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野战场上, 追击瑞泽尔的谢眠等人被搜救部队找到,因身份特殊送进了艾美拉主城,戈绮对这些人进行精神治疗后, 棠稚闻讯而来站在门口远远看了看悠悠转醒的谢眠, 却没进门,薄唇紧抿着没说话。
“棠棠”谢眠头疼欲裂,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口,望见棠稚时心底意外的同时又庆幸。
在瑞泽尔逃跑后, 她率领第二指挥部部下追击, 被剩余的海盗扔了导弹击毁飞船, 彻底让这次任务失败。
棠稚面色不亲不疏,朝她微微颔首就转身离开了。
于棠谢两家而言,出于道义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更多的他也不会再做了。
绕过走廊, 拐了两个弯儿, 他抬眼就望见门口抱着胸神色淡淡的凯瑟琳,短暂愣怔后又匆匆垂下头去, 一步步越过她推开门准备回房休息。
凯瑟琳几不可察蹙眉, 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声音一如既往冷冷的“我不是故意的。”
棠稚怔松了下,手腕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泛着一种浅薄的冷, 他挣了挣抽回手,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也不想再听了,硬邦邦道“我要休息了。”
逐客令,下得很明显。
他进门,利落转身把门关上。
一只脚生生挡在门和门框下, 素白的手撑着门,对方以一种半强势的姿态阻碍了他,声音冷凝道“棠稚,我说完就走。”
棠稚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难受,抬眼看她时眼圈渐渐红了,一字一顿道“说不把我当朋友的是你,现在你想做什么”
凯瑟琳垂眼望着眉眼里多几分英气,漂亮眉眼里溢满控诉的oga愣了下,冰冷的表情缓和了三分,“棠稚,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在刺杀南河最高的统治者,如果我承认你是朋友,那你极有可能跟我们一起进监狱,判处死刑。”
棠稚咬着唇吸了吸鼻子,胸腔里胀胀的,盯着她还是不吭声。
“你是德兰帝国外交官之子,不该跟我们混在一起。”凯瑟琳继续解释道,“你应该早点回德兰帝国。”
棠稚盯着她静默了片刻,溢满了酸酸涩涩,但更多的是欢喜,“那,那你们还当我是朋友么”
“”凯瑟琳露了个笑,知晓乖巧懂事的oga是原谅她了,她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当的。”
棠稚眨了眨眼睛,眼圈里的眼泪掉了下来,却抽了下嘴角笑了,忙抬手揩了下,“谢谢。”
以前除了亲人和闻镜外,没什么这么替他着想过那么多。
凯瑟琳顿了下,从裤袋里抽了纸巾给他,难得安慰了下“别哭。”
“恩。”棠稚接过纸巾擦眼泪,笑容里像镀上了光,点点头道“我是太高兴了,觉得我这一趟没白来。虽然我”
他想说虽然没能得到闻镜,可又不敢将小心思随便跟人说,转了下话锋道“我回去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跟着大家冒险,以后就要跟谢梨订婚结婚了,但是我会记得大家教会我的东西。”
“订婚”凯瑟琳几不可察蹙了蹙眉。
从他们上巡航者号开始,几乎都知晓棠稚是为了追闻镜来的,突然提到婚配有些猝不及防。且,她看不出棠稚对订婚的期待,反而提到订婚强颜欢笑。
鉴于艾美拉重建,但裴宿对国事一窍不通,塞西尔恢复将军职位后,依旧由林淮主持政局。总结这场战事后,高层对艾美拉的各项科技发展陷入了担忧状况,于是决议派遣一批留学生前往帝国学校进行学习,裴宿和林晏白也在其中之列。
尽管对裴宿出行争议不断,但还是被塞西尔和林淮力排众议。
毕竟,他们不能浪费掉一个机甲制造天才,始终让他原地踏步,这对于艾美拉而言是积极朝上的象征。
去时一艘巡航者号,回去时十几艘飞船,除了载着佣兵团,还有陆进等人,最让闻镜无语的是,戈绮也要跟着她。
“我们人鱼族言而有信,我跟你的交易还没完成。”戈绮眉眼淡淡的。
闻镜瞅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觉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就没多在意。
在飞船上,她考完了剩余几门初中科目顺利拿到毕业证,马不停蹄拉了裴宿和棠稚帮忙补习。
这日棠稚给她补高中英语,讲到了一半闻镜就嗅到一股浅薄甜蜜的味道,她脑子晕眩了一瞬抬眼就见坐在对面的棠稚脸颊通红,晕晕沉沉,还扯了扯衬衫,顷刻间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你发热期来了”
“”棠稚浑身发软趴在课桌上,脑子昏昏沉沉的,他想爬起来朝外面走,可怎么也起不来。
由于上次的临时标记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在真正发热期时面对闻镜种种难堪汹涌了上来,抗拒着周围出现的任何动静。
那种甜蜜浅薄的味道里,渐渐掺杂了苦涩,微微泛着臭味。
闻镜在裴宿的行李箱里翻出抑制剂准备给棠稚打一针,就嗅到那股变异般的臭鸡蛋味道,她没来得及探究味道来源,站起身走过去拉过棠稚右手,那种臭鸡蛋味道越来越重,她将他袖子推了上去。
棠稚浑身颤抖了下,恐惧感让他下意识抽回手,挣扎着将闻镜推开。
这一推,他“哐当”一下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浑身像被摔碎了般难受,眼角泛泪,呜咽了一声
“不要”
闻镜嗅到空气中的味道也隐隐发觉不对劲,蹲下身将棠稚强制性横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接着将四周窗户关闭,播了电话让凯瑟琳过来。
医生,应该能更好处理现在的状况。
几分钟后,凯瑟琳和裴宿敲门。
开门的瞬间,那股臭鸡蛋味道弥漫出来,熏得跟在凯瑟琳身后的倪欢捂着胸口单手撑着墙呕吐了起来,差点没晕过去。
“怎么了”裴宿嗅到味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凯瑟琳越过闻镜就见病怏怏蜷缩在椅子上的棠稚,进来后在棠稚旁边坐下,微微蹙眉用仪器检查了下棠稚的腺体,脸色有些不太好瞥了眼闻镜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发热期,我准备给他注射抑制剂,然后他就突然就这样了。”闻镜一头雾水,心里有些担心问“他到底怎么了”
“标记应激症。”凯瑟琳检查了下她递过来的抑制剂,望着意识迷糊双眼禁闭的棠稚,对裴宿道“帮我摁着他,别让他乱动,你尝试用你oga的信息素稍微安抚一下他,我们先帮他把抑制剂打了。”
裴宿点头,释放了些信息素后坐在棠稚旁边将人从后面抱住。
棠稚嗅到浅淡的薄荷味,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倒也没退攘,似乎是抵达了安全区域后松懈了些。
凯瑟琳拉过他手臂,开始注射抑制剂,目光有些凝重落在棠稚发白的薄唇上。
过了几分钟,空气中的臭鸡蛋味道逐渐散去,棠稚迷糊着睁开眼睛见三个人担忧望着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变了味道,脑子嗡嗡嗡直响,震惊难堪下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来捂着唇朝外面跑去。
裴宿眼疾手快将人重新拉回,摁在了椅子上,望了眼凯瑟琳道“怎么回事”
“他发热期,不愿意让任何人标记,信息素味道会变得刺鼻,没有aha愿意靠近他。”凯瑟琳眉色淡淡,伸手欲解开棠稚的纽扣检查腺体,却被棠稚扣住了手紧张瞪着,她淡淡道“我是医生,给你检查下腺体。”
棠稚咬着唇眼睛红红的,“我”
“棠棠,你乖乖接受检查。”闻镜肃容道,“我先出去了。”
她作为aha留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说完就出去了,顺便还把门给关了。
棠稚松手,浑身颤了颤解开了一颗纽扣,垂眼望着白晃晃的地面慢吞吞露出脖颈后的腺体,不过好在有裴宿在场他不至于太尴尬。
凯瑟琳剥开衬衫露出那片肌肤,她伸手微微探了下,发觉温度比平时烫了不少。
棠稚闷哼了声,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冰冰凉凉,又像是被无数针刺刺过,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凯瑟琳没继续探查,收回手从药箱里轻车熟路翻找出一瓶蓝色的液体药瓶,递给棠稚道“喝了。”
棠稚不疑有他,接过药瓶抿了口,苦得眼泪又要往下掉,不想再喝。
“喝了。”凯瑟琳收拾药箱,声音浅淡,但有种不容变薄的强势。
棠稚皱着鼻子,仰头一口给喝了,忙拿了一瓶矿泉水灌了好几口,又将纽扣给扣好,苍白着脸道“我、我好了。”
腺体又烫又疼,像得不到遏制似的,难受极了。
他想,他该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谁给你做过临时标记”凯瑟琳双腿交叠,抱着胸看着他,就像平常询问病人一样。
棠稚踟蹰了下,搅了搅手指低头不愿意说,期望她赶紧离开“没有谁。”
“标记应激症,一般是因为被强制标记,或者强制临时标记后产生的心理后遗症,因为发热期的症状会勾起上次标记的记忆,因为恐惧害怕重复标记,身体会产生保护机制,腺体信息素的味道会改变。”凯瑟琳解释,追问道“所以,上次是谁临时标记过你”
标记应激症的oga在少数,发生这种情况多数发生在强迫状况下,需要后期进行心理治疗才可能逐渐恢复。
棠稚摇了摇头,忍着腺体疼得要命,扬着哭腔执拗道“没有。”
裴宿递了个眼神给凯瑟琳,站起身来朝外面走。
现在,他不适合呆在这里。
等门重新关上,棠稚搅着手指顿了下,心底的石头缓缓落了下去,浑身都像松懈了下,这才抬眼看凯瑟琳,声音虚弱道“没有那么严重,我很快就好了。”
“我是医生,我会判断。”凯瑟琳没给他退缩的机会,蹙眉沉吟了下,没再继续追问,“棠稚,一般oga发热期需要aha安抚,再不济是打抑制剂,但标记应激症的oga就算打了抑制剂,维持的效果也不见得多好,可能会出现发热期重复。而且,你现在需要的是aha的信息素安抚,不然你的腺体会一直发热,你会熬不住的。”
“那怎么办”
“找个aha,用信息素安抚,你得不断适应aha的信息素。”
棠稚抬头,直觉浪潮拍在沙滩上缓缓抵达了岸边,微微松了口气望着凯瑟琳,“那我需要找什么样的”
“你不讨厌的就行。”除却哥哥安托万,凯瑟琳很少这么耐心照顾oga了,或许是棠稚身上有几分安托万身上的柔弱坚韧气质,她多说了几句道“你可以挑选,这十几艘飞船上,总有你觉得合适的。”
“我知道找谁了。”虚弱的脸染上些灿烂,倒有种别样的柔弱美。
凯瑟琳不明所以。
“倪欢。”棠稚揪着衣衫下摆,他觉得自己快疼得晕过去,也快撑不住了。
“她太小,无法适当的释放信息素安抚你。”凯瑟琳知晓让他突然做出决定困难,想了想道“在你没做出决定之前,我可以先帮你。”
“可,可你是oga”
凯瑟琳沉默了下,别开眼道“我是aha。”
“”
“倪欢还不太会分辨aha和oga,因为我武力值不如她,就被她认为是oga,纠正不过来。
我们佣兵团,不在意性别。”
棠稚短暂震惊后,好半晌缓缓道“哦。”
“我可以帮你。”凯瑟琳重复了下。
棠稚怔了怔,一下子没了声,垂眼点了点头“恩。”
不是他不选,是他还在考虑着那位即将订婚的未婚妻。如果身上沾染上别人的信息素,被人诟病就不好了。但如果是医生的,那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释然了。
凯瑟琳站起身来,在棠稚旁边坐下,心里不知道怎么有些别样的波动,望着羞涩又乖巧的oga道“棠稚,我要抱你一下。”
棠稚被这一唤神经像被抽了下,额头和手心有些冒汗,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缓缓抬眼看她,或许是知晓对方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稍微挪了挪位子,“那个、那个我”
“抱着安抚,会快点。”凯瑟琳见他模样知晓已经快极限了,心底多少有些着急,可标记应激症的安抚需要一步步让oga敞开心扉,否则她贸贸然安抚,只会适得其反“我们是朋友,我是你的医生,你不必想太多。”
棠稚见她目光清澈,微微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抱住她,身体僵硬着问“这样,可以么”
在接触到aha后,他脑子有瞬间的混沌,一股雪松味轻轻萦绕在鼻尖,让他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些。
“”凯瑟琳伸手将他的头扶到了自己肩膀上,开始释放浅淡的信息素,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闭上眼睛。”
棠稚靠在她身上,觉得紧绷得神经好像被一点点抚平,发烫的腺体温度也得到了遏制。
站在外面的闻镜就上网查询了标记应激症,反反复复读了几遍症状引发条件,等裴宿出来时拳头都砸了两下墙壁,满是自责,“我不该让他跟我来的,不然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说着说着,旁边的倪欢义愤填膺道“闻姐姐,谁欺负棠稚哥哥了我去揍他”
闻镜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外面走。
“你干嘛”裴宿跟了上去,冒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闻镜冷笑了声“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唔,挠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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