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失控。
本来第一次不该如此放纵,但虞容憋着一股气,又极好面子,最后手里握着的那瓶伤药反而全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处处黏腻,房间里用来解暑的冰块也已化成了水,在金器内部的边缘围着一圈的水珠。
祁让背靠棕色的墙面,一手轻插在怀里人的发丝间,帮他顺下凌乱的发丝,一手扶着他的腰,随意的揉捏。
见他一直埋头在自己的肩上,又轻声的问,“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就留在我这里,或者等下我陪你回去”
虞容不想说话。
他觉得丢脸的想立刻走人,可又太喜欢此刻的安逸。
身上并不舒爽,心却安宁。
叫他觉得两人从未靠的如此之近。
祁让抱着他起身,起身时又听到他的一声闷哼。
随后感觉到自己肩膀的伤口处被人舔了舔,好像想加深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一般跃跃欲试的再咬一口。
他偏头去碰他的耳尖,然后警告,“你要是想再咬下去”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了刺痛。
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他的头。
“怎么总跟个小狗似的。”
虞容没听懂那个总字,心底却因为他的语气软的一塌糊涂。
他又听环着自己的人道:“不管走不走,都先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叫”
祁让顿了一下,想起他的挑剔,改了口,“我去给你做。”
虞容有些诧异,以至于忘记那点羞恼,稍微离开了些,意外的看着他问,“你会下厨”
祁让拍了一下他,“先下来。”
虞容又有些要恼,他这才发觉因着刚才在榻上的姿势,自己还缠着对方,于是稍微冷了脸,脚踏在地上,却是因为始料不及失力了一瞬,又抓住了眼前的人。
祁让没有笑他,只神情认真的帮他拢上了一直半脱未脱挂在身上的最后一件玄袍,动手简单的系了个结。
他的态度越好,虞容越想退让。
好像与从前颠倒,对方讨好他时他只觉得更能狠的下心,因为能看穿其下藏着的心思,而在此时,他不怀疑,就算祁让真的叫他从那个位置上离开,他也愿意退步答应。
不管事后理智回来时会不会后悔,至少此刻,他愿意应下他的所有要求。
不过祁让什么都没有讲。
两人在房间里待的时间太久,前窗在开始时就被关上,中间余伯来过一趟时,祁让又叫人都下去了,只留下了挨着矮塌的后窗。
以他们两人的能力,若是有人靠近,不需用眼,也能感觉的到。
是以最后越发肆意,矮塌周围一片凌乱。
祁让将自己的衣服合拢,放弃将人叫进来的打算,他在虞容额上吻了吻,道:“等我一下。”
随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猜他是去叫水,即便此时是被扔下,虞容不知为什么却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赤着脚迈在散落的衣服和纸册之间,稍微一动,又僵住了。
祁让回来时见他面色如常的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好像在仔细思考着什么,所以动作也无意识的在重复。
于是靠在门框上,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没意识到自己进来后才出声,“陛下在想什么”
虞容的手抖了一下,他回头看他,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倦意,又因着那抹倦意使他周身柔软,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平时威压太重,以至于很少有人在见到他时还能再想起他曾经被戏称为第一美人的事。
但在此刻,美已经盖过了他的气势,有些摄人魂魄。
祁让改了称呼,像刚才缠绵时一样唤他,“宝贝儿,还能走过来么”
虞容微微皱眉,“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怎么,你不喜欢”
虞容不再吭声。
他觉得这称呼太亲密了,亲密的叫他比对方喊他陛下来逗弄他时更不知所措。
可是不喜欢么
祁让又道:“你不喜欢我就换一个,那臣叫陛下什么虞容小容小虞”
他又停下,道:“不管称呼是什么,陛下再不过来,放到侧间的水可就要凉了。”
虞容起了身,只步调仍旧沉稳,一直到祁让看着他褪去衣服,才怔了一瞬,意识到他别扭在什么地方。
等反应过来,又怎么都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宝贝儿”
他笑了一下,然后吻了吻他,将那处的锦帕弄了出来,然后道:“抱歉,是我的疏忽。”
回去时房间已被收拾整齐,祁让只简单的弄了点粥,看着他吃下后才任他离开。
自这天之后,两人之间好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朝堂之上的宰相一反之前对皇帝的顺从,时常直言劝谏,当面反驳,而到了私下,两人又几乎不谈论政事,只送往宰相府的折子尝尝被落在宫中,在第二天上朝前被公公偷偷塞给祁让,皇帝有时忘记了朝臣送上的折子,又总是宰相出面对答如流的将事情圆过去。
京都风云变幻,若是顾家还只是给蠢蠢欲动的其他人敲了个警钟,赵言被下狱的消息外传出去后,所有人就又重新开始估量起了宰相和帝王之间的较量。
接近真相的,或因着祁让从未掩饰的性取向而猜到两人关系的也并非没有。
景仁宫外跪了一地的将领,宫中的牢狱内,祁让见到了自得其乐的赵言。
他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即便身上衣服破烂,露出鞭痕,面上仍旧悠闲,靠在石床上,只眼睛如狼一般透着幽幽的寒光。
不过寒光只在迎面见他的一瞬闪了闪,不过片刻,又隐在了漫不经心的浪荡之中。
“呦,这不是我们陛下眼前的红人,当朝宰相祁大人么,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牢狱之中,看我一个罪臣”
他的嗓音也带着青年人才有的清朗,笑嘻嘻的不见怨恨。
祁让叫狱卒将牢门打开,狱卒反而犹豫。
赵言看着他们交谈,又见祁让进来,仍旧侧卧在本来的位置,未动分毫。
“不知道赵大人听没听说,陛下已经将您交到了我的手里,让我来审问大人,对那天的”
“是我想要杀你,这有何可审问”
他挑了挑眉,不见畏惧。
祁让笑了一下,“赵大人在陛下面前也是这般说的”
怪不得连停职都没过渡,直接下了牢狱之中。
赵言不可置否,只舔了下唇,又打量着他,道:“听说祁相少时便好男色,不知觉得在下的样貌如何”
狱中没有其他地方可坐,还是狱卒为了讨好,连忙搬进来一个铁质的椅子。
似乎重量极沉,入门时已近拖拽。
祁让见状,向他道谢,又面色轻松的接过,放在地面上后,一撩衣袍,坐了上去。
“赵大人样貌和能力皆是上品,又得陛下信重,本该有大好前途。”
他仿佛没听懂对方的暗示,客气的回答着他的问话。
赵言挑了挑眉,又问,“那您觉得,在下的容貌,比之祁相又如何”
“大人不必和祁某相比,陛下容貌无双,在祁某心里,倒是没人比得上他。”
赵言眼中蓦地沉下。
“祁让,你好大的胆子。”
上面狭窄的栏杆口中渗进光亮,终归是虞容信重的人,即便进了牢狱,待遇也并没有多差。
不过虞容讲赵言活着不会比死了轻松,也不会是诓他的话,在赵言身上扫过,他问:“陛下给赵大人的身体里下了毒”
赵言嗤了一声,道:“你若是想借圣上的手,讲只要我归顺于你,便可放我出去,保我官复原职的话,我劝祁大人还是趁早打消念头,不要多费无用之功。”
“赵大人忠心耿耿,祁某一直看在眼里,不过在下来这里时,好像见到赵大人的好友正跪在景仁宫前为赵大人求情,请求赦免。”
“你说这后天便是出巡之日,朝政不稳,护卫京都的军权也无法集中的话,待陛下一走,京都又会是何光景”
赵言面色一变,祁让仍旧像是不在意的道:“说起来,以陛下的性格,等我出去了就会看到景仁宫前一地的人头,也不一定。”
他所说之事,正是赵言惧怕之事。
他不在乎自己会丢掉性命,他怕的是虞容一意孤行,离开京都,短促之中又无人可以替代自己。
沉默片刻,他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祁让想了想,道:“就当赵大人欠我一个人情,在我有需要的时候还回来如何”
赵言不敢去应,又忧虑外面的情况。
旁人不知,但他替陛下处理一应杂事,将陛下对这人的纵容看的分明。
若真的就这样叫陛下在后日离开京都
他从榻上起身,叫人连身影都瞧不清的在一晃眼间立在了祁让身前。
手中钢针抵在他的侧颈,尖端将要扎进皮肤,又极为挣扎的只停在表面。
眼中微闪,然后询问:“你为何不躲”
祁让没有推开银针,他露出一点笑意后,无谓的道:“因为我赌大人,不会将这针真的扎下去。”
“毕竟在此时杀了我,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事,不是吗”
他眼底平淡无波,却叫赵言一阵心惊。
片刻,他收了手,道:“不会伤害陛下,不会违背陛下的命令。”
“只要能做到这两条,我就当欠你一个人情。”
祁让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后,没有应下,也没说不应,只道:“时间还长,若赵大人不愿去做,我还能强迫不成”
赵言自信不会背叛圣上,思量过后,收了手中的暗器。
祁让也不再多说,推开了旁边的铁门。
两人在景仁宫前分开之时,他走在前面打算去见虞容,又被赵言叫住。
灰色衣袍掩不住青年勃发的气质,他紧盯着祁让,还是将刚才试探的缘由问出了口:“那天在京外密林,你是不是故意受了我那一剑”
祁让沉吟片刻,讲:“那一剑竟是赵大人刺下的么,这我倒是不知了。”
随后又笑:“不过大人身手了得,又布下天罗地网,在下受了些伤,也是理所当然。”
有跪着的人瞧见了赵言,连忙起身想要过来询问。
赵言见着那抹青色背影没在宫殿之中,只觉得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忌惮。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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