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澍晚后背狠狠撞到柱子上, 吃痛地皱眉。
他惊讶地看着神色疯狂的云殊华,一时竟然忘了摇铃“殊华,你, 你怎么”
“你说啊”云殊华舔了舔后槽牙, 咬破舌尖,鲜亮的血滴沾在唇瓣上, 更显面容妖冶。
“那铃铛与我究竟有什么联系,为何你可以用它控制我”
他双目之中透出的森森寒光让江澍晚情不自禁地紧张,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从云殊华神情中看到了景梵的影子。
可是, 景梵早就落入了卫惝的圈套,再无音讯, 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
江澍晚不知从哪生出一种奇妙的想法。
既然这擭魂铃可以控制殊华, 那他是不是能借此机会令他忘掉景梵
这景梵究竟待殊华哪里好,值得他这么在意,若是殊华将他忘了,是不是可以更快乐一些
“殊华, 忘了这些事吧,我是绝不会害你的。”
江澍晚重新拿出铃铛, 在云殊华的耳边轻轻摇晃。
一下, 两下,三下少年的眼神复又变得浑沌, 他手中卸了力, 松开了江澍晚的臂膀, 双目无神地向后退。
云殊华双手按住太阳穴,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鼻间一凉, 雪白的衣袖上晕开点点的红。
他下了死力克制着抬起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血迹在苍白的脸上蔓延。
“这,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害我”
铃铛“哐当”一声坠地,见了血的江澍晚慌乱地扑到云殊华身前“殊华你怎么样,这铃声是不是让你难受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用了,再也不会了。”
云殊华蜷缩成一团,明明脑海里的神经兴奋地快要爆炸,可眼皮却变得越来越沉。
他不能睡,更不能失去理智,江澍晚身上有这种蛊惑人心的铃铛,定然知道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云殊华的眸光落到地上的擭魂铃上,强撑道“这铃是谁给你的”
“”
江澍晚默了默“是卫惝,他说这是傅徇的主意,为防有一天你不听话,好将你带回玉逍宫。”
云殊华听罢,唇角上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所以,你也是怕我不听你的话,才每日对着我晃铃吗”
“傅徇给你喂了什么迷药,给你许了多少好处你跟着他如此作恶,就不怕午夜梦回无法安眠”
云殊华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哦我没资格说你,毕竟你是傅徇的信徒,而我是景梵的信徒,我们本就是对立的阵营,谁都说服不了谁。”
“对不起,殊华,都怪我过于蠢笨,”江澍晚懊悔不已,他拉着云殊华冰冷的手,“我真的不知道这铃对你有损伤,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它调查清楚的。”
“蠢笨你可是,一点都不蠢,”云殊华仰头靠在门框上喘息着,喉结随呼吸上下滚动,“江澍晚,你早就想对我下手了吧从引我带你逃离玉逍宫的那一刻起,哪一步不在你的算计之中”
“当初傅徇允我留在清坞山,不就是为了给你作掩护吗师尊与沈仙宗将注意放在我身上,便无人质疑你是不是真正的江家庶子,也亏傅徇将你的身世掩护得好,竟真的瞒天过海如此之久。”
江澍晚陷入沉默,脸色一白。
云殊华闭上眼,眉头深深蹙起“最让我难过的是,你连悬泠山遇险那次都是骗我的。”
江澍晚瞳孔微缩,如同被人宣判了死刑,唇瓣抖动着断断续续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前的少年竟然猜得一点不错,上元节那天失踪乃是他刻意所为。
那夜他眼睁睁看着景梵与云殊华一同逛灯会,便借机无故失踪,利用云殊华的愧疚与善良将他引入悬泠山,随即又利用他困险的消息将傅徇引来。
这件事连傅徇都不能猜到全貌,云殊华是如何发现的
江澍晚抬眸与少年对视,忽然觉得此人摸不透,看不穿,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真相一点点揭开而越来越远。
“因为,灵绍逸出卖了你,”云殊华眸光锐利,“追击卫惝那天,你们两人的神色很不对劲,从你身上我看不到一点被他挟持陷害后的愤怒,那时我便猜到,或许你并非被他强行掳走,而是主动离去的。”
“卫惝伺机逃走后,我诈了他几句,他便招了。”
“原来如此。”江澍晚苦笑。
“可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云殊华失望地看着他,“若是想要我的命,为何非要千里走这么一遭江澍晚,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无谓的代价,从意识到这件事的真相起,我恨不得重回过去狠狠扇自作多情的自己一巴掌”
“我承认我利用了你,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你的命,”江澍晚面色颓丧,“我知道傅徇将你的命看得很重要,是以我遇到灵绍逸后将计就计与他合谋,意在将傅徇诱入悬泠一击暗杀。”
“我何曾想永远匍匐在傅徇手下做他的棋子,我难道就不想将他杀掉,彻底脱离他的掌控可是那次的计划失败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他摇了摇头,“殊华,傅徇远比我们了解的更加可怖,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云殊华一点点将唇边的血抹掉“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我已分不出心神去想这些了。”
“既然杀不掉他,我们为何就不能做些暂时的牺牲”
江澍晚快步上前,定定地看着他“你每日待在这里不问世事,可知眼下五域不少道修都闹着要杀了你他们说你是玉逍宫派来的细作,联名上书要求将你斩首,了结东域的叛徒”
“我不是叛徒。”云殊华平静地反驳。
“人微言轻,谁会在乎景梵失踪后便再也没有人能保你,如今沈棠离手里的书信快要堆成山了,只要他松了这个口,你便成为所有仙门眼中的众矢之的”
江澍晚胸膛起伏,变得有些激动,他看着云殊华油盐不进的表情,低声劝道“殊华,这些天好好休息,再仔细思虑一番,好吗”
“跟我回玉逍宫,不仅能保你安然无恙,还能将你身上的药解开,待战事结束,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云殊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
闹了半天,还是做了傅徇的说客。
让他回玉逍宫,甘愿做人质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谣言,真正成了叛徒。
云殊华没说话,看着江澍晚消失在院落中,就地躺在屋门前的地板上闭上了眼,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现在还不能和江澍晚撕破脸,他还要继续套话,争取解开自己身上的谜,争取多了解当前的局势,争取为景梵分担一些责任。
云殊华睁开眼,看着天上浓密的乌云,思绪飘远。
这一场夜雨从清坞下到北地,东域多条河道决堤,大水漫漫。
景梵消失已有半月之久,本来占据优势的五域盟军处处失利,战局还在继续扩大。
沈棠离回到营帐时,正有一名道修恭敬地在门口等候,见他终于出现,连忙小跑着上去。
“仙宗大人,沈域主来了,如今正在营中候着。”
沈棠离失去往日的温和,眉目间透着凌厉,他扫了眼身后“下去备茶。”
“是。”
沈棠离站在门口理着衣领与袖口,面上调整着表情。
少顷,他撩开帐门,微笑道“父亲不远千里来此,一路奔波辛苦。”
门内坐在案前等候的男人正是西域域主沈策。
他站起身对着沈棠离行了一礼,随即看着青年行装利落,举止涵养与往日一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仙宗大人连日以来处理主战场之事,恐怕才是真正的繁忙。”
沈棠离请他重新落座“父亲说笑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东、南、北三域战事陷入僵局,情况不妙,”沈策沉声说,“青禾这孩子传信与我,说是南域大半疆土实际掌控在玉逍宫手里,他实在分身乏术,派不出更多的兵力援往东域。”
“儿子理解,”沈棠离叹了一息,“南域也是守住玉墟殿的最后防线,命青禾好好准备战事,北地无需他担心。”
“不知父亲那里情况如何,可还看顾得来”
“哼,”沈策冷笑,“卫惝这贼人尚还惧我是行兵打仗多年的老将,不敢明面挑衅,他收买了西北边地不少门派骚扰百姓,不足为惧,若非卫惝窃走西域暗军的玉令,此时还能调遣更多的兵马支援东域。”
沈棠离颔首“事到如今,父亲也不必过于介怀,此次魔修进攻的主战场在其他四域,想必西域能平安无恙度过此劫。”
西域尚能保全,其他四域就说不定了。
按照魔界如今的打法来看,他们应已暗中筹划多年,不仅在这五域之中一呼百应,战况也势如破竹。
沈策见沈棠离兀自陷入沉思,又问“有件事很是蹊跷,这清虚门自仙魔大战惨败以来便一直消沉下去,纵使有玉逍宫的助力也不至于嚣张至此,莫非真是因为仙尊大人的无故失踪,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小可爱“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赞助的20瓶营养液づ ̄ 3 ̄づ
咳咳,那个,后面的剧情可能会有些虐,到时会在章节内容提要里标注,等到师尊鬼畜以后,为防有心人举报,可能会继续提高防盗比例。
再预警一遍,后面的剧情会非常非常酸爽,两个儿子可能会互虐,大概虐身虐心都有然后会有大虐,希望大家提前做好准备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