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句简短又平淡的话,不动声色地狠狠击中了她的心脏。
苏冉轻轻眨动双眼,慢慢咽下喉咙中的酸涩。
他真的来了。
几天前,在她下定决心去寻找埃里克后,她便有隐约的预感,这一次前去,自己想要再从地下顺利离开可能会遇到许多阻碍埃里克拿出铁链时那种令她浑身发冷的深邃恐惧直到今日还依旧历历在目,她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应对他激烈的情感。
然而当她为自己思考退路的时候,她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请求帮助的人。
夏尼伯爵已经帮了她太多,而对方又是一位如此正派的绅士,如果她和埃里克又陷入无法沟通的局面导致她被强行留在地下,以伯爵的行事风格,最后很有可能会变成类似原著中大量巴黎警力闯入地下逮捕犯人的局面。
她从未想过要毁掉埃里克的生活。
相比之下,莫里亚蒂似乎是一个相对合适的人选他当然有绝对的能力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净漂亮,可是联想到他对埃里克几乎不加掩饰的杀意,她更需要担心的是在她看不见、不知道的地方,他会不会直接将埃里克杀死。
她也绝不想危及埃里克的生命。
权衡再三,她能想到的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并值得信赖托付的人,竟然只剩下了远在伦敦的迈克罗夫特。
犹豫了很久,苏冉还是决定向迈克罗夫特寻求帮助。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知道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情之请,可是她别无选择。
电报中,她告诉迈克罗夫特自己将要拜访故人,并提到如果在未来三日之内他没有再收到她的任何消息,那么她恳请他在方便的时间火速前来巴黎,因为她可能陷入了一个自己无法解决的特殊麻烦之中。
在电报最后,她附上了夏尼伯爵在嘉布遣大道公寓的地址,并告诉迈克罗夫特她在贴身女仆珍妮的手中留下了另一封包含详细信息的信件,并请他将整件事情对所有人保密。
在留给珍妮手中的那封信里,苏冉简单写下了自己可能被困在地下的前因后果,并留下了如何由阿维娜湖进入地下宫殿的方法。
这是苏冉为自己应对最糟糕情况进行的准备。
事实上,在她成功将埃里克带出地下之后,她原本计划在第二日一早就给迈克罗夫特拍去报平安的电报,请他不要担心并忽略她之前的请求。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在这件事还没有完成之前,自己就那样突然地病倒了。
面前的男人身上还带着长途奔波之后风尘仆仆的气息,但是那张年轻沉静的脸庞上却透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
苏冉感到心口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感激,歉疚,感动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心安,就像是一片树叶被狂风卷起之后,终于飘摇着慢慢重新落回了地面。
“今天是几号”她哑着嗓子小声地问道。
迈克罗夫特伸手将床头的水杯递到她的手里,看着她小口抿起了杯中的水,这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四号。”
那么今天是那封电报拍出后的第四天。
苏冉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感到那股复杂又浓烈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地要从胸腔里溢出。
有很多话语和疑问同时涌到了嘴边比如她想知道他是如何迅速地找到她的,毕竟订酒店这件事是她发完电报见到道林之后的临时起意,然而当她张开嘴,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声干涩的“对不起。”
从伦敦到巴黎,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迈克罗夫特现在坐在她的面前,那他一定是在没有收到她消息第三日的当晚就动身离开英国了。
苏冉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水杯,因为心中强烈的愧疚感而有些不敢直视迈克罗夫特的眼睛。
“事情在第一天就已经解决了,我本想在第二天就发电报给你,却因为生病忘记了抱歉,让你白白跑了一趟。”
两人之间有一阵短暂的静默,然后被迈克罗夫特的一声叹息所打破
“当我在电报中看到这个消息,发现你愿意将这样的事情交付给我时,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我感到十分受宠若惊。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的,苏小姐。”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其实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有余。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持续不断的电报往来,苏冉与迈克罗夫特此刻相对时并没有太多生疏的感觉,反倒因为最近交流的增进,距离拉近了许多。
当然。
苏冉在心中默默地回答着,缓缓点了点头,
他现在大概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然而苏冉却还是没有抬眼去看迈克罗夫特的表情,她不知道到底是心底的愧疚感在作祟,还是不想让对方发觉她眼底闪动着的某种脆弱的情绪。
但是她彻底忘记了她床边坐着的这位青年,有着怎样惊人的洞察力。
在接到苏冉的电报时,迈克罗夫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以他对这位小姐性格的了解,能让她主动开口求助,并被称为“特殊麻烦”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所以在收到电报的当日,他便没有迟疑地向学校请了假,决定在三日内无论收没收到新的消息,他都会踏上前往巴黎的旅程他最近关注到的某些其他的事情,也令他非常在意。
现在看来,他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迈克罗夫特看着眼前的小姐,不由得回想起她在伦敦受伤卧病在床的情景。她此时脸颊浮起的病态的红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受伤时显得那样苍白,线条柔和的眉眼间却止不住地透出一种无言的疲惫,就连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熠熠生辉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霾。
她的身上虽然还有着他所熟悉的坚韧,但是在她状似平静的神情之下,他敏感地觉察到了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感。
她需要他。
“那么作为你的朋友,苏小姐,我想说我很庆幸我现在正坐在这里,而不是伦敦。”迈克罗夫特认真注视着苏冉,语气并没有太多起伏,清冷像是雨水,但言辞间流露出的温柔如同伦敦的薄雾,飘忽不定但却让人难以忽视。
苏冉觉得鼻尖有点发酸,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着没有让心底的情绪倾泻出来。
一定是生病让人软弱。
“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巴黎”
“大概五个小时前。”
听到这个答案,她慢慢吸了一口气,停顿好几秒才继续问道“你看到我留下的另一封信了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至于这件事,就容我先暂时保密吧。”卖了一个关子的迈克罗夫特终于满意地看到苏冉对上了他的视线,他微微一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养好身体。”
苏冉看着那抹笑容愣了愣神,在想要问迈克罗夫特准备在巴黎待多久时,忽然想起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埃里克
她顿时将所有疑问暂时放到一边,放下手中的杯子,掀开被子直接跳下了床。
因为高烧带来的虚弱再加上起身的动作太急,苏冉眼前一花,脚下晃动着,直直地就要向地上扑去。
迈克罗夫特迅速站起身,眼疾手快地用小臂勾住了她即将要摔倒的身体。
他犹豫了一秒,在苏冉站稳之后,才用手掌礼貌而克制地扶住了对方的手肘,在感受到手中略微硌手的骨骼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苏小姐,请不要忘记,你现在还是一位病人。”
“我要去看一看隔壁受伤的先生”
“那位先生还在昏睡,不过据格雷先生说,他昨天短暂清醒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像是完全读出了苏冉的心思,还没有等她再次开口询问便继续说道,“至于格雷先生,他在送走医生后似乎遇到了他的朋友被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迈克罗夫特的声音里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淡不快“恕我直言,苏小姐,目前你的状态看起来比那位受伤的先生要糟糕许多,现在还请你安心养病。”
苏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迈克罗夫特重新按回到了床上,她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给她拉好被子,方才刚淡下去的情绪又卷土重来。
迈克罗夫特在这时才捕捉到了心中那一抹毫无缘由的不悦之感,但这种感觉又随着他为她整理被单的动作渐渐平复。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他站在床边对着苏冉欠了欠身,恢复了平日的严肃冷静“抱歉,我刚刚的行为太过失礼了。”
苏冉摇了摇头,从没有觉得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要道歉的是我才对,福尔摩斯先生,我这次给你添了这样多的麻烦。不知你是否确定了返程的时间无论如何,请一定让我为你支付这次旅行的费用”
苏冉说到最后彻底语无伦次起来。
只要一想到面前之人连夜为她跨洋而来,她的整颗心就因为巨大的震动而颤抖着。
这样的恩情,她可能穷极一生都没有机会报答对方。
话还没有说完,她忽然看到迈克罗夫特掏出了一方手帕递到了她的眼前,不禁满是疑惑地抬起头。
看到对方此刻无知无觉看起来有几分纯真却脆弱的表情,迈克罗夫特的心微微一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伸出手,一下一下,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接连不断落下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道林这就是所谓的引狼入室
莫里亚蒂我可能错估了真正的对手沉思
埃里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完血
迈克罗夫特感谢诸位可爱小姐的喜爱,可是“白白的液体”什么的面无表情脸上透出一丝红晕
果面又晚了两天跪键盘变成咕咕精的作者今天也在努力修炼成人的路上quq
麦哥好难写,我觉得我写了这么久还是写崩了倒地这一卷可能会尝试一些不一样的写法,如果写崩了请一定拍我quq
抱起每只小天使吸一口,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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