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 窗外有大雁飞过。
荀欢托着腮,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她来说,成亲后的日子委实有些无趣, 还没有以前好玩呢。
因为何长暄被阿兄委以重任, 总是不着家, 她每日都独守空房, 真是无聊极了。
正摇头叹息, 窗外有人经过。荀欢眼睛亮起来,高喊道“常鹤”
窗外的人影顿了顿, 很快又消失,然后推门进来。
“诱诱,说了多少次,叫我长暄,”何长暄叹了口气,“记得了么”
“叫习惯了嘛,”荀欢哼了一声,又理直气壮起来,“谁让你原来骗我”
说着她又“常鹤常鹤”地喊起来,一声比一声高, 像是在故意与他作对。
何长暄自知理亏, 慢慢脱了外裳, 好脾气地应了一声又一声。
荀欢得意洋洋道“你的名字叫常鹤,记住了么”
何长暄没辩驳, 将她拥入怀中。
“这次可以在府里待的久一点么”荀欢念叨着,“为什么阿兄总是让你做这个做那个,我想让你陪着我。”
何长暄没说话,但是自从成了亲, 荀欢越来越黏人了,他心中欢喜,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快说嘛。”荀欢毫不留情地推开他。
“三日后要出京,”何长暄慢慢说道,“大概要去五六日。”
“怎么这么久,我不同意”荀欢咬牙切齿起来,“阿兄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在一起,明日我就要去找他说说。”
他捏了捏荀欢精致的下巴,没做声,心中却有些明白皇上为什么不想让他待在府中。
荀欢年纪太小了,刚及笄,若是有孕了,可能承受不住。他自然也克制着,不过有时候也会被她勾的忘了克制。
就像现在。
她的手在他的腰间转啊转,双眼却无辜地望着他,可怜兮兮道“常鹤,你怎么又瘦了”
何长暄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发现,面色如常道“许是这几日吃得不好。”
“唔,整日风吹日晒的,怎么可能吃得好,”荀欢的手又探入他的衣襟,感叹道,“瞧瞧,腹肌都快没了。”
何长暄扬眉,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高了,若是没了,她摸这么久做什么
荀欢吃豆腐吃了半晌,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气恼道“你长本事了本公主亲自勾引你都没反应”
说着她便要走,何长暄一把将她捞到怀里,声音带笑“等晚上。”
荀欢的脸红了红,好像她多心急似的,她咬了咬唇正想说话,他又说道“或者你叫一声长暄。”
“长暄。”荀欢马上接口,不带一丝感情。
“”他叹了口气,“不是这样叫,算了,我亲自教你。”话音刚落,他将她打横抱起,压到床榻上。
荀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剥光了衣裳,她迷茫地想着,到底是谁心急啊
不过最后她倒是真的叫了许多声长暄,婉转的、缠绵的、含羞带怯的、生气的嗓子都要喊哑了。
荀欢终于改口开始喊长暄了。
不过她又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何长暄似乎不知道她的乳名是哪个字。
起因是某一日她在书房瞧见一张写满了“诱”字的宣纸。
荀欢以为他是在夸她,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晚上特意给了他想要许久的奖励,没想到他却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粗喘着,说她人如其名。
当时脑袋混混沌沌的,荀欢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闲下来之后,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幼”和“诱”有哪一点沾边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把她的乳名记成了“诱诱”。
想通了之后荀欢觉得好笑,所以下次何长暄再喊的时候她便让他写下来。
何长暄不明所以,但是见荀欢兴致勃勃地帮他磨墨,眉眼柔和,很有红袖添香的氛围,便欣然依言蘸墨写了个“诱诱”。
荀欢笑的合不拢嘴。
原来他真的不知道她的乳名
笑够了,她在一旁写下“幼幼”两个字,煞有介事道“这才是我的乳名,是阿娘起的,她说我排行最小,长得也小,小名叫幼幼是再合适不过的。”
何长暄默了默,面色有些难得的尴尬。
从前他确实不知道她的乳名是哪个字,依着自己的心意喊了这么久,早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诱”了,没想到居然是“幼”。
他正要道歉,荀欢忽然笑眯眯道“我允许你喊我诱诱,这是只有你能喊的乳名哦。”
原来何长暄真的一直叫的都是“诱诱”呀,所以在他眼里她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咯荀欢很是自恋地想。
何长暄轻咳一声“诱诱,以前我不好意思问你”
荀欢很是大度地摆摆手,又猛地凑近他,好奇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何长暄的思绪也跟着她的话飘远,许久才喃喃道“或许是初次见你的时候。”
荀欢讶然地望着他,她七岁的时候
“那日你像个骄傲的小公主,诱诱,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的女郎,”他顿了顿,“一看便是娇养着长大的,从未受过委屈与挫折,与我完全不同。”
他想了想,形容道“你是皎皎天上月,而我,却是最不起眼的尘土。”
荀欢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后来我成了七皇子,等七皇子的身份坐稳了便想方设法寻你,没想到你真的是公主,”何长暄轻吻她额头,“守护公主,自然要做她的贴身侍卫、做她的面首、做她的驸马,最后”
荀欢察觉他的话还没说完,歪头疑惑地望着他。
“最后,与她白头偕老。”
越国的冬天来得很快。
荀欢一到冬天便犯懒,整日躲在室内不出来,烫一壶酒、吃几块点心便能过一日。
何长暄陪着她,有时候见她实在太久没出门了,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地,同去望月亭赏雪望月。
日子缓慢地过着。
春日临近,下了最后一场雪。
两人像往常一样去望月亭赏雪,荀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抱怨道“再过一个月,柳絮肆虐,我又不能出门了。”
“那便去齐国,”何长暄慢慢道,“那里没有柳树,你可以尽情地玩。”
荀欢双眼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不过公主出行,自然不会这么迅速,等一切准备妥当,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到齐国都城玉州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末了。
他们相识于春雨绵绵、落花成泥的三月。
玉州刚好在下雨。
荀欢感慨万千,靠在何长暄怀中,有了些许怀念过去的心思“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哪个第一次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荀欢哼了一声“自然是长大后不过两次想的都差不多。”
“想什么”
“想你这么哎呀,不是我在问你么”荀欢差点被他绕进去,一脸怒容地催促道,“快点猜”
何长暄轻笑一声“想我这么俊俏,若是不做你的面首真是可惜了。”
荀欢惊奇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得着猜么何长暄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你心里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荀欢便不想和他说话了,噘着嘴掀开帘子,清新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荀欢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是春日嘛。”
“若是住的惯,以后每年都过来。”何长暄摸摸她柔软的发丝。
“不要弄乱了”荀欢边往一旁躲避边大喊,“一会儿还要去见皇上呢。”
既然来了玉州,自然是要进宫的,荀欢抿了下唇,她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不急,明日再去,”何长暄当机立断道,“先休息一晚。”
一路舟车劳顿,她已经很累了,何必再强打起精神应付旁人。
荀欢也没反对,反正万事有何长暄在,她只要躲在他身后就行了。没再关心别的事,她很快窝在他怀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荀欢发觉自己躺在被窝里,四周黑漆漆的,唯有离得有些远的烛台散发出几丝光亮。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荀欢坐起身,眯着眼睛看了看,何长暄也不见踪影。
她迷茫了一会儿,一只手忽然将她拉下来,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困意“诱诱,怎么了”
原来他躺着呢。
荀欢松了口气,泪花却马上涌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何长暄一惊,也不困了,连忙拍着背安抚她“诱诱,是不是没看到我着急了我一直都在。”
荀欢不答,也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她都多大了还需要人哄。想到这里,她抿了下唇,逃脱他的怀抱,打量整个房间的布置。
“睡好了么”为了让她看清楚,何长暄起床点了灯。
荀欢点点头,房中的陈设都是新的,像是没住过人,瞧不出什么,便随意问道“这是哪里”
“庆王府。”何长暄语气淡淡。
他的府邸荀欢眼睛亮了亮“我要去看看”
于是他们大晚上的便开始游园。
“为什么选了这个庆字做封号”荀欢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和阿娘的名字同音么”
她记得何长暄的阿娘闺名是清玉,不过现在也是她的阿娘啦。
何长暄颔首,又因为她的称呼露出一个笑。
次日,两人进宫。
荀欢对齐国的皇宫没兴趣,她扫了两眼,还是和八年前没什么区别,很快便兴致缺缺了。
齐帝倒是老了不少。
荀欢没多看,入乡随俗,她遵从齐国的礼法乖乖喊了一声“爹爹”。
齐帝愣了下,忘了接过茶盏,哈哈大笑。
荀欢一头雾水地望向何长暄。
“要叫父皇。”何长暄悄声提醒,爹爹是民间的叫法。
“别改口了,这样叫挺好,”齐帝接过茶盏感叹,“以前来朕这里游玩的小姑娘,居然成了朕的儿媳妇,真是缘分。”
趁他喝茶,荀欢悄悄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挺紧张。
何长暄捏了捏她的指尖安抚。
宫中并未设宴,他们只陪着齐帝吃了顿便饭,荀欢也乐得清闲。反正她只是住几日而已,认识那么多人倒是累得慌,这个安排倒是很好。
用膳的间隙,不可避免地提起了何长暄的阿娘。
齐帝犹自陷入过往,神情哀伤,倒像是对他的阿娘一往情深。
不过若是真的一往情深,何至于落得个难产而亡的下场
想到这里,荀欢状似不经意地问“爹爹,您为何不将娘亲接回宫中”
“清儿不愿与后宫众人争风吃醋,她主动让朕离开,”齐帝的面上浮现几丝懊悔,“谁知她居然不声不响地有了身孕,早知如此”
从宫中出来,荀欢还没回神。
荀欢设想了一万种可能,每一种都与齐帝始乱终弃有关,没想到居然是她自己不愿。
何长暄从未问过这件事,得知真相,他也没有多余的神情,一心看着脚下的路,提醒荀欢小心。
“若是阿娘还活着多好,”荀欢遗憾道,“虽然一个在齐国一个在越国,但是说不定还能与我阿娘见上一面,现在天人相隔,只能睹物思人。”
“别多想,”何长暄垂眸,“诱诱,这是我阿娘的选择。”
像是要让荀欢开怀,一连十日他们都往返于玉州的大街小巷,荀欢只知道齐国的皇宫无趣,自然连带着玉州也不喜欢,没想到玉州倒是比皇宫好玩多了。
而且整个玉州都不见一棵柳树,荀欢对这里又多了几分喜欢。
她玩的乐不思蜀,还是收到了阿兄的信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夏天到了。
该回越国了。
荀欢又花了几日时间亲自采买齐国特产,等到了越国,已经是六月了。
给众人送了礼,终于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府邸,荀欢倒在床榻上舒服地叹息,不过她的姿势实在有些妖娆,何长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扑上去闹她吻她。
等再闲下来的时候,月上柳梢头。
荀欢的额头汗津津的,身上也黏黏的,她踢了踢他,慵懒道“我要去沐浴。”
何长暄却没有回应。
荀欢这才疑惑地望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将视线落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诱诱,你喜欢小孩子么”他将手放上去,目光柔和。
荀欢张了张口。
她从未想过这个,她觉得自己还小,若是真的生了个奶娃娃,她养得活么
荀欢拿开他的手,盖上了被子,眼睛却忽闪忽闪的。
何长暄也没再问,而是说道“若是不喜欢便不要,我听你的。”
荀欢懵懂地点头。
不过沐浴的时候,荀欢忽然兴致冲冲道“我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香香软软的,小小一只,抱在怀里肯定很好玩。
何长暄好笑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心血来潮,便继续帮她搽香膏,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
“你说是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荀欢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男孩太皮了,我不喜欢。如果是女孩的话,倒是可以给她买许多漂亮的裙子,不过以后会被人拐跑的”
直到沐浴完了荀欢还在纠结,她躺在床榻上缠他,非要问出个结果“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他声音沉沉,已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她身上香香的滑滑的,清甜的幽香往他鼻间钻。
他被闹得气血翻涌,细密的吻倾泻下来,终于好好地回答她“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或许是日有所思,没过多久荀欢真的有孕了。
荀欢傻眼了,她只是随便想想,怎么真的这么快便有孕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荀欢接受的极快,何长暄的神情反而一日比一日凝重。
“有孕的是我又不是你,”荀欢笑眯眯地摸着肚子,“你担心什么”
自从有孕,她的心态愈发平和,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倒是比以前乖巧了许多,心思也细腻起来。
她看他一眼,心中便有了个猜测“你是不是担心我和你阿娘一样”
剩下的话她没能说出来,因为他捂住了她的嘴,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不过他做事倒是极快,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便找好了稳婆,一直养在府上,并且每隔几日都要进宫去太医院,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来年三月,荀欢顺利产子。
荀欢一边遗憾没能生个可爱的女儿,一边抱怨今年去不了齐国了。
何长暄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正想对荀欢说以后不生了,荀欢却咬牙切齿道“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
她那么多好看的衣裳和料子不能浪费
不过当务之急自然是给儿子取个名字,何长暄做了甩手掌柜,姓什么叫什么都听荀欢的,是以荀欢坐月子的时候苦思冥想,等满月的时候终于灵光一闪,取名何珣。
珣,玉也。
顺便把女儿的名字也想好了,荀荷。
“荷”这个字单看没什么,不过若是配上“荀”这个姓,倒是甚是相得益彰。
荀欢极为满意,何长暄也没反对,一心担心她的身体。
所以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怀孕了。
不过眼看着何珣都会叫妹妹了、马上就会走路了,荀欢也没有孕。
何长暄解释“至少要休养一年。”
荀欢知道他是担心她,所以也没再提。
何珣两岁的时候已经很聪明了,而且性格与何长暄完全不同,整日都笑眯眯的对着荀欢甜言蜜语,把她哄得心花怒放。
何长暄面上没什么,心中却极为吃醋,总要与儿子争个高低。
荀欢也渐渐发觉了养儿子的乐趣,能让何长暄生气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于是再生一个的想法也淡了下去,没想到某一日,何珣忽然指着她的肚子,歪头笑道“妹妹在里面”
荀欢讶然,找了郎中来瞧,果然有孕了。
荀欢与何珣都高兴不已,整日“荀荷”长“妹妹”短的,都盼望着出生那一日。
何长暄也比上次冷静了许多,只是该做的还是一样不落,不过这次倒是不用去太医院问了,他知道的都快要比太医们都多了,为此荀欢整日打趣他可以去接生了。
荀荷应了她的名字,生于荷花亭亭的盛夏八月。
她慢慢长大,是夏日最明艳的荷,只是生性冷淡,不太爱笑,与何长暄一模一样。
兄妹俩一个热烈如火,一个恬淡如水,完全反了过来,荀欢很是忧愁,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何长暄倒是觉得挺好,他将她拥在怀中,细细抚平她眉间的清愁。
日子么,不就是像何珣与荀荷一样,时而热烈如火,时而平淡如水。
不过只要每一日都有你相伴,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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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惊慌失措时,真长公主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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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紧她,耳鬓厮磨,声声蛊惑“眠眠,不愿做长公主,便来做朕的皇后。”
吓傻了的贺眠眠我我现在做长公主成不成
每隔半年,萧越梦里都会出现一位女子,他与她抚琴下棋,写诗作画,神仙眷侣莫过如此。
醒来后他怅然若失,却遍寻不得。
后来她出现在他的选妃宴上。
他正想激动的告诉母后他要封她为后,母后同样激动地指着贺眠眠道阿越,快叫皇姐
萧越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