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下, 床帏里就伸出只胳膊来,紧跟着便探出了身子。
“阿姊。”
蔡云旗嘴角弯,除了脸色还有几分苍白, 双眸则扫之前疲惫,负手立在床前, 丝毫不像个大病初愈的样子。
“要我说咱们哥儿还是心太软, 换做是我,定叫那婆子吃不了兜着走, 决不能就这么轻易逐出府去。”素月彼时还红着眼睛, 想到这么些年受的委屈, 这半个月来的假哭也成真哭了。
“宝哥儿自有打算,你懂什么, 与其日后李嬷嬷闯下大祸落在小安氏手里, 倒不如现在就让老太妃把她逐出府去, 相比较小安氏的心狠手辣, 老太妃的心慈手软,已经是对她最好的归宿。”素雨到底还是沉稳些, 欠了欠身子“哥儿跟白姑娘说着话,奴婢们去拿些小食过来。”说罢便拉着素月出去了。
蔡云旗压根儿就没犯病, 今日这场, 不过是做的个局,每日这扎针喝药, 不过就是些滋补理疗的法子,骗行家不行, 骗骗李嬷嬷这等自以为是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了,我有件事倒是忘了跟你说, 前段时间我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时候,还碰见了恭亲王府的嫡长女林其琛,我记得上次见她还是小孩模样呢,这才几年光景,就脱胎换骨般,亭亭玉立。”白屹安想到那日林其琛清丽出尘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
蔡云旗忽然眉毛挑,语调轻扬道“那阿姊,可知道她是做什么去了吗”
白屹安眉间敛“难道不是去见皇后娘娘吗”
林其琛是皇后的亲外甥,虽然没有养在宫里,但自小就深得宠爱,隔三差五时不时就被召见进宫,半个童年都算是在宫中度过,就说宫里是她第二个家都不为过。
“去见皇后娘娘是没错,不过她们还说了别的事。”
“什么事”
“婚事。”
白屹安骤然面色惊心,细算起来,林其琛今年也有十六了,已过了及笄之年,是该考虑婚嫁之事了。
没由来的涌上些失落,白屹安不露痕迹的轻叹道
“她跟你样大,身份又那样显赫尊贵,皇后娘娘会操心这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会是哪家男子呢”
“你都说了,她跟我样大,你觉得会是谁呢”
此话出,白屹安登时心中沉,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出声反驳道
“你你如何能娶她”
蔡云旗先是愣,许是没想到白屹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们自小相识,印象里这人从来就是个慢性子,除了医书外,再没什么能让她多看眼,今儿这是怎么了
话出口,白屹安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收回眼神,稳了稳声音,尽量挽回些形象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会很麻烦,尤其是林其琛这样的背景”
“原来阿姊是担心我啊。”蔡云旗上前步。
白屹安的眼底露出几分心虚,连忙别过脸去,手置于身前,温声道“我是你阿姊,当然担心你。”
蔡云旗并未多作他想,白屹安的性子自己还是了解的,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她,自己或许早就化作堆白骨埋于地底了。
“阿姊不必担心,我与那林家小姐,早已讲清楚了。”蔡云旗这才将林其琛来找她压下婚约的事情道出。
“她个人来找你”
“可不是嘛。”
“真是好胆大的女子。”
白屹安心中不禁又多了些许赞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勇气跟胆识,不简单啊。
随即,抬眼又看向蔡云旗
“这倒也是个问题,若是再有人来说亲,该怎么办呢”
蔡云旗轻笑声,倒是豪不在乎“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在晋京传遍了,若是哪家姑娘不怕守寡,那就尽管来,只要她耗得住,我也无所谓。”
话音还没落下,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白屹安见状,立马上前捉住她的手腕,探了探脉,片刻后方才松开。
“阿姊又紧张了不是,我方才不过是被口水呛到了。”蔡云旗眼中露出丝狡黠。
白屹安摇了摇头“蔡云旗,你就是个皮猴子。”
素雨拿着小食过来,却发现白屹安已经走了,而她们的宝哥儿正立在窗前,不知想什么。
已是晚秋季节,窗外凉风渐起,总会落叶凋零的沙沙声。
“哥儿,吃些茶点吧。”素雨说着便将茶水沏上,又转过身将窗户关小“是您爱喝的茉莉香片呢。”
“看样子这次李嬷嬷的事小安氏是真的不知情。”蔡云旗端着茶盏轻轻地吹了吹,半掩茶盖,小抿口。
“奴婢倒不这么觉得。”素雨顿了顿,便又沉吟道“小安氏或许没有主使这件事,但这事却也跟她逃不了干系,宝哥儿您想想,若不是李嬷嬷在她那儿先得了好处,又怎会这般卖力说到底也没冤枉她小安氏。”
“你说,今日我是不是又心软了”蔡云旗忽然出声问道。
素雨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这人从小就是个心思重的,之前素月的话让她听进耳朵里
“宝哥儿您这不叫心软,您这是仁至义尽,李嬷嬷是个吃里扒外的,就算先王妃还在世,也断然不会留着她,像她这样的若不早早除去,迟早都会坏事,您做的没错儿。”
此刻千瑞正在郡王府的后山,手里抓着只信鸽。
“爷”
千瑞急忙跑回宝阁楼,两步跳进屋里,将手中的字条呈给蔡云旗
展开字条,阅后即焚。
三日后天泉寺见
自从上回被蔡云旗警告过后,蔡云哲再没折腾过了,对萧瑾虽然还是愤恨不满,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胆大妄为,毕竟萧家背后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也害怕哪天萧瑾回过味来,会再重新算起这笔账,倒时候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萧瑾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手里的毛笔头,都快被她把拔干净了,整个人神情恹恹,无精打采的厉害。
目光时不时飘向那屏风的隔壁,最前头的位置已经空了个多月。
旁的蔡依芙见她没精神的样子,以为她是不舒服,便凑近关切的问道“萧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萧瑾抬眸对上蔡依芙干净的眼眉,顿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有个现成的蔡家人嘛,就算再不亲近,也是同个府宅里的,怎么着多少知道些吧,不如就问问她
“依芙妹妹,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问啊。”
萧瑾有些结巴,再三的抿了抿嘴角,又凑近了几分,只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询问道
“你大哥怎么不来上学啊”
“我大哥”蔡依芙歪了歪头“来了啊,不是在那儿嘛。”
萧瑾听就知道她理解错了,连忙摇头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另外个大哥,他怎么不来啊”
“你是说蔡云旗”
“对对对,就是他。”
蔡依芙咬着嘴角,转过头偷偷瞄了眼屏风那边的蔡云哲,见他正在奋笔疾书,不曾注意这边,于是提起袖子掩着嘴唇,贴到萧瑾的耳边,蚊子叫般,说道
“他病了。”
“病了”
萧瑾心下顿时紧
“严重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蔡依芙摇着头,又贴在萧瑾耳边,悄声道“老实跟你说,我们虽然都在郡王府里,可平日互相之间根本也见不到,他病了我都是听母亲说了,才知道的。”
“这样啊。”
“萧姐姐,你问这个干嘛”蔡依芙有些奇怪,平常也没见她跟蔡云旗有来往啊,怎么就突然打听起他了呢
“呃我我就是好奇,见他总不来学子监,就随便问问。”
只是萧瑾这问完,心情更加不好了,失落之余竟不自觉的隐隐担心起来他不会真病的很严重吧
身后的蔡依柔见两人窃窃私语了半晌,不屑的扭过头去“切”
萧府
“小姐,您怎么突然要跟夫人去寺里祈福呢”
蓁蓁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额头上留了道拇指盖大小的疤痕,梳起的头发,现在放下了层刘海遮住,反倒比原来还要显小许多。
“我,就是突然想去了,再说这不是快到年关了嘛,以往在华南的时候也该去了。”
萧瑾向来不信神佛,从前在华南的时候,只有在父亲跟兄长要出征之时,家人才会到寺庙祈福,如今到了晋京,她还次都没去过呢。
“哦,那”
“快睡吧,我都困了,明日肯定又是天不亮就要起身呢。”
说罢,萧瑾就钻进了被窝里,翻身面向墙壁,呼吸不会儿就平稳了。
蓁蓁挠了挠头,小姐今日怎么好像怪怪的
待门关上,萧瑾就睁开了双眼,眼前全是蔡云旗的模样,鬼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天泉寺呢。
只不过白日里听母亲说了嘴,天泉寺是晋京祈平安福最灵验的庙宇。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吃了火锅,估计要长肉肉了
成年人,减个肥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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