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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驿使日夜兼程,  湘州的折子连夜送进了宫中,坤元殿的灯火便一直亮到了天明,孙海在案前伺候着,  微微抬头望着承德帝,  摇头叹了口气。



    多事之秋啊。



    五更才过,  承德帝揉了揉眉心,  有些疲惫道“现在什么时辰”



    孙海往前迈了一步,  躬着身回,  “禀陛下,快到卯时了。”



    承德帝合上手中的折子,  扶着把手起身,  “准备上朝吧。”



    “是。”



    天色蒙蒙亮,  在宫外候了许久的文武官员陆陆续续进了宫门,  这群人中不少是得到了消息的,因而神色都有些凝重,  各方视线对上,  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一行人排列整齐垂眸跨进乾清殿,跪拜行礼的仪式做完,今日的重头戏才拉开序幕。



    “季思二人去湘州视察过去多久了,德帝扫视众人问道。



    底下众人拿不定他是什么意思,都不敢轻易回答,倒是杨永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行礼出声,“回禀陛下,已有半月之久。”



    “那你们可有想到治理水患的法子”



    “这”杨永台有些为难。



    各派的官员将脑袋埋的更低,各自用眼神交流。



    “满朝文武,  竟无一人能用,”承德帝怒道,“这水患还未解决,湘州又发疫病,你们一个个食君之禄,却未能担君之忧,要你们何用。”



    御史大夫卢正旭出了列,躬身拜了拜说“陛下,湘州疫病这事发的突然,实在是微臣们预料之外的,水患疫病无论哪个都不是小事,万幸的是季侍郎和祁大人还未返京,湘州现在是何情况,没人比他二人更清楚,更何况二位大人能力是有目共睹,微臣听闻,二位大人已下令已早早封了城,将疫病困在了城中阻止扩散,微臣认为,湘州的百姓,那都是大晋的子民,是陛下的子民,应尽早想法子将疫病这事控制下来,广招大夫前往湘州,开城救治,好减少人员伤亡,不能再任由疫病继续肆意蔓延下去。”



    “臣有异,”翰林院大学使高泽信往右迈了一步拜了拜道“现在湘州是个什么情况都



    还不知晓,这疫病病症如何,病原如何,染病情况如何,都是未知,若是茫然派兵救治,又用何保证不会染上疫病,若是这疫病一接触便会感染,那开了城门不就成了放毒,因而,臣认为这城门是万万开不得。”



    “高大人这是何话,”卢正旭瞪大了眼睛,“不开城门救人,难道任由城中百姓自生自灭不成,那城中还有季侍郎和祁大人,二位大人同百姓共进退,你我却瞻前顾后置同僚生死不顾,置湘州百姓性命不顾,莫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为国捐躯”



    “陛下明鉴,微臣未有此意,只是觉得这城门开不得,至少未将疫病控制之前,那是开不得的。”高泽信也不看卢正旭,只是朝着龙椅上的人道。



    承德帝没出声,只是侧头看向下方的祁匡善,沉声说“祁相怎么看”



    这话一出,众人才像是恍然清醒一般,纷纷想起来,大理寺少卿祁子珩,那是祁相之子。



    祁匡善脸上挂着抹浅浅的笑意,迈出一步,躬身拜道“臣认为,这大夫可以派,城门不能开,不仅不能开,还得重兵把守,以防城中百姓跑出来,湘州人口虽不多,可往北便是陇西官道,多是南来北往的商旅,若是官道上的人把病气过了去,又带到了别的州县,到时候更是难以控制。”



    “可若城门不开,多在城中待一日,染病几率便高一分,祁少卿可是在城中,祁相就不担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生死惜残年,国未安,又谈何心安。”



    “好好好”承德帝龙颜大悦,连声夸道“有臣如此,朕甚安,甚安啊”



    满朝文武左右看了看,各自心中有了打算。



    李弘炀摸了摸指骨,唇角升起抹笑意,他抬手捏了捏后颈,食指轻轻敲动,后头的晏浩微微抬首望了过来,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随后出列拜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承德帝抬了抬手说“有事便说。”



    “湘州此事虽是天灾,却也是人祸,”晏浩目光一凛,声声掷地,“这人祸就是湘州刺史窦元亮造成的,他私藏官粮,瞒天过海,欺上



    瞒下,中饱私囊,谋害朝廷命官意欲掩盖罪行,他视大晋律法于不顾,视陛下天威不顾,视湘州百姓不顾,为官当应为国为民,尽忠职守,可窦元亮种种所为实在令人发指,他不过区区一个湘州刺史,就算有通天的手段,那也翻不出花儿来,可事实上,窦元亮在陛下眼皮之下暗度陈仓多年未被察觉,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完成这一系列的运作,故而微臣认为,窦元亮身后定还有其他势力”



    曹为远紧随其后,厉声而言,“晏大人所言甚是,陛下,窦元亮这事定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他一个寒门子弟,进士出身,无权无势,若只是贪图名利,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这人步步为营,处处都谋算清楚,试问一个四品刺史如何躲开京中官员视察,在百姓中谋得个清廉正直,高风亮节的好名头,他这刺史德不配位,许是怎么来的都有问题。”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明面上是忧国忧民,替君分忧,实则往深处想,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李弘煊抬首环顾四周,刚好对上工部尚书范奕的视线,后者张嘴无声说着什么,他只是拧了拧眉,摇头不语,随后便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前面李弘炀的背影,心中乐的没边。



    狗咬狗,一嘴毛。



    真是一出好戏。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董兴良猛地一下跪倒在地,未语到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咚咚咚额头敲地的声音响彻乾清殿,他语气带着哭腔道“陛下,臣有罪,甘愿受罚”



    承德帝像是被眼前这局势镇住了,一脸震惊的假意抬了抬手,故作不解的询问,“董尚书何罪之有这话又得从何说起。”



    “陛下有所不知,这窦元亮本是寒门出身,科举高中,深受皇恩浩荡这才委以重任,任职牟县县令,承德三十二年牟县山贼流窜危害百姓,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当时陛下勃然大怒下令缴匪,平阳都指挥使司还未派兵,那群贼匪便大开杀戒,当时窦元亮力护牟县百姓,妻儿还为之身亡,事后湘州刺史之位空缺,微臣念着这人忠心耿耿,又有大将之风,便



    举荐了此人,本意是抱着爱才之心,岂料用人不淑看走了眼,这窦元亮狼子野心,胆大包天,贿赂多位地方官员,结党营私,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微臣念着的是大晋,也只是想多一人能为大晋出力,并未同此人同流合污,可追溯因果,的确是微臣当年之错,微臣甘愿受罚,只求将功补过救湘州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份名单是同窦元亮私相授受的地方官员,请陛下过目”董兴良从兜里抽出册子,垂首双手高举过头顶。



    闻言,承德帝扬了扬下巴,孙海附了附身走下将册子接过,再反身恭恭敬敬递了上来。



    承德帝随意翻了翻,心中立刻明白这唱的便是弃车保帅的戏码,这些个小兵弃的倒是干脆。



    “这窦元亮的确该死,”承德帝合上册子,拧眉冷言,“董尚书虽是无心之失却也难辞其咎,从今日起扣一年俸禄,卸职思过两月,既然这人都死了,再去追查是谁提携的他已无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解决水患疫病之事,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议。”



    李弘炀眉头一皱,紧抿着唇。



    “陛下”曹为远急忙忙抬头,还有话说。



    “行了,”承德帝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轻声询问,“太傅有何法子”



    方清荣咳嗽了一声,垂眸沉思半晌才道“如陛下所说,当务之急是湘州疫病和水患之事,故而微臣认为那从太医院调御医同行,粮食草药这些所需之物,更不能缺少,以防百姓动乱,还应让陇西指挥使司派兵镇守,这疫病不是小事,处处都不能懈怠。”



    “臣愿意负责所需药草。”李弘烨着急道。



    “臣认识不少能人异士,愿意礼贤下士寻来他们解决疫病。”李弘炀不甘示弱。



    李弘煊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臣愿亲自前往湘州,望陛下恩准。”



    话音一落,李弘煜便出了声,“陛下,臣近日吩咐府中上下茹素穿麻,也愿意献出十年俸禄,这些银子想悉数用于湘州百姓,虽算不上多少,可却聊胜于无,还望陛下恩准。”



    承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你们能有这份心,都准了



    ”



    朝堂肃穆,各怀心机。



    散了朝后,曹为远顺着人群挪到李弘炀身边,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



    李弘炀没回头,盯着人群中的李弘烨,目光凛冽,满是不悦“本以为能借机拉他下马,却险些让他将了一军,呵,倒是没想到他能自断一臂保全自己。”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曹为远询问道。



    “董兴良思过两月,这两月可是能发生不少事,他少了这一臂,那就别想长回来”李弘炀冷笑一声。



    走在前头的几人似有所感,关士山微微侧头,压低了声音说“王爷,太子在后头看着咱们。”



    “由着他去看,”李弘烨微微抬首,“他今日没能如意,现在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多亏王爷事先做好了准备,要不然今日咱们就真的脱不了身。”



    李弘烨背着手,眯了眯眼睛,“老二估计能消停几日,湘州这事倒是得费点心,争取在皇上面前把今日丢的好感补回来。”



    “是。”



    人群渐渐散开,祁匡善刚欲上轿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祁相,稍等。”



    他掀开轿帘,瞧见是大理寺卿魏仲廷,连忙躬身出轿,作揖寒暄,“魏大人。”



    魏仲廷也回了礼,直接说明了来意,“子珩去了半月之久,可有往家中回书信。”



    “并无,”祁匡善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便有主见,性子又大,在大理寺任职定是惹了不少麻烦,多亏魏大人照看了。”



    “不敢当,”魏仲廷笑着摆了摆手,“子珩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大理寺有了他我这身上担子松了不少,祁相,同样为人父为人臣,我知晓你的身不由己,你别担心,子珩定会平安归来的。”



    “借你吉言,”祁匡善笑了笑,“先走了,改日休沐来我府上吃茶。”



    “一定一定。”



    上了轿,祁匡善从兜里摸出块玉佩,指腹在花纹上轻轻拂过,目光中流露出眷恋不舍,自言自语道“夫人啊,你在天之灵,请保佑然儿平安喜乐。”



    这份想念借着风传向千里之外。



    祁然心下一慌,突然站在了原地。



    “祁大人,怎么了”其他人见状不解的询问着。



    他皱了皱眉将心中那份不适压了下去,冷声道“无事,走吧。”



    那日湘州有疫病这事传了出去,立马引起了恐慌,街道上除了官府派来四处洒石灰水的官兵便瞧不见其他人,都房门禁闭,冷冷清清,想起来死气沉沉的。



    崔灏日夜赶工将北郊的隔离棚搭了起来,花了几个时辰带人排查难民所,将发热咳嗽的人便统统送了进去,其他人的给撤了出来,棚前聚了不少人,熬药的炉子每一个闲着,浓郁的苦味四处弥漫,混合着花椒的味道,十分古怪。



    祁然将买来的药材递给布政使司的人拿去熬药,寻了个没人的棚子搬了板凳进去,靠墙坐下闭目休憩,他这几日都只睡一两个时辰,沟渠那处离不了人,崔灏得抓紧时间挖出来,因而他既要去城门处施压又得守着隔离棚,忙的喝口水的功夫没有,因而能歇一会算一会儿。



    人若是困了,无论生在什么环境都能睡的着。



    季思来的时候,找遍了隔离棚这块也没瞧见人,拉了个布政使司的人,将脸上的白布往下扯了扯,还未出声这人便道“季大人可是来寻祁大人的”



    他点了点头。



    这人指着一处冲他说,“祁大人在里头。”



    听见这话,季思点了点头,松开人朝着那处走去,掀开帘子进了棚中,里头堆了不少东西,一眼扫过去压根瞧不见人,他小心翼翼避开东西走了一圈,在几个木箱后寻到了祁然。



    这人身上的衣服几日没换,衣摆沾了灰尘,正抱着手脑袋低垂,滑落下来的发丝遮挡住他的侧脸,祁然睡的很熟,胸腔起起伏伏,不难看出极累,



    季思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脖颈的绷带也没拆,说话不便,因而通祁然和崔灏相比,丝毫没有受累。



    棚外声音吵杂凌乱,这处却是异常的安静,季思微微侧头,盯着祁然看了半晌,唇角升起抹淡淡的笑意。



    祁然的眉眼生的有些锋利,



    同他的性子一般,带着刺,带着刀,统统被压在了那些个温文儒雅得假象下面。



    仔细想来,也说不清是瞧上这人何处,也或许是处处都那么恰好,以至于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己多喜欢这个人啊



    喜欢到恨不得他也如自己喜欢他这般喜欢自己。



    世间情动,不过微风拂过湖面,惊扰了一池春水,风过本无痕,可却在水中留下了道道涟漪。



    季思垂了垂眸,缓缓附身凑近,小心翼翼,如待奇珍,轻柔的在祁然唇角落下一吻。



    他缓缓起身,抬眸时,却撞进了一双眼眸中。



    仲夏夜的野火烧遍荒原,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季思慌里慌张



    帅气的作者读者小可爱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季思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们不要怕,



    帅气的作者读者小可爱我们看了无数狗血文,我们不会怕。



    季思我偷亲了祁大人,还被他逮住了。



    战术后仰。



    帅气的作者祁大人是哪一位



    季思震惊祁大人啊就是那个大长腿公狗腰一夜七次一次一夜的祁大人啊



    读者小可爱递狄大人的画像



    季思他没有元芳



    读者小可爱递包大人的画像



    季思他脸比你还白,头上没月亮



    欲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小贴士



    欲为圣明除弊事  肯将衰朽惜残年。韩愈



    翻译过来就是想为圣上除去有害的事,哪能因衰老就吝惜残余的生命



    表达了  韩愈的奉献和牺牲精神



    s哦豁,被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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