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把车开到玉龙雪山脚下的停车场, 和祝希尧两人一人一边,把两位姑娘接出来。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 所以他们也没准备登山的设备。只在网上团了个门票券,就开着民宿那边租的车上路了。
文棉被祝希尧扶着从车上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头看向锁车过来地贺怀和鹿小小。
十一月份的玉龙雪山,已经开始有了凉意。
毕竟,雪山的顶上,早在十月初就下了一场大雪。
“这里的空气没有很清新。”文棉撇撇嘴“还冷。”
她明明听了鹿小小的建议, 穿上了最厚的打底袜,小腿还是觉得凉凉的。
而且
她仰头看看所谓的雪山,感觉和平时见到的山也没有很大差别,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开车来这种看起来寸草不生的地方。
小姑娘委屈地抱着一大叠画纸, 小声嘀咕“这里不好看, 我不喜欢。”
贺怀被她逗的“噗嗤”一声笑,转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到了小丫头身上“现在才早上,是比较冷,等到中午太阳一晒, 就暖和了。这边海拔两千多米,含氧量有点低,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呼吸困难头晕吗”
文棉摇摇头, 把外套往里抻了抻, 说“不晕。”
贺怀从外套兜里摸出几块巧克力,放到她面前“来块巧克力海拔高的地方吃巧克力能缓解高原反应。左边是牛奶的,右边是黑巧, 你选一块”
文棉指指左边那个。
贺怀就帮她拨开一块,放到她嘴边。
文棉就着男人的手指,把圆圆的巧克力含进嘴里。
舌尖炸开甜甜的牛奶香。
“走吧,去蓝月谷,到了山谷里就好看了。”贺怀说着,朝她伸手。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到了男人宽大的手掌心。
顿时,整个小手都被裹住。
接触过的皮肤上,干燥又泛着暖意。
四人乘着景区的观光车,来到半山腰的蓝月谷。
因为现在是早晨,大部分游客都奔赴了玉龙雪山,所以这会山谷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
四座湖泊连在一起,形成一片长长的、弯弯的水域。就像是一颗月亮一样,缀在山腰上。
清晨的阳光,落到湖面上,整片湖水就泛起蓝绿色的光。
文棉静静地在这里望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贺怀笑着问她“好看吗”
小姑娘重重地点头“好看”
然后,回头看向一身单衣的男人,又把带着温度的外套裹了裹,笑弯了眉眼“谢谢师哥。”
贺怀弯腰拍拍她的头顶,说“不用谢。”
文棉他们最终选了湖上的一座桥,架起了画架。
祝希尧就坐在文棉旁边的位置,又和文棉公用一个颜料台。
左边摆开整整齐齐的一排,是文棉的油画颜料。
右边也是整整齐齐一排,放的是祝希尧的丙烯颜料。
调颜色的时候,祝希尧还会轻声和文棉商量。
明明已经是业内大拿,在国外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偏偏在文棉面前当起了虚心求教的学生。
“棉棉,你看我用这个颜色画湖水怎么样”
男生又一次把调色盘递到文棉面前,指着其中一片调好的蓝,问她。
文棉回头,从他手里接过笔刷,随手画在调色板上。
她认真地看看祝希尧画里已经有的底色,又把调色板放到画纸前比对,神情严肃又认真。
“蓝色要再浅一点,你画里的颜色很淡。”她说着,指指画的上半部分“光是暖的,水也是暖的。”
然后,拿了白色的颜料,帮他挤到调色盘里,认真地搅拌开来。
原先的青蓝色,就变成了浅浅的苍蓝。
调完之后,双手捧着递到男生面前,说“你用这个。”
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笔刷。
俨然一个盯着学生的小老师模样。
祝希尧忍不住莞尔一笑,说“好的,小棉棉老师。”
然后,就着她调出的颜色,在纸上画起来。
祝希尧的画,和他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也是干干净净的。
就像文棉说的他笔下的光是暖的,连带着水也变成温暖的颜色。
并且采用了模糊的印象派画法。
用多种色彩的叠加,展现出世界的朦胧美。
文棉对着他的画点点头,认真地夸奖“好看。”
刚说完,都没看见祝希尧朝她转头,面前就插进一只宽大的手。
接着,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进耳朵里。
“啧,你看他干什么画你自己的。时间就这么点,还不抓紧点。”
文棉回头,看见贺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地守着。
小姑娘抠抠画笔上的商标,小声地反驳“可是,油墨要晾很久才能干。而且,我又不急后天还要来。”
贺怀一脸难以置信“你后天还过来”
文棉点点脑袋,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说“要画完。”
贺怀“那为什么是后天明天过来画完不行吗”
文棉“明天去拉市海,给昨天的画补墨。”
贺怀
“后边给蓝月谷的画补墨,大后天再去拉市海,大大后天来蓝月谷”
小姑娘掰着手指,认真地数接下来的时间安排。
直到数出去半个月了,才终于停下来。
然后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贺怀,认认真真地解释“就是交替着,把画画完。”
然而,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因为她看到,师哥的脸好像越来越黑了。
不止脸黑了,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像是在生气。
女孩疑惑地眨眨眼,问“你怎么了”
贺怀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南京”
文棉思考了一下,左手比出一个3右手又比出一个6“应该是三十六天之后。”
贺怀“你不跟我回去”
文棉的眼神更疑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两人鸡同鸭讲地对话,旁边突然响起“噗嗤”一声笑。
笑声的源头,祝希尧已经放下了笔刷。
然后,抬手摸在了文棉的脑袋上“棉棉乖,师哥工作忙,是得回去了。没关系,哥哥在这边陪你,你想留多久就陪你多久。”
贺怀
如果不是怕吓到文棉,他想现在就把小丫头连她坐的那个小马扎一块,给端起来,放的离祝希尧远远的。
文棉的第一层上色,一直上到下午才结束。
鹿小小今天事情比较多,就在文棉旁边席地而坐,拿着手机处理各项事情。
贺怀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开启了办公模式。
四个人互不干扰,各做各的事,这一天过的也很快。
回去依然是贺怀开车。
先去吃了个石锅鱼,填饱肚子。
回古城的时候,恰恰好路过最繁华的酒吧街。
正是晚上的点钟,街头巷尾都亮起灯来,从店铺里飘出来或高或低的歌声,家家都派人出来招揽生意。
鹿小小走了没几步就站在一家门前,走不动了。
“棉棉,你是不是还没去过酒吧”
她拽着文棉的胳膊,两只眼睛都亮起来。
文棉迟缓地歪歪脑袋“啊”
鹿小小胳膊往整条街一扫“就是这种,可以听歌喝东西的店要不要进去听歌,喝点东西”
文棉看看这一条街上漂亮的店面,又好奇地往里瞅了瞅。
然后,转身看向贺怀。
小姑娘拽拽他的袖子,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想去酒吧。”
贺怀
文棉看出他不太愿意,又捏着他的袖子拽拽,小声地叫“师哥”
鹿小小就站在文棉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棉棉加油对,抱住他胳膊,朝他撒娇他肯定让你去”
眼看小丫头马上听话地往他胳膊上抱,贺怀
“去去去,小祖宗们,去。”
鹿小小立刻高兴地跳起来“耶咦她师哥万岁”
然后,牵起文棉地手就往店里跑。
酒吧的门口有一条窄窄的河,各个酒吧都在河上铺了一层木板,木板直通进店里。
文棉就被被鹿小小拉着,风一样地从木板上跑过去。
贺怀吓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慢点,祖宗们”
回应他的,是鹿小小无所谓的摆手“知道了,她师哥”
而向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也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跟着鹿小小重复“知道了,她师哥”
贺怀
头疼地捏捏鼻根。
比起街上的热闹,这家酒吧里面竟然还算安静。
驻唱的台子上,唱歌的是位抱着吉他的姑娘。
嗓音沙哑,正唱着一首少年锦时。
鹿小小他们进去之后,径自找了位置坐下。
贺怀和祝希尧紧随其后。
有服务生拿来酒水单子过来,放到了贺怀的面前,说“各位帅哥美女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到前台找我们老板点单。”
话是对四个人说的,但服务生的眼睛却只对着贺怀在看。
说完,还朝他暧昧的眨眨眼,手指指向酒吧最里面,坐在收银台边上、一身红色连衣短裙的女人。
见着四人目光看过去,女人毫不避讳地朝贺怀飞了个吻。
文棉拽拽贺怀,在他耳边说小声说“这个姐姐好热情,我喜欢。”
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