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冤家路窄, 蔡修玮刚走到御书房的拐弯处,就碰上了蔡修召,当即脸色就是一变, 顿了下脚步。
他怎么会来
蔡修召自然也看见他了, 不过脸上却没什么太大反应,缓步走到蔡修玮面前,颔首叫了一声
“大哥。”
一声大哥叫的蔡修玮浑身不舒坦, 瞧着眼前一父所生的弟弟越发厌恶。
瓮声瓮气的应道
“你也来了。”
“是父皇叫儿臣来的。”
蔡修召礼数有加, 态度谦卑恭敬,让蔡修玮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 所以面上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蔡修玮抖了抖袖子, 冷哼一声, 抬脚就迈进了御书房的门槛,一丁点兄友弟恭的模样都没有, 反倒尽显嚣张态势。
蔡修召也不同他计较,待蔡修玮先进去两三步后, 自己才也跟着迈过了门槛。
蔡显宗今日心情大好,漠北前方首战大捷,一早的捷报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朕果然没有看错蔡云旗天生就是个谋略之才, 你们瞧瞧这捷报上写的,军队兵分两路, 分别向两个方向讨敌,拉长敌方战线, 这可不就是两把锋利的大钳子嘛,我大晋朝如何能不大获全胜呢”
蔡显宗笑的胡须都跟着上下颤抖,蔡云旗的谋加上萧维丞的勇, 两人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漠里如同两条火舌般,所向披靡无可抵挡。
瞧着自己父皇这般高兴,蔡修玮心里却堵得发慌,丝毫都不为这次的首战大捷而喜悦,相反甚至还有些闹心。
若这仗只是蔡云旗一人的功劳那还好说,毕竟他是郡王府的世子爷,跟自己也可以算得上是连襟,而郡王府一向又是站在天家这一边的,站在天家这边不就等于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可偏偏这里头非掺进来了个萧维丞
一想到这份功劳里有萧维丞的一笔,蔡修玮胸口就憋闷了一口郁气,余光瞟了眼一旁的蔡修召,瞧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头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指不定他跟皇后现在心里怎么高兴呢
说来也奇怪了,难不成这个萧维丞天生就是个福将死不了吗
“你们两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蔡显宗收起捷报,坐回龙椅上,右手握住扶手上的鎏金龙头。
“儿臣觉得应该重赏,不仅要赏蔡云旗跟萧维丞更要犒赏三军,正所谓百年难遇一良将,千年难遇一谋臣。”蔡修召弓着身子道出自己的想法“得让他们感受到被朝廷重视,才能更加勇猛。”
蔡显宗捋了捋胡须,没说什么,只是偏过头目光落在蔡修玮身上“太子觉得呢”
“呃”蔡修玮连忙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儿臣只是担心这才不过是第一战,往后天气越来越寒冷,这进入了严寒可就不好说了,所以儿臣想不如先不要给他们赏赐,再等等看”
“你是在教朕怎样做事吗”蔡显宗的脾气没由来的冒出头。
“不是不是,儿臣不敢”蔡修玮连忙就跪下了身去。
蔡显宗捏着捷报的手指骨节凸起,凹陷眉眼如同老鹰一般,扫视着面前的两个儿子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仗还没打你就先在心里败下阵来”蔡显宗的声音猛地抬高起来。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担心”
“用的着你担心事情还没发生你自己就先吓唬自己这是兵家场里的大忌”蔡显宗痛拍了下桌子“你回去吧好好自己反省反省”
“儿臣知道,儿臣这就回去反省。”
蔡修玮无故被训斥一通,又是当着蔡修召的面,心里觉得委屈,脸上又不光彩,但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将头压得更低了。
出了御书房,蔡修玮的眉头皱的极深,站在门口又等了等,却依旧不见蔡修召出来,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父皇平常骂归骂,可从不会避着自己,今日怎么会将自己赶出来,单独留了蔡修召呢,难不成是要背着自己商量什么大事
蔡修玮是个草包脑子,想不通这些,只会自己吓自己,这会儿已然是手软脚软脸色发青了。
“太子,咱们回太子府吗”长盛隔着马车帘子问道。
蔡修玮眉头深锁“回,现在就回。”说完又将车帘掀开“你等会儿跑一趟候府去,就说有要事商议,让老侯爷晚上到太子府里一聚。”
“小的知道了。”长盛应道,随即扬手,马车向前行驶起来。
自打从卢府里搬出来自立门户后,日子过得就越发清平,每日都是粗茶淡饭,四季都是粗衣麻布。
瞧着那泡的发黑的砖茶,卢湛心中就忍不住作呕,再看看身边又老又丑的菊娘,心中就更是不甘心,他总觉得自己差一点儿就鱼跃龙门了,可实际上他却连那条鱼都不是
不是鱼又何来的鱼跃龙门一说呢。
只可惜他自己却从来看不清这一点。
现在的卢湛上有卢夫子盯着,下有菊娘看管,就算再有花花肠子也不敢随意乱来了,好在他的肚子里的学识是货真价实的,每日勤勤恳恳的教书育人,也算是在学子监里站住了脚跟儿。
可对于他这样好高骛远的人来说,又怎么会就此满足呢。
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
卢湛现在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倘若递给一把刀,倒也没什么敢不敢。
今日一早才起身换好了衣服,一推门出去院子里就是股豆子的腥臭味,卢湛的眼神顿时就阴鸷起来,摔了手里的书简,怒气冲冲的一脚就踹开了厨房的小门
咚的一声,将里面的菊娘惊的连手上的葫芦舀子都掉在了地上。
“夫君,您起来了”
菊娘急忙捡起地上的舀子,看了看,幸好没摔坏。
“你又要去卖豆花了”卢湛的声音低沉的有些厉害。
“是啊。”菊娘还在舀着锅里的水,并没注意到卢湛此刻的表情,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想着多存些钱,这样等年关的时候就能把老娘也接来了,到时一家团圆,咱们也是热热闹闹的。”
就在菊娘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卢湛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舀子,进豆花桶中,舀起一大勺对着菊娘的脸上就洒了过去
刚做出来没多久的豆花还是烫的,登时菊娘脸上就被烫起了好几个大水泡。
“夫君”
“别叫我夫君我恶心”
卢湛怒吼着还觉得不够,又是一脚踹翻了桶里的豆花,用力扯过菊娘的脖颈摁在地上来回摩擦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去卖豆花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卖豆花,害的我被学子监里那些王公贵族笑话你以为这里还是雍州吗怎么你是觉得我养活不了你又想干你的老本行了我告诉你再让我碰见一次你做豆花,我就把你丢到护城河里喂鱼去”
“呸”
一口浓痰啐在菊娘的脸上,卢湛这才气冲冲的离去。
菊娘扶着灶台慢慢的爬起身来,衣袖处被蹭破,干瘦的胳膊上面全是淤青,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挨打了。
第一次被打后菊娘还会为自己辩驳两句,可这样不仅不会让卢湛停手,反而还会招来更严酷的咒骂与暴打
时间长了,菊娘就习惯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豆花。
气冲冲的来到了学子监,卢湛直奔着卢夫子就去了,一进门便红着一双兔子一般的眼睛,声音哽咽道
“叔父,您帮帮我吧”
瞧着他这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模样,一点读书人的骨气都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怎么了”
卢湛抹了把眼泪,走到卢夫子面前,抽声道“叔父,我不想在晋京待了,您让我回雍州去吧,就是当知县我也不挑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朝廷的调令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吗”卢夫子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侄儿“当初我就问过你,让你想好,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想留在晋京,不愿意回雍州,这都是不是你说过的话”
“我当时是那样想得,可、可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我看你是昏头了”
“叔父您不能不管我了啊”卢湛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菊娘一天到晚的卖豆花,是我这个夫君没本事,当了探花也还是要让她受苦,学子监里的人都看不起我,说我娶了个比自己娘亲还老的女子,我实在是抬不起头来了啊,您是我的亲叔父,你要是不帮我我还能去找谁啊”
卢夫子一把推开卢湛,厉声呵斥道
“我看不是你抬不起头来,是你贪心不足别把自己说的有多委屈,你已当我不知道呢菊娘被你打的全身都没有一块好地方我卢氏一门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卢湛的哭声戛然而止,通红着眼睛却笑出了声来,那样子像极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如此说来,叔父是一点儿帮都不愿意帮侄儿了”
“你这么贪心,我帮不你了。”
“好好好狠呐”
卢湛说完便踉跄跌撞着摔门而走。
一声巨响后,卢夫子才摇着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本想让他在学子监里沉淀沉淀,收收身上的戾气,却不想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让他撞撞南墙也好,这人的疾苦也该他尝尝了。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一颗怀恨在心的种子,就这样在卢湛心里埋下了。
卢湛说是不让菊娘再卖豆花,可他每月的俸禄根本就不够开支,也不能总向叔父他们开口借,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于是菊娘又挑着扁担去了离学子监较远的城西去叫卖,而卢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菊娘卖豆花挣回来的银子也是要给自己的,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二少爷,他一个新科探花老爷就住这儿”顺生皱了皱眉“这也太寒酸了吧比那卢夫子住的都差。”
蔡云哲嘴角微微上扬,沉着声音道
“他要是住得好,我还就不来了呢。”
当当当
“给我来碗豆花吧。”
一个平静的早晨,就这样被打破了。
蔡云哲抖了抖身上的赤貂羽绒大氅,伸出一只手端起新打出的豆花,碗里还冒着热气。
豆子闻起来腥,可豆花却是吃起来甜。
“小师母真是好手艺啊。”
“不敢不敢,拙荆这都是乡野手艺,上不得台面的。”
卢湛将菊娘赶回厨房,自己则弓着身子站在一旁,既渺小又卑微。
对于蔡云哲的不请自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窃喜但也有惶恐,自己虽不在朝为官,但对这朝廷里的事情,却也是知晓一二的,就比如眼前的蔡云哲,他可是太子身边的人啊。
“今日蔡二公子光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啊。”
“呵呵”
蔡云哲笑笑并不言语,下一刻却又抬头朝屋子里来回观望
放下手中的豆花,言语里有些疑惑
“我瞧你这里住的可连卢夫子都不如啊,怎么不叫老卢夫子上书一封,陛下定会看在老卢夫子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官职当当的,到时候有了衙门的府邸,小师母也不用这样起早贪黑的辛苦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蔡云哲是故意这样说的,可卢湛现在对卢夫子早已是偏见入骨,只觉得自己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全是拜这个叔父所赐
而今再听蔡云哲这样一说,心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不过是叔父的侄儿又不是亲儿,还是亲疏有别吧。”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这话正中蔡云哲下怀。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如今老卢夫子年事已高,膝下又无儿无女,往后还不是得要靠你,若是老卢夫子百年之后,学子监不就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了。”
蔡云哲说着又拍了拍卢湛的肩膀
“又有太子再身后撑腰,你说你还怕什么,无非就是多等几年”
太子撑腰
卢湛怔了怔,难道今日蔡云哲来是因为太子
“这是太子说的可我与太子都没见过啊。”
蔡云哲多的话也不说,只是笑,笑的你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老卢夫子迂腐是晋京城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太子虽有心关照,但毕竟也还是要碍于老卢夫子的面子,你有所不知,太子读过你的文章,大佳赞赏呢。”
“真的”卢湛心中有些澎湃。
蔡云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说道
“想出人头地,就要心狠手辣,你不扫清眼前的障碍,又如何能往上爬父子兄弟也一样,正所谓无毒不丈夫。”
“蔡二公子”
“你好好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蔡云哲放下一锭银子落在桌上,便离去了。
卢湛望着那银子,久久不能回过神儿来。
马车上,顺生将汤婆子递给蔡云哲暖手,问道
“少爷,您说他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蔡云哲抿嘴不语,眼底闪过一丝毒辣“人穷怕了,什么都敢做,尤其像卢湛这种自己没本事,又见不得不别人好的,你给他把刀,他什么都敢做。”
“那他不是傻子嘛”
“可不就是傻子嘛”
手里的汤婆子传出阵阵暖意,蔡云哲的心里却阴暗至极
老卢夫子你可不要怪我啊,谁让你非要去捧蔡云旗那个病秧子的臭脚,你要不死,蔡云旗不就多了个帮手,所以你还是死吧,死在自家的亲侄子手里,也总比死在外人的手里好吧。
原来蔡云哲前几日从蔡修玮那里得到消息,老卢夫子有意上书陛下,推崇蔡云旗入仕,但对自己却是只字未提
早就积攒多年的怨愤,终于忍不住了,正愁没有办法呢,卢湛就出现了,好高骛远的人最易挑拨。
老卢夫子,要怪就怪你的好侄儿吧。
“不得了了走水了走水了”
下人连忙找人救火,卢湛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火场
可还是慢了一步,等大火扑灭时,老卢夫子早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卢夫人当即便晕了过去。
等事后清扫火场时,官府来人只说是火烛打翻引起的,连多一步的探查都没有,似乎在有意包庇什么,可怜卢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一句话也说不上。
“叔母,您节哀。”卢湛一身披麻戴孝,尽显孝侄风范。
卢夫人别过脸去,似乎并不想看见卢湛。
“你的玉坠呢”卢夫人忽然问道。
卢湛先是一怔,随后便又恢复如常
“应该是丢在学子监了,我回头去找找看。”
卢夫人并未多言,点了点头,又说道
“丧葬结束后,送我回雍州吧,你叔父之前一直就想回去,我想帮他了了这桩心事。”
“好,侄儿知道了。”
等卢湛走后,卢夫人才敢哭出声来,紧攥成拳的掌心是一块烧黄了的翠玉
这正是卢湛不见的那块。
卢夫人走后没多久,卢湛就接管了学子监,并且还将卢府也占座了己有,一连纳了三个小妾,不多时菊娘也被送回来雍州乡下
或许这就是他要的日子吧。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萧府
“老爷,华南来得急报”
萧立威眉头一紧,叹了口气
“唉看来不能再等了。”
吴苋对这一天早有心理准备,这两年的安稳日子已经赚到了。
“那是明日还是”
“恐怕等不了明日了。”萧立威两手一背“叫人去备马车,把娉娉跟儿媳妇都叫来吧。”
阿兄才走没多久,爹娘现在也要走了。
萧一瑾还好,自己生在武将世家,这样的离别从小到大不时就要经历,倒是蔡依芙,哭的泣不成声,才送别完夫君,又要送别公婆,她虽是大嫂可却比自己还小一岁,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爹娘,您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家嫂的,等着阿兄得胜归来。”
萧立威点点头,女儿终于是长大了。
吴苋则一直安慰着蔡依芙。
一家人吃过晌午饭后,萧立威跟吴苋便坐马车离开了晋京。
这几天夜里总下雨打雷,萧一瑾干脆就搬去了跟蔡依芙同住,有时还会同蓁蓁三人一起聊天说话,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大嫂”萧一瑾连忙将手里的信背在身后“你又偷看”
蔡依芙抿嘴一笑,揶揄道“那是我偷看,分明就是你太认真,我这么大的动静走过来,你都不知道”
说罢,又将自己的信件拿出来递了过去,语气颇为羡慕道
“还是我大哥会来事,光这情诗都写了不知道多少,哪想你阿兄,来来回回的信里,就是吃好喝好睡好,他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哪能吃好喝好睡好啊”
说着心里就难过了起来,他们本就是新婚,如今这都过年了,却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每每瞧着人家团圆,蔡依芙心里就越发难受
瞧着蔡依芙难受,萧一瑾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自己又何尝不想念她呢。
“光写情诗有什么用,照我说等我大哥回来,你们就赶快把亲成了吧,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呢。”蔡依芙忽的说道。
“成亲”萧一瑾又怔住了,想到蔡云旗最后走之时问自己能不能等她,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娉娉,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大哥啊”
蔡依芙老早就想问这个了,不知道为什么男女间最普通不过的婚嫁,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变得这样痴缠。
若是放在以前,萧一瑾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现在她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喜欢吗在乎吗
要是不喜欢为什么一遍一遍想着她,要是不在乎怎么一次一次念着她
看看手里的书信,几月才一封,几乎是天天都要拿出来看的,上面的内容都可以背下来了。
“大嫂,你说什么是喜欢”萧一瑾目光有些发愣,脑子里全是蔡云旗的样子。
蔡依芙眨了眨眼,瞧着萧一瑾这一脸的茫然,笑道
“就是想着他,念着他,像你现在这样,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我是这样的吗”萧一瑾后知后觉的厉害,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竟是这样的。
蔡依芙咬了咬嘴角,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按理说,我不该跟你讲这些,毕竟你没有出嫁,可咱们做女人的迟早都要经历这么一遭,娉娉”
“嗯”
“婚家里的事,或许没有旁人说得那样简单,但也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你能懂吗”
萧一瑾垂下头去“我只怕会是她的拖累,我”
“傻姑娘,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人的一生就这么短短数十载,好不容易能遇上一个心心念念的,还有什么好等的难不成非要等我大哥娶了别人,你才后悔,还是说你嫁了别人,要我大哥后悔再不然万一在大漠里有个什么三场两短的”
“不会的”
还还没说完,就被萧一瑾急忙打断
“快呸呸呸她、他们都不会有事”
蔡依芙瞧着她一脸关切的模样,真搞不懂,还嘴硬什么呢
拍了三下木头,又呸呸呸了三下,方又凑近伏在萧一瑾的耳边,低语道“你想的再多,都不如成亲后的一次暖被窝来的实在”
“大嫂你说在什么呀”萧一瑾的脸瞬间就红了,扭过头去“我不听你胡扯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我出去了”
蔡依芙笑看着她走出门去,不一会儿脸上却突然敛起了笑容,叹了口气,拿出萧维丞写给自己的书信,喃喃的念叨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漠北气候恶劣,昼夜温差极大。
时常晚上下雪,早晨刮风沙,到了中午却又热的积雪消融,就像匈奴人一样,摸不清他们的动向。
“拿去润润嗓子吧。”萧维丞扔过来一个牛皮纸包。
蔡云旗低头一闻,连忙打开,诧异道“碧螺春你怎么弄到的”
“之前不是缴获了一个首领吗那队伍里有一个是汉人,让我给发现他有这个东西了。”萧维丞笑着说道“想来大漠这段日子你也许久没喝过茶了吧。”
“这还是萧兄拿去喝吧。”蔡云旗有些不好意思,自打来了漠北,萧维丞对自己就是照顾有加。
“唉”萧维丞连忙摆手“我不爱喝这玩意儿,我有酒就行。”
话罢又挑了挑眉“临走时,娉娉专门叮嘱过我,要照顾好你,我可不敢不听她的话啊。”
一提到萧一瑾,蔡云旗的脸就红了,垂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
“娉娉她,有来信吗”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有一封呢。”
萧维丞说罢就从盔甲里摸出来个浅黄色的信封
“你看着吧,我先走了。”
“多谢大哥”
“客气什么。”
待萧维丞走后,蔡云旗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
一张画像从里面掉落而出,蔡云旗呆呆的望着,上面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萧一瑾
再看眼信件的落款处望君安
蔡云旗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这人是惦记自己的,是想自己的
“娉娉,你等我我一定平安回去”
原本是两月一封的家书,可这都第三个月了却还是没有来信,眼看着都已经开春了,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消息呢
这日,萧一瑾眼眶泛红,似乎是刚刚哭过一场的模样。
使劲儿用凉水拍打了几下,缓解了许多,才朝蔡依芙的门前走去。
“大嫂,我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原来今日蔡依芙要回郡王府,不放心留萧一瑾一个人在萧府,就带着她一道回去,正巧也能跟自己做个伴儿。
“你这眼睛怎么红了”蔡依芙问道。
萧一瑾摇了摇头,别过脸去“方才进了沙子,我拿水洗了洗。”
“这样啊,那快拿帕子擦擦吧。”蔡依芙说道。
萧一瑾接过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随后便同蔡依芙上了马车。
这一夜蔡依芙睡得极不安稳,转身摸去,却扑了个空,猛地睁开眼,身边竟然空无一人,瞧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急忙便下了床去
“娉娉你在外头吗”
蔡依芙朝外屋走去,掀了帘子也不见有人在。
随即便又回到里屋来,正往身上披了件衣服,一抬眸竟瞧见了梳妆台上的信封
一封是萧维丞的,一封是萧一瑾的。
蔡依芙的眼皮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大嫂
我实在等不了了,未经你的同意私拆了阿兄的来信,上面说蔡云旗所在的后方遇袭,如今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就算是死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珍重萧一瑾留
“不好了糟了”
蔡依芙大脑一片空白,急忙推开门去
大喊道“蓁蓁蓁蓁来人啊快来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漠寻人
我们预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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