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可真行, 不声不响的将人都见完了。”
宋蓁一想到面前的人瞒着她一声不吭的将人见了,还打算做出某种决定,全然不顾她的想法和感受, 宋蓁心里就难受极了。
她以为,他虽然老古板了些, 但答应她的事, 他都能做到, 也会给她足够的尊重。
却没想到她全心的信任似喂了狗一样。
“你不想告诉我,什么都想瞒着我, 你当初就别答应啊。”
宋蓁说着, 就从陆慎怀里挣脱出来站到了离他几步远的对面,她气得甚至有些慌不择言
“你这算什么把我当什么人了你的附庸还是只供你亲亲抱抱, 缓解压力,随意哄哄的玩物”
“瞎说什么”
陆慎在问宋蓁前, 实际就有在想和她说他见过鹤老一事,不想宋蓁会这般敏锐, 他一说她就反映过来了,以至于他有一瞬的慌神。
等他整理好情绪要和她解释,她已经推开了他, 站得远远的了, 抬眸见她盯着他气得眼圈都红了,越说越不像话,简直就是在剜他心,他长眉蹙起, 当即起了身去到她面前。
谁知宋蓁气性来了,根本不愿意让他靠近,看着他朝她过来, 她身子一转,又换到了桌的另一边,还朝陆慎冷喝了一声“你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你靠近我。”
她手撑在桌上,说话时唇角都在发抖,瞪着他的眼里晶莹闪烁。
陆慎见她这样,心被狠狠揪了一把,他不敢再上前,怕她气得更狠,只能停下步子,他抿了抿唇,开口就要和她解释,但这会儿黛色的敲门声就在门外响起了。
宋蓁大概不愿意听陆慎说话,她抹了把脸,当即就叫了黛色进来,陆慎也只能暂时止了话。
黛色领着小丫头将饭菜一一摆上桌,见屋子里陆慎面色沉然,宋蓁也板着一张脸,明显的气氛不太好,她犹豫了下,才小心开口问宋蓁可要伺候。
宋蓁等摆饭的功夫,心里也稍微平静了些,她也知道她需要和陆慎好好谈谈,因此她朝黛色摆了摆手。
黛色见状,微松了口气,领着小丫头赶紧退下了。
黛色下去后,宋蓁也不管陆慎,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坐到了桌边开始用饭。
陆慎见她这样,抬手按了按额,他知道她气性大,若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在他误会了她后,马上让人送一封和离书了。
知道归知道,他依然拿她没有办法,在哄人这块儿,他一向不擅长。
担心等他解释完饭菜都冷了,他只能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让她先用饭。
宋蓁察觉到陆慎坐到她对面,夹菜的手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埋头吃了起来。
午食是聚全楼的一个川味师父过来烧的。
自从得知芳娘等人甚至清晖堂上下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后,宋蓁就不敢轻易让人接近清晖堂了。
哪怕人是聚全楼的,她也不放心,是以那日她没同意陆慎说要带厨娘回府的事,黛色和青霜的父母她也都改了安排。
她已经让陆良遣了人去远一点的城县挑人,等年后亲自看过后再安排到各个位置去适应,逐渐将芳娘她们替换下来。
可马上就是新年了,清晖堂上下总得吃几餐像样的,黛色一个人也承担不起一个清晖堂上下近百人的饭菜,宋蓁便从聚全楼临时借了个厨娘回来。
裴全知道她喜欢吃辣,特地安排了个会川味的厨娘。
辣菜入味也好吃,但若吃得急了,就容易呛着。
有赌气的成分,宋蓁吃得就比以往快,在吃一块辣子鸡的时候,一下就被呛去了。
她赶紧捂住了嘴,咳起来。
陆慎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呛去,连忙给她倒了水递给她,又去到她身边忙给她拍背顺气“快喝些水,慢慢喝。”
宋蓁看着递到面前的水,她也没拒绝,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茶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四五口茶水接连喝下去,宋蓁才终于缓了缓喉咙呛去后的难受,咳得没那么厉害了。
但这会儿她也狼狈的狠,一张脸已经咳得通红,眼圈也红红的,眼里还有些许晶莹打出来挂在了长睫上。
陆慎见了,心头又是一阵揪紧,怕她再因为和他赌气,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他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和她解释“我没想瞒你这事。”
“鹤老昨夜才到京郊,那会儿官道都还在封路,我也是今早才赶过去。”
“你别和我说,我现在不敢信你了。”宋蓁撇开头,不去看他。
因为呛去,她嗓音哑哑的,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果决。
陆慎听得喉头一哽,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郁堵,闷窒
静默一瞬,他手抬起,犹豫了下,才放到她肩头,动作轻柔的将她身子转过来朝向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他道“我去见鹤老,确实是想先你一步知道结果。”
话音一落,他就看到宋蓁眼眸含怒的又瞪了他一眼。
陆慎见她这样,心头微松了松,只要她还肯理他,听他说就好。
他手指捻动了下手中的扳指,和她继续道“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想若万一有不好的结果,我能有所准备,能”
陆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瞬,他轻吸口气才接着道“能尽量以一种不让你难过的方式,告诉你。”
他这样一说,宋蓁心里再大的怒气也被压下去了。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习惯了独自去承受一切,他能做到和她坦白,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宋蓁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知道归知道,可她还是忍不住伤心,她希望有事的时候,她能陪他一起面对,这才是夫妻,才是相守
陆慎却当她还气怒未消,他眸色黯淡了一瞬,手抬起,轻轻抚上她的脸“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你别气了”
“鹤老怎么说”到底是担心他的身体,宋蓁唇动了动问道。
她也没躲开他放在她脸上的手,只抬眸紧紧的盯着他。
“你为何会问出那样的话”
不知想到什么,宋蓁心头猛地一紧,她手指攥起,轻吸口气继续问道“是不是,是不是结果不好”
“他也没法子”
宋蓁说着,眼泪就突然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滚落了出来“那还有多久你还剩多少时间”
说话间,她已经抖着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绝望。
“怎么就会没得治了呢,到底是什么毒不应该啊,你怎么也不该在这时候出事的啊”
是她的到来,影响到他了
宋蓁越想越恐慌,越想越难受,眼泪瞬间就决了堤,止不住的往外倾泻。
“不是。”
陆慎见她哭了,心霎时就慌了,再听到她的话,才明白她误会了,赶紧替她拭着泪和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鹤老不是没有法子。”
“有法子”宋蓁闻言,止了泪,吸了口气,看向陆慎。
“嗯,有法子,不会危急生命。”
到此时,陆慎终于恍然明白过来,在她心里,她最在乎的只是他能不能活着。
陆慎心头顿时酸酸涨涨的难以忍受,他忍不住抬手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下颌轻抵着她的头顶。
旋即,他轻吸口气,将鹤老告诉他的,一一说给了宋蓁听。
宋蓁听完,许久没反应,就在陆慎忐忑她到底在不在乎孩子问题的时候,宋蓁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了“所以,就一个子嗣问题,你困扰了这么久”
宋蓁说着,便神色古怪的看向了陆慎,那眼神,就似在看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把我立即怀上孩子,称为奇迹”
“你都不问问我,就认为我喜欢孩子,现在就得生一个下来了”
宋蓁说着,眸光里的火苗腾腾窜起,她忍不住抬起手捏住了陆慎的耳垂,再用力捏了一捏“咱们好好过几年二人世界不好吗”
“竟然想让我这么小就生孩子,你也不怕我因为生孩子,没挺过来,难产先你一步去了啊”
“到时,你倒是有子嗣了,还可以再给孩子找个后娘唔。”
宋蓁便是这样,一怒起来,就口不择言。
若她骂的是陆慎,陆慎可能也就忍了,毕竟他连她捏他耳,他也忍着疼随她捏了。
但一听她说什么要先他一步去,陆慎就压不住了,他猛地低头一下攥住了她的嘴,将她的话堵回了喉咙里。
宋蓁也狠窝火啊,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问题,他非得弄出那样的大阵仗,把她吓得手脚都在发软打颤了。
见他不知认错,竟来堵她的嘴,她一生气,就咬了他一口
只是担心将男人咬伤了,到最后心疼的还是她,就似脖子那次一样,她这次就没敢下狠口。
导致这一口,不像是反抗,更像邀约一般。
回应她的自然是男人更为激烈的回吻。
到最后,宋蓁头靠在陆慎肩头,气息不匀的喘着气,她舌头都木掉了,唇瓣分外的红艳,娇妍若滴,那嫣红还泛散在四周,留下了印子。
明明占理,最后狼狈的却是自己,
宋蓁恨得不行,终究是气不过,她忍不住拽过陆慎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陆慎被她拉过手咬着,疼得轻吸了一口气,却没舍得硬掰开她。
怕她咬得嘴疼,连下意识肌肉的绷紧他都不敢,竭力放松整只手掌由着她咬。
等她愤愤甩开他的手后,他才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气可消了”
“没有,这笔账我会记着以后和你一起算的。”
宋蓁拿开他放在头上的手,见上面的牙印岁明显,到也没见血,她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旋即又轻瞪了他一眼道。
“你现在带我去见鹤老,这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肯定选最稳妥那种。”
听她说这么多,他哪里还不明白,他看重并担忧的东西,在她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在乎的只是和他的朝夕,这个认知,让陆慎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陆慎深眸凝她一瞬,哑声应她道“好。”
鹤老住的院落,在江寅院落旁边。
陆慎的一句话挑开了鹤老多年来的盘算,让师徒两起了不自在,却也让鹤老终于卸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和心虚。
他面对江寅更坦然了,在陆慎询问鹤老住哪里的时候,他直接说就在江寅旁边。
不自在的反而只剩江寅了。
不过一顿午食的功夫,江寅就想明白了。
师父就是师父,哪怕他最初收徒的目的是利用呢。
这些年他其实并没有为师父做什么,反而因为他传授的一身本事,让他在北地军中颇受爱戴,也得到了陆慎的重用和信任。
于是在用过午食后,江寅就去了鹤老的院子,帮他把他带来的那些医具,草药一一归类放好。
陆慎和宋蓁到的时候,鹤老正在他的药室使唤江寅,把草药分装到架子上呢。
“鹤老这,可需要安排两个药童过来”
见状,宋蓁悄声问到陆慎,懂药的药童估计不好找,还要信得过的,估计只能让陆慎从军中调了。
“不必,别人没有江寅好用。”陆慎随意答道,随即便揽着宋蓁往屋里去了。
德高望重的军医,当然好用,不过人家是师徒,他们不在意就行。
闻言,宋蓁也没多说什么了,抬脚往里去了。
鹤老看到陆慎,便从太师椅上起了身。
见到陆慎身边的宋蓁,他便了然过来不论是传言或是实际都冷漠无情,万事在握的人物为何突然会动心踌躇了。
模样还未彻底长开,便已璀璨夺目,殊丽风华,又没有一般闺秀的扭捏,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欢喜。
在宋蓁主动过来见完一礼,不过于亲切也不过于疏远的问候一番后,鹤老对宋蓁的印象便更好了。
当然,最让鹤老意外的,还是宋蓁的直爽和开门见山。
也没有和他客套委婉,直接就表明了她希望陆慎能早日解毒,还说鹤老是医者,不必顾忌或避嫌她是女子,希望他能准确告知她陆慎解毒时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以确保她能照顾到位。
病人家属如此配合,鹤老自然也不扭捏,闻言就直接和宋蓁说了“侯爷目前的情况自然是越快治疗越好。”
“老朽这几日也算休息的差不多了,今夜便可将先将那毒物体内的毒液取出,开始计算成分和计量,研配解药。”
“只是,老朽取完毒液后,那毒物算是被消耗了力量,它势必会进行反扑,释放出大量的毒液,那伤口溢出的奇毒不多,老朽这里还剩颗百毒丹,可暂抵掉,不造成生命危险,但它自身放出的另一种邪毒,却会催化侯爷,供给它营养,这期间”
虽说宋蓁提前打过招呼,说不必顾忌她是女眷,但她不介意,不代表她男人靖武侯不介意啊,于是鹤老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犹犹豫豫的看了眼陆慎。
宋蓁见状,轻瞥了眼陆慎,道“鹤老直说便是,都是为治病,侯爷不会介怀这事。”
宋蓁的话,给了鹤老一定勇气,毕竟都七十多的人了,不能不如一个小女子,他当即便道“这期间就得交夫人了。”
说到最后,他老脸还胀了个通红,白胡子翘起来,闭着眼道“最好能榨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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