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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皇室出行, 派头从来都不会少。



    四平八稳的马车内早已准备瓜果点心,一路根本不愁饿。



    江薇一看,当即道“明明车里有吃有喝, 还专程让朱伽莲送,分明是给她台面, 暗示她迟早是太子妃。”



    玉桑正在检查携带的水袋是否封紧, 免得路中车马轻晃给洒出来,头都没抬。



    倒是江钧, 冷声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江薇立马噤声。



    随行人员一一蹬车后, 大队出发。



    圣人与皇后同行, 路上势必不会有多赶, 停队休息的时间也相对更多。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后, 队伍第一次停下。



    江钧喝水,江薇吃糕,东西已不多, 玉桑便下车去要补给。



    队伍的最末端跟着随行的宫奴,水食补给都在后头。



    玉桑将水袋注满, 斜里伸来一条手臂,朱红公服广袖垂下, 分明是官员。



    “一袋水。”韩唯缓缓开口, 吓得补水的宫人险些滑了手。



    玉桑宛如见了鬼。



    他那车是没人可使唤了



    韩唯兼任的工部之职虽非最高, 但是个人都晓得这只是个名目,谁还敢真用品级压他



    玉桑抱着自己的水袋转身就走, 韩唯信步跟上。



    他身后,英栾面不改色替他站在那里等水。



    “江娘子。”韩唯的声音在斜后方响起,宛若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队伍虽长,但这一路都是眼睛, 他竟也敢。



    玉桑觉得韩唯有话要说,忽然转道往负责点心的宫奴那里走。



    同一时间,稷旻也亲自下车走向最前头的车架,询问了鲜少外出的赵皇后是否有不适。



    “娘娘。”好巧不巧,一道温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朱伽莲站在马车另一边,目光盈盈望向稷旻,脸上含羞带笑“殿下。”



    稷旻微微一笑,颔首回应。



    赵皇后看在眼里,和嘉德帝对了一个眼神,嘉德帝笑笑,心领神会。



    朱伽莲奉上一个香包“娘娘,这里头有些薄荷叶,若您在车中憋闷,这个香包或许有助用。”



    赵皇后让宫奴接下,伸手拿过,“陛下您看,臣妾早就说了,莲娘是个体贴的孩子。”



    嘉德帝点头“莲娘,路上若有什么不便,大可找旻儿。”



    朱伽莲脸色明明红了,却并未羞怯不敢见人。



    她眼神含光的看向稷旻。



    然而,这一眼过去,她却愣住。



    稷旻明明看着她,将她的体贴细致都看在眼里,甚至在笑。



    可这种眼神激不起她心中一丝一毫喜悦。



    太子的确看在眼里,只是不曾动容罢了。



    朱伽莲脸上的浮色淡了,语气也平稳了“就怕麻烦太子表哥。”



    稷旻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只是一个配合表演的木头人,该说的词儿一句不少“表妹言重了。”



    “旻儿。”赵皇后“路上人多,你多照看着莲娘些,送她回马车上吧。”



    那一瞬间,稷旻的眼神忍不住瞟向后方,可还是忍住,搭手作拜“是。”



    朱伽莲已少了最初的激动,亦温声回礼“有劳太子表哥。”



    是以,众目睽睽之下,稷旻一路送朱伽莲上马车。



    期间,稷旻没有说一句话,朱伽莲准备的那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将朱伽莲送上马车,稷旻并未回去,而是继续往后走。



    人多口杂,这一举势必被渲染成各种各样的说法,那小没良心可别胡思乱想才是。



    稷旻原以为玉桑会知道此事,甚至她就躲在哪个角落看着。



    没想,才刚走一段,他脚下定住,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几乎并肩而行的一双男女



    韩唯果然跟上来了。



    玉桑抱着水袋,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韩大人兴致这么好,亲自下车要补给”



    韩唯轻笑一声“本官兴致再好,也不急那位朱家娘子兴致好。时至今日,不知江娘子是否还记得在益州时,韩某说过的有关于稷大郎君的话”



    玉桑面色镇定“想必我便是不记得了,韩大人也会再说一遍,那何不从一开始就直白些”



    言辞间,玉桑偏头看他一眼,莞尔道“韩大人何时也成拖泥带水之人了”



    韩唯又是一声笑,他已习惯她这幅样子。



    “也是,那不知江娘子今日看到未来太子妃时,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做稷夫人”



    玉桑步子脚下的步子忽然顿了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只是步伐慢了些。



    韩唯看在眼中,戏谑更浓“看来是没有”



    “韩大人。”玉桑终于驻足打断他的话,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羞恼悲伤,反倒是笑着。



    “当日在圣人寿宴上,韩大人自称遍游诸道,不知大人又是否知道,在市井乡野里,通常喜欢用哪两句话回应一切无礼且唐突的问话”



    明明才过去不久,面前的少女与他初见她时有了太多的不同。



    不仅是因着这副容貌而生的娇艳明媚,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涌出来的鲜活。



    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前,韩唯以为她是有了太子撑腰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但现在,他显然有了不同的理解。



    韩唯面对女人时,多半是为取乐,几乎没有认真正经的对待过。



    可看着面前的人,他无端端多了许多耐心,破天荒与她站在这里扯闲话。



    “哦什么话”



    玉桑笑道“韩大人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韩唯从善如流,又问一遍“不知江娘子今日看到未来太子妃时,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做”



    “关你屁事。”



    粗俗而又直接的回应,让韩唯都愣了片刻。



    可韩唯非但不恼,眼中甚至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笑意更甚“若真想做稷夫人,怕是要改了这粗言粗语的毛病,你可知要入东宫的女子,得受到多么严苛的甄选她们”



    “关我屁事。”玉桑冷不丁又来一句,带笑的眼里暗藏锋芒。



    下一刻,锋芒消散,刁钻的少女于眨眼之间换上清甜的浅笑“就是这两句。”



    巧笑嫣兮,仿佛刚才不是在唐突辱骂他,而是在正经讨论民情风俗。



    韩唯凝视着她,忽然发出阵阵笑声,继而沉笑变朗笑,惹来不少目光。



    “玉娘。”低沉苍老的声音传来,玉桑连忙转身迎上去“祖父。”



    江钧身边还跟着个江薇,随着他走来,两个孙女一左一右,乖巧得不得了。



    “韩大人因何愉悦说出来,叫老夫也高兴高兴”



    韩唯收了笑,眼神暧昧的看了玉桑一眼。



    玉桑才不接他这套,主动道“祖父,孙儿在与韩大人探讨风俗民情,韩大人虽游历多地,但并非对处处都详尽悉知,幸而孙儿对父亲的游记颇为熟悉,便聊了两句。”



    韩唯难得没有拆玉桑的台,轻轻点头“是,玉娘子小小年纪便博学多闻,韩某甘拜下风。也有心再寻个机会,向江娘子好好讨教。”



    一边,江薇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倏地睁大,表情略显怪异。



    “那现在讲完了”江钧直接跳过那句“日后讨教”,只问当下。



    玉桑一唱一和“本就是随口说两句的。”



    江钧朝韩唯微微颔首“队伍马上就要出发,老夫便携孙儿回车里了。韩大人随意。”



    韩唯搭手作拜,目送祖孙三人离去。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又落在玉桑身上。



    这一刻,韩唯心中那点猜想也得到了证实。



    关于玉桑身上的变化。



    她能有今日模样,并非在圣人皇后,乃至于太子面前讨了多少宠。



    而是因为有了江钧,有了江家。



    因她再不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孤女。



    那份自骨子里溢出的活泼与骄纵,都源自这份袒护与护航。



    韩唯负手而立,心中生了趣味,低声道“倒也新鲜。”



    车队再次出发时,飞鹰和黑狼皆屏息凝神,根本不敢说话。



    老实说,殿下此刻的表情,有些吓人。



    日落时分,车队抵达行宫。



    因这一日舟车劳顿,所以嘉德帝直接放行,让随行众人先好好歇一歇。



    江钧下榻的院落里还住了工部其他官员,万幸的是,韩唯不在。



    他到底出身高贵,这时候又岂能与旁人共挤一处



    只是,人一多难免出错,冬芒刚带着人收拾了一番,就发现房中的香没了。



    江钧年事已高,这些年习惯了伴着熏香入睡。



    “江娘子,熏香乃是金贵物什,又因准备有限,看守的奴才都不敢轻易给,唯恐短缺时遇上主子急需,若娘子这里短了熏香,还劳娘子亲自走一趟。”



    伺候的行宫宫婢如是说。



    玉桑也没多想,毕竟出门在外,很多地方都不方便。



    祖父年纪大了,不该颠簸之后歇都歇不安稳,是以,玉桑让江薇陪着祖父,亲自去领。



    玉桑没有来过行宫,对这里的路一点也不熟,只能边走边记。



    然而,当她看着这路越走越偏时,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劲。



    可惜晚了,就在她站定准备出声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直接将她拖进就近的寝殿里,而那个号称是领路的奴才连头都没回,仿佛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脚下生风的离开犯罪现场。



    玉桑被挤到隐蔽的角落,背后是硬邦邦凉冰冰的墙壁,面前是如火团儿般的稷旻。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与她亲近,在她唇上攫取一阵后,直接扯开领口。



    玉桑浑身一僵,推又推不动,只能低声惊呼“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竟也敢”



    回应她的,是肩膀乃至于胸口针扎般的刺痛。



    玉桑不用看就知道他又在使什么坏。



    她急了,双手揪住他双耳,狠狠往外一扯“稷旻,你太欺负人啦”



    她肌肤娇嫩,经不起搓揉,现近夏日,多穿抹胸长裙披轻薄纱衣,他这样亲,她是不能见人了,若叫人瞧见,倒可以直接以淫乱罪处死,去见阎王。



    稷旻胸口起伏的厉害,任由她揪耳扯头,手上和身体却是不肯让半分。



    他声音低哑,渲满情欲,又故作不知“我怎么了”



    玉桑眼中水气氤氲,是气恼的样子,“你还问我怎么了”



    稷旻垂眼一瞄,故作恍然“哦你说这个”他竟垂下头,舌尖扫过那点点红。



    玉桑拼命扯他的头,谁料一双手都没他一颗脑袋蓄的力量大。



    “圣人与皇后都在,你的未婚妻不知在哪个园子等你,你还要不要脸”



    稷旻眼神一动,竟笑了“你在意她”



    玉桑一怔,别开脸“我这句话的重点,分明是你不要脸”



    稷旻从善如流“是,我不要脸,你要脸,所以别穿单薄轻透的衣裳去见那些男人,一层一层给我遮严实了。若衣裳带的不够,我也可以亲自帮你准备。”



    “你”



    脸忽然被捧住,亲吻再落下时,已少了些急躁的粗鲁,变得细腻绵长起来。



    玉桑险些喘不过气。



    终了,稷旻亲到她耳畔,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迟早再被你气死一次”



    玉桑被他亲的晕晕乎乎,难得还清明了一瞬。



    咦,他为什么要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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