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莲蓉就被人在水井里发现了尸体,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泡发了,浑身上下更是没有块好地方, 但凡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她这是被活活打死的,可传出去的话却变成了, 是莲蓉昨晚起夜没有掌灯, 失足跌进水井里淹死的。
个住在西院的人,怎么会起夜起到南院这拙劣的借口, 恐怕连七八岁的娃娃都唬不住, 偏偏却没有个人敢出来说句实话儿。
莲蓉是从后门被抬出去的, 身上裹了张破草席,她没有亲人, 自然也不会有人来给她收尸。
原本像这样无主的, 是可以直接被丢去乱葬岗就行, 只是同屋的几个小姐妹, 不忍她是因为主子平白无故的送了性命,于是便块儿凑钱, 买了口棺材。
“光有棺木也不成啊,还得有墓地。”其中个抬人的小厮说道。
若只是凑钱买口棺材倒还能拿的出来, 可再加上墓地
这
婢子不比嬷嬷, 例钱个月就这么几吊,这下可是把几个小姐妹都给难住了。
“要不去找司姨娘说说”喜鹊在这几人当中年纪最小, 以前莲蓉在的时候与她关系最好。
“你是疯了吧,这个时候去找司姨娘, 你也想变成下个莲蓉吗”萍姐儿年纪最长,把扯住喜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莲蓉岂不是只能丢到乱葬岗去了。”
几个小姐妹闻言,顿时都低下了头来,沉默不语。
就在莲蓉要被抬走之时,千瑞从外头走了进来,从腰间摸出了锭银子放下。
“快快将莲蓉姑娘安葬吧。”
“这”萍姐儿看了看千瑞,连忙欠了欠身子“多谢小瑞哥儿了。”
千瑞随即怔,转头瞧了眼那裹着破席子的莲蓉,摇了摇头“萍姐儿甭谢我,这是宝哥儿的意思,要谢就谢宝哥儿吧。”
“多谢宝哥儿,多谢宝哥儿。”几个小姐妹顿时全都红了眼睛。
有了银子置了墓地,这才将莲蓉安稳下葬,不至于做那孤岭之上的孤魂野鬼,只盼着她早早投胎,下辈子去个好人家。
清心苑内,蔡云旗凝着眉眼,动不动的站着,面前摆着尊镶了金身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方清韵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蔡云旗听的出来,这是往生咒。
只是念给谁呢死去的莲蓉吗
但人都死了,念这些经文又有什么意义
蒲团上的方清韵不知念了多久,这会儿终于是停了,正要起身,腿却因为跪的时间太长,麻痹了。
见状,蔡云旗连忙上前搀扶。
“祖母”
“人老了,不中用了。”说着便由蔡云旗扶着,慢慢悠悠的走到旁的软榻上,捶腿落了座。
祖孙二人,今日似乎都格外的沉默。
香炉中淡淡的檀木香,在屋内缭绕,但却没有半分心安的作用,相反透着些许暗沉。
不知过了多久,方清韵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蔡云旗不苟言笑的眉宇间,淡然的问道
“听说你给莲蓉置了块墓地。”
蔡云旗原本也没想瞒着,便大方的点了点头
“那姑娘实在太可怜,孙儿不忍心,就擅自做了主张。”
想到莲蓉的惨状,蔡云旗的胃里就忍不住阵翻涌,下人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她跟错了主子。
“可是觉得祖母心狠”方清韵问道。
“孙儿不敢。”这四个字蔡云旗说的很硬,她不懂到底是自己妇人之仁,还是王府里的人心太凉薄。
方清韵倒是也不逼她表态,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便让蔡云旗回去了。
“老太妃,您慢点儿”姜嬷嬷端着碗清茶递了过来,欲言又止道“世子,她还小。”
“十七了,也不小了。”方清韵摇了摇头,眼神晦涩难懂“等她到了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了。”
而蔡云旗则皱着眉头,目光渐渐黯淡,突然不知为何,竟生出股悲凉来,难道这就是王府里的处世之道或许自己真的活的太自我了,不然怎么会这般难以理解
太子府
“你平日里沾花惹草也就罢了这次就只是去贺个寿你都能闹出个这档子事情来”
傅伶的脾气向来就大,仗着自己父亲嘉俊候的势力,自从嫁进太子府,从来都是说不二,蔡修玮虽然收不了花花肠子,可太过分的事情也不敢做,毕竟自己现在能稳稳的占着太子之位,嘉俊候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知道那是蔡依柔否则我怎么可能”蔡修玮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现下也说不清楚了“你总这么生气,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得赶快想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啊”
“你做都做了还能怎么解决”傅伶巴掌拍在桌面上,嘭的声,茶盏都抖三抖“到父皇那里请罪去吧”
“照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管了”蔡修玮站起身子,眼睛瞪得老大,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最后站定在傅伶面前“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在同条船上的人这事儿要真捅到父皇那里,怪罪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家也别想独善其身”
“你敢威胁我”
傅伶恨得牙根儿痒痒,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蔡修玮越是耍横,她就越是要比她更横道儿,立即上前拽住蔡修玮的袖子,用力拉扯道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进宫去见父皇,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我倒要瞧瞧,父皇是会责罚你还是责怪我走咱们现在就去”
说罢就要喊人备车。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都是我的错”
动真格的,蔡修玮就怂了,胆子还没有个女人大。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找了你”
“你嫁都已经嫁了,咱们的宇哥儿跟舒姐儿都那么大了,就算不为了我,也得为了孩子啊”
蔡修玮知道,自己在傅伶这里虽然博不了多少同情,可两个孩子总是亲骨肉吧,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傅伶怎么着也狠不下心来了。
“进府可以,但只能为妾”傅伶甩着袖子,嫌恶地瞥了眼蔡修玮“我警告你,这是最后次要是把我逼急了,咱们就谁都别想好过。”
蔡修玮慌忙不迭的点着头“最后次,最后次。”
说完变重重的瘫坐在椅子上,后脊背里全是冷汗。
“什么只能为妾”
蔡文征摆了摆手,蔡依柔虽是庶女,可毕竟也是郡王府的二小姐,只能为妾,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再怎么样进府做个侧室也不是不可以啊。
本想要再争取番,可转念想,蔡依柔已经失了贞洁,若是此刻再这般诸多计较,旦蔡修玮变了卦,又或是太子妃那里再反悔,就算告到了天家那里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丢脸的还不是郡王府。
要怪就怪蔡依柔不知廉耻
摆了摆手,也罢
“去太子府回话吧,就说本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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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我不嫁”蔡依芙红着眼,将桌上的糕点儿把全都挥到了地上,抽噎着“又不是我做错了事,凭什么先要把我嫁出去我要去找爹爹跟祖母问个明白”
“芙儿”小安氏把拉住冲动的女儿,哽咽着“这就是你爹爹跟你祖母的意思。”
长幼有序,祖宗礼法,谁能反抗。
“难道就点儿法子都没有了吗”蔡依芙抽噎着问道。
小安氏也不忍心女儿这样伤心,无奈之余,只能再三保证道“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随便嫁人的,母亲定会给你选个最好的夫婿。”
“最好的夫婿”蔡依芙的泪珠像是断了线,啪嗒啪嗒落下“我不要”
这几日,小安氏忧愁的是吃吃不下睡睡不着,按理说依郡王府的家世,找个好人家不是什么难事儿,可偏偏出了那么档子丑事,愣是让原本那些有意之人蒙生了退却之心。
毕竟蔡依柔坏了名声,虽说她跟自己的芙姐儿不是胞姐妹,但总有血缘之亲,传出去的话又是那样难堪的,不说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是个平常百姓,对这样不洁的名声,也是不耻的。
挑来挑去除了那些寒门子弟,剩下的就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这样的人如何能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呢
小安氏不禁又破口大骂起来
“都是那对不要脸的母女,祸害成了这样”
“我的芙姐儿啊”
说着小安氏又忍不住落起泪来。
蔡依芙在门外定定的听着这切,眼底也跟着又泛红起来。
“小姐”
秋夕瞧着往日那般笑声不断活泼开朗的主子,如今变成这副惨淡的模样,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难过,想宽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秋夕,陪我出去转转吧,我不想待在府里了。”
蔡依芙转过身,双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比,似乎这每步都走的格外艰难。
长安街的集市还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叫卖冰糖葫芦跟甄糕的小贩,若是放在平时蔡依芙定会蹦蹦跳跳的买上好些,可现在她连看眼的欲望都没有,仿佛个无魂的行尸走肉,只希望这是条没有尽头的路,可以直走下去,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萧瑾才从拐角走出来,迎面就跟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没关”
话还没说完,萧瑾就怔住了,这不是蔡依芙吗才几日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双颊消瘦,两眼通红,整个人神情恹恹的,都快变得不认识了。
“依芙妹妹”
“萧姐姐”
要不是萧瑾叫住了她,蔡依芙都没发现面前的人是萧瑾。
“你这是怎么了”
“萧姐姐,我”
被这么关切的询问,蔡依芙的眼泪顿时就收不住了,下扑进萧瑾的怀里,抽泣起来
旁的秋夕,也跟着红了眼。
直到这时,萧瑾才知道,受蔡依柔事情的连累,现如今蔡家要将蔡依芙急忙嫁出去,因着祖宗礼法,只有姐姐先嫁,妹妹才能嫁。
好好的个姑娘愣是给折磨成了这样,换做谁,谁能不难受。
“萧姐姐,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嫁人”
蔡依芙抓着萧瑾的手,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哭的像个瓷娃娃,让人心疼怜爱。
“好妹妹,别哭了昂”萧瑾捏着袖子轻轻地拭着蔡依芙脸上的泪珠儿。
她当然也想帮蔡依芙,可蔡依柔的事情闹的那样大,嫁人恐怕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于是
个念头儿,忽的从萧瑾的脑中冒出,看着憔悴的蔡依芙,咬了咬唇角
“依芙妹妹,我且问你,可你要跟我说实话。”
“萧姐姐,你问,我什么都说。”
“你可想嫁给我阿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吃的火锅,辣到现在胃都疼
最近重温我跟僵尸有个约会,有没有看过的啊感谢在20210719 23:15:1720210721 01:2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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