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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谈心
    你买的半成品和外卖都陆陆续续到了, 你连门都没开,只在电话里道谢,让人放在门外, 等听着没声音了, 才开门取进来。



    你把半成品菜肴按照保鲜要求分别放进冰箱和橱柜,给聂时秋买的粥点也跟着放进冰箱保存, 等他醒来再热。



    做完这一切,你回到书桌前,继续根据他的习题本用便利贴写上一些建议。



    聂时秋一睡就是三个小时,在他醒来之前, 你笔记写完一轮,人正趴在桌上放空。



    你突然发现,若将身边这几位拟物化, 聂时秋和王绪是犬系, 谢飞松与傅和玉则更像猫系。



    聂时秋是兼具敦厚与威胁性的黑背, 乍一看并不好相处, 但摸对法门, 就是忠诚的好朋友。



    王绪则是漂亮又不靠谱的金毛, 亲和力极高,可对谁都是那样撒欢, 几乎不需要主人的存在。



    谢飞松像活泼轻盈的暹罗,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 有时会让你忘记他本性是一只猫,可当他抬起身子,坐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你犯傻时,你又能感到他与生俱来的那股冷漠。



    傅和玉更像温柔但沉默寡言的英短, 喜欢蜷缩在某一处静静观察四周,如果你需要他,他也可以陪伴在你身边,但更多时候,他还是喜欢守着自己的空间,和人保持一定距离。



    聂时秋醒来的动静及时阻止你继续罪恶地将人拟物化。



    你起身,走到他床边,看见他睁着眼睛看你,直愣愣的,好像看不清楚一样,便拉过椅子,坐下来,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聂时秋将手背在眼睛上,好像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你想了想,到外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回来放在床头柜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回头发现他想坐起来。



    你伸手打算扶他,他冲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你尊重他的想法,没有强扶。



    聂时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摆脱了最初脑震荡时的脆弱与坦荡。只可惜他是脑震荡不是失忆,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此刻脸上难得出现一些羞愧,竟有些不敢面对你。



    你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宽他的心,干脆把这件事看得再自然不过,连解释都不需要,只将水递给他,道“喝点水。”



    聂时秋便乖乖喝水。



    你再问“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你知道聂时秋的父亲好几周前就出院了,就算他照顾不到聂时秋,有个人在家里,也更不怕聂时秋出什么意外。



    聂时秋冷笑“谁知道他死在哪里。”



    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以至于他说完才觉后悔。



    你见他神情,知他本意不想说给你听,便略过这个话题,权当没听到过,继续道“我给你买了点吃的,放在冰箱还有厨房的柜子里,都是放到锅里加水开火就可以做的,没什么难度,你这两天就别出门了,把冰箱里的东西先吃完。”



    聂时秋看着你,说“好。”



    你叮嘱过后,又起来把牛肉粥热了,看聂时秋吃过,才道“我要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再联系我。”



    他低了低头,再抬头时轻轻道“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实话。



    你强调“一定要联系。”



    聂时秋这才笑了,还对你道“早点回去吧,现在天还亮,路上好走。”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没有再磨蹭,准备走前,最后问了句“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聂时秋犹豫片刻,还是道“学校里有人找我打架,我说不打,他非要打。”



    至于对方还找人帮手这话,他没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与你无关,他甚至连眼前这点都不该说给你听。



    你没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不找老师,因为你知道他从前也没少打人,哪怕打的都是动过手的人,也不会因此减少他身上的麻烦。你只能轻轻叹口气,道“以后想办法躲着点,能不动手就不动手,面子重要,但没有健康重要,你可是要考大学的人。”



    聂时秋笑了,道“好。”



    你走之后,聂时秋自己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想着过去的一切,突然觉得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他看着书桌上被放到正中的习题本,忍不住慢慢起身,坐到书桌前稍微翻看。



    他没打算作死,在这种时候做题,只是想知道,你刚刚是不是还是看了这本习题。



    他一打开,便看见上面贴着的便利贴,顺着一页页翻过去,有的便利贴上是题目的轻便解法,有的是分析他的薄弱处,建议他加强相关题目训练,只有最后一张有些不同。



    没有精妙的鸡汤与治愈的图画,只有光秃秃的四个清秀小字



    功不唐捐。



    “功不唐捐。”



    他静静念着这四个字,眼里渐渐生出光彩,看着这个寒酸的、有时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房间,他第一次觉得,他的心在更广大的远处。



    你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走在小区里,几乎能听见不少人家炒菜的声音。你看了眼时间,五点半,又是周末,许多小朋友还在健身器材上爬来爬去地玩闹,打算在父母喊吃饭前争分夺秒地玩。



    你突然不想急着回家,于是也踏上一个漫步机,在那里闲闲摇晃,放空脑袋。



    “唉声叹气的小老太。”



    有人踏上你旁边的漫步机,一下遮挡掉大半路灯照到你身上的光。



    你抬头,看向王绪,才发现周边天色又暗了不少,不知道自己脑袋空空地发了多久呆。



    王绪问你“有心事”



    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重重地叹气,试图把郁气从身体里都吐出来。



    王绪见状,开始陪你叹气。



    叹到后来,你们像是比赛一样,一声比一声长,愣是要决出胜负,是路过的小朋友都嫌你们幼稚的程度。



    你看到小朋友的眼神,笑喷了。



    王绪见你开始笑了,面上才跟着露出笑。



    你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撸狗果然很治愈,心里梗着的话也慢慢掏出一星半点能说的“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起初进这个游戏,并没有想着非要攻略谁,事到如今,与恋爱有关的喜悦尚没有体会到多少,便先尝过苦涩。是好是坏都算体验,本也没有什么,只是走到这里,你突然不知道目标在哪里了。



    你那话太过没头没尾,王绪看着你,却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想安慰都无从下手。



    你看着他流露出一丝焦急的眼睛,笑道“不用安慰我,你只要在这里陪我就很有帮助了。”



    王绪立刻点头。



    你是没有计划就不知道往哪里走的人。



    最开始进游戏时,你想的是观察四个可攻略对象,所以能随遇而安地与众人相处,后来你想深入了解傅和玉,行动也算有指引。如今却不知道方向在哪。



    你踩起漫步机,一摇一晃中,想为自己订立一个新目标。



    现在已经是一月了,游戏会在七月底结束,剩下的时间只有六个多月。既然这样,目标就是随波逐流地过完剩下六个月,帮聂时秋好好读书,最后成功打出“单身到底”结局,进那个论坛看看里边到底是通篇赞美还是满腹牢骚。



    是的,你早就发现自己可能被这个游戏骗了,所谓的高分好评只能代表这个游戏有极强的可玩性,并不能代表所有玩家都有很好的游戏体验。有时候,为了不只自己一个人被虐,人类往往会做出一些出奇一致的选择,比如哄骗后来人。



    你咬了咬牙。



    王绪看你一下生龙活虎起来的样子,问“没事了”



    你恶狠狠点头,道“没事了,我找到新的目标努力了。”



    王绪为你高兴,却也有一丝落寞。



    你其实并不需要他。



    你正好转向王绪,道“我才发现在我有能力的情况下,我很喜欢帮别人,哪怕要让渡部分属于自己的利益,这种自损也会从道德层面上给我自嗨的快乐。”



    简单来说,你取悦自己的方式之一就是帮助别人。



    但只出不入是不行的,又恰巧撞上你失去目标,联合起来造就了你方才仿佛无缘无故到来的低潮。



    你对王绪笑“可一直掏空自己去支撑别人,我好像也有站不住的时候,谢谢你出来撑了我一下。”



    一股冲动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你还记得宁静夜里的付廷深吗”



    你点头。



    宁静夜是这个世界的一部童年经典偶像剧,设定里你曾经硬拉着王绪一起看过。你一直觉得这是游戏融合了现实世界一大票狗血偶像剧做出来的背景,平常上网时看了不少这部剧的解说吐槽。



    付廷深是一个浪子回头型的男主角。



    王绪想付廷深曾经那样滥情,每一段感情都维系不了多久,像爱人能力天生有缺陷一样,最后却能因为一个特定的人变得“正常”。



    他想相信,又觉得相信虚构故事的自己是个傻瓜,于是问你“你觉得那种真爱是存在的吗”



    在这种事上,你是个悲观主义者,于是你说“可能吧,但这只是电视剧。如果是现实,他怎么知道这是真爱呢说不定几个月后,他又会有新的真爱,毕竟他每一段恋爱开始都很甜蜜。”



    王绪苦笑,良久,道“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