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左思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便招手让落朝过来,小姑娘跟着转过头去,见到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 瞬间警备的站在季夏前面挡着。
落朝攥紧的手指又松开,刚才季夏眼里的笑意他看得一清二楚, 和之前对自己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眼眸暗了暗, 打量了小姑娘一眼,不屑一顾。
他的计划就是得到季夏全部信任再把他狠狠打入尘埃, 怎么能允许别人来挡他的路。
季夏见落朝在原地像是犹豫了会, 就迈着嫩生生的两条腿跑过来。
他微微张开手臂等着奶丸子投怀送抱, 眼看只有一步之遥,落朝在路过小姑娘时“啪叽”一下摔倒了,跌得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
季夏连忙上前把人抱起来转了一圈, 来回打量“没事吧, 摔疼了没有”
落朝见到季夏这幅紧张样子, 稍微满意了些, 头埋在季夏脖颈直摇头“呜呜哥哥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我能忍住的, 哥哥你别担心”
季夏从小磕破点皮就委屈得不行, 从来没见过像落朝这么懂事的小孩,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 酸酸涩涩
“乖,哥哥带你回去上药,下次走路慢慢的, 哥哥就在这等你,哪里也不去,别急。”
落朝吸了下鼻子, 小声道“我跑得很小心的,就是被绊了一下才摔倒”
“你、你冤枉人,我根本没绊你。”小姑娘本来喜欢的“漂亮姐姐”被别人抢走就委屈的不行,眼下又被人这样冤枉,眼眶都红了。
“漂亮姐姐,我没有”
季夏看了一眼地上这个要哭不哭的,再瞧怀里这个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顿时头疼起来。
落朝见状,立刻“懂事”的退了一步“哥哥,不是她绊我的,是我我,我自己前脚绊倒自己的。”
小女孩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夏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落朝的背让他适可而止,手落到小姑娘头上摸了摸“我们家朝朝走路不太稳,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吧。”
小姑娘这下彻底被气哭了,理发店大厅的服务人员被声音吸引过来,一下认出来这小姑娘是谁,跟季夏打了声招呼,便要把人送回去。
季夏把服务员叫住“她之后的消费从我账户上扣,再买点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给她,都算我的。”
服务员余光看一眼这两个小孩,懂事的没多问,把哭哭啼啼伤透了心的小姑娘抱走了。
落朝瘪了瘪嘴“哥哥,你是不是更喜欢她”
左右四下无人,季夏捏了捏落朝的脸颊“够了啊,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是自己摔倒的。”
落朝眼神闪躲“我没有”
季夏指了指不远处的全身镜,落朝那个角度从自己这边看确实很容易误会是被小姑娘绊倒了,偏偏全身镜从后面照个一清二楚。
落朝一下反应过来,蔫了吧唧的垂下眼睫“那你刚才为什么还帮我”
季夏把人往上抱了抱,让他的视线正好和自己平视“落朝,你抬头看着我。”
落朝不甘不愿地抬眼,近距离对上那双认真澄净的金眸,眼睫颤了颤“干嘛。”
季夏认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朝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不要你,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没必要用这些来试探我。”
季夏觉得自己真的也够幼稚了,为了让这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放心,把人小姑娘都给气哭了。
但是,他明白,就算从来一次他也会这样。
这种事,对那个万千宠爱的小姑娘只会是伤心一会便过眼云烟,对他们家的朝朝,怕是会记一辈子。
他舍不得。
季夏眉眼温柔下来“你问我为什么刚才帮你,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是我偏爱的朝朝。”
从季夏说第一句话时,落朝似乎听到了什么碎开的声音,像春风抚开冻土,暖阳洒落寒夜,像千千万万只扑腾的蝴蝶,撞得他心口发麻发痒,从荒野里钻出嫩芽。
他这个被所有人厌恶放弃了两辈子的恶种奴隶,终于窥得一丝属于他的天光。
季夏见落朝跟傻了似的,眼珠子都一动不动,弹了下他的额头,觉得好笑“这就感动到了我之前对你这么好,还抵不上这几句话”
落朝眼睫半垂,神色十分复杂,跟他说这些话的偏偏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万劫不复的人。
落朝搂住季夏的脖子,手指抓着他微凉的银发缠绕“哥哥,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季夏气笑了,合着他说了这么多还是白说,他抱着人传送进机甲准备回家“不会,我现在就不要你了,我去找那个小姑娘。”
“不许”落朝猛地抬头,看见季夏那双全是戏谑的眼睛,瘪了瘪嘴一把捂住“哥哥,你欺负人。”
在机甲里,季夏笑得无所顾虑,眼睫一颤一颤的“嗯,因为哥哥最喜欢我们朝朝了。”
落朝瞳孔紧缩了下,溢出点红光,掌心里的眼羽扑闪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却不想放手。
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很稀奇。
他忍不住用力按了些,像是想控制住些什么。
季夏把他手从眼睛上抓下来紧紧握住,他觉得要真想让落朝有安全感,还是得从日常小事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季夏笑眯眯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季夏本来只打算捉弄一下小孩子,没想到刚到家,小孩就挣扎着跳下来,跑得无影无踪,直到第二天一早,他被维瑟尔女王招进宫审问,都没出现。
宫殿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一扇扇刻着浮雕的拱门层层推进,阳光从彩绘玻璃里透出斑驳的色彩,落了季夏满身的白军服。
最后一扇大门打开,女王高坐金色王座,覆盖其上的红绸拖曳到阶梯,大王子和二王子坐在其侧,穿着黑袍的法官又往下坐了一层。
季夏拿下军帽夹在臂弯,他简单鞠了一躬,开门见山“人不是属下杀的。”
大王子是个黑发寸头,里面掺杂着少许金发,冷笑道“简直胡说八道,那你说这枚金色徽章是不是你的”
季夏眼都没抬“大王子殿下,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过问我。”
按照蓝星继承人的规矩,国王权力最高,其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除了女王,其他人没有任何权力过问。
这也是让大王子和二王子最痛恨嫉妒的地方,明明是他们的母后,却早早定下眼前这个人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维瑟尔皱眉,轻斥道“麦尔克,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麦尔克还想试图说服母后,被维瑟尔一个眼刀甩过来,乖乖闭嘴了。
维瑟尔有一头美丽的金发,浅灰色的眼睛优雅又忧郁。
她克制又隐忍地看了季夏一会,突然道“你怎么把头发左侧别到耳后了,我记得你以前总喜欢别右边。”
季夏心脏一下子跳如擂鼓,他自觉扮演郁尘出神入化,从未让人识破。
这么细节的地方不是他没在意,而是细到系统的资料包括他自己都没觉得重要,甚至没把这个特点在资料里列出来。
季夏半垂着眼睫,镇定反问“是吗”
女王用扇子挡住嘴笑了“这真像你说的话,什么都不在意”
女王眼神黯淡下来,言归正传“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你先在自己府上禁闭吧。”
季夏松了口气,应该是蒙混过关了“是。”
麦尔克顿时大叫大嚷起来“母后您总是偏袒他,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血脉这种情况都是关押在警署大牢里。”
维瑟尔眼睛眯起来“来人,既然大王子殿下这么想去,就让他去。”
两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兵把麦尔克捂上嘴巴带走,剩下一溜法官嘴观鼻鼻观心,微瑟尔女王有多偏袒这位郁尘上将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季夏行礼告退,一路上都在思索维瑟尔,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飞行器落地,一眼看到落朝穿着白衬衫棕色短裤,小小的一个人背着个草帽站在一片玫瑰花从中弯腰干些什么。
季夏悄悄走过去,蒙住他的眼睛,十分幼稚道“猜猜我是谁”
落朝只想翻白眼,虽然他现在是小孩子的形态,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成年人,哪里喜欢玩这个。
但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落朝往后一倒栽在季夏怀里,转过身在季夏脖颈处蹭了蹭,委屈巴巴道“哥哥,我今早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夏把人圈在怀里,空出来的两只手折了玫瑰编织花圈这种品种适合观赏采摘,并没有长刺的基因。
季夏肩膀轻轻撞了下落朝的肩“不知道是谁躲着我,现在还怪我,我也太冤了吧。”
落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我错了哥哥我就是太想哥哥了。”
季夏本来也就是和他开玩笑“好了好了,哥哥今天去皇宫了。”
落朝眼睛眯了眯,提到皇宫他倒是想起一个人,上辈子他随郁尘出入皇宫多次,一眼看出维瑟尔暗恋郁尘多年,可惜郁尘是个不开窍的,只拿维瑟尔当效忠的对象。
落朝慢慢收紧抱着季夏的双臂,声音软软的“那哥哥以后去哪能不能都告诉我。”
他小声道“哥哥不想说也没事,我,我就是太想哥哥,太担心哥哥,哥哥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季夏捏了捏落朝鼻尖,把编好的花环戴他头上“行,都告诉你行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季夏嘀咕道“比我小时候还能撒娇。”
落朝抬头碰了碰花环,眼睛都亮了“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季夏捏他的脸,起身往屋里走“说你笨。”
落朝跺了跺脚“哥哥”
他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越走越远的背影,一双眼睛像化不开的浓雾,黑得发沉。
他听力很好,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再小也不可能听不到。
他从没了解过小时候的季夏,看起来这么冰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撒娇
落朝搓了搓指尖。
他想看季夏撒娇的样子。
昨天季夏跟他讲的那番话,他原本应该十分满意,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样一个不被世俗沾染的人却愿意为他停下来欺负小孩这样一件无聊幼稚至极的事。
这还不够说明季夏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他几乎可以想到未来他背叛毁了季夏时,眼前这个人惊讶悔恨的表情。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昨天过后他并不满意,甚至比之前更煎熬、更痛苦。
这远远不够,他想要的不仅如此。
他想要更多,更多
更多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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