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5、偏爱
    光说好哪能够呢这一生的桃花她都愿留给阿池斩, 惟愿这朵花是她的,永远为她而开。



    清和宠溺笑笑,仿佛小将军为她做了多了不得的艰难事, 嗓音温软“辛苦阿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池蘅被她那双眼睛看得心神一荡,赶紧移开视线,“我去把这两只鸡腌好,今晚炖鸡块,赶明给村长家送点新鲜猎物。”



    礼尚往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拎着鸡快步走开,清和噙在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未婚夫妻啊。



    她何时才能和阿池成为真正的未婚夫妻呢



    她沉下心来, 告诉自己不能急,慢慢来。



    小村落人口简单, 是以家家户户男女到了适婚年龄, 一般不会拖沓,早早成婚, 也好早早为壮大村子出一份力。



    此地民风淳朴,对婚姻格外看重,以清和短短几日的观察来看, 这里的男人对家里的女人敬爱有加,夫妻感情甚好。



    得知池家姐弟实为一对有婚约的未婚夫妻, 上门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又因池蘅随口忽悠木大郎的故事, 编得过于动人,听过她们小两口坎坷波折的都备好礼品前来慰问, 言辞恳切地请她们留在小村落,成为村子的一份子。



    这里的人对村外的天地有种莫名的排斥,想当然的以为池蘅、清和进村前在外面受了很多苦。



    木大娘苦口婆心劝说她们的话惹得池小将军耳根子泛红,实在受不住, 捏了两根手指轻扯清和衣角。



    清和忙着应对木大娘的善意,只好用余光瞧了编故事唬人以至心虚窘迫的小将军两眼,心里同样憋着笑。



    她话音一转,不动声色谈起大娘今日出门前特意换上的衣裙。



    簇新的衣裙是村长半月前为木大娘买的,存放多日,今天才舍得穿出来。



    一少女,一妇人,围着一件新衣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池蘅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木大娘离开,她身心疲惫,瘫软在槐木椅,不忘为清和沏杯花茶。



    “婉婉,喝茶。”



    沈清和眸色含嗔“晓得哄我了我竟不知我们何时成了家道中落、遭人陷害的苦命鸳鸯你说这话,都不怕大将军、将军夫人揍你”



    池蘅小脸泛红,指腹轻搓耳垂“当时情急,想的全是要木大郎死心,当然怎么夸张怎么说,我哪知道他这人不仅大嘴巴,心眼比木头还实,说什么信什么。哎呀姐姐,你就饶了我”



    “你要我怎么饶”她正笑吟吟调侃她的小将军,眸光瞥见木大娘去而又返,到嘴的调笑被咽下。



    “木大娘。”



    木大娘开门见山“走前忘记提醒你们,咱们小村落的未婚夫妻每年八月份都会经受为期三天的训诲。入乡随俗,到时候别忘记去大柳书屋。”



    “为期三日的训诲”池蘅睁着清澈的眸子,问“那是什么”



    他长得甚为俊俏,气息清新,有着女儿家都没有的澄净爽朗,木大娘打心眼里喜欢,曾一度动了招其为婿的念头。



    她脸上挂着过来人暧昧的笑“到时候小公子就知道了。”



    她落落大方,扭头道“沈姑娘,我就先走了”



    “我们送送木大娘。”



    两人亲自将木大娘送出门,回屋,池蘅坐在茶桌前单手托腮“三日训诲,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清和慢饮茶水“左右八月快到了,再等等就是。”



    “听姐姐的。”



    午后,木玖儿提着一篮子鲜果来到小院。



    小院寂静,清和夜里没睡好这会在午睡,怕吵到她,树上的蝉都被池蘅赶走。



    太阳高高挂,小将军不怕热地端了清水坐在树下擦拭她的宝刀,每擦一下,都能想到一路走来用这把刀杀过的人,流过的血。



    持刀是为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先保家,再卫国。



    踏出盛京,她一次次靠着这把刀出生入死,挽星从来没辜负她。



    她甚至在想,若山洞那日杀手头子有把削金断玉的好刀,刀刃没准就不会卡在她骨头,而是一刀连同肩膀砍下她半只胳膊。



    时也命也。



    谁能说不是宝刀配英雄



    她手上已有宝刀,如今要做的是成为真正的英雄。



    “池小公子”



    木玖儿猫在门口用做贼似的声量喊人,池蘅倒觉得这姑娘不错,起码没像她哥哥一样,冷不防的大嗓门。



    树下还有个木墩子,她指了指“木姑娘,坐。”



    木玖儿开心地坐在她身侧,果篮小心放到一旁,眼巴巴瞅着池蘅擦刀。



    她不说话,池蘅也习惯耳根子清静,聚精会神地与她的挽星开展一场人与刀的无声交流。



    这交流木玖儿看不懂,她唯一能看懂的是池小公子生得真好,眉眼有女儿家的精致,还有少年郎的英姿勃发,站在太阳下,打远看着都委实耀眼。



    得知池姑娘不是池姑娘而是沈姑娘,沈姑娘是池小公子未婚妻,不是阿姐。木玖儿伤心失落躲在屋里哭了好久。



    哭过之后她认为事情未尝没有回转余地。



    村外那些人有钱的人家都爱纳妾,若池小公子不嫌弃她,她可以做他的妾,好好守着他,好好过日子。



    能守着这样出色的少年郎过完余生,她觉得很好,名分不重要。



    这想法她没敢和爹娘说,更没敢和一向疼爱她的大哥说。



    池小公子若不嫌弃她,肯要她,她再带人往爹娘身前一跪。



    若沈姑娘介意家里有个小的,大不了她也给她跪上一跪。



    木玖儿自认想问题周全,人都来了,小公子眼里却只有那把刀,她暗恨池蘅不开窍,榆木脑袋。



    总不能一直看他擦刀,她四下张望,问“沈姑娘呢”



    “屋里歇着呢。”



    “池小弟怎么不睡”



    “入夜再睡。”



    他甚是冷淡,不解风情,木玖儿大受打击。



    看在池小公子生得好颜色的份上,劝说自己忍下来。



    池蘅放下挽星,一拍脑门“呀,差点忘了,后厨熬着酸梅汤呢。”



    她笑道“木姑娘,我先失陪。”



    他一笑天地生辉,木玖儿感激他没赶人,痴痴凝望少年郎疾步匆匆的背影,心里羡慕极了沈家姐姐。



    有这么一位容色出挑的未婚夫,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罢。



    不料清和在她来时就已经醒了。



    不是笑醒,是被女人脂粉味熏醒的。



    花窗敞开,她身子不动,安静听外面的风声。



    许久没有说话声传来,清和步态优雅地来到窗前,恰好看到木玖儿姑娘眼馋地去碰阿池的挽星。



    这把刀很长时间她都抱着入睡,如今要被不相干的女人碰,她心里膈应,刚要出声制止,一道清冽的嗓音穿过窗前的枝叶响彻在她耳畔



    “别碰”



    池蘅疾步走来,一手捞过挽星爱惜地抱在怀里,语气不满“木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经我允许就碰我的刀”



    木玖儿被她吼得一愣,被这般俊俏的少年郎吼还真是十五年来头一回,她觉得新鲜,又手足无措“我,我”



    池蘅不放心,拧眉,缓声问道“你没碰到吧”



    站在窗前的清和听到这话,憋不住笑了。



    被嫌弃地厉害,木玖儿瞬间没了给他做妾的心,一把刀而已,别说她没碰,就是碰了又怎样她是没洗手还是身子脏



    还想着给这人生孩子,结果在池小公子心里她还不如一把刀来得重要,她气得要死,眼眶湿润“不碰就不碰,谁稀罕”



    气得弯腰拿走本来要送人的鲜果,扭头甩了池蘅一脸臭脾气。



    人走后,平白无故被甩脾气的池小将军自个还委屈,活了十四年,她第一次被姑娘撒气,深觉莫名其妙。



    “毛病”



    重新在树下坐好,不确定木姑娘有没有妄动她的刀,眉头一皱,捞起白布重将宝刀擦拭一遍,嘴里自言自语说着小话。



    清和放心一笑,说不出来心尖升起微妙的成就感不用她教,阿池都能自斩桃花了。



    她驻足窗前许久,池蘅顺着感应抬头,四目相对,她眼里亮起惊喜“婉婉,你醒了,是不是被吵醒了渴不渴,我去给你端酸梅汤。”



    说着她收刀入鞘,腿脚麻利地往后厨端了两大碗消暑汤,一边喝汤一边说木姑娘脾气有多冲。



    “没经主人允许,碰我的刀她还有理了”池蘅吸溜一口汤水,咽下“我也没求她动我的刀不是”



    糊里糊涂被凶一顿,她低头接着吸溜一大口,身心舒爽,喉咙发出愉悦轻叹,好奇道“婉婉,你怎么一直看着我笑”



    清和收回视线不再看她,纤纤玉指捏着小瓷勺小口小口喝酸梅汤,举止斯文秀雅“想笑还不行吗”



    “当然行。”



    池蘅不再嘀咕木姑娘,一大碗酸梅汤喝完,话题早不知说到哪儿去。



    却说木姑娘回家后窝在房里狠狠哭一顿,对池小公子的心彻底淡了。



    男人好看有什么用木讷、嘴笨、不解风情



    哭累了,她替人心疼的毛病又犯了守着这么一块不开窍的木头,沈姐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用不着她操心,更用不着她心疼,清和在小村落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舒舒坦坦。



    日上三竿,村长领着四五成队的年轻人登门。



    小村落地处偏僻,想进城首先要穿过一座匪山,匪山里的匪徒不讲理,见漂亮姑娘就抢,见有钱人就杀,无恶不作。



    官府曾经管过几次,皆无建树,反助长匪山气焰。



    慢慢的,来此地就任的官儿不敢大言不惭说剿匪的话,苦了附近乡民。



    村长承蒙池蘅搭救侥幸活得一命,亲眼见识过少年郎的武功,他相信有池蘅在,村里年轻人能安然度过匪山。



    一番话说完,池蘅笑道“村长要我护卫一程”



    要个十四岁的少年当护卫,小村落成年的男性抹不开面,心里别扭,不敢当众拆村长的台。



    村长在小村落德高望重,他说的话,没有人不听。



    权衡一二,想着自己也要去城里买话本,池蘅痛快应下“好。有我在,必定带哥哥们平安去,平安回。”



    在场的男人因她一声清脆的“哥哥”,面上都有了笑模样。



    事已至此,村长信任池小公子,他们也愿意信任池蘅。



    一番道谢自无需提。



    临出门,清和为她的小将军整敛衣领,切切嘱咐几句,池蘅道她多虑“一群乌合之众,不值得放在眼里。”



    她谈起匪山,心存轻视之意,清和笑意收敛“不可大意。”



    “晓得了。”



    村里的年轻人往城里是去以物易物,坐在牛车上,池蘅想着清和的嘱咐,刀不离手。



    刀虽未出鞘,单看刀鞘也知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于习武之人而言,他们的刀无异于乡下人犁地的牛,是赖以存活的宝贝。明白这一点,年轻男人们只艳羡瞧着,并不冒犯。



    他们赶早出门,此时太阳不算太大,距离匪山越来越近,驾车的牛四福速度明显慢下来。



    池蘅轻噫一声“怎么慢下来了,牛大哥,快点,一会太阳就大了。”



    她根本没把匪山放在眼里,男人们没见过她的本事,基于对村长无条件的信任,交换过眼神,牛四福硬着头皮催动牛车。



    一车的东西,关乎村民几个月的嚼用,没人不紧张。



    行至匪山山脚,一行穿着短衫手持大刀的汉子从路边草丛窜出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



    锵



    唐刀出鞘。



    不容他多说一字,牛车上的少年郎一跃而起,双脚落地,刀尖冷寒“不想死,滚”



    小村落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吞咽口水,心想平日怎么就看不出来,池小兄弟这么猛的吗



    “大当家,这小子抢咱们话”



    “哪来的兔爷,宰了他”



    两刻钟后。



    牛车大摇大摆出了匪山地界。



    小村落的男人们各个眼睛有光,活生生的武林高手坐在他们身边,怪不得村长说若想安然无恙,池小兄弟一个人、一把刀就够了。



    顺利通行,池蘅坐在牛车冥思苦想匪山乌合之众不过百八十人,远没传闻里强悍,何以这样的乌合之众官府都拿不下来,反让贼子逞凶



    一想到方才他们大当家哭着求着要自己留下来当太上皇的情景,池蘅神色凝重。



    在盛京,甚而在鸾城没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和姐姐去过很多地方,繁华的,偏僻的,但这种政治腐朽的直觉,是来到这里后。



    村民封闭,官府不作为,任由竖子占山为王,目无王法。



    这会她急着进城,身上担着小村落几位大哥的身家性命,刀上不宜染血。



    等有机会,她定要荡平匪山



    杀意在心头冒起,很快被压下。



    她以为的盛世太平在今日被撕开一道口,浮华的表象被撕破。



    而这些,在盛京城呆着可听不到看不到。



    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她忍不住想在运朝,偏僻的角落还有多少座匪山被匪山坑害的人,又有多少



    她心情不好,面色沉重,不大的人,板起脸来周身气势不容人置喙。



    经此一事,男人们不敢当他是没长大的孩子看待。



    出了匪山,牛车很快进城,池蘅盯着城门石刻的望山两字,目中闪过沉思。



    望山城比不过她去过的那些地方,说是一座城,其实不算大。



    她背着唐刀往城里书铺钻,许是背负长刀,没人敢招惹,一路顺风顺水走进街角一间书铺。



    她无甚经验,寻常买书这些琐事都是小厮来办,又因衣着光鲜,成了店铺掌柜看中的肥羊。



    “客官想买哪类书我这应有尽有,只要您说的出来,保管能在小店得偿所愿。”



    池蘅买话本子是为更好弄懂婉婉的心,婉婉和她不一样,爱看情情爱爱大团圆的故事。



    在鸾城就是,让她念凤生和帝姬的爱情传说予她听,且看起来像是荤素不忌的,对男女相恋没意见,对女女也没意见。



    她一时想得有点多,手扶腰间玉带“拿你们店铺最热销的。”



    掌柜眼睛一亮果然是只肥羊笑眯眯地道了声好,转身去拿店里最贵最好的话本。



    等待的功夫池蘅挑挑拣拣翻开过几本,没读两行先被上面你侬我侬的甜腻劲儿恶心着,情节更是离谱,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逃,小将军看了心里直呼费解,一脸迷惑地合上书页。



    她惦记着匪山的事,对此提不起多少兴致。



    店铺掌柜捧着被绸布裹好的精良话本走出来,狮子大张口“一百两。”



    小将军磨牙“多少”



    盛京小霸王的混劲散发出来,胖脸掌柜直呼看走眼,这哪里是小肥羊,分明是小野狼



    “五十两。”



    一下子价钱砍去一半,池蘅睫毛轻眨,笑问“多少”



    “二十九两。”



    “多少”



    掌柜暗恨自己本想宰人结果被人宰,急道“九两,不能再少了”



    池蘅从袖口抽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眼瞅着掌柜肉疼地找她九十一两。



    银子带在身上是种缠累,出了这道门,她四处游荡,花去九十两,换回几盒胭脂水粉,一支样式新奇的金簪,三份米糕,五匹锦缎,还有其余零零碎碎之物被放在牛车。



    话本揣在怀里没空看。



    再次经过匪山山脚,她道“几位哥哥先回去,我稍后再回。”



    怕他想不开真答应做山匪头子,年纪最长的那位不放心叮嘱几句,池蘅爽快应是。



    小村落的人驾着牛车离开,池小将军扭头易容混入匪山。



    匪山,顾名思义,匪徒聚集的山。



    山头不大,匪众九十二,无一人无辜。



    为首的刀疤脸坐在虎皮椅饮口烈酒,又从嘴里吐出来“呸这都什么酒,马尿都不是”



    “大哥,这、这已经是咱们今儿抢来最好的酒了。”



    “晦气”



    “大哥,先别气,今天抢上山的姑娘都在柴房关着呢,你看什么时候让兄弟们”



    “急什么”



    大当家白日在少年手上折了面子,快一天了,看谁都不顺眼,火气旺。



    年纪不大的少年郎,武功高得吓人,若非他急中生智想出跪地求饶奉人为王的主意,没准人头早就落地。



    他一身邪火,皱着眉头喝完一碗黄酒,抬眼问道“馋了”



    二当家心道可不是馋了,这都多久没开荤了



    柴房的门打开,有光照进来。



    里面的姑娘人头攒动,放眼看去少说得有二十来位。



    池蘅心里骂了一声“该死”,她不能久留,逮住一个情绪尚算平静的姑娘“我是来救你们的,一会闹起来,记得跑。”



    “你、你是谁”



    拆房彻底安静下来,池蘅回头,一张陌生的脸,仅有一双眼睛保留她原本的俊俏明亮,她笑了笑,没说话,像风一样,在姑娘们的心上停留、散开。



    两刻钟后,匪山彻底乱起来。



    池蘅三进三出,杀得匪山血流成河,最后一人伏诛,血珠溅上她长长的睫毛,她退开一步,避免靴底沾染血水,扬手撕去脸上的伪装。



    她身子微侧,在寂静的匪山猛地一声喝道“谁”



    长刀所向,逼得躲在门边偷看的姑娘吓软腿。



    “是你”她讶异道“她们都走了,怎么你不走”



    这位姑娘生得颇有姿色,见到恩人真面目后有片刻失神,然她很快清醒过来,不在乎自己现下的狼狈,半跪在地“我能跟着你吗”



    “跟着我可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我家里丫鬟众多,再者”



    小将军说瞎话不脸红“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长得不错,我将你带回家,她该如何想我”



    他一番话赢得姑娘更深的敬重,“那就容奴向恩人磕头致谢罢。”



    她磕了三个头,池蘅站在那浑身不自在,眼见人要离开,她急忙喊道“等等”



    姑娘惊喜回眸。



    “我观你第一眼,直觉告诉我你以后会过得很好,所以我不能留你。”



    期待再次落空,姑娘立在那想了一会,问“不是因为你家未婚妻”



    池蘅轻笑“她若不喜你,你在我眼里便如草芥。好了,去走你自己的路罢。”



    好个俊秀专情又绝情的少年郎啊。



    姑娘最后还是走了,名姓都未留下。



    暮色四合,池蘅顺手牵马厩里的马,赶在天黑前回到小村落。



    回到村子,男人们逢人问起便夸赞池小兄弟拔刀降敌的英勇,不多的几句话,听得人心神驰往。



    天眼看要黑了,阿池还没回来,家家户户冒炊烟的时辰,沈清和站在门口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风吹动她裙摆,白玉簪在暮光映照下泛起温柔底色。



    直到马儿载着她的小将军欢快地闯入她视线,清和清寂的眸子顿时充满光彩,抬腿迎上前“杀光了”



    池蘅一惊,从马背下来时差点摔倒。



    她拍拍衣袖,抬起胳膊轻嗅身上的血腥味,一脸叹服“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姐姐。”



    “你要做什么,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清和牵着她的手进门,歪头关心道“没受伤罢”



    “好着呢。”



    “去洗洗,一会吃饭。”



    池小将军声一扬“好嘞”



    匪山匪众一日之内被屠尽,少年刀客仗义出手的侠名传遍望山城。



    彼时,被称为侠客的小将军总算想起白日从书铺买来的话本。



    她想弄明白那些情情爱爱,也好真到了婉婉心里有人的那日,可以理直气壮告诉她关乎情爱合理的抉择。



    少年人心思澄净,眼下根本不晓得爱一个人无法用道理讲明。



    很多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在情爱一道没经验,可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焚香净手后,小将军以认真学习的严谨态度,翻开花重金买来的话本,掀开前还在想,若那书铺掌柜敢坑她,她保准回去找他算账



    绸布被扔到一旁,入眼封皮精良,池蘅满意点头,想着那九两没白花。



    扉页打开,她捧书躺到木床去看,左腿搭着右腿,发丝残存澡豆清香。



    看过几行她暗道有意思,不愧是九两银子买来的话本,和她在书铺随随便便翻开的内容属实不同,至少没让她头皮发麻,也没引起她反感,可谓口味清新,文风优美。



    哪知没多久,围观故事主人公谈情说爱的小将军越看越觉不对劲。



    她看书喜欢逐页看,不喜中途乱跳,更不喜旁人提前为她讲明。



    察觉到不对劲,出于习惯忍耐下来,待一卷书看了小一半,池蘅嘶了一声,白皙小脸迅速成了被煮熟的虾子。



    啪



    话本没看完被她狠心合上。



    合上还不够,池蘅跳下床想拿烛火直接烧了。



    叩门声偏在此时响起“阿池,怎的还不睡”



    “”



    清和站在外面等了几息,耳尖地听到里面手忙脚乱的动静,她眸子若有所思阿池在屋里做什么呢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天不算太晚,池蘅请她进来“清和姐姐,你怎么也没睡”



    “这就要睡,见你屋子亮着,来给你送一碗消食茶。”



    换做寻常时候池蘅话不会少,这会却安静地不像话,不时揉揉耳垂、摸摸发红的小脸,眼神竟盼着清和早走。



    事有反常即为妖。



    她心念一转“对了,阿池白日进城买了何物,可方便予我看看”



    池蘅心里直呼糟糕,婉婉太聪明,根本不给她留活路



    想到她花重金买来的物什,她一脸为难“那东西,姐姐还是不要看为好。”



    “是何物为何阿池看得,我就看不得”



    “这”



    清和干脆在桌边坐下“阿池是男子,瞧不起我这小女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懂得怎么逼人就范。



    她一成力都没出,池蘅已经慌得直摆手“这是什么话我何曾仗着是男子就小瞧于你婉婉,你素来知道我,我哪里是你口中那等轻视女子之人”



    那物什清和也不是非看不可,她为池蘅沏茶,亲手递到她嘴边“喝口茶,消消火”



    一个“火”字,莫名的,池小将军耳根子竟红透。



    消食茶被她一饮而尽“我哪有什么火”



    她嘴硬起来特别可爱,清和胳膊趴在方桌,眉眼弯弯“没有火,那你急什么再说了,你入夜不睡,小脸偏红红,着实可疑。”



    “我、我哪有可疑”



    十三岁后就爱往花楼跑的池三公子,连她几句调戏都招架不住,清和道她纯良,凑近了盯着她耳朵看。



    看得池蘅恼羞成怒“婉婉,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还说你没有火,都敢和我置气了。”沈姑娘摇头叹息,顾影垂怜。



    池小将军一个头两个大,软下声来和她解释“我没真生气,你别误会。哎,天不早了,你不打算回房吗”



    “我好奇,睡不着。”



    “”怎么平日没见你好奇



    清和挑眉“莫非你这,还真有我不能看的”



    “有什么不能看的不就是一册话本嘛,你要看给你看好了”



    小将军自暴自弃,为免她当真好奇地睡不下,吭哧吭哧往床底摸出被绸布裹着的话本,“你要看可以,麻烦回房”



    绸布扔在桌上,沈清和手快地捧起话本从中间往后翻。



    看清她动作,池蘅脸蹭得通红“你怎么”怎么这么熟练



    沈姑娘读书千卷养成一目十行的好习惯,不等小将军多言,她快速看完精彩的几页,眸光潋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小小年纪不学好,话本我拿走了。”



    “”



    拿走就拿走,你“哦”是几个意思啊



    池蘅红着脸送她出门,只觉今天的脸全都丢光了“婉婉,我“



    话到嘴边,哪知善解人意的沈姑娘根本不需要她辩解“无妨,我懂。去睡罢。”



    作者有话要说  池蘅我都不懂,你懂什么了



    感谢在20210813 19:29:1920210814 23:3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336674、图一世安逸庸碌、犬大人、吃了香菜就上头、郡主的小王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澜 35瓶;清浊 28瓶;土包子、琉特 10瓶;一条大咸鱼 9瓶;是金智秀的老婆呀 6瓶;、郡主的小王子 5瓶;星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