她兴致勃勃地四处观望,打量街上的百姓。



    越往平康坊走人越多,荀欢似乎已经闻到香浓的脂粉味,她迫不及待地往前。



    快要踏入,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荀欢吃痛,皱眉哼了一声,何长暄连忙放下,轻声道“女郎,有人跟着。”



    荀欢止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动作,气极道“定是阿兄派人跟着我”虽是这样说,她脚下却不停,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走。



    何长暄举步跟上,尽心劝她“回去吧。”



    平康坊鱼龙混杂,这里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高雅美人,有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五陵少年,自然也有不服教化的胡人与乞儿。



    云泥之别。



    荀欢哼了一声,眉间尽是娇纵,一脚踏进平康坊的地界,反正来都来了,她逛一圈再回去,也不枉此行。



    至于阿兄以后再说吧。



    她懒的再去想,平康坊香风阵阵,娇语不停,迎来送往尽是女儿香。



    荀欢眼尖,瞧见一个经常出入含元殿的阁老,扶着一个戴着幕篱的女子上了轿。她瞧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只能看见那双玉骨纤纤的手,惹人生怜。



    平康坊中的女子是可以应召出局的,男人们以此为风流韵事。荀欢见怪不怪,却还是忍不住道“男人的红颜知己可真多,我一定要寻几个面首养在府中。”



    她看向依然目不斜视的常鹤。人如其名,身处平康坊,他依然优雅的像一只仙鹤,不受世俗烦扰。



    仙鹤面色淡淡的,见她望过来,这才冷声问“女郎有何吩咐”



    “看看你有没有看别的女郎而已。”她继续往前走,“若是看了,便剜了你的眼睛。”



    他是个闷葫芦,荀欢又是个话多的,只好委屈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听说你家道中落”



    “是,幼时家中生意赔了,阿耶阿娘经受不住打击,都去了。”常鹤三两句讲完了,脚下没乱一分。



    荀欢停下脚步,诧异仰头。



    呼吸之间,平康坊灯笼亮起,雾气也开始弥漫,轻雾笼罩长街,女子软语轻轻柔柔地飘来,恍似仙境。



    常鹤并未发现她停下,径直往前走,脊背挺着笔直,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稍稍偏头回望,眸光如星。



    鹤立鸡群,此时正贴切。



    他转身往荀欢的方向走“女郎,还去宣阳坊么”他声音朗朗,似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前面是宣阳坊荀欢思索了一阵,宣阳坊盛产彩缬丝织,若是想避开阿兄的耳目,宣阳坊是最好的借口。



    没想到常鹤对长安这么熟悉,让她免了阿兄的责罚。



    荀欢赞赏地看他一眼,也扬声回答“天色已晚,我要回府了,明日再去”



    她背着手往回走,郎君跟上她,淡淡说道“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荀欢停下脚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主子说话



    她瞪他一眼,何长暄恍若未觉,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一拳打在棉花上,荀欢气的撅了嘴,她发狠地说“信不信本公主明日就寻个借口把你送进诏狱”



    何长暄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



    荀欢得意一笑,这下怕了吧,能在她身边伺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常鹤除了一张脸和一身功夫,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凭他这个冷脸的模样,去哪里能待得好



    更何况是诏狱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挑衅的看着他。



    没想到他思索片刻,认真地颔首“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常鹤还有这种好事



    幼幼你说气话,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