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没动, 也没开口让她下去,就这样看着她。
随即听她问道“元墨,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呀”
他淡淡道“没有。”
“哦”浮黎顿了一瞬, 眼底再次扬起笑意,“既然没有, 那你亲亲我呗。”
元墨“”
“这是恋爱里必须要做的吗”
“当然了”
他犹豫了几息,终是仰首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浮黎笑得更甚, 低下头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像亲不够, 又连着亲了两下,然后用自己的脸颊猫儿似的蹭着他的脸。
蹭够了, 这才从他身上翻下来,抱着他的手臂蜷在他身旁, 没一会儿便来了困意。
元墨并未开口让她离开, 只是将被子给她拢了拢,随后便闭上眼继续入眠。
可浮黎是个睡觉不老实的,没多久手脚就全放他身上了。元墨再次醒过来, 没什么表情, 只伸手绕过她的颈下, 干脆将她搂进了怀里, 任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
这下她老实了,依稀感觉自己抱着一个热源,舒服得她在睡梦中都忍不住笑意。
就这样一觉到天明,浮黎醒过来的时候元墨已经不在了。
她出门转了一圈, 没看见人,于是又去了锻造房,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她立在门口唤了一声“元墨。”
“嗯”他始终专注着手上的事务,看也没看她。
“我饿了。”
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 元墨抬眸望向她,见她手覆在肚子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轻叹了声,放下手中的工具径直走来。
神仙哪会饿,他知道她是想让自己陪她,便什么也没问,只同她说了一句“跟我来”。
他将她带到一座她从未来过的山里,山林深处有一条小溪,小溪里有许多长着鸟类翅膀的鱼。
浮黎一见到就惊呼,“天呐,我见过八只眼睛的鱼,也见过双尾的鱼,还从未见过长翅膀的呢,这翅膀上竟然还有羽毛”
元墨一言不发召出两把剑来,只听咻咻两声,两条鱼就被钉在了石头上。
他,随手变换了一个火堆,将剑架在上面给她烤鱼。
浮黎坐在一旁兴奋地等待着,顺便问道“这鱼叫什么名字啊”
元墨“飞鳍。”
浮黎“”“飞鳍它就是传说中的飞鳍啊我还听说过它呢,据说它是受了一位神仙的庇佑才不至于灭绝,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这么好心”
说完,顿了顿,忽然张大了嘴巴看向他,“那个神仙不会就是你吧”
他边将烤鱼翻了个面,边随口嗯了声。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它”
元墨抬眸看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是你要吃,不是我。”
浮黎“”“那那也是你烤的”
“嗯。”他将烤好的飞鳍轻轻一抖,鱼身里的鱼刺瞬间如下雪一般纷纷掉落在地。她递到她面前,顺便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话题。
这是浮黎第一次吃到飞鳍,她从来不知道这个长相怪异的生物,竟然会出奇的好吃。不过,也可能是元墨烤得好。
如此一想,他的藏书阁里能有龙肉的烹饪方法这种书也不奇怪了。
在没认识元墨之前,她只觉得他是个打起架来很厉害的神仙。认识元墨后,她也只是在原来的认知基础上,加上了“长得帅脾气好”这一点。
今日是属实开了眼界了,他竟然还会烹饪浮黎心里偷笑,自己是当真捡到宝了。
不过,之后的日子却让她意识到,他的脾气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凌千宫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可凭着元墨的身份地位,总会有一神仙们打着不同的目的特来拜访。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跟浮黎一样固执的女仙。
其实浮黎对这不大介意,每次有女仙来访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完全不会吃醋。
她喜欢看八卦,无论八卦的角是谁。
也正因为她总是站在围观群众的角度,这才让她发现,元墨对待她们以及他们的态度,跟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比如有男仙来拜访的时候,大多带的是希望拜他为师的目的,亦或是打着交情的旗号,让元墨收他们的孩子为徒。
神仙嘛,也是免不了要处理人际关系的。
但元墨的处理方式十分简单直接,就两个字不想。
任他们好说歹说,他就只回这两个字,也懒得想借口。别人问他为什么不想,他说“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让他们连个可以攻破的缝隙都没有。
更甚的是,有一天他竟拿着这两个字拒绝了天君
当时天君亲自来找他,倒不是为了什么收徒拜师,他是想让元墨重新出山,说是自他归隐以来,天界的兵力是一日不如一日,魔界也开始蠢蠢欲动,他想请元墨出山回九重天,就挂个名号在那儿震震魔界便可。
可仅仅只是这么个小要求,元墨回答的也是“不想”。
于是天君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啃鸡腿的浮黎,用眼神示意她帮自己说说话。浮黎愣了愣,为难地看了一眼元墨。
下一刻,一方手帕就飞到了自己嘴上。
“擦干净了与我一同送送天君。”
“哦”
知道自己彻底没戏的天君,只好带着满鼻子灰“被迫”离开了凌千宫。
后来,也有几位女仙过来拜访。她们起初并不知道他与浮黎住在一起,看见浮黎在凌千宫里时都会十分惊讶。
可浮黎为了能好好看八卦,便骗她们说,自己同元墨只是好兄弟好姐妹好朋友的关系,过来玩几天。
元墨只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那女仙见他没否认,便信了浮黎的话。接着便是女追男常用的那一套,嘘寒问暖,温柔示好,再自己制造点麻烦请求帮助。
元墨对待这女仙,倒不像拒绝男仙那样干脆。毕竟对面是女孩子,直截了当一句“不想”也属实挺高傲无礼的。
不过,他也算不上特别有礼貌。至少,对浮黎来说很不礼貌。
因为这个天杀的家伙,会把她们所有的困难都推给她
本来正津津有味看着八卦的某人,被突然塞了一堆美女过来,手里的瓜直接掉了一地。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浮黎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而元墨却一如既往地,对她直白的视线视而不见,对她心中愤怒的咆哮听而不闻。
再后来,觉察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寻常后,那女仙便再也没有来过,浮黎又回到了无聊的日子。
直到,怀素出现在凌千宫。
怀素与那女仙截然不同,她与元墨相识近十万年,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战友,天族众仙都知道怀素上神不好惹,这一点浮黎从她盛气凌人的气势就看出来了。
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躲在一旁吃瓜。
面对怀素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浮黎扬起骄傲的小下巴,一边毫不客气地回视过去,一边揪着元墨的手臂将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
毕竟要是打起来了,她可打不过怀素。
怀素不屑地收回视线,对元墨问道“最近听说浮黎古神与你住在一起,我还以为又是空穴来风的流言,没想到竟是真的。元墨,你们这关系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
没想到元墨回答得如此直接,这下不仅惊住了怀素,就连浮黎也在一旁愣住了。
怀素“未婚妻你,你何时与她定亲的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元墨“不久前决定的。我的个人私事,自是不会大张旗鼓,处处宣扬。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她与元墨相处近十万年,她当然清楚他不会对外人谈及私事。可是他早就断了情根啊,又怎会与人定亲
怀素忽地看向浮黎,眼神之凌厉吓了她一个激灵,“浮黎古神,你应该知道元墨已经断情绝爱了吧。敢问,你是用何方式成功逼迫他与你定亲的呢”
这话还真戳中她心虚之处了,浮黎抬眸看了元墨一眼,瞬间没了方才骄傲的气势。
也是,灌醉下药这种卑劣的办法,说出来只会令人耻笑。
对面的怀素微眯起眼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元墨突然打断。
“我既心甘,也情愿,何来逼迫”
他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她,冷声道“怀素,你应当知道,我不喜旁人过问我的私事。今日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仅此一次,若日后手再伸长了,莫怪我不讲情分。”
怀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在她的印象里,元墨对待人和事即使有几分淡漠,却绝不会当场给人难堪。
可方才,他不仅对自己这个老友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而且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起伏。
难道,他的七情六欲又再生了
不可能啊,情根断了是无法修复的,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人
怀素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可下一刻,元墨已经牵着浮黎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浮黎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心,松开他的手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嘴委屈巴巴地扁起来。
元墨察觉到了,但他没有问。
不出所料,没多久浮黎就忍不住了,自己动提起,“元墨,我问你,你方才为何帮我说话”
他如实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妻子,现在不是,之后也会是。”
“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她有生气,腮帮子微微鼓起,“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吗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元墨“你想要什么原因”
浮黎一下泄了气,小声嘟囔,“自从我搬到这里,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起初,我以为是你脾气好,可近日子我发现不是,你对别人脾气一点也不好。”
元墨“嗯,是不好,然后呢”
浮黎“然后我便又以为,你是只对我脾气好,那我自然就以为你喜欢我啊,可今日我才发现,你对我脾气好,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
她抬起眸,有泪光在眼里闪烁,“元墨,你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妻子,你理所应当包容我维护我,对不对”
她想听他说不是,想见他否认,哪怕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说一善意的谎言也可以。
但他没有。
元墨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有眼泪流下来,浮黎声音里的哭腔异常明显,“你干嘛不说话你就不能告诉我不是我说的这样吗你以为你娶我就是对我负责了谁要你负责啊你不喜欢还要娶我,你就是耽误我元墨你个混蛋”
越说到后面,她的眼泪越发控制不住。说到最后竟大哭起来,边哭边抹泪,边抹泪边骂他。
她后悔了。
什么“喜不喜欢,恨不恨无所谓”这种话,就是她当初脑子里进的水,她后悔得恨不能将这话从脑子里删除了,太打脸了。
她就是喜欢元墨,很喜欢很喜欢。她就是要他也喜欢她,比自己喜欢他还要喜欢自己。
可她忘了,元墨没有情根,他不会爱人,他至今为止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处于责任而已。
一想到这个,她对元墨就又气又恨,哭得声音越发洪亮了。
元墨原本只是看着她哭,但见她的眼泪似乎一发不可收拾,终是叹了口气,将她抱进坏里。
“浮黎,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想骗你。你说的都对,我无法反驳。如若你坚持不想与我成亲的话,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意见。但若是你愿意与我成亲,我也可以许诺,除了爱,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什么都可以给你。”
闻言,正在哭泣的浮黎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边哭边道“谁说我不想与你成亲了,我骂骂你还不行嘛。”
她将脸上的泪水鼻涕在他衣服上蹭了个干净,抽泣了几下,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了一,“你方才说,什么都答应我,什么都给我,是真的吗”
元墨“我说到做到。”
“那好。”她从他怀里坐起,定定直视着他,“从今日起,我不要与你分房睡了,我要与你日日都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